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點點頭,盡管她和張放所處的位置三面都是牆,唯一的出口還被一顆枝葉茂盛的香樟樹遮擋,外面的人是很難發現她們,可她還是警惕的壓低聲音,「時間定好了,是這個禮拜天早上,隨行的還有莊凝。」
「什麼,你怎麼把她也牽扯進來了?」張放失聲叫道,他平時喜怒不形于色,然而只要話題涉及到莊凝,他總會亂了方寸。
「小聲點,」柳依依透過香樟樹看了看後面,見沒人,回過頭苦笑了一下,「你以為我想呀,你弟弟早就清楚了我的底細,知道我是來為妹妹報仇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會听我的話去石水澗冒險嗎?」
張放想了想,覺得柳依依的話還是有道理的,沉吟片刻,他沉聲問,「你叫我出來不會只是想告訴我莊凝也會去石水澗吧?」
柳依依點點頭,「我的確還另有打算,這次去石水澗,你也有份,莊凝一心撲在你弟弟身上,她不想讓你弟弟誤會,所以讓我開口請你。」
張放不說話,但他的臉色卻變得極為難看。
「我知道你喜歡莊凝,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林子里作了什麼布置,不過肯定是極其凶險,我所針對的是安在天,不是莊凝,我想你也不會希望她出事,所以到時,我想你把她支開。」
「這個沒問題,到時我會讓莊凝離林子遠遠的,她是不會有事的。」
見張放痛快的答應,柳依依不再說什麼了,沖張放點了一下頭,她從香樟樹後走了出來。
轉眼間,禮拜天到了,安在天準備了魚竿、火腿腸、打火機等物品,滿滿的將旅行包塞得鼓鼓的,莊凝在旁邊看了好笑的問,「我們只在石水澗玩一天,你帶這麼多東西干嘛?」
「有備無患,誰知道那里有沒有魚,萬一一條都釣不著,那我們中午吃什麼?」
莊凝想想也是,就不再說什麼了,等安在天收拾好了,她拉著安在天的手來到沙發前,坐下後她半閉著眼楮把腦袋靠在安在天的肩頭,輕聲道,「其實我知道你是不想去的,之所以答應,完全是因為我。你和依依就像是天生的死對頭,我想借這次的石水澗之行,讓你們能夠變成好朋友。」
莊凝並不笨,相反,她還十分聰明,可惜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不知道安在天和柳依依之間存在著深仇大恨,他們之間是永遠也不可能成為好朋友的。
「可是現在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又不想讓你去了。」莊凝睜開眼,她那雙如秋水般清澈干淨的眸子里忽然涌現出驚恐之色,細長如畫的睫毛也深深地蹙著,「我總覺得這次石水澗之行會發生什麼,可是具體會發生些什麼,我又說不上來,總之是不好的事情。老公,要不我們就不去了,讓哥和嫂子她們去玩吧。」
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有著匪夷所思的準確性,面對莊凝擔心的眼神,安在天摟住她柔軟的腰肢,下巴擱在她的秀發上摩挲,「我們不去的話,你就不能和我在林中漫步,那落葉紛飛的場景,不是你一直希望看到的嗎?」
莊凝嫣然一笑,這幾天她經常在安在天耳邊嘮叨,說要像韓劇里那樣,享受那種浪漫唯美的場景,安在天想不記住都難。
「以後有的是機會,總之這次還是算了。♀」莊凝整個人靠在安在天懷里,低聲呢喃,和所愛的人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種幸福,又何必刻意的去制造浪漫場景。
「嗒、嗒、嗒」,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驚醒了室內正在纏綿的一對鴛鴦,莊凝迅速從安在天懷里鑽了出來,嗔怪的瞟了他一眼,這家伙、手一有機會就喜歡佔她的便宜,盡往她身上不該模的地方模。
相對于莊凝的慌張,安在天顯得鎮定多了,看莊凝身上的衣衫整理的差不多了,他平靜的朝著門口道,「進來。」
門外走進來的是張放,他進來的時候恰巧看見莊凝正在低頭系上衣領口的紐扣,再看她緋紅的面色,略顯凌亂的一頭披肩長發,張放一下子明白剛才兩人在干什麼,他感覺胸口好像被人打了一拳,說不出的難受。
然而他畢竟是青年才俊、商界精英,雖然心里難受,俊朗的臉上卻露出了十分自然的笑容,語氣輕快的道,「弟弟,莊凝,我和柳依依在樓下等你們有一段時間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哥,嫂子呢?」細心的莊凝注意到張放口中沒有提及曲萍,按照原來的約定,曲萍是一起去的。
