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荒野的國道上行駛,因為距市區越來越遠,所以周圍的車流越來越少,路燈也越來越少,最終只剩下他們一輛車,和昏昏沉沉的小道……
南宮墨任由她掌控著方向盤,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假寐。舒愨鵡
偶然睜眼,他正好能看到放在車前的那個絲絨盒子,方方正正的一個小盒子,里面還裝著南宮辰送她的那個戒指,她撿起來放在里面的……刺眼無比!
要不是知道她為什麼撿起來,南宮墨真想把戒指扔到太平洋去!
良久,車子終于在外山的墓區旁停下——
晚上來「掃墓」,讓人不禁……慎得慌!
低矮的山脈都浸入了黑暗之中,借著昏黃的月色,他們能依稀看到點點密集的墓碑。這里很靜,夜風冰冰涼涼的,吹拂在她的臉上,讓她恍惚的情緒再度恢復清醒—療—
舒沐晚站在山下深吸了口氣,終于主動牽上了南宮墨的手︰「我們走吧。」
她想去找「南宮辰」,無所畏懼。
可是,這里她只來過一次!換言之︰白天的墓區她可能都要找好久,更何況是晚上模黑的情況下?于是,舒沐晚自告奮勇地拉著南宮墨在墓區晃了半天,卻沒有找到目的地……
終于,還是南宮墨看不過去,他無奈地低嘆,在墓區管理員發現他們之前,反握住她的手,直接把她拉到另一個方向︰「……他的墓在這里。」
他的「墓」還靜佇在這里,冰涼的大理石上,「南宮辰」三個字依舊刻得蒼勁有力……舒沐晚怔怔地看著,不免感慨︰南宮辰回來過……終于還是離開了!
一切像是南柯一夢,一切又像是命中注定。
舒沐晚靜靜地在他的墓碑前蹲下,歉意地咬著下唇,有太多的話想要說,但是既然對方听不到,那現在說什麼都是徒勞……她從口袋里拿出那個絲絨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墓碑前。
「對不起……南宮辰,再見……」她喃喃地開口,明知道他不可能再听到,但是真的……對不起!
南宮辰,再見。
原諒她的任性和自私……
戒指,她終于還回來了!她無法對他不公平,所以她也無法和他結婚。
「晚上冷,早點回去吧。」南宮墨在她背後靜候了好半響,直到一陣冷風拂來,他才終于上前一步,拽了拽她的手臂示意她起身,「走吧?」
舒沐晚點點頭,抓著他的胳膊站起來,卻在轉身的時候突然想起來——
「南宮墨,你等一等!」她拖住他的腳步,繞到了他身前,想要抱抱他,卻在對上那雙睿智深邃的眼楮時,怎麼都抱不上去。所以,舒沐晚只能要求︰「你先閉上眼楮!」
「為什麼?」南宮墨納悶地蹙眉,她不解釋,只是拽著他的衣角可憐兮兮地無聲懇求。
沒辦法,他只能照做。
她在原地猶豫了一秒,然後終于緩緩地靠上了他的胸膛,小手慢吞吞地從他的腰際環了上去,無聲而純粹的一個擁抱……這是屬于「他們」之間的告別擁抱。
既然都是這個身體,她和南宮辰告別,這個擁抱,就算是道別了……
南宮辰,再見。
這次,真的不再見了……
環在他腰間的雙臂不由自主地緊了緊,舒沐晚稍稍一用力,便听到他在她頭頂吸了口涼氣的聲音。她猛然反應過來,並且急急地放開他︰他身上還有傷!
她差點忘了︰在他回歸南宮墨之前,經歷過一場惡斗……
「你怎麼樣?」她放手擔憂地抬頭問他,視線忙亂地在他身上打量,卻只能看到凌亂褶皺的衣服,看不到任何身上的傷……她不知道他傷在哪里?更不知道他到底傷有多重?
