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淺能感覺到霍少弦周身的顫抖。
她抬起雙手,攀住男人後背,「少弦。」
他身上的酒漬浸透掉她一層薄薄的衣衫,霍少弦垂著眼簾,也沒發現門口的這對父女。
「淺小二,你說我放掉自己的愛情,成全一段家里人都看好的婚姻,究竟是對還是錯?」
這個問題,榮淺答不出來。
她嘆口氣,「你喝多了。」
「其實我不氣,」霍少弦緊緊擁住她不放,「我只是覺得不值,好像做過的事情都不值得了。」
榮淺明白他的感受,不管曾經的他們怎樣嘗試過掙月兌束縛在一起,失敗是失敗,但那種刻骨銘心地分手對榮淺和霍少弦來說,記憶猶新。
「少弦,你冷靜點,家里還有橙橙在等你回去,事情總會有解決的法子。」
「淺小二,」霍少弦分明是喝高了,「你說,我怎麼就沒抓住你,我為什麼沒抓住你?」
厲景呈抱著小米餈轉身走到門外,他將女兒放下來,替她整了整衣領,「我去把阿姨接回家,你在這等我。」
「好。」
「不管怎樣,都不許往里看知道嗎?」
小米餈臉上透出茫然,「為什麼?」
「因為阿姨可能遇上壞人了。」
小米餈忙抬起雙手捂住眼楮,「好,我不看。」
厲景呈親了親女兒的額頭,「不準亂動,知道嗎?」
「嗯。」
直到確定女兒乖乖站在牆邊一動不動,厲景呈這才起身往里走。
榮淺鼻息內全是霍少弦身上的酒味,他似乎連呼吸都被酒精給沉浸了。
「淺小二,淺小二。」
他一遍遍喊著榮淺的名字,厲景呈的腳步逼近,霍少弦听到動靜,抬起頭。
兩人的目光相遇,霍少弦一把松開榮淺,厲景呈拽住榮淺的一只手臂,另一只則被霍少弦給拉著。
榮淺不由吃驚,「你怎麼會在這?」
「我要不來,你就跟他重修舊好了是嗎?」
霍少弦微眯起眼簾,猛地松掉榮淺的手後一拳揮向厲景呈。
男人偏頭側開,霍少弦單手指著他,「要不是你,我跟榮淺也不至于到這步。」
「這話應該我說才是。」
霍少弦冷笑下,厲景呈撕毀掉的何止是榮淺的第一次。
兩人誰也不想放過誰,誰都將對方當做自己的眼中釘,榮淺眼見兩人打起來,可她那點力氣,還不夠勸架的,她急得不行,朝四周看眼,這才想起什麼似地沖上前拉住厲景呈手臂,「小米餈呢?」
「你還知道念著女兒。」
榮淺神色焦急,厲景呈跟她幾乎是前後腳到,那小米餈肯定沒有被送回帝景。
「別打了你們兩個!」榮淺拽住厲景呈的手將他拖開,「女兒呢?」
「外面,我可不想你們這樣的不堪入目髒了我女兒的眼。」
榮淺懶得跟他吵,她丟開兩個大男人快步往外走。
在門口看了圈,哪里有小米餈的身影。
霍少弦是急紅了眼,厲景呈朝外看眼,榮淺滿臉的緊張,「人呢!」
厲景呈神色微變,疾步來到門口,卻並沒看到女兒的身影。
這才幾分鐘的時間,小米餈走不遠。
榮淺眼底掩飾不住驚慌,放眼四周,她連方向感都沒了。
厲景呈快步走到走廊上,看清楚周邊的環境後,來到二樓,小米餈應該不可能出去,他越走越急,一顆心咚咚直跳,頎長的身影穿梭在每個布置一致的包廂內。
榮淺急得後背冒出涔涔冷汗,「小米餈,小米餈你在哪?」
前面不遠處就是酒店內部的休息區,榮淺快步跟在厲景呈身後,她忽然間六神無主,厲景呈豎起雙耳,隱約听到一陣哭聲。
他腳步邁得越發大了,以至于榮淺要小跑才能追上。
越是接近休息間,里面的動靜就越是明顯。
