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沁那賤貨一直在慫恿你婆婆,等沈亦醒了過後要沈亦起訴你,不管你公婆平時對你多好,可沈亦畢竟才是他們親生的,孟孟,我想你婆婆一定會听沈亦的話。」陸芸擔憂地說,「那到時候你該怎麼辦?剛剛在車上我問過付清遠,蓄意傷人是會被判刑的!」
看著陸芸為我擔憂的樣子,我越發地覺得我不應該干這種蠢事,我抱了抱陸芸,說,「沒事兒,我手里還有他的一些證據,他不是想跟我離婚嗎?如果他起訴我,我就不跟他離婚,我坐牢就坐牢吧,大家一起耗著,反正我在監獄里也沒事兒做,能拖累他就拖累他,我無所謂。」
都到這個地步了,我和沈亦之間,一點遮羞布也沒了。既然如此,大家都坦誠相見吧,我連人都敢殺,我還怕什麼?
「你可別傻!好好的干嘛去坐牢?他不是要和妖精結婚嗎?他不是著急進藍家倒插門嗎?那就必須和你離婚,你放心吧,沈亦那樣的賤男人,心里的算盤打得比誰都清楚,他不會不清楚其中的利害。」
我無力地點點頭,其實說實話,我不害怕坐牢,只是覺得自己太蠢,就算一刀子解決了沈亦,也是便宜了他!
想起來下午我媽被我婆婆叫來,我要陸芸安頓她,便問,「陸芸,我媽呢?」
說起我媽,陸芸臉上立即流露出一抹鄙夷的神色,她不高興地看著我說,「孟之柔,你說,你到底是不是你媽親生的?我都把事情給她說得很明白了,可她怎麼就是不明白呢?還跑去找你婆婆賠禮道歉,說什麼孩子之間的事兒,好好解決,你不知道,當時看著你媽點頭哈腰的樣子,我簡直想抽她!當媽的不心疼自己女兒,反而幫著外人欺負你,這樣子行嗎?你婆婆沒理她,她還沒完沒了的,後來我和莫林執意把她拉走了,她說餓了,我帶她去買了吃的,然後找了家賓館給她住。你這媽真的有夠極品的,我算是服了她了。」
我媽什麼樣子,我最清楚不過。陸芸之前和她沒見過,她驚訝是正常的。
「本來想說,晚上帶她來我家住,可我覺得她來了不但不起作用,反而會刺激你,所以我給她扔賓館了。」陸芸氣呼呼地說。
我摟著陸芸的脖子,把頭靠在她肩膀上,說,「謝謝你親愛的。」
「行了行了,趕緊睡吧,明天還要去醫院會沈亦那賤男人,你趕緊養好精神,明天即將迎來一場大戰,得提起精神來不是?」說完,陸芸拉著我去浴室洗澡,說東西別收拾了,她一會兒去弄。
洗了澡上床睡覺,我怎麼也睡不著,陸芸也是。我望著天花板,心想這一天怎麼過得這麼慢。
輾轉反側,陸芸和我都沒睡下,兩人索性都起來,開了一盞台燈,靠在床上聊天,暖暖的橘黃色的燈光,怎麼也驅散不了我心里的難受。
陸芸拉著我的手,有些小心翼翼地問我,「你跟我說說,你那流產是怎麼回事兒?我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陸芸的語氣溫柔至極,我想她是害怕戳中我的傷心處,故而溫柔帶我,女漢子陸小姐也有溫柔可人的一面,是不?