「沒事。」南宮墨擺了擺手一語帶過,目光意味深長地朝那個絲絨盒子看了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問她,「你想做的事都做完了?」
她點了點頭,然後下一秒他便牽住了她的手,快步徑自朝山下走去……
「南宮墨……」回程的車是南宮墨開的,舒沐晚望著兩側飛速後退的行道樹,第n次問出這個問題,「我們去哪兒?」
「……買戒指。」沉默了三秒後,他突然丟出了這樣一個答案。
他的心里莫名地覺得別扭!
這個戒指,當真讓他很介意——南宮辰居然比他快了一步!
雖然舒沐晚並沒有答應南宮辰的求婚,但是……他心里就是莫名地不爽︰南宮辰都已經求婚了,他怎麼能連戒指都沒買好?這個一定要立馬補上!
「什麼?」舒沐晚一愣,錯愕地轉向他,看到他側臉上認真的表情時,不禁啞然失笑。
怎麼看,都想用一個詞來形容他——幼稚!
「今天很晚了……」舒沐晚搖了搖頭,提出自己的想法,「我們先回去好嗎?你身上到底傷得怎麼樣,回去我幫你處理?還是我們直接去醫院?」
他沒理會,丟下一句「我沒事」,依舊執拗地將車往市中心珠寶店的方向開。
「南宮墨!」她蹙眉叫住他,「我沒有心情!今晚我沒心情挑戒指……」
她剛「送走」了南宮辰,剛送走了他送的戒指……
南宮墨的車速陡然降了下來,他沉默著往前繼續開了一段之後,終于在某條拐彎的路口,扳轉方向盤,轉到另外一條路上︰「好,那我們今晚先回家。」
「去jack那里吧!」她搖了搖他的手臂堅持,「jack的公寓離這里近啊!」
南宮墨在公寓樓下的停車場停了車,熄火拔鑰匙,然後修長的指節輕叩著方向盤,略帶玩味地出聲︰「我突然想起來,那個jack……好像很不喜歡我。」
他這次回歸最大的「不同」,就是擁有了很多不屬于他的記憶!
南宮墨清晰地記得︰在南宮辰重現的這段日子里,jack有多麼努力地為南宮辰說好話;當然,作為「參照物」,他南宮墨多少次成了他口中的惡人……
「他去參加慶功宴,今晚會很晚才回來。」舒沐晚好笑地勾了勾唇角,自行開門下了車,在他跟著下車的時候,揚唇補充,「怎麼,你還在乎別人對你的看法?」
「……不在乎。」這點上,他和南宮辰是不同的。
「走吧。」她從背包里翻找出公寓的門鑰匙,帶著他一路上了樓,果然看到樓上公寓里空空蕩蕩的,連盞燈都沒有開。舒沐晚嘟噥著走進去,「看來是把venki也帶去慶功宴了……」
整套公寓都沒有人,事情反而更簡單一些。
舒沐晚用最快的速度找來醫藥箱,又從藥店特意買了雙氧水回來,她推門而入的時候,南宮墨剛簡單地洗了洗,去除了身上的泥灰和髒亂,但是上身的傷……依舊有些觸目驚心!
很多都是被棍子打出來的,他的後背殘余著偏偏暗紅的瘀痕……
「他們怎麼下手這麼狠……」舒沐晚恨恨地低咒出聲,用棉球蘸上雙氧水輕輕地幫他消毒皮膚,盡量不弄疼他的傷口,「怎麼樣,這個力道還行麼?」
南宮墨點了點頭,但笑不語。
她在抱怨對方下手狠?
其實,他才應該是更狠的那一個吧——他出手的時候,直接便要了那麼多人的命……
「這樣痛不痛?」
「不痛。」他輕聲應她
,對于血腥和暴力閉口不提,只是越發珍惜,這樣兩人相處的時間……他們,終于又在一起了
終于處理完了傷口!
時間還不算太晚,舒沐晚整理著那些用過的紗布和棉球,陡然听到房門外傳來「吧嗒」一聲輕響——是他們回來了嗎?她的心中不由一喜,當即起身開門出去!