「來,別動別動啊,阿姨好好疼疼你。」
「阿媚啊,你別折騰人家小姑娘了,本來洋女圭女圭似的多標致,我看你真是無聊透頂了。」
「玩玩嘛,包場了老板又不讓我們回家。」
小米餈的哭聲就隱在其中,榮淺也听到了,壓抑著,似乎想哭不敢哭出來。
「來來,乖,把嘴巴翹起來。」
「嗚嗚,我要回家。」是小米餈的聲音。
「回什麼家啊,以後你就跟我們在這玩,姐姐帶你,長大了肯定風情萬種……」
休息間的門是虛掩著的,厲景呈一腳將門踹開。
里面坐滿了一屋子的小姐,听到這動靜都嚇得差點彈跳起來。
「什麼人啊!」率先出聲的女人一看厲景呈,馬上軟了語調,「呦,請問您找誰?」
小米餈回了下頭,這可不得了,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化作痛哭,「爸爸,爸爸救我,爸爸,哇哇哇!」
這撕心裂肺的哭聲也將榮淺的心狠狠扯開,她跟著來到門口,看見的這一幕令她既心酸又心疼。
那些小姐閑著無聊,也不知小米餈怎麼走到這來的,好好的眉毛被化成深褐色,臉上撲了層粉,整張臉透著不自然的白,嘴巴畫得血紅血紅,頭上還戴了個假發。
小米餈哭得聲嘶力竭,兩個肩膀不住抽動,黑色的眼線沖刷到臉上,厲景呈這一看,全身的火猶如被潑了油似的蹭蹭直冒。
他三兩步上前,一把扯掉小米餈的假發丟向那名拿著唇膏的女人,小米餈旋身抱住他的腿,「爸爸,嗚嗚嗚,我好怕怕,爸爸我要回家。」
厲景呈黑曜石般的眸子尖銳窒人,他滿眼都被女兒的哭聲給柔化掉,伸手將小米餈抱起來,女兒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嚇得渾身都在抖。
那女人也覺得似乎是惹到了什麼人,她戰戰兢兢起身,「對,對不起,我只是給她化個妝。」
厲景呈彎腰抽出幾張紙巾想替小米餈擦臉,但他怒意未消,將紙巾揉成一團後砸在那女人臉上,「你死定了!」
女人嚇得面色蒼白,半天都沒回過神。
榮淺的聲音在厲景呈背後響起,「小米餈,你沒事吧?嚇壞了是不是?」
厲景呈轉身,小米餈哭得頭也沒抬,見榮淺擋著路,厲景呈用手臂將她隔開,榮淺快步追出休息間。
他真是被鬼迷了心智,才會將女兒一個人放在外面,還有精力去管那兩人的破事。
榮淺拉住厲景呈的袖扣,「讓我看看她。」
厲景呈一個揮手,榮淺的肩膀撞在牆壁上,男人面色冷凝,潭底似有冰霜在結起,他手指虛空朝榮淺點了點,「你既然這麼不把她當回事,你以後也別見她了!」
「我沒有,厲景呈,你這樣說不公平。」
「公平算個屁,小米餈是我女兒,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霸道的時候,會令你咬牙切齒到恨不得咬掉他塊肉。
榮淺跟出酒吧,厲景呈拍著女兒的後背,「不哭了,沒事,爸爸不是在這嗎?」
「我好怕怕,那些阿姨跟鬼一樣,要把我變成她們一樣。」
「原來你是怕變丑。」
「爸爸,我以後不亂跑了,嗚嗚嗚。」
女兒傷心不已,厲景呈的心也沉下去,多少是有內疚的,「爸爸以後也不會單獨把你留在一個地方,對不起。」
榮淺看到厲景呈抱著女兒正往路邊的車走去,霍少弦趔趄著出來,腳步不穩,榮淺忙拉住他,「少弦,你別亂跑。」
男人手臂順勢搭住她肩膀,「淺小二,你今年幾歲了?」
