當然啦,如果我現在還在自己的身體里,只需要一個空間魔法就能把他救出來……不對,我要是在自己的身體里,直接用魔王的身份下命令,就可以結束這場戰斗……
還是不對。
……其實哪怕是現在,我跳下去大喊一聲,讓萊德爾直接返回冥土,他也是必須遵守的吧。
不,不行!
哪有這麼坑爹的劇情發展方向的?而且這樣的劇情一點也沒有趣,我可是很期待國王陛下露出掉檔次的表情的。所以嘛……沒錯,反正沒人知道我現在能做到這種事情,我自己也裝作不知道好了。
想明白這一點,我頓時放下心來。有能絕對的底牌,我的心態也隨之一變,變成了徹底的看戲狀態。但遺憾的是,重要登場演員萊德爾卻不怎麼給力,站在宮殿門口,無論如何也不入甕。
中途,甚至那位鎮長之子都醒來了一趟,萊德爾骨指一指,他又重新陷入了昏沉的睡眠中。
但萊德爾一點都不急,埋伏的人卻不免有點著急了。不一會兒,就有人用傳聲魔法來通知我,輪到國王出場了。我撇撇嘴,對國王陛下這麼隨意的命令感到細微的不滿。但最後還是賣了他面子。
……但主要原因還是米那托捅了我一把。他在我手上寫了幾個字︰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于是我就屁顛屁顛地過去了。
嘛,萊德爾你一定要讓我有事啊……
听到腳步聲,萊德爾隨即施展了隱身術,他倒是藝高膽大,站在原處一動未動。只是在十幾道偵查魔法鎖定下,他早就無從隱藏。
我大大方方地從萊德爾身邊走過,惡意地踩上了萊德爾的袍子,還不小心踢了一腳鎮長的兒子,我發誓我是無意的,對方發出很小的一聲抽氣聲,我不免頓了半拍——他居然沒有受到法術的催眠?
算了,這個不重要。
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從兩人身邊經過,敲了敲門,海倫打開了門……我頓時感到一陣無言,海倫把榮耀之聖木杖拎在手中,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已經做好戰斗的準備了。穿著也用心險惡,居然直接把我母親的舊衣服翻出來了,因為是少女時代的裝束,有些小了,所以顯得海倫的身材火辣無比。
我覺得那一瞬我的狗眼被閃瞎了。♀
「……你能看起來正常點嗎?」
海倫咬字清晰地問︰「我難道不正常嗎?」
算了,她從來沒正常過,我不強求。
見到海倫出現,萊德爾終于微微動了動,他倒是沒有大打出手的想法,只是慢慢地移動到了離我們不遠的地方,慢慢地伸出了只剩下雪白的骨頭的手臂,探向海倫的手臂。
海倫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我也是。
就在萊德爾的指尖剛剛觸踫到海倫的一瞬間,海倫低哼一聲,聖木杖悍然出手,直接砸在了萊德爾的胸口,神聖之力蓬勃而出。我看的眼角一抽,海倫實在是下手不留情,那一瞬間,她已經給自己加持了一個熊之力量,在法杖上加持了一個地裂術,一個重力術。
萊德爾頓時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時飛出了很遠。
……海倫,這人真的……是你親爹嗎?
海倫打了萊德爾一個措手不及,但是他倒也真不至于毫無準備,數個抗攻擊的魔法護盾隨機展開,五光十色,倒是頗為漂亮。我看著萊德爾用一個浮空術站在了半空中,手中的權杖上無聲無息地燃燒起了冰藍色的靈魂之火,就知道這家伙怒了。
萊德爾大概一開始並沒有打算戰斗,但戰斗一拉開序幕,他也未曾畏懼任何人。
萊德爾手指一抖,魔紋立刻浮現在了雙手之間,但隨即被一根箭矢打斷,不遠處傳來龍吟之聲。我不由咋舌,國王陛下還真是大手筆,他真不怕因為力量過于集中,最後被人聲東擊西麼?
