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伯也從高亮那里得知高子瞻已經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了,為了讓他們能好好的休息一下,江伯把馬車駕的很慢,顛簸了兩個時辰還沒到蒲原縣,中午的時候高亮找了個地方吃了一頓飯,補充一些體力,然後才繼續上路。
高子瞻吃過飯繼續休息,冬菲也在一旁打坐調息,雲溪已經沒了睡意,也沒什麼事可做,就看著馬車上,看著高子瞻熟睡的樣子,他的臉近在咫尺,長長的睫毛伏下來,像是好看的小扇子,臉上神情很放松,睡顏如同一個小孩。
又顛簸了半個時辰馬車才到了蒲原縣,自從離開這里也有三個多月了,這里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剛進入蒲原縣高子瞻就醒了,看著雲溪道︰「丫頭,我呆會和江伯出去辦點事,晚點過來接你們,我讓高亮留下來保護你們。」
雲溪直接道︰「不用了,鋪子里我都很熟悉,不會有危險的,你盡管去忙吧,高亮也讓他隨你一起去。」
「既然如此,那我晚一點過來找你。」
「嗯。」
江伯一直將馬車駕到了藥膳鋪門口才停下來。
鋪子的生意已經做完了,冬菲下車敲門才發現藥膳鋪的門從外面鎖上了,這琉璃現在不在鋪子里會在哪里?莫非在李嬸兒家?雲溪想了想,然後又麻煩江伯把馬車駕到東面李嬸兒她們家,冬菲上前敲門,李嬸兒過來開的門,發現是冬菲的時候忙激動的迎了出來,道︰「是溪丫頭回來了嗎?」
雲溪也很激動,顧不上讓人扶著就從馬車上跳下來,奔到了李嬸兒的身邊,笑著拉著她的手道︰「嬸兒,是我回來了。」
雲溪上下打量了李嬸兒一眼,喊道︰「嬸兒您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李嬸兒之前是白白胖胖的,現在有些黑瘦。變化很大,不知道又經歷了什麼事。
李嬸兒還沒來及回答,高子瞻就從馬車上下來了走到雲溪旁邊,恭敬的喊了一聲︰「李嬸兒。」
這人不是要去辦事的嗎。怎麼又下來了?雲溪看著他喊了一聲李嬸兒,臉有些不自覺的紅了,李嬸兒反應過來,看著雲溪道︰「溪丫頭,這位是?」
「他是我一個朋友,正好到蒲原縣辦事,就順路一起過來了。」雲溪隨便找了個借口。
李嬸兒看了高子瞻一眼,沒敢多問,只是笑著略一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了。
高子瞻深情款款的看了雲溪一眼。道︰「我還有事先走了,呆會過來接你。」說完又和李嬸兒道別然後才上了馬車,離開了李嬸兒家。
李嬸兒看他走遠了才拉著雲溪往院子里,邊走邊道︰「溪丫頭,到屋里坐坐吧。那位公子是什麼人?」
「就是一個朋友,以前幫過他一點小忙,這次正好一起順路過來的。」這里事情太多,雲溪也不想說,只能簡化的說了一些。
李嬸兒看出來兩人明顯不止朋友那麼簡單,看到雲溪不承認,她也沒繼續問下去。
琉璃在房里也听到了雲溪的聲音。已經從里面走出來了,看到雲溪的時候激動的喊︰「小姐,你回來了,快到屋里坐。」邊說邊上前拉著雲溪,然後又和跟在後頭的冬菲打了一個招呼。
「對了,大虎哥他怎麼樣了。上次收到信說他病了,到底怎麼一回事?」雲溪想到來這里的目的,才剛坐下就問了出來。
「也不算是病,就是他現在天天茶飯不思的,沒什麼精神。睡也睡不好,看了大夫也只是開了一些養心安神的湯藥,吃了卻是不見好,而且放榜之後他什麼話也沒說過,天天悶在房里,吃也是被逼的狠了才吃幾口,可是要把人急死了,琉璃現在想著辦法給他做藥膳,可是他不吃也沒用啊。」李嬸兒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放榜到現在也半個多月了,他什麼話都沒說過?這听起來怎麼像是得了心病,莫非真被落榜打擊了?這心里素質也太差了點吧,雲溪不由在心里想。
「嬸兒,大虎哥他現在在哪兒,我去給他看看吧。」雲溪想了想道。
「為了這事還特意麻煩你跑一趟,真是謝謝你了溪丫頭。」李嬸兒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謝,然後領著雲溪去了東廂房。
雲溪邊走邊道︰「嬸兒你總是這麼客氣,就算不是大虎哥哥的事,我也打算回來一趟的,這天漸漸變冷了你和山河叔也要注意身體啊。」
李嬸兒听了雲溪的話,眼眶不自覺的紅了,最近為了兒子她操碎了心,已經很久沒有听過這麼貼心的話了。
「唉,嬸兒記著。」李嬸兒邊說邊揉了揉發紅的眼楮。
