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芸扔枕頭砸我,罵我說,「你這麼有出息你老公知道嗎?看見前夫有什麼好說的?北城又沒多大,遇見很正常好麼。」忽地,她換了一個凝重的表情看著我,說,「喂,孟孟啊,你該不會是對陳晉庭還有二心吧,你這個沒良心的家伙,你不會還想著沈亦那賤人啊?」
莫林坐在一邊喝茶,笑陸芸,「你先別打岔,等她說說看什麼事兒,我估計她是看到什麼了。」
我點點頭,朝莫林豎起大拇指,「對,我看見他帶著一個小姑娘去酒店開房听那姑娘的語氣,好像是附近大學的大學生吧,二十二三的年紀,一襲白裙子,長發飄飄的,我在前台給你退房的時候看見了,長得還挺清秀的。」我說著說著,就陷入了疑問,「你們說,怎麼現在的年輕小姑娘一個個都沒好心思,都想著去給人做二女乃啊?現在的小妹妹思想可超前了,我們那時候親個嘴都羞澀得很,現在人直接帶去酒店開房了。」
陸芸一臉的鄙夷,不屑地說,「哎,那就是你落後了,現在的大學生,干爹多得很,沈亦算什麼?有幾個臭錢就顯擺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人渣!不過啊,听你這麼說我想心里別提多舒坦了,你瞧著,當初藍沁那賤人不是想方設法把沈亦從你這兒挖走麼?挺著個大肚子了不起,結婚了又如何?沈亦還不是背著她在外面偷腥?我看就是活該!哎,你們還記得不?喬辰說的,人賤自有天收。」
陸芸越說越激動,我估計是因為她和我有一樣遭遇的緣故,「你看吧,她不是喜歡偷人家老公嗎?現在也嘗嘗被人偷的滋味吧,哈哈哈哈哈哈」
「這沈亦還真不是人,這才結婚幾個月啊?」莫林搖搖頭,鄙夷地說,「之柔,幸虧你遠離了他,不然吃苦的是你,他就是狗改不了吃屎。那會兒在學校多向上多積極的好青年,現在做著豬狗不如的事兒,真想不明白他有什麼臉走在大街上。」
陸芸問我,「你們不會還打招呼了吧?」
我搖頭,輕笑說,「怎麼可能。陌生人都算不上,招呼作甚?」
「看吧,好戲還在後頭呢,藍沁那麼能鬧,這回我看賤人怎麼收場。」陸芸幸災樂禍地說。
莫林感嘆,「所以吧,好看的男人有什麼用?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像個人,其實就是個禽獸。不對,我看是禽獸不如。」
我們三個坐在客廳里聊天,關于沈亦,我內心很平靜,說不上來幸災樂禍,只是覺得,從前我看過了人,瞎了眼。但我沒有因為過去的痛苦去詛咒他,念著曾經的真情,我還想著興許他某天能良心發現,回頭是岸。
但這一天,明顯不會到來了。
那天莫林先回去的,林恆打了電話來說肚子疼,她匆匆忙忙開車回去。莫林走了過後,我們一起出去吃飯,餐桌上陸芸憋不住跟我和陳晉庭說,「大家都是朋友,也沒什麼顧忌的,我這心里是憋不住事兒的,之前瞞著孟孟沈亦和藍沁的事兒差點憋出內傷,這回我忍不住了,我要跟你們說。」
陳晉庭和蒲荷坐在一邊,蒲荷不知道我們說什麼,玩手機玩入迷。
「你說吧,大家都是朋友。」陳晉庭說。
我著急地看著陸芸,感覺事情很嚴重的樣子,「你快說,啥事兒?」
陸芸放下水杯,一臉憤怒地說,「說來也巧,昨天我不是在應酬嗎?下午那幫人來得遲,我在門口等了又等,結果你猜我看見誰了?」陸芸瞪了瞪眼楮,說,「林恆!她跟宋念青一起,拉著行李箱進了酒店,開了房兩人上樓去了!」
「宋念青不是在美國嗎?」我放下筷子,這事兒嚴重了。
「可不是嗎?人家回來了啊!」陸芸說,「我本想上去一探究竟的,可我等的人來了,心想說給莫林打個電話吧,又怕她傷心,受不了,你是知道她的,什麼事兒都能接受,就是林恆」
我隱約猜到了什麼,問,「莫不是昨晚你打電話讓莫林去接你就是想讓她和林恆來個‘偶遇’?」
陸芸點頭,撇撇嘴說,「可我沒想到是你」陸芸嘆氣,說,「或許這就是天意。」
「陸芸,我覺得這事兒應該跟莫林說,我體會過那種大家都知道了自己卻蒙在鼓里的滋味,不好受。」我攪著碗里的湯,有些為難地說,「可問題是咱們怎麼跟莫林開口?這話不好說的,那丫頭倔強得很,要是能放得開,也不至于一等就是十二年。」
陸芸點頭,也是無奈的嘆氣。
