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聳聳肩,「我能怎麼樣?順其自然吧,他當我是朋友,我們就是朋友。」
陸芸搶了我手中的咖啡喝,說,「得了吧你,想怎樣就怎樣?放屁!我跟你說啊莫林,你現在就倆選擇,一,把他給我攆出去,老死不相往來二,趕緊出手抓緊了別放。你總不能當人家備胎一輩子吧?姑女乃女乃,你都三十歲了,該為自己考慮了。你要是抓不住他,就趕緊放手,眼光看長遠點,」她忽然湊近了我,對我眨眼楮說,「你要知道,我媽那兒可是有一大堆資源等我,我全都送你,怎樣?夠朋友吧?」
孟之柔笑她,拍了拍她肩膀說,「夠了啊陸芸,你媽媽那是逼你,你可別逼我們莫林,你把人家的事兒看的這麼透徹,何不先解決了自己的問題?莫林自己心里有主意,你讓她自己選擇。她要是能把林恆攆出去,她就長進了!」
我朝孟之柔笑笑,還是她最明白我。我要是狠得下心去攆走林恆,我就不是莫林了。
陸芸鄙夷地看著我們倆,「還相視一笑呢,我這是鞭策你,別心軟,你得為自己考慮,該出手時就出手才能落得圓滿。孟之柔你懂個屁,你要是在這個縱容她下去,都要成老姑娘了!」
「你不也是?好歹我還有你給我墊底的,我不怕。」我說。
「放屁!老娘怎麼說也是二婚,你呢?」陸芸反唇相譏。
蒲荷在一邊看著我們笑,我提醒孟之柔說,「你可要好好教下蒲荷,別跟著陸芸學,跟個男人婆一樣,嫁不出去的。」
孟之柔笑笑,說,「這個倒不會,我們家蒲荷安靜。」孟之柔看著蒲荷,滿是慈母的眼光。
話音剛落,蒲荷便說,「可我覺得陸芸阿姨的性格我很喜歡,仗義。」
有了小幫手,陸芸得瑟了,「孟之柔,你這女兒太會說話了!就沖這點兒,蒲荷,阿姨一會兒得給你買條漂亮的裙子!」
我們三姐妹逛了一下午,最後陳晉庭來接孟之柔和蒲荷,他們一家人走了過後,剩下我和陸芸,她開了車,送我回去的路上找了家店給林恆買了晚飯帶回去,陸芸鄙視我,問我在伺候祖宗嗎?
到樓下我請她上樓坐坐,陸芸擺擺手,嫌棄地說,「不上去了,省得我一會兒看見他生氣,」她用手戳戳我胸口,「你該心疼了。」
「那你回去小心點,愛你。」
「滾滾滾,肉麻死了。」
我下車準備上樓,陸芸叫住我,從車里探出腦袋來沖我喊,「莫林啊,你記住我的話,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雖然隔得遠,但是我看見了陸芸眼神里的鼓勵。
我點點頭,然後她的開車走了。
上樓的時候我心里一直念叨著這句話,靠自己爭取,靠自己爭取,可我要怎麼爭取呢?
打開門,林恆還在睡覺,我把飯菜盛好放在桌上,洗了手去叫醒他,他睜開朦朧的雙眼看著我,問我,「你回來啦。」那語氣,好像他等了我很久似的。
「嗯,快起來吃飯。」我拉著他起來,他臉上一片紅印子,都是睡覺的時候留下的。
他洗臉吃飯,我幫忙把被子疊起來,這個天氣一床被子實在有點少,不過還好,晚上睡覺開著空調的,還算暖和。
晚上我們倆我在沙發上看電視,在電視節目這點上,我們倆不謀而合,不會搶遙控器,我削了一碟水果放在面前,邊看邊吃。
「明天我們出去玩吧,呆在家挺無聊的。」看了一會兒,林恆忽然說。
「嗯,去哪兒。」我問。
「去滑冰吧,好久沒跟你去過了。」林恆盯著電視漫不經心地說。
「哦,行。」
「哈哈,一說起滑冰,我就想起以前你害怕的樣子,被摔疼的小模樣,我還記得哩!」林恆笑我說。
「很好笑嗎?一點都不好笑。」我忽然升起,穿了拖鞋進臥室睡覺。
好笑嗎?不好笑。
林恆說他記得以前我的樣子,我心忽然就虛了。天知道,我以前的樣子和現在的樣子千差萬別,真沒意思。
趴在床上,我知道自己介意什麼,不就是以前的我長得丑嗎?
一想著我以前的樣子,我就難受,就像是溺水了一般,我覺得無法呼吸。
第二天一早起來,林恆不提去滑冰的事兒,可能我昨晚生氣得莫名其妙,他連我為什麼生氣都不清楚,但看得出來他很小心翼翼,吃早餐的時候也不大說話,和往常的他很不一樣。
吃過飯,他幫我收拾碗筷,我不讓,「你去收拾你的東西吧,一會兒不是要出去滑冰嗎?」
林恆模著腦袋,悻悻然地看著我,不好意思地說,「哦還去嗎?」
我裝作若無其事,「去啊,為什麼不去。」
「好!我馬上去收拾!」林恆忽然精神上來了,興奮地說。
我一面洗碗,一面罵自己,莫林,你真是沒出息。你活該逆來順受。
林恆沒有車,出去的時候他開我的車,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看著窗外的風景。林恆這沒心肝兒的,一直在講冷笑話逗我,還一個勁兒的提以前的事兒。
「你那會兒不是挺愛听我講冷笑話的嗎?怎麼現在沒反應,是我講的不好笑嗎?」他百般無奈,終于忍不住問我。
「人不都是會變的嗎?林恆啊,以前的我,和現在的我,不一樣的。」我淡淡地說。
林恆悻悻地「哦」了一聲,再沒說話,直到溜冰場,我們之間的氣氛還有點小小的尷尬。
租了鞋子進滑冰場,林恆在冰上瀟灑自如,好像又回到了從前那個他,我不太會,只能慢慢的滑,林恆得瑟極了,在我身邊轉了好幾圈,然後開導我,不要害怕,慢慢來。我沒有告訴他,我十二年沒有踫這東西了,十二年的時光匆匆啊,當年學會的那點皮毛早就生疏了,現在哪里能收放自如?