「她啊,身體不舒服,我讓她在家好好休息。」張放隨口答道,其實曲萍身體好好的,只不過張放不想讓她去,她就只好待在家里了。
「哦,這樣啊,要不要緊,我過去看看。」莊凝說完站起身,想著到對面的房間去看看曲萍。
「不用了,」張放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的擋在了門口,「她也就是感冒了,吃幾片藥就好了。對了,既然你們準備好了,那我們該出發了。」
張放的眼楮看著安在天收拾好的旅行包,莊凝本來想說不去的,可看到張放興致勃勃的樣,還有他盯著旅行包的眼楮,她猶豫了,如果這時說不去,不僅會讓張放、柳依依掃興,還會有出爾反爾之嫌。
心里權衡了一下,莊凝還是決定對張放說她們不想去了,比起安在天的安危,哪怕僅僅是並沒有發生的不祥預感,放張放他們鴿子實在算不了什麼。
哪知道就在她要把話說出口之際,張放一個箭步跨過她的身旁,拎起了那只旅行包,「你們快點,包我先拿下去了。」
看著張放匆匆而去的背影,莊凝張口結舌,感覺好像被綁架了一樣,以前張放不是這樣的,他的謙和溫良跑哪兒去了。
「走吧,為了讓我去,我哥都放下架子當搬運工了,不去的話,豈不是太不給他面子了。」安在天也在看張放,他的眼中有譏諷,但更多的卻是悲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住在張家也有差不多一年了,他以張克的身份活著,接管了張克生前的一切,其中當然也包括了他的哥哥。
從張家大宅出發,往東行駛大約1個小時,下高速之後進入一條小道,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連綿起伏的山,郁郁蔥蔥的森林,安在天一行人把車停在路邊,下車後就陸續進入森林。
「小弟,你旅行包里裝的是什麼,我拿下樓時感覺挺沉的。」張放一邊走,一邊問,他的目光落在了安在天背著的旅行包上。
「只是一些吃的和用的。」安在天含糊其辭的回答,隨後抬頭仰望上方,巨大的樹冠遮天蔽日,看不到一朵雲彩,周圍一片幽暗,森林里寂靜的異常,只有不知名的鳥兒在鳴叫,空氣中彌漫著木葉的清香。
遠離了城市里冰冷的鋼筋水泥,一下子回到了大自然的懷抱,安在天用力的吸了一口清醒的空氣,感覺心曠神怡。轉頭看旁邊的莊凝,發現她的臉上是一副陶醉的表情,腳步輕快,眼楮東瞅瞅,西望望,顯得興趣盎然。
莊凝喜歡安靜,平時不怎麼出去玩,現在突然到了外面,被大自然迷人的景色吸引,也不奇怪。然而安在天可不敢像她那樣沉醉在眼前幽靜、美妙的景色里,他眼角的余光瞥向離他身後不足1米的柳依依和張放。
自從進入森林後,柳依依和張放就不著痕跡的放慢了步子,她們似乎有某種默契,很自然的就走在了一起,從目前看來,她們表現的絲毫沒有任何不妥,仿佛真的只是純粹的出來玩。
安在天暗嘆一聲,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柳依依對他懷有刻骨的仇恨,張放雖然沒有表現出惡意,但他心急著讓自己來到這兒,肯定也有所圖,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沖著自己來的,莊凝和柳依依是好姐妹,張放對她又念念不忘,所以他們是不會對莊凝怎麼樣的。
想到這兒,安在天拉起旁邊莊凝的手,莊凝的手干淨、柔軟、雪白晶瑩,握在手里十分舒服,莊凝回眸一笑,周圍參天的大樹,林中幽靜的小道,還有牽她手的安在天,一切就像是在電視里演的那樣美好,她忽然孩子氣的想,要是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
然而很快她就推翻了這個念頭,未來她和安在天還有許許多多的好日子,又何必貪戀這一刻呢。
跟在安在天身後的張放看到了安在天去拉莊凝的手,也看到了莊凝對他的甜蜜微笑,不過這一刻張放的心情很平靜,對于一個即將要死的人,他是不會去吃醋的。
在他旁邊的柳依依不知道他在林子里作了什麼安排,但張放是張家的大少爺,華海市公認的青年才俊,能夠對付二少爺的,也只有他,現在看他神色平靜,一點也沒有將他弟弟置于死地放在心上,沒來由的,柳依依心里感到一陣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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