我們百般無奈之際,陳晉庭卻有不一樣的意見,他說,「你們別太小看莫林,雖然只接觸過幾次,但看得出她是心思細膩的人,我相信她自己心理明鏡一樣,天天在同一個屋檐下的人,怎麼會不發現蛛絲馬跡?我看你們不必憂心怎麼告訴她,倒是要擔心下怎麼去寬慰她。」
陳晉庭的話讓我和陸芸都陷入了沉思,他說得有理,莫林向來是我們三個中心思最謹慎縝密也是最心細的,也許,她早就發覺了,只是舍不得放手罷了
餐桌上的氣憤一下子凝重了,只有蒲荷一人無憂無慮地玩著游戲,是不是發出勝利的笑聲,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這麼簡單,高興了就笑,難受了就哭。
陸芸轉移了話題問陳晉庭,「下周五我們公司的酒會邀請了你,邀請函我周一讓秘書寄給你,記得來。」
陳晉庭點點頭。他們兩家公司是長久的合作伙伴,酒會邀請陳晉庭,情理之中。
只是,回家過後,陳晉庭說,「周五晚上,你跟我一起去。」
「不要了,我從來沒參加過這種活動,也不知道怎麼應酬,還是不要去了。」我推辭著,心里卻是高興的。我的卻不熟悉這種場合,從前和沈亦在一起時他經常有這種活動,但我都沒去,一是因為我實在不喜歡這類場合,二是,我不愛湊熱鬧,喜靜。
我的拒絕不起任何作用,陳晉庭堅持,「以前我沒結婚沒女朋友,自然要找個女伴一起,難不成現在結婚了我還去找個女伴?」他倒是乖張,竟然跟我撒嬌,「你肯放我孤零零一個人去?陸芸到時候怕是要笑話我了。以前她做我女伴的時候常笑話我一表人才卻沒人陪,這次要笑話我娶了老婆還是沒人陪。」坐在一邊作委屈狀。
我想起還沒和沈亦離婚那次,陸芸打扮整齊,陳晉庭來我家接她,可能就是參加這種活動罷。
我主動擁抱他,安慰地說,「好啦,去去去去,一定陪你去。」
第二天晚上我主動約了陸芸下班一起逛街,莫林正好沒事兒,拉上了一起,陸芸一面幫我選禮服一面埋汰我,「你這正宮娘娘都不去宣告所有權,也不怕小妖精們撲上去把陳晉庭啃得骨頭都不剩?你可別掉以輕心,陳晉庭這樣的男人在圈子里搶手得很,別仗著他心在你這兒就高枕無憂。孟孟啊,陳晉庭可比沈亦優秀太多。哎,你可別這麼盯著我,我這是有一句說一句,對事不對人的。」
「少說點,專心挑衣服。」我拋給她一個白眼,「哎,我不要黑色,對啦,你手邊那件白色的如何?」
她將衣服拎過來在我身上比劃了幾下,下令說,「天天穿這種素淨的,你就不能改變下?」
「我看這件剛好,之柔適合,她不是你的性子,駕馭得了性感奔放的。我估計要是穿了你剛拿的那件回去,陳晉庭明天就找你說聊齋。」莫林捂嘴笑。
陸芸指著我和莫林數落,「你倆懂個屁?一天到晚都是一副樣子,早晚得看厭煩,你們倆就不能改變改變?」
「不能!」
「不能!」
我和莫林異口同聲地說。
到最後,還是買了白色的禮服,露半邊肩膀,晚上洗了澡迫不及待地試穿給陳晉庭看,他說我穿白色好看,亭亭玉立,加上我鎖骨好看,襯得脖子那一塊很完美。
我特意注意了莫林,她一點異樣都沒有。但想起她的性子,我不由得擔憂,許多事情她總是埋進心底,這回是不是也是如此呢?我擔憂。
我媽向來做事情不喜歡跟我商量,這次也是,帶著我弟弟一家來了北城,坐在車站的等候廳才給我打電話說他們到了,問我我現在的家怎麼走。當時我正在辦公室看稿子,接到她的電話氣不打一處來,對著電話沒好氣地說,「你怎麼又不跟我商量?你能不能做事之前招呼一聲,讓我有點準備?」
我媽不依不饒,以為自己有理了,在電話里跟我據理力爭,「你不願意把人帶回去,我就來看看!你還不準許了?」
氣得我掛了電話,請了半天假然後去車站接他們,半路上給陳晉庭去了電話,他是見識過我媽的,說實話,我怕他不接受我媽。
我媽再不講理,卻還是我媽,血濃于水,她做了什麼我到最後都只有原諒她。可陳晉庭不同,我不知道他的意思。
所以,跟他通話的時候我心里是虛的,我怕他不待見我不講道理的家人,我會覺得難看。
可電話里,他抱歉地說,「是我們不對,早就該回去看看媽的,你先接他們回去,我一會兒就回來。」還寬慰我不要生氣。
掛了電話在出租車上,我不禁流下眼淚。得此良人,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