好在,萊德爾倒是沒有布下這樣計謀,大概是變成亡靈之後,智商下降的太厲害——這大概是所有亡靈都無法避免的悲劇,不然的話,世界早被魔王征服了……至少,萊德爾能夠看破這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當然,現在看穿也不算太遲。
萊德爾權杖一晃,立刻建立了一個直徑三米的圓形反攻擊力場,這個八階魔法屏蔽所有力場之外的物理和超自然力的干涉,時長半分鐘——雖然不算長,但足夠他把傳送魔法的咒文念完,大大方方地從眾人眼皮子底下離開。
從海倫身後走出來的國王陛下,雖然依然保持著一種平靜的神態,但微微低沉的雙眼,暴露了他有些挫敗的心情。♀
「你放棄了?」我問道。
「……下次不會這麼便宜他了。」國王陛下嘆了口氣,他雖然布局能力不弱,畢竟沒有親身上過戰場,再加上對萊德爾的各項能力不明,最終不得不在佔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放敵人完好無損的離開——這對于國王陛下本人,估計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其實還沒結束呢。」
「什麼?」
「有意外因素幫助了敵人,說不定也會有意外因素幫助己方……人品守恆論你听說過沒有?」
國王陛下沒有答話,實際上,場中的巨變已經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震住了。一直像個死尸一樣被萊德爾拎在手中,鎮長的兒子,突然暴起,把一個很小的銀質十字架按在了萊德爾的身上,驅邪聖器立刻爆發出一道璀璨的光,和萊德爾身上騰起的黑霧抗衡起來。
鎮長的兒子尖叫道︰「你這個骷髏,不但打著海倫小姐的注意,還欺負伊格納茨精靈姑娘,實在是太邪惡了。」
海倫︰「……」
站在後方的伊格納茨茫然地歪了歪頭,指了指自己,問︰「姑娘?他是指我嗎?」
……這都是不用在意的細節哈哈哈。
遭到這樣的攻擊,萊德爾的法術被強行打斷,半分鐘的時限過去,兩人像是折翼的鳥兒從天上掉下來。萊德爾沒說話,鎮長的兒子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看來是摔慘了。
我抬起腳,就往國外陛下的上踹了一腳︰「到你出場的時候了。」
國外陛下啪嘰一下,摔了個狗啃屎。而站在幾米以外的米那托,目不忍視地掩住了臉。
身邊頓時產生了一片竊竊私語。
「國外陛下太可怕了。」
「寧願得罪勇者閣下,也不要得罪國王陛下,你看國王陛下笑的樣子,名不虛傳啊,明明很自然,卻讓我感到背上的寒毛都立起來了。」
喂喂,你們都在議論什麼?
我目光掃過去,議論聲頓時就終止了。
國王陛下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拔出聖天使劍,義正詞嚴地說︰「亡靈,塵歸塵,土歸土吧。」
米那托把臉捂得更嚴實了,我憋笑憋得很辛苦,最終還是海倫看不下去,小聲提醒道︰「……握劍的方式錯了。」
國王陛下更小聲地問︰「怎麼才是對的?」
「……你就先這麼握著吧。」
他走到萊德爾身邊,揮劍,劍未及骷髏身上,化作一道金光,直接斜斜地飛了出去——國王陛下居然在揮劍的時候,劍柄月兌手而出了。
聖天使劍直奔米那托面門而去,米那托嘆了口氣,用了一個繳箭矢的手法,把力竭的聖天使劍收了下來。他拎著劍,一臉復雜的走過去︰「萊德爾已經死了。」
他低頭用劍尖撥了一下骷髏,骷髏頭很平靜地和身軀分離開來,里面的靈魂之火已經熄滅了。在萊德爾的後腦勺上,巴掌大的刺神之錐正瓖嵌在里面。米那托輕聲解釋說︰「有人把刺神之錐放在地上,他摔下來的時候,剛好落到這兒?」
「誰?」國王陛下瞬間意識到了其中的關鍵詞,「凱文嗎?」