雲溪跟著李嬸兒進了東廂房,大虎正躺在床上,眼楮直直的盯著上面,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看到眾人進來他也沒有反應,動都沒動一下。
「大虎哥,你怎麼了?」雲溪走到他床邊喊了一句。
大虎眼楮眨了眨,像是在無邊的黑暗里,看到了一絲曙光,可是依然沒有轉過頭,雲溪又多喊了他幾句,終于在第七句的時候他緩緩的轉過臉。
李大虎滿臉憔悴,胡子拉碴,兩眼沒有任何神采的躺在那里,昔日的那個秀氣俊朗的少年已經不復存在了,轉臉看了雲溪一眼也沒什麼反應。
這次秋闈算起來就是前世的高考,這李大虎落榜之後被打擊成了這樣,實在太出乎雲溪的預料了,他這個說是病也是病,算是心病吧,只是這心病還需心藥醫,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讀書還是不想讀書。
「溪丫頭,你幫忙給大虎看看,我去給你倒杯水。」李嬸兒看著兒子這樣也是揪心,于是找了個借口出去了。
琉璃和冬菲在外面,房間里只剩下雲溪和大虎兩個人了,雲溪給他診脈也發現不了大的病癥,開始不管雲溪說什麼,大虎都沒什麼反應,雲溪就試著提了讀書和落榜的事,大虎這才有了點反應,果然是心病還需心藥醫,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落榜,雲溪問他到底想讀書還是不想讀書的時候,他先是不加思索的點點頭,略頓了一下又搖了搖頭。
這樣的反應里,說明潛意識里是想讀書的,然後想了一下才搖頭,很明顯是有所顧忌,不知道是不是家里的原因,大虎是家里的長子,從虎哥兒進學開始,李嬸兒的家境就是一日不如一日,就算之前在藥膳鋪里做事,進項也是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忌這些。
雲溪試著將話題引出,然後逐步開解,大虎才漸漸的有了反應,到後來也和雲溪對話了,這古代屢試不中的人多的去了,大虎這樣的雲溪倒是第一次見,思慮太重,又怕給家里帶來負擔,又想讀書,又怕考不中,長時間的慢慢積累就成了心病,這次落榜更是加重了他的病情。
這樣的人還是重在開解,藥物只是輔助,雲溪和他聊了一會就離開了,到了堂屋把大虎的事和李嬸兒說了,讓她和李山河平時多開解大虎,然後又寫了一個方子,讓李嬸兒拿了煎給大虎喝,琉璃一直豎著耳朵在那里听著,雲溪也注意到了,只前她就感覺到琉璃對大虎有意,現在看來還是這樣,雲溪和李嬸兒又聊了一會,也沒留下來吃飯,就帶著琉璃和冬菲一起回了藥膳鋪。
回來的路上琉璃走在雲溪的旁邊,道︰「小姐,我都想您了,您這次回來多呆幾天吧,自從您走了之後這鋪子里太冷清了,早知道我當初就和您一起去府城了。」
雲溪當初走的時候為了給李嬸兒家減輕負擔讓他們搬過來一起住的,可能是李嬸兒有什麼顧及,沒有搬過來,所以鋪子里只有琉璃一個人住,晚上冷清是很正常的,好在還有一只狗看門,琉璃也沒至于害怕。
「不願意一個人呆在這里了嗎?」雲溪半開玩笑的說著。
「不是,小姐讓我在哪我就在哪,一切都听小姐的吩咐。」琉璃認真的說。
琉璃一個人呆在鋪子里還真是有些不放心,雲溪準備買個丫頭過來,一方面在鋪子里幫忙一方便也能報個信啥的。
聊了沒多久就到了藥膳鋪,藥膳鋪里收拾的很干淨,就連雲溪住的東廂房和書房,也都是收拾的很干淨,听說琉璃沒事的時候每天都打掃,生怕小姐回來了沒地方住。
雖然是一個人住,這家里也是收拾的井井有條。雲溪在院子里四處轉了轉,然後去了書房,給琉璃又寫了一些藥膳的方子,到了晚上的時候,琉璃為雲溪做了很多好吃的,雲溪本來以為高子瞻會來的,卻是沒有過來,只是派了高亮過來報信,說是出了點緊急的事情要處理一下,明天會過來。
高亮沒有說具體的事情,只說沒有危險,讓雲溪不要擔心,然後又問了雲溪鋪子里事情處理的情況,听說沒什麼大事了高亮才回去復命。
晚上的時候琉璃一直陪在雲溪身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從鋪子里的人一直說到李嬸兒一家,同時還說了大虎,大虎秋闈回來的時候還在藥膳鋪里做事,後來放榜之後就變成了這樣,琉璃說起之前的時候言語里都很歡快,說到大虎病了的時候卻是有些悶悶不樂了。
雲溪也听出琉璃的心思,于是又給琉璃講了一些大虎病情的事,讓她也多學一點,後來看到天色晚了,琉璃怕打擾雲溪休息才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