「ja……」話喊到一半,陡然止住。
jack手里握著幾張牌,呼吸微喘地坐在沙發一側,而venki同樣手里握著幾張牌,坐在沙發的另一側……很顯然,jack不是在玩牌!他剛剛是貼在她的房門外偷听,被發現才快速跑回去的……
舒沐晚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小臉已然漲得通紅︰這有什麼好听的!
可是偏偏某人被識破還不自知,依舊「沒臉沒皮」地裝得煞有介事,隨意地丟出兩張牌放在茶幾上︰「我出一對q,怎麼樣……你要不出了吧?」
打牌,還真是打得「如火如荼」啊!
venki疑惑地抬頭望了他一眼,順著jack擠眉弄眼的目光,又看了眼手里被他強塞的牌,然後很「配合」地丟出兩張牌喊出來︰「我胡了!!」
胡你妹!
jack的臉當場就綠了︰venki!你真是豬一樣的隊友……瞬間就把他剛才偷听偽裝的真相暴露了!撲克牌有「胡牌」這個打法的嗎?啊?啊??
「jack。」舒沐晚斜倚著門,語氣涼涼地出聲叫他,「你還想說什麼?」
「咳……那什麼,你們昨天求婚的……」jack尷尬地干咳著,眼神游離著看這看那,就是不敢跟舒沐晚的視線相撞,「今天就那什麼……咳咳,很好很健康啊!」
天地良心,他偷听真的是純屬關心!
舒沐晚都糾結了那麼久了,昨天的那場求婚答案都是不明不白的,他生怕舒沐晚腦子一抽,就把南宮辰這樣的好男人給放走了!今天听到他們在房間里討論「痛不痛」的問題,他瞬間就放心了……
「媽咪!」沒有jack逼著演戲,venki開心地從沙發上跳下來,直接撲入她的懷中,「今天在慶功會上,好多叔叔阿姨抱著我拍照,他們還問我,你是不是要和爸爸辦婚禮?」
他的小手抓著她的手指,澄澈的眼楮里充滿了期待和興奮︰「你們真的要辦婚禮嗎?」
「……會有的。」她模了模他的小腦袋,揚唇輕笑,「這段時間,會辦的。」她也想早點徹底安定下來!
「啊,太棒了!」venki尖叫一聲,當即興奮地沖回自己的房間,一路上還叫嚷著,「我要去找我最帥的衣服!我媽咪的婚禮我要穿到我最帥的模樣……」
這個小臭美,今晚應該是不會出來了!
「想通了?」jack朝舒沐晚擠了擠眼楮,笑嘻嘻地湊上來,豪氣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就說麼,和南宮辰在一起沒錯的!他比南宮墨好多了!你想啊……唔!」
他頭頭是道的分析,猛然被她用手捂著止住。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他原本就是站在房門口說這些話的,正好讓南宮墨全部听見。舒沐晚在心里默默地飆了句髒話,警告地示意jack閉嘴,再回頭卻發現南宮墨已站在了
身後……
完了!
肯定听見了。
「好了,不打擾你們休息。」看到南宮墨臉色陰沉,jack連連地打哈哈,臉上一副「我懂的」表情,快速地退離了兩人的視線,把整個空間都讓給了他們……
空間空曠起來,氣氛安靜下來。
「早點睡吧?」舒沐晚努了努唇,回身對他開口,卻發現南宮墨已換好了干淨的衣服,正低頭整理著他自己的外套,「這麼晚了還要出門?」
「嗯哼。」他回答得理所當然,「我們回家。」
來jack的公寓,本來就是臨時處理傷口的!
他沒有在別人家床上睡覺的習慣,更何況……今晚是屬于他們的,他不希望有任何人來打擾
一路暢通無阻。
回到別墅的時候,舒沐晚已經開始犯困。她打著哈欠進屋,一邊低喃著「明天早上去接venki」,一邊挪向臥室……好困!她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但偏有不想睡覺的人——
她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