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听到齊永報出惹他的人是張家二少爺,正把玩玻璃杯的手忽然停頓,他神色變得有些凝重起來,對齊永道,「如果是他,那麼這件事你就不能掉以輕心,人間天堂至今還在停業整頓,昔日風光無限的杜天忠父子現在活得人不像人、狗不像狗,據說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筆。」
「這個我也听說了,他還沒那個能耐,我估計是他哥張放給他出的主意。」
「就算是他哥出的主意,可你敢保證,這一次他哥就不會給他出主意了。不要忘了,莊書記有可能去省里,他這一走,伯父極有可能繼任華海市的一把手,在這個節骨眼上,你要是傳出什麼負面新聞,他可不會輕饒你。」
想起家里那位老頭子的雷霆之怒,齊永打了個冷顫,他感到事情的嚴重性了,「喬偉,那小子要告我,萬一我把那小妞打得遍體鱗傷的事被媒體曝光,對我父親的仕途絕對是個打擊,你說我該怎麼辦?」
對面的男子暗道你還不算太笨,略微沉吟了一下,道,「剛才你說小區是新建的,沒有多少人入住,尤其是b棟樓裝修好的房子,更是空蕩蕩的,這麼說你對那售樓小姐做的事,應該沒有人知道。」
齊永松了口氣,後背舒適的靠在沙發上,笑道,「不錯,沒有第三者在場作證,我看他拿什麼告我,反過來,我還可以告他誣陷。」
「你確定沒有第三者?」
齊永仔細想了一下,猛然直起腰,失聲道,「糟了,當時還有另外一個小妞,本來我的目標是她,那個叫劉曉月的小妞闖進來,我才更換了獵物。」
「這個好辦,我派人過去,讓那小妞閉上嘴巴就行了。」喬偉淡淡的道,他又開始把玩起手里的杯子了。
齊永眼楮一亮,「我差點忘了,喬偉喬四爺是什麼出身,這種事也只有你去做才最合適。」
喬偉低著頭,他的眼楮中掠過一絲冷光,好不容易才漂白,可以在陽光底下和政、商兩界的要人把酒言歡,偏偏齊永哪壺不開提哪壺,揭他的老底,要不是顧忌到齊永的父親是齊市長,是他刻意結交的對象,他早就一巴掌甩過去了。
這時他忽然想起趙雅,也只有趙雅才最懂他,兩人都是從底層爬起,和她相處,他才感覺到愉快。可惜幾次力邀趙雅進他的公司,趙雅都是婉言謝絕,而最近更讓他感到困惑的是趙雅似乎變了,往常他們還時不時的保持聯系,見個面什麼的,現在基本上都是他打電話給趙雅,往往聊不到幾句趙雅就把電話掛了。
至于見面,那就更是奢望了,趙雅總是百般推諉,輕易不會答應和他見面。
哼,難道你也嫌棄我的出身,或者達明集團里面有什麼東西吸引著你,使得你舍不得離開,搖晃著杯子里的酒,喬偉眼中的冷意更加濃郁了。不過當他抬起頭的時候,那股冷意消失的無影無蹤,對上齊永的眸子里滿是真誠,「人證我可以讓她閉嘴,那麼物證呢,現場有沒有留下你特殊的痕跡?」
齊永知道喬偉所謂的特殊痕跡是什麼,嘿嘿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叫劉曉月的小妞漂亮是漂亮,不過是朵帶刺的玫瑰,她開始激烈反抗,後來被我打得體無完膚後就騙我說會順從我。結果等我放她下來時她在我那個部位上踢了一腳,然後就遠遠的躲開了。當時我疼得要命,想找她算賬時發現樓下有輛車,于是我只好什麼都不做的離開了。」
喬偉點點頭,突然他想起了什麼,急忙問,「那棟樓里有沒有裝監控錄像?」
齊永呆了一呆,然後苦著一張臉說裝了。
喬偉拿起齊永扔在茶幾上的手機,匆匆的撥了個號碼,沉聲吩咐道,「阿彪,立刻去達明集團新建的那片小區,無論是用什麼方法,都給我把那里的錄像銷毀。另外,你去一趟安平醫院,今天有個叫江雪的進了那家醫院,你警告她不要亂說話,如果她不听的話,就讓她永遠閉上嘴巴。」
「四爺,你終于回來了,兄弟們正等著你收復失地。你不在的這幾年,杜海榮幾乎要把我們的地盤都快搶光了。」阿彪驚喜的道。
喬偉皺了皺眉,下三濫永遠是下三濫,扶不上台面,這個阿彪跟他最久,也最死腦子,他還留戀著過去江湖式的打打殺殺,卻不知道現在這套早就吃不開了,要做大,就必須走到陽光底下。
「照我說的辦,那麼多廢話干什麼。」喬偉呵斥了一聲,隨後就掛斷了電話,反正手機不是他的,萬一事情鬧大了,警察順藤模瓜,也不會找到他身上,到時就讓齊市長去頭痛吧。
「四爺,厲害。」心神大定的齊永朝喬偉伸出了大拇指。
喬偉微微一笑,心里卻道,被人賣了還不知道的笨蛋。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喬偉接到了阿彪的電話,電話里阿彪說錄像已經被人取走,醫院里江雪有人暗中保護,他們不方便出手。