他是真的醉了。
厲景呈將小米餈放入安全座椅內,沒讓她坐在前面,起身時,目光不由看向遠處。
兩人的身影在他眼中糾纏,厲景呈眼角眉梢染上抹陰鷙,他走過去拉開駕駛座的門,幾乎未作猶豫,發動引擎後開了車迅速離開。
榮淺心里記掛著女兒,她依依不舍收回視線,攙扶住霍少弦,他渾身是酒,這樣在外吹著風非生病不可。
厲景呈開車回到帝景,一把抱起小米餈往里走。
時間掃過十一點。
走進客廳,有個人影忽然在沙發上動了動,「景呈,小米餈?」
厲景呈打開燈,看到盛書蘭蜷縮著,「你怎麼還沒睡?」
盛書蘭看眼時間,「見你們還不回來,我不放心。」
她走近上前,一看到厲景呈懷里的小米餈,大驚失色,盛書蘭壓低嗓音,「怎麼會這樣?」
「出了點事。」
盛書蘭眼里藏不住疼惜,小米餈在路上就睡著了,盛書蘭伸出手,「給我吧,我替她擦干淨,洗過澡後再給你抱到房間。」
厲景呈猶豫下,最終還是將女兒交到盛書蘭手里。
她身體晃了下,似乎沒有力氣,厲景呈抬起眼簾看她眼。
盛書蘭抱過小米餈後,小步上了樓。
保姆听到動靜出來,厲景呈坐在沙發內,頭也沒回,「沒什麼事,先去睡吧。」
「是。」保姆折身又說道,「厲少,書蘭小姐今天下午開始發高燒,吃了點藥。」
「我知道了。」
厲景呈靠入椅背內,他長腿搭起,沈靜曼回了吏海,盛書蘭也算是自己留下來的,這幾天她總躲著他,生怕他又要開口讓她回去。
他腦袋枕在沙發上,想到榮淺和霍少弦的一幕幕,太陽穴突突直疼。
半晌後,厲景呈起身來到樓上,小米餈已經換好了睡衣,洗過澡躺在他的大床內。
她是有兒童房的,可從她養成個小人精開始,她就不愛一個人睡覺,非要霸著厲景呈的大床,反正就他們兩個人睡,她愛怎麼翻滾都行。
厲景呈洗過澡,關掉房間的燈,起身往外走。
來到盛書蘭的房間外,他從來沒有敲門的習慣,擰了下門把發現反鎖著,厲景呈敲響房門。
「誰啊?」盛書蘭顯然還沒睡。
「是我。」
門很快被打開,盛書蘭的臉在燈光下被襯出一層不正常的紅,她昏昏沉沉往里走,只想躺著一動不動。
厲景呈走到她床前,「發燒了怎麼沒叫醫生過來?」
她四肢酸痛,頭嗡嗡地痛,「吃過退燒藥了。」
厲景呈坐向她的床沿,盛書蘭見狀,抬起視線朝他看眼。
「既然身體不舒服,就早點休息,別守著我和小米餈回來。」
「我怕你在外有應酬,接電話不方便,我就沒敢給你打,小米餈沒這樣晚歸過,我擔心她也不舒服。」盛書蘭強撐起身,拿過個才繡好的抱枕塞在背後,「洗澡的時候她醒了,可能嚇壞了,抱住我哭了好久。」
「我會撕爛那些人的臉。」
盛書蘭沒有深問,「時間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厲景呈想想,有時候他真是個混蛋,他也承認,他在乎的時候,能把人捧在手心里,不在乎的時候,又能毫不猶豫的棄之如敝屐。
盛書蘭跟在帝景的這三年,雖說是她心甘情願的,可小米餈的成長環境中多虧有她,他就是捏著盛書蘭愛他的這一點,理所當然接受她的全部付出,包括她的青春、等待,以及所有的愛。
榮淺回來後,厲景呈是想過盛書蘭在這不方便,她仍舊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甚至從來沒質問過厲景呈,是不是她連個月嫂都不如?
