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慷慨激昂地說完,站起身就要離去。舒愨鵡
歐沫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桑榆,就不能等我把話說完嗎?」
「我不要!」桑榆捂著耳朵尖叫。
「你必須听!」歐沫低吼。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眼神更是堅定而且狂熱︰「我從來沒覺得你不是我什麼人,我把你放在一個很珍貴的位置,所以你必須听我說︰我不愛研姬!就算有過,那也都是過去。桑榆,我沒有辦法改變我的過去,可是相信我,我一定好好地珍惜我的現在,和我真心愛著的人!我愛的人她是——」
桑榆心中小鹿亂撞,歐沫的眼神深深地吸引著她,迫使她暫時忘記了種種猜忌和不愉快。
隱約間,她感覺自己已經猜到了那個人。
那股隱忍得潮濕忽而涌現,‘噗嗤噗嗤’灑落在那被歐沫攥得熱乎乎的小手上,只覺得心中柔腸百轉。
「桑榆,——」
四周,眾人的目光早就被這一對天生絕配的男女給驚擾到了,大家擦拳磨掌,手癢難耐的模樣。
只差那三個字後,就來個熱切的鼓掌了。
可是好事總是多磨,研姬偏就在此時現身,她走過來摟住歐沫的胳膊,就像摟住自家男人那樣隨意︰「歐沫,你讓我等了好久。你怎麼來這里了?呀,你還把小妹妹給弄哭了。」
自己難道又在妄自多情?桑榆仿若從最美好的夢中驚醒,她狠狠瞪研姬一眼,拔腿就走。
她實在不想和這麼齷齪的女人打交涉。
歐沫甩開研姬的手,追了出去。
「桑榆。」他在轉角處堵住桑榆︰「你听我說。」
「我還听你說什麼?」桑榆深呼吸一口,抹去腮邊的淚珠︰「歐沫你別太過分,你的女人已經追到這里了,你讓她等太久了!你沒有听明白她的話嗎?你不放我走,是要我看你們剛剛沒有秀完的恩愛嗎?在這里?!」
她嚎叫。
「你挺明白事理的嘛!」研姬走過來,完全的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歐沫是我的男人,你最好別打他主意。」
「他是你的男人?!我沒有听錯吧?」桑榆眼底滿是怒火,她狠狠盯著面前的死女人,真恨不得用眼神將她刺個通透︰「你還真是恬不知恥,嫁了哥哥,卻和小叔糾纏不清,你這叫不守婦道,這叫亂~~倫!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小心下地獄!」
桑榆狠狠撂下這句話後,抬一抬下巴,驕傲地走過。
研姬的臉都被氣綠了。
夏桑榆,我會讓你得到教訓的。她狠狠的想。
桑榆沖進客廳,窩進沙發里面,那抹一直強忍著的濕氣,又開始見縫插針。
歐沫偏在此時打來電話,桑榆接通電話,沒等歐沫張口,很殘忍很酷地說︰「歐沫,最好不要再來打擾我。記住,我不是你什麼人,你也不是我的誰誰誰!」
一樣不等歐沫做任何反應,她就掛了電話。然後,淚水開始止不住的狂奔。
門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她有些驚慌地抬起了頭,原來是媽媽回來了,她趕緊拭干了眼淚。
「桑榆,不是說你不回來吃晚飯嗎?怎麼,」張雲茹過來挨著女兒坐下,很快就發現了女兒的異樣,她拍了拍女兒的手,說︰
「桑榆,不要讓自己太難過,為了那些不可信的臭男人,不值得!你是堂堂夏氏未來的繼承人,你要什麼沒什麼?何苦要為一些不相干的人傷心呢?俊逸對你很好,你要相信媽媽的眼光,好好和他過,你答應過媽媽的不是嗎?至于那個歐沫,滿嘴的謊言,這樣的人不可信,你要趁早對他死心。」
「媽媽。」桑榆盯住張雲茹,幾秒鐘後,她很決絕地說︰「我從來就沒有對他動過心,何來的死心呢?」
桑榆說完,便不再理會媽媽。她用最快的速度沖進臥室,鎖上門,放聲痛哭。
歐沫手中拿著電話,呆坐在椅子上。
腦海里面不斷地浮現出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面。
&nbs
p;就算是沒有什麼承諾,可是兩個人共同的、獨有的那一份經歷。
彼此之間,是應該都明了的啊。
桑榆,難道自己,當真就沒有在你的心里面留下一點的痕跡嗎?