那是五年前的事兒了,時間過得真快,現在想起來,好像還是昨天發生的一般。微微的台燈光照亮了陸芸臉上擔憂的表情,我想起那段往事,忍不住傷心落淚。
「那是我和沈亦結婚不到一年的時候,當時我們不是還住在南區一個小區的地下室里嗎?兩個人白天出去工作,晚上回來擠在十平米的地下室里,廁所和廚房都是和別人共用的,窮到什麼程度呢?」我想起地下日里暗無天日的日子和房間里的潮濕悶熱,自諷地笑著,說,「那會兒我和沈亦的日子正是艱苦的時候,飯都吃不起,哪里還有錢養孩子?天天吃泡面,白水涮白菜,榨菜拌飯,我和沈亦都舍不得花錢賣肉,晚上兩個人擠在狹窄的床上,沈亦摟著我,說堅持下,日子慢慢就會好起來的。窮得響叮當,可那時候偏偏趕上懷孕了。」
「孩子自然是要不起的,我和沈亦都覺得我們倆還年輕,那時候的狀況根本不適合要孩子,你想啊,我們連自己都養不起,更別說養孩子了。沈亦知道了過後,掙扎了很久,最後讓我去做掉孩子。其實,他不說我也會去做的。陸芸,」我感傷地看著陸芸的臉,她同情地看著我,用眼神安慰我,我說,「你知道嗎?那會兒我們兩個人的工資加起來才三千多,剛剛畢業,一無經驗二無背景,也不算是名牌大學畢業,沒什麼公司要我們,沈亦每天在外面跑業務,一雙像樣的鞋子都舍不得買,白襯衫穿得都發黃了還繼續穿,我呢,在辦公室給人端茶送水受盡白眼,每個月的錢要寄一部分給他媽,寄一部分給我媽,剩下的我們要租房子吃飯,哪里還有錢?」
「所以你就把孩子做掉了?」陸芸埋怨地說,「你傻呀,沒錢你不知道問我借嗎?就算那會兒我不在,你要錢,我還是會義不容辭給你的啊!干嘛做那麼傷害自己身體的事兒?」
那一年,因為白楊結婚,陸芸傷心失意,離開了北城一段時間,整整消失了五個月,等她回來的時候,我和沈亦的日子已經漸漸好轉,沒有之前那麼困窘,但她明里暗里還是接濟了我不少,為了照顧我的自尊,她和莫林不會直接給我錢,卻做了其他事情,比如逛商場的時候順便給我化妝品,剛剛買的衣服拿回家拆了吊牌告訴我她不喜歡了,新衣服,丟了可惜,送給我剛好合適,或者三天兩頭借著各種慶祝的由頭約我出去改善伙食。她和莫林做的,夠多了。
「我知道你肯定會幫我,但親愛的,常言道,救急不救窮,你幫的了我一時,幫不了我一世。沈亦原本也給足了我錢,即使做人流比做藥流貴很多,他也眉頭都沒皺一下,可我心疼他,剛好做流產那天他抽不開身,我就想讓莫林陪我去醫院,背著沈亦偷偷做藥流,那樣子能節約好幾百塊錢,可莫林死活不同意,說我是自作孽,到時候出了事兒怎麼辦?藥流不容易干淨,到時候胚胎沒流完還要做清宮,我想想也害怕,就答應了。跟你說,那錢還是莫林給的,她說她不舍得我吃這份苦。」想起這里,我眼淚忍不住,在眼眶中轉了幾圈後破堤而出。
陸芸幫伸手輕輕幫我擦干眼淚,安慰我說,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我哭了一會兒,接著說,「做完流產回去那天晚上,沈亦很晚都沒回來,我一個人在地下室里呆著還怕極了,身體還沒恢復,地下室地住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人,我越想越害怕,就穿了衣服,忍著身體的疼痛出去找沈亦。起初他電話打不通,後來打通了,我才知道他在一個小區外面的噴水池里,呵呵,你知道嗎,就是我們家之前那套房子的小區,那時候他奮斗的目標就是先買套房子,安安心心的住在里面,不用和別人用一個廁所,一個廚房,不用擔心有人偷窺。」
「我趕過去的時候,沈亦在噴水池里發了瘋一樣,當時值夜班的保安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叔,人還挺善良,沒報警,就說讓我把他趕緊帶回家,說他喝多了,別影響到住戶。那會兒還是春天,跟現在一樣,晚上挺冷的,還是在水里,我哪里受得了,在水里拽了他好久才拽上來,可他就跟瘋了一樣,順著街跑,完全不听我的話,那晚上下了雨,我和他就在雨里一跑一追,渾身都濕透了,好不容易把他弄回家,他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我給他換衣服的時候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其實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沈亦在跑業務的時候客戶侮辱他受了刺激,一個人郁悶跑去喝得酩酊大醉。
其實沈亦這人看起來陽光大方,但他自尊心很強,很要面子,一直覺得自己農村戶口低人一等,所以畢業後他留在北城,信誓坦坦想要闖出一片天地來。
陸芸靜靜地听我回憶當年的事兒,她心疼我,卻也覺得無奈。
「第二天醒來,我在衛生院里,沈亦說我淋了雨感冒發燒,吃點藥就沒事兒。當時我們沒錢,根本沒想著要去大醫院,也就沒注意到問題的嚴重性,這事兒也就這樣了。」事情就是這麼回事,因為五年前的意外導致我不孕不育,我想沈亦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但至于他為什麼瞞著我這麼多年,我想,只有問他本人了。
「這孫子!說到底你還是為了他!他也夠黑心的!你這麼為他著想,他還找小三,這種缺德的事兒也做得出來!他媽的也忒不要臉了吧!」陸芸為我鳴不平。我和沈亦結婚的時候,陸芸就特不贊成,她覺得沈亦當時什麼都沒有,不能給我一個即使貧賤但是至少安穩的家,她也不是拜金,只是單純的為我著想,畢竟那時候我和沈亦的情況的確不適合結婚。當年她從外邊回來的時候,為了不讓陸芸擔心,我就沒告訴她我流產了。這事兒,除了沈亦,只有莫林知道。
聊到半夜,我和陸芸終于撐不住,拉著彼此的手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