她照顧小米餈至今,不會像月嫂那樣每個月按時領取高額的工資。
可她對這父女倆的用心,遠遠超過月嫂百倍千倍。
厲景呈站起身,盛書蘭鼓足勇氣,這才將心里的話問出口,「景呈。」
他扭頭看向她。
「榮淺要回來了是嗎?」
厲景呈臉色沉了沉,「沒有。」
盛書蘭苦笑下,「那也是快了,不然的話,你不至于讓我回吏海,我知道我臉皮厚,但榮淺有天真得回帝景的話,不用你說,我自己會走的。」
厲景呈居高臨下盯著盛書蘭被燈光環裹住的小臉,她瘦削的身形幾乎要被這張大床給完全吸附掉,他張張嘴,想問她,書蘭,你圖什麼呢?
可有些話不需要問出口,厲景呈心里怕是比盛書蘭還要更清楚。
某家星級酒店。
榮淺並未將霍少弦送去家里,霍邦他們恐怕還不知道這件事,榮淺也不確定霍少弦此時是怎樣想的。
再說,家里還有孩子,看到霍少弦這樣非嚇壞不可。
霍少弦躺在床上沉睡,榮淺開門進去時,他還未醒,將手里的購物袋丟向茶幾,榮淺精疲力盡,一頭倒在沙發內。
她眼楮酸澀,卻怎麼都睡不著,小米餈那張被畫成調色盤的臉總是在她腦海中轉悠,她心有余悸,想想心就難受的要死。
她的女兒,她從來沒有保護過她,卻還要將她卷入一場她從未涉足的恐懼中。
翌日,霍少弦抬了抬手臂,鼻翼間有股刺鼻的酒味,他睜開眼,周邊的擺設都是陌生的,他撐坐起身,被子往下滑,男人抬頭看到榮淺躺在沙發內熟睡。
霍少弦掀開被子,見自己的衣服被丟在地上,襯衣和褲子上全是酒,不堪入目。
他就穿了條內褲,榮淺听到窸窣聲,一下睜眼,她揉了揉眼角,「醒了。」
「你給我月兌得?」
「是啊,」榮淺拿著幾個袋子走向霍少弦,「又不是沒月兌過,況且你弄得自己滿身是酒,快去洗個澡吧。」
霍少弦接過袋子的同時,一把拉過榮淺的手,他雙手扣在她腰後將她抱緊,「淺小二。」
他喊了她一聲,然後松手,乖乖走進浴室。
榮淺等到他出來,那身衣服已經被她丟進垃圾桶內,榮淺給他新買的尺寸剛好,霍少弦洗漱過後,整個人顯得精神不錯。
他坐到榮淺對面的沙發內。
「昨天我遇到莫希,她看上去快崩潰了。」
霍少弦眼皮抬了抬,「你早知道了吧?」
榮淺也不瞞他,「有次在酒吧里面,我看到孫佳麟和她……」
霍少弦神色未變,似乎盯著某個地方出神,正在榮淺不知道要說什麼的時候,霍少弦輕笑下,「我們兩個還真是出奇的像,一心以為是為對方好的傻子。」
「但如果時間倒回去重新來一遍的話,你還是會隱瞞我當年的事,我也還是不會告訴你莫希的事。」
霍少弦盯著她的臉,忽然就笑開了。
「你有什麼打算嗎?」
「當然是離婚。」霍少弦想也沒想地給出答案。
榮淺並不覺得意外,霍少弦看向這個青梅竹馬的戀人,「以前總想著,我有橙橙,就什麼都好,現在想想,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將就。」
他語鋒一轉,「淺小二,你說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榮淺眉宇間揚起訝異。
霍少弦面目沉靜,「兜了一大圈之後,我愛的還是你,難道,你對我就已經沒有一點點感覺了?」
從前的私奔和不可能,是真的覺得他們走不到一起,如今,幾年光陰閃過,彼此有了心愛的孩子,卻突然頓悟出來,相互屬意,相守才是最準確的選擇。
榮淺嘴角輕抿,她笑了笑,「我要跟你重新開始了,厲景呈非急瘋掉不可,讓我一輩子見不到女兒這種事,他真做得出來。」
霍少弦還想開口,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響起。
他起身去接電話。