張雲茹在桑榆房間門口徘徊著,思索是不是要敲門進去。
夏牧航剛好回來,張雲茹瞥他一眼,甩給他一個冰涼的背影,回了自己房間。
「雲茹,今天因為一些重要的事情,所以回來的晚了一點。」夏牧航跟了過來,挨著她在床沿坐下。
張雲茹沒有做聲,再次甩給他一個背影。
「雲茹。」夏牧航握著張雲茹的手,說︰「我輸了,我不想再和你這樣慪下去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以前是我做的不夠好,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也從來不曾靜下來听你傾訴,對不起!我更加不該輕言‘離婚’這麼重的字眼,我說過白首偕老不離不棄的,所以我們任何一個都不許輕言放棄。從現在起,我一定好好的負起一個丈夫和一個父親的責任,相信我,雲茹。」
張雲茹倔強著沒有做聲,背過去的臉,淚卻濕了一片。
夏牧航還要說,手機卻突然響起,他接通了電話,頓時臉色微變︰「我知道了。」
夏牧航掛了電話,沉思一會兒,對張雲茹說︰「雲茹,有個很重要的事情,我出去見個人,一會兒回來。」
張雲茹一樣沒有理他,夏牧航握了一下妻子的手,然後摟一摟她的肩,離去。
有一句話說︰抱緊你深愛的人,因為每一次分別都可能是永別。
只是,兩個人雞毛蒜皮天天在一起的時候,誰也不曾會意識到這一點。
夏牧航出事了。
昨晚,夏牧航一夜未歸,張雲茹心里面憋著氣,也就沒有打電話過去詢問。
一夜幾乎沒有入眠,早早地起來,她接到了一個讓她致命的消息。
「天啊!」張雲茹丟了電話,身形晃了兩晃,她扶住沙發穩住了身子,呼叫著小娟︰「快點,快去——去叫小姐下來。」
桑榆一下樓來,乍听到這個噩耗,感覺腦神經沒有跟上速度,有些懵︰「媽媽,你說什麼?」
「爸爸——出事了,他——他死——死了!」張雲茹撲進她懷中,悲天蹌地語不成句︰「都——怪我,是我把他害成這個樣子的!我為什麼不好——好好听他說話,我為什麼不理他?我為什麼就老埋怨他呢?」
桑榆覺得腦袋被什麼東西重重擊了一下,‘ ’得一聲,人就陷入了混沌的狀態。
據警方初步調查後說,車子是在轉彎的時候,剎車失靈,速度過快,跌進山谷的。
谷底很深,人沒有辦法下去。可是遠遠地,仍然可以清晰得看見,那堆黑色的殘骸,和那尚未燃盡仍裊裊上升的黑煙。
「啊!」桑榆早就哭不出了聲音,自吼間發出一串模糊的音符後,她軟塌塌地蜷在馨蕊的懷里。
歐沫是最後一個得到消息後趕過來的,看見桑榆依偎在馨蕊懷中萎靡得像寒風中蕭瑟的花瓣,孤苦無依的模樣讓他疼惜不已。
「桑榆——」他想要上前安慰她,很想要那個羸弱的腦袋依偎在自己的肩頭。
「哼!」俊逸冷冷哼一聲,擋在了他的面前。
安瀾過來,握一下他的肩。
「伯母呢?」歐沫輕聲問。
「悲傷過度,人在醫院打點滴。這種情況也不適合她來,只怕是雪上加霜。」安瀾很小聲地說。
當那堆殘骸被吊上來的時候,桑榆再也支持不住,她啞著嗓子嗷嗷哭叫出聲。
車身已經在巨大的撞擊之下,變成為扁扁的一層,除了火焰融化不了的鋼板,什麼也沒有留下。
爸爸,你就走得,這般的干淨麼?
桑榆再也抑制不住,她兩眼一黑,人頹然跌于地面。
歐沫驚呼著撲過去接住了她。
&nb
sp;人在悲痛的時候,時間好像是停止得。
從下葬,到爸爸的黑白照片掛在客廳顯眼的牆上,再到接下來的幾天,桑榆一直窩在她的房間里面,足不出戶。
她覺得日子仿佛有幾個世紀那般漫長。
小娟輕輕叩門後,進來小心翼翼地說︰「小姐,夫人還是不肯吃早餐。」
自從張雲茹出院後,一直粒米未進,每天都是依靠注射營養液在勉強度日。
「今天星期幾?」桑榆啞聲問。
「星期二,小姐。」小娟怯怯地,卻不敢提及那幾個敏感的字眼,只是說︰「已經一個星期了。」
桑榆明白小娟的意思。她是說,距離夏牧航出事的日子,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
桑榆嘆口氣,恍若與世隔絕,不知今夕何夕了。
「走。」她深呼吸一下,往後攏了攏散落一臉的亂發︰「我們過去看看。」
張雲茹也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間里面。這一個星期,母女兩個就這樣隔著幾面牆,混沌細數著各自的日子。
桑榆推開門,看到張雲茹躺在床上,只是聊聊數日,就已面容慘白、顴骨凸顯,似一具冰凍的雪人一般沒有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