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反應過來,剛剛從酒店出來的時候心情不佳,只想沿著路走走吹吹風,竟然忘記了車子停著。我和林恆看著彼此,兩秒過後兩人都笑了。
「算了,明天去取吧。」林恆笑著,開了門,摟著我的肩膀進去。
同學聚會算是正是昭告天下我和林恆在一起了,我心里隱隱擔憂一件事,姐妹間聚會的時候之柔看出來我的擔憂,寬慰我說,「班長那天不是說了麼?宋念青都結婚了,你還擔心什麼?親愛的,好好過日子吧,幸福得來不易。」
陸芸說,「怕什麼怕,人都結婚了還能回來跟你搶啊?我說啊莫林,你要明白重點是,你要是能鬧鬧抓住林恆,不管有多少宋念青,你都不怕。你說是不?」
我心想著也是,陸芸說話向來有理。
其實這些道理我哪里不明白,平日里在節目里開導听眾,我說得頭頭是道,可事情落到自己身上來,我就亂了腳步,遇到一點問題就走進死胡同。
和林恆在一起過後,我並沒有多興奮,以前我從來沒想過和林恆在一起是什麼感覺,那時候可能是太有自知之明,知道我和林恆不可能,也不給自己幻想的機會,現在在一起了,一切都平平淡淡,沒什麼新奇的,和普通的情侶一樣,只是沒那麼粘人罷了。
我們的一開始就沒有激情,我以為,這是我們認識多年的緣故。後來才知道,那是因為這段感情里,至始至終只有我一個人熱烈著。
小心翼翼的守候著這份感情,我以為,我缺少的只是時間。
林恆一直睡在客廳里,我們之間的相處彬彬有禮,一切行為只止于牽手擁抱和接吻。我是一點戀愛經驗也沒有的,幾乎每次親吻,都是水到渠成的時候我閉上眼楮,林恆主動。
直到那一天,長久以來維持的狀態被打破。
那晚下班過後,林恆到台里接我,我們乘著雪一路走回家,邊走邊談論著剛才的電影如何如何,兩人意見不一,說著說著差點要吵起來,但是我性子溫和,林恆最後也不和我爭論,就那麼置氣著。
回到家時已是凌晨兩點過,我沖完澡出來看見林恆踩著凳子在那里搗鼓著空調,我擦著頭發走過去看,他一臉抱怨的對我說,「我就說吧,這空調應該換一換了。」
空調又出問題了,它不止一次跟我耍脾氣,我決定親自修理它。「你下來,先去洗澡,我來弄。」
林恆不高興地下來當著我的面月兌了衣服只剩內褲,朝浴室走去。我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是他太隨意,還是覺得我們倆的關系這樣子已經無傷大雅。反正,我臉紅心跳著,他不知不覺。
事情的結果就是我對壞掉的空調一點辦法也無,這就意味著某人要在沒有空調的夜晚度過一個隆冬的夜晚。
我房間有單獨的空調,于是我十分自覺的貢獻了一條毯子,心想說明天去換一台。
你們覺得,我是不是少根筋?
林恆洗完澡出來時我對他搖搖頭,指了指放在身邊的毯子表示無能為力。他看了一眼,一句話也沒說,自顧自的鋪開被子蒙頭就睡。所有的跡象都在表明,他生氣了。
我在一邊坐了一會兒,覺得完全是自討無趣,便關了燈回房間。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冥思苦想也沒想明白他究竟是生哪門子的氣。呼吸著房間里溫暖的空氣,想到外面的人要在冰冷的空氣里睡覺心里老是覺得過意不去,經過反復的思想斗爭最終還是決定讓林恆進來房間睡覺。
不一會,林恆就抱了他的被子進來。接下來,我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引狼入室。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切都發生的自然而然。我的毫無準備被他瘋狂的接連不斷的吻給淹沒,一開始我很木然,我說過了,林恆是我的初戀,我的初吻也是他的,什麼都不會,整個人都是慌亂的。他察覺我的不知所措,停下來深深看著我的眼楮,溫柔地說,「別害怕,我會輕點的。」
我點點頭,開始慢慢回應他的吻,用力的,像是要使盡全身的力氣去填平心中那個空缺的不安的地方。
就在那個隆冬的夜晚,下著熱烈的雪,我結束了自己三十年的女孩生涯,晉升為女人。
完事過後,林恆沉沉的睡去,而我因為身體的疼痛而徹底的失去睡眠。起身穿了衣服去客廳抽煙,橘色的燈火在暗夜中獨樹一幟,企圖用它羸弱的火光照亮黑暗。
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身影,在電影院里坐在我們右後方的第三個位子的女子,並且在散場過後跟著我和林恆走了一段路的女子,精致的妝容,無可挑剔的身材。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我依舊能一眼認出她來。