是家里人打來的,接完電話,榮淺已經拿著包走到門口,「快回去吧,我一晚上未歸,頌頌肯定也在鬧。」
霍少弦走出房間,隨手將門關上,他還是能察覺出,有什麼不一樣了。
榮淺心里一直記掛小米餈,她知道她是嚇到了,也不知道好沒好些。
回榮家看眼頌頌,榮淺又馬不停蹄去商場給女兒買禮物,她驅車來到帝景,守衛沒像三年前那樣連第一道門都不給她進,榮淺的車停在鐵門外,就像是求見般,還需要通傳才能確定那位爺見不見她。
半晌後,才見厲景呈從里面出來,卻並沒帶著小米餈。
榮淺單手抓著欄桿,「小米餈好些了嗎?是不是嚇壞了?」
厲景呈看眼她帶來的禮物,「你跟霍少弦,舊情敘夠了麼?」
「厲景呈,你別……」榮淺強硬的話到嘴邊,趕緊打住,生怕又惹惱他,「我想見見女兒,昨天我只是擔心霍少弦會出事,沒想到小米餈也會來。」
厲景呈面目陰晴不定,她哪里猜得出他在想什麼。
厲景呈伸手,「將東西塞進來。」
「我看看女兒都不行嗎?」
「她跟書蘭出去了。」
榮淺聞言,臉上掩飾不住失望,厲景呈接過她手里的東西,「書蘭比你疼愛女兒多了。」
榮淺狠狠瞪他眼,「厲景呈,這就是你的目的?讓我見不到女兒的面,然後說我還不如盛書蘭是嗎?」
男人一側嘴角微勾起,「總之送你一句話,你要敢跟霍少弦眉來眼去勾勾搭搭,我就將小米餈按在帝景內,讓你一輩子見不著。」
榮淺氣得胸腔起伏幾下,她目光看向園內,見到了那座玻璃房。
它仍舊以那般高度矗立在那,只不過,里面擺滿了東西,不再是空空如也。
榮淺眼里似乎被刺了下,她三年不在,厲景呈想必是想給盛書蘭一個位子的,要不然,也不會將玻璃房給她用。
厲景呈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榮淺收回雙眼,兩人目光再度對上,在厲景呈薄唇微動想要說什麼時,她狠狠剜了他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男人一語憋在喉間,只得吞咽回去。
醫院。
孫佳麟被連夜送去急救,據說打得不輕。
厲景呈開車來到醫院,進去時,听到男人在哼唧,「輕點輕點,手本來就要斷了,你會不會扎?」
小護士丟開手,「給你抽血,你別亂動。」
「我就一身皮外傷,你給我驗血做什麼?」
厲景呈走進去,看到孫佳麟的這幅樣子,不由皺眉,「你被打得還能爬起來嗎?」
「去你的。」孫佳麟想要起身,這一動,疼得他不由屈起腿,「媽的,霍少弦那y真下得去手,我內髒肯定全壞了。」
「活該,誰讓你睡別人的老婆。」
孫佳麟臉上也全是傷,原本一張挺英俊的臉這會完全不能看,「你也沒好到哪里去。」
「閉嘴吧。」厲景呈將帶來的東西放向床頭櫃,「看你死不了,我就放心了。」
「嘴巴真損。」
孫佳麟這一頓打吃得很是憋屈,那霍少弦是練過的吧,一打一個準。
可偏偏他和莫希親上,他霍少弦就出現了?
孫佳麟想了一個晚上,這件事肯定是榮淺告訴的。
她不讓他好受,她也休想太平。
孫佳麟看眼厲景呈,模了模破開的嘴角處,「景呈,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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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咳咳,小獸,你抗壓能力飆升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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