「當啷」一聲,齊永大驚失色,手里的杯子掉落在地,喬偉看了他一眼,又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道,「看來我們是遇上對手了,張家二少爺,果然不簡單。」
既然打算告齊永,那麼人證物證就都要收集好,物證有當時的錄像,證明齊永在事發的那段時間的確出入過新建小區的b棟樓,人證就是江雪,她當時可以說目睹了整個事件的經過,而她本身也是受害者,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並且保護的好好的,看齊永拿什麼翻盤。
安在天把錄像帶放進抽屜里,臉上帶著一絲冷笑,就算你是市長兒子,也等著坐牢吧。
「嗒嗒嗒」,外面有人在敲門,安在天苦笑了一下,一定是柳依依那個討債的,3天期限才過了一天,她就已經開始等的不耐煩了。
打開門,外面站的不是柳依依,竟然是管家老王,安在天愣了一下,問,「王叔,找我有事?」
「二少爺,老爺找你。」
跟在老王身後,安在天有點模不著頭腦,張達明有事,在晚餐的時候應該對他說,為什麼非要等張家的人都睡了,才讓老王找他呢?
下了樓梯,往右拐,再走一段路,就到了張達明的書房。安靜的書房里,張達明正在低頭練字,安在天進來了,他頭也不抬,只叫安在天坐。
安在天坐下後等了片刻,張達明才停下手中的筆,拿起字幅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汁,轉頭問,「為什麼不問問我找你有什麼事?」
「爸,你這麼晚找我,肯定有事,就算我不問,你也會對我說的,我又何必急在一時?」
張達明暗自點頭,小兒子的確長進了不少,這份養氣的功夫一點也不比他的大哥差。
「听說你今天找了鄭律師,讓他為你的一個下屬打官司,有沒有這回事?」
鄭律師是達明集團聘請的律師團成員之一,曾經有過打10場官司,不輸1場的記錄,安在天找到他,就是看中了他的巧言善辯。
「是有這麼回事,」安在天雙眉一揚,毫不猶豫的承認了,「我的下屬被人打了,而且打的很慘,她是在為張家打工,被打的時間又是在她的工作期間,如果我們不為她出頭,那底下的員工會心寒的。」
安在天巧妙的把劉曉月和張家緊緊地捆綁在一起,形成一個利益共同體,莊書記那邊他是沒指望了,如果再失去張達明的支持,那即便是他有人證、物證,面對齊市長這樣的大人物,他的勝算也不會有多少。張達明深夜找他,應該是齊市長那邊給他壓力了,好快的動作啊。
果然,張達明眉頭深深地皺起,隨後他才緩緩開口道,「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你知道打她的人是誰嗎?」
不待安在天說話,張達明自顧自的接了下去,「打她的人叫齊永,齊市長是他的父親,一邊是不起眼的下屬,一邊是市里的高官,孰輕孰重,我想你應該能夠分得清。」
「齊市長主抓經濟,張家有很多生意上的往來繞不過他,國土資源局的李局長向我打過招呼了,傳達了齊市長的意思,他希望這件事能夠低調處理。」見安在天不說話,張達明索性道出了其中的要害。
「怎麼低調處理,賠錢還是道歉?」安在天低沉著聲音問。
張達明搖搖頭,小兒子畢竟還年輕,血氣方剛,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可要是仔細想想,初生的牛犢怎麼能夠斗得過老虎呢?
安在天等不到回答,只看到張達明的搖頭,他心里要一緊,「難道他們既不打算賠錢,也不打算道歉,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
張達明嘆了口氣,微閉雙眼道,「賠錢或者是道歉,無論哪一種方式,都是在變相的承認齊永的確是打過人,犯過錯,齊市長高風亮節,他的兒子怎麼可能會犯錯呢?」
頓了頓,張達明蓋棺定論道,「你下屬住院期間的費用一切由公司承擔,在醫院養傷的那段時間,工資以雙倍結算,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安在天站起身的時候,張達明又俯在寫字,原先寫的那副字被他放在了書桌的一邊,安在天路過時恰好能夠看見,那是一個大大的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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