她就是宋念青。那朵讓林恆甘願臣服的妖嬈的紅玫瑰。
我不敢問自己為什麼願意就這樣交付了自己,我清楚,除了我愛林恆,我心甘情願把自己的所有都交付給他,其余的還有害怕。在見到宋念青的那一刻,我剛建立起來的愛情之塔就開始有了搖擺。
我感到無比的不安,我太不確定林恆哪怕是有一點點愛我。
那個冬夜里,我清晰的觸踫到自己的悲哀,我的驕傲和自尊跌進了塵埃。
自那以後,雖然換了空調,林恆卻再沒睡過客廳。我們倆終于同船共枕,十二年,我等了十二年。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睜開眼楮就能看見林恆輪廓分明的臉,每次看著他睡著的樣子,我都熱淚盈眶,真的,我不知道自己哪里來這麼多淚水。
好像面對這個男人,我永遠都那麼動容。
男女之間的關系更進一步過後,總是有一段時間如膠似漆,我和林恆也不例外。他比以前更加照顧我一點,凡是也都是多想著我。在我看來,這種平淡的幸福已經是最大的福氣,每一分每一秒我都珍惜著。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那麼快。
之柔打電話來的時候,我和林恆正在百貨商場買枕頭,這幾天他老是說枕頭不舒服,趁他不上班,我們就一起來買了。
導購小姐的三寸不爛之舌讓我和林恆委實佩服五體投地。最後我們不僅挑了兩只枕頭還買了床單和被套。中途林恆接了個電話就匆匆趕回了公司,只我一個人去赴約。
到咖啡廳的時候之柔和陳晉庭已經等候多時,陸芸跟在我後面就來。陳晉庭和之柔雖才結婚半年,但陳晉庭的成熟穩重和之柔所有的溫婉沉靜相得益彰。有些人注定是要在一起的,注定是般配的。
之柔的感情和我的是兩種極端,這些年她和沈亦兩的感情四平八穩,後來遭遇背叛,和沈亦離婚後終得良人。她曾經說,經歷了這麼多,才知道,陳晉庭才是她的良人。
而我是經過了無數波折和多年等待才走上正途。我曾經對之柔說,好的東西值得等待。那個時候只是為了自我安慰的說,而現在,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是的,無論過程多麼曲折,只要最終得到幸福,那麼一切都是值得的。
之柔和陳晉庭的婚期已定,約我來通知婚訊並且邀請我和林恆做他們的伴郎伴娘,陸芸也在其中。我欣然答應,之柔說她想要第一個告訴我她最幸福的事。這就是閨蜜。
陸芸苦著臉,說我們沒良心,現在我有了林恆,之柔有陳晉庭,只剩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到哪里找一個合適的伴郎一起?
她最近一直在忙著出差,其實本來不多的,可她為了逃避她的母上大人無休止的相親活動,美名其曰努力投入工作,其實是借機躲避。
我和之柔不約而同地調侃她,「不是還有個小朋友嗎?就你媽那干兒子,不是一直心想著你麼?就他了!」
「去你大爺的!」陸芸瞪了我們幾眼。「老娘還沒饑渴到對毛頭小子下手的地步!」
分別的時候之柔問我和林恆怎麼樣了,我回答說很好。我沒有告訴之柔我見到了宋念青,除了我自己,誰都不知道。我在忽略這件事,安心的和林恆過著日子。
也許是因為幸福來之不易,所以我格外珍惜。
那晚上林恆回來得特別遲。
我們在一起兩個多月,我從來不過問他的事情。我知道我是害怕,無以言表的害怕。他滿臉的疲憊,抱了抱我,欲言又止。我告訴他之柔請我們做伴郎伴娘,他只輕輕的嗯了一聲。
半夜里他無眠,一個人起床去客廳抽煙。
而我,也整晚沒有合眼。
有一種威脅感在逼近我,女人的第六感向準確。我雖然在努力的逃避,但是,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心里有個聲音一直告訴我說,順其自然吧,裝作不知道,你會輕松點。
所以說,執迷不悟的女人不要同情她,因為她分明看清的現實還自欺欺人,不知悔改。
後來,林恆對我越來越好。而我,也不動聲色的接受著他的好,但是,我開始明白,有的東西我已經無能為力了。
心里的那個聲音又提醒我說,莫林,就快要到盡頭了。
之柔曾經跟我說過,莫林啊,你要相信,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好,總是有原因的。
是愛還是愧疚,你需要自己去分辨。
有一個決定開始在的心底萌芽,生長,然後日益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