米那托沒有回答,不遠處的花叢中,幽靈小萊德爾的半透明的身軀一閃而過。
「誒誒,我的聖名神具不見了。」這個時候,凱文的聲音才慌慌張張地響起。國王陛下和米那托對視一眼,國王對凱文喊道,「過來吧,你的神具在這里。」
四周頓時又響起一片議論聲︰「不虧為勇者閣下,聲東擊西,表面上的攻擊是聖天使劍,實際上的攻擊卻是刺神之錐,果然英明神武。」
……所以說,傳聞和真實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這麼一個我期待會很驚險,最好還能讓我遇險一下的戰斗(反正是國王陛下的身體,我不心疼),就這麼草草的畫下了句號。我期待中的父子倆針鋒相對的對決,也沒有發生——其中一個原因大致是國王陛下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和自己的父王公平對戰;另一個,大概也是國王陛下沒有公平對戰的……實力吧。
但真正恰到好處發生的故事,也只可能發生在吟游詩人的詩篇中吧。
但戰斗結束,不意味著所有事情都結束了。國王陛下繼續用著米那托的殼子,去鼓舞士氣,說這是一個抗擊魔王的優良開端。我則走進了海倫的房間,順帶還幫她把門同時扣上了。
幽靈小萊德爾站在海倫面前,發呆地看著對方,他想問一些話,但他問不出口。所以我先發問了︰「你其實是恨‘自己’的吧,恨自己害死了我母親。所以,你才殺了他。」
小萊德爾默不作聲,但喚醒了鎮長之子的是他,也是他從凱文的口袋里偷走了刺神之錐,還在千鈞一發的時刻,把錐子放在了骷髏的頭下,對準了靈魂之火。他做出這樣的事情,已經無聲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海倫嘆了一口氣,她大概已經從國王陛下那里得到了來龍去脈了。她看著小萊德爾的眼楮,回答道︰「她已經不恨你了,雖然你並沒有把她從那個命運中解救出來,但是她遇到了杰奈特,她說,這樣她就已經足夠幸福了。她要我給傳達的話是……你永遠都是她的哥哥,對她最好的哥哥。」
小萊德爾愣愣地听著這段話,他眨眨眼,一顆半透明的眼淚從他的眼眶滑落,還未落到地面上,就已經化作虛無的青煙消散了。
實際上,小萊德爾整個人都逐漸變得透明,我沒有見過幽靈實現願望的樣子,但估計應該和現在差不多。因為他臉上露出了笑容,是那種解月兌了的,非常溫柔的笑容。
直到小萊德爾完全消失掉,我才捅了捅海倫︰「她真的說了這樣的話?」
「怎麼可能?」海倫鄙夷地瞥我一眼,「天真也要有個限度。」
我啞然,是啊,除了這個答案,還有什麼別的可能呢。
是啊,偽善的謊言,才是最殺人不見血的刀子。
……
事情結束之後。
凱文︰「刺神之錐吸收了那個亡靈的能量之後,好像自我修復好了。」
某三人︰「太好了。」
身體換回來之後。
米那托一出門就被克蕾莎堵了一個正著。
克蕾莎︰「親愛滴,你答應過我,這件事情完成之後,你要和我一起出門約會的?」
米那托表情裂了。
克蕾莎︰「怎麼,你還想不認賬嗎?你知道我為了這次圍剿亡靈的事情,付出了多少心血嗎?還不是為了你……」
米那托︰「……」
……到底是那個笨蛋篤定的說,絕無可能有身體較易來著。
米那托把目光飄向國王陛下,國王陛下露出了毫不知情的,溫柔的微笑。
看起來米那托已經凶多吉少了。
但,但我怎麼可能讓克蕾莎那個臭女人,踫我的米那托一根寒毛?我拖著米那托的手,狂奔而去。
克蕾莎︰「站住,弗朗西斯,又是你!」
我︰「米那托是我的,敢砰踫他宰了你!」
總而言之,中二病什麼的,獨佔欲什麼的,其實每個人身上,都有那麼一點點的。最重要的,說白了,還是運氣。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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