見我愣著不敢動,林恆滑到我身邊來,忽地拉起我的手,帶著我在冰面上滑動。我還是很害怕,就像初學者一樣,心里在打顫,林恆不停地安慰我,「別怕啊,我這不是抓著你的手嗎?你跟著我滑就好了,慢慢來,哎,小心點!」
我看著林恆漂亮的眼楮,帥氣的臉,心里安慰自己,莫林啊,別怕,相信他吧。
在林恆的帶領下,兩個多小時後我終于能應付自如,在冰上自由滑動,偶爾還來個小花樣,這一天我過得很開心。前所未有的開心。
結束滑冰過後,林恆帶我去吃飯,我們選了自助火鍋,兩個人月兌了羽絨服吃得飽飽的,在咖啡廳休息了一會兒,又一起去逛商場,林恆說他上班要買點正式的衣服,有時候出去應酬,不能太隨意。
這不是我第一次陪林恆逛街買衣服,高中的時候,他買衣服會拉著我,說他那群哥們兒的眼光太差,還是女孩子的眼光細膩一點。
林恆選了深藍色的西裝,配上襯衣和領帶,一套正式的衣服便出來了,他的身材不錯,衣服上身效果很好。我擱下包給他整理衣領,導購小姐在一邊夸贊地說,「小姐,您男朋友的身材真不錯,這一套穿上很完美。」
我明知道是導購小姐的客氣話,卻因為那句「你男朋友」而心花怒放。我燒紅了臉,林恆卻不懷好意地笑,我尷尬死了,急忙想解釋的時候林恆忽然說,「那麻煩你給我女朋友也選一套吧。」
導購小姐喜滋滋地去找衣服,我瞪著林恆,小聲說,「你干嘛呢。」
「看你這著急的表情,行了,先去試試吧,我在外面等你。」
「不要,我不買。」
林恆不高興了,「別啊,你看,人都拿來了,好歹試試看吧,」他開玩笑地說,「就當賞我一個臉?」
我拗不過他,只好去試,裙子是很漂亮,但是我沒有要買的沖動,可林恆說好看,大手一揮兩個字出口,「打包。」
回到家,我怎麼也要把衣服的錢給林恆,他死活不要,說是送我的,還說,「莫林你別這樣,我在你家白吃白喝,送你條裙子怎麼了。」
「無功不受祿。」我還是把錢塞給了他,強硬地說,「你少廢話林恆,你送我也不能送這麼貴的,我都看到吊牌了,一千八,你剛找到工作,就不能節約點?別這麼瞪著我,等你以後掙錢了成大款了再給我買這麼貴的吧,不對,是更貴的。」
林恆撇嘴,不耐煩地說,「行了你,我又不缺這點兒錢。」
他這個態度讓我很不舒服,我臉色一沉,數落他說,「你都三十歲了林恆,三十歲了還靠著家里拿錢,說得過去嗎?能不能上進點?」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能不能別這麼教訓我!」我話音剛落,林恆就沖我發火,我自問我的話沒哪里不對,可他為什麼發火?
「你吼什麼吼,我說錯了嗎?」我質問。
林恆站起身來,把我塞到他手里的錢一把扔在桌子上,朝我大聲說,「你們女人怎麼就這麼煩啊?有錢用不就好了嗎?還管是誰的?我家有錢,我用是應該的。我又不是沒工作,別這麼數落我好嗎?宋念青數落我,看不起我,你也這樣,有意思嗎?!」
他生氣的時候,額頭上有青筋突起,看起來很嚇人。
我明白了,他生氣的緣由不在于我數落他,而在于,他想起了宋念青。從他的話里听得出宋念青為什麼和他分手,許是和今晚的我一樣,說了他不愛听的話,兩人吵架了。
我冷冷地看著林恆,和他目光對視,淡淡地說,「算了,林恆,我今晚的話有沒有錯你自己考慮下。另外,不要把我和宋念青混為一談,你們之間怎麼樣,我不想過問。我睡了,你也早點睡吧。」
回到臥室,我撲在床上哭,心里委屈極了,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我一遍遍問自己,莫林啊,十二年,你究竟看上這個男人什麼地方?你為什麼執迷不悟這麼多年?為什麼!你簡直無藥可救!
過了一會兒,林恆站在我房門外,輕輕的敲門,道歉說,「莫林,對不起今晚這話我不該這麼說,你了解我的,我就是這樣子,說話口無遮攔的。我我知道你哭了,我哎,你別哭了,早點睡吧,好嗎?我不想因為今晚這事兒影響咱們的關系。是我說話不對,你別哭了好吧?」
我沒吭聲,只是低低的抽泣著,心里酸酸的,眼淚一輪接著一輪。
「你不說話我當你原諒我了那個你早點睡,別哭了。」
然後我听見輕輕的腳步聲離開。
今晚的事情,誰的錯呢?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