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顧初夏的歸來讓顧家人心安,那麼,小糖豆的到來,卻是意外的又驚喜的,短短一天的時間不到,已經成功替代顧初夏在家人心目中的寶貝地位,享受著比顧初夏還要濃烈的疼愛和細致的呵護。
顧初夏之所以低調回國,甚至回國之前只通知了白沫,究其原因,她是覺得,自己當年的任性離開是種極其不負責任的行為,是應該受到譴責和大罵的;可是,為什麼,這一二三四五六……都似乎根本不在意她任性離家出走三年這回事,一個個圍在小女娃身邊,七嘴八舌的問個各種奇葩的問題。
女乃女乃,都九十歲高齡了,卻不顧家人一致抗議,愣是將糖豆抱在懷里,笑得眯了眼,樂呵呵的問道,「小乖乖,你告訴祖祖,你為什麼會長得這麼乖這麼可愛這麼惹人喜愛呢?」
「祖祖,有個叫做‘遺傳基因’的玩意,很管用哦。」人堆里傳來小糖豆大言不慚的聲音。
人堆里頓時發出哄堂大笑,再一次將家里的氛圍推至高chao。
==!!!
遠遠坐著的顧初夏狂汗不止鈐。
某個小女娃可真隨她,臉皮是越來越厚。
爺爺的聲音又傳來,「寶寶,你媽媽沒有給你取名字嗎?」
「有啊。」小糖豆甜膩膩的叫道,「我叫小糖豆,糖是糖果的糖,豆是糖豆的豆。」
顧初夏再次暴布汗。
立馬起身抬腳上樓,她覺得,再待下去,她會忍不住咆哮。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眼瞅著都快到吃晚飯時間了,說好的給她接風洗塵擺的大餐呢?
她前腳剛進房間,後面,顧初寒跟了進來,回頭看是他,顧初夏心莫名慌了起來。
從他下午回家到現在,顧初寒未曾和她說過一句話,哪怕她主動找他說話,主動表達自己的後悔莫及,但他依舊表情冷峻,就連面對糖豆時,他都不曾笑過一下。
顧初夏知道,這一次,哥哥是真的生了氣!
「哥……」顧初夏站在原地,神情不安。
顧初寒看了她一眼,反手關了房門,大步走向單人沙發坐下,目光看向別處,神情冷峻嚴肅,也不出聲,就那樣坐著。
儼然一副狂風暴雨來臨前的節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顧初寒依舊沒開口,顧初夏的一顆心都拎到了嗓子眼,再這樣彼此沉默下去,只會讓暴風雨來得更加猛烈。
「哥,要殺要剮悉听尊便,你別這樣不說話,讓我害怕。」
顧初夏的話音剛落,一個抱枕就朝她飛了過來,她趕緊頭一偏,躲了過去。
不待她回神,就听見顧初寒憤怒的低吼聲傳來,「顧初夏,當初一走三年音訊全無,你不是挺有能耐?既然這麼能干,你還回來干什麼?」
這一次,顧初寒的話透著冷冽的刻薄,對面前這個被他疼了二十多年的妹妹,毫不留情面。
顧初夏神情低落,如水的眸子看著一臉憤怒的顧初寒,開口,嗓音很輕,透著無力感,「哥,一直以來,我就像一個被大人寵壞的小孩,肆無忌憚任性妄為,自私的光考慮自己,從來不曾考慮過別人的感受。」說道這里,她停頓了一下,深深嘆息一聲,接著道,「所以,當我得知我懷了糖豆的那一刻,我……」
記憶再次拉回三年前的那一天,當她看到好孕試紙上的那兩條明顯的紅線時,那種驚慌無措的不安和迷茫接踵而來,猶如翻涌的洪水般,想將她吞噬。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顧初夏坐在床沿,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畢竟,已經過去了三年,原本在她肚子里的小胎兒現在已經兩歲多了,活潑可愛。
「我不敢告訴任何人;不敢告訴爸媽,不敢告訴你,甚至,我連小白都不敢告訴。」顧初夏停頓半響,「你知道的,告訴了小白,就等于告訴了皇家人。」
她的話讓顧初寒原本憤怒的表情緩緩平息下來。
顧家雖比不上皇氏家族的權勢富貴,但在g市卻也算是政界名流,爸爸作為一市之長,更是將家族名譽看得比什麼都重。
他能想象得到,如果得知顧初夏未婚先孕,肯定會毫不猶豫讓她打掉孩子。
她繼續說道,「我沒想過離開,但也沒想過不要肚子里的孩子;從她來到的那一刻起,我哪怕再不安再害怕,卻從沒有過將她打掉的念頭。」
「只因為,她是皇少冷的孩子?」
顧初寒終于開了口,雖然依舊透著冷意,卻不再有之前的刻薄。
顧初夏搖頭,「哥,雖然我表面看起來很灑月兌,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可是,我骨子里卻固執得很,我的想法是,既然孩子來了,那就是我和她的緣分到了,結婚與否,孩子的爸爸是否在意,這些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要留下她,不管未來多麼艱難,都會將她好好帶大。」
「既然已經鼓足勇氣面對一切,為什麼還要逃開?」
顧初寒的話讓顧初夏神情一頓,再次開口,聲音中透著幾分失落,「如果我不逃開,或許,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個叫糖豆的孩子。」
顧初寒一愣,隨即明了。
不管是顧家還是皇家,都是不會允許糖豆的出生,這是個事實,殘忍地事實。
「我原本只是想離開一年,將糖豆生下來之後就回來。」
「那為什麼沒回?」
「沒遇到他之前,我顧初夏一直是驕傲的公主,在我的心底,總是覺得,世間所有的男人都配不上我,他們任何一個在我眼里都是俗到不能再俗的一類人,他們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吸引力。」
「我一直在等一個比我更驕傲更優秀更強大的男人來征服我,所以,當我第一眼看到皇少冷的時候,我在心動的同時,也有了征服的心理。」
「我愛上他的時候,不知道他是皇族太子,更不知道他是皇氏集團未來的掌門人;除了他高貴到不可及的身份之外,他整個人對我來說,都帶著知名的誘huo;我無法抗拒,即便是在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之後,依舊飛蛾撲火奮不顧身。」
「你傻,那個時候就該離開他。」
顧初寒在心底深深嘆息。
「哥,說的容易做得難,當初爸媽讓你離開嫂子,你不也做不到嗎?」
顧初夏的反問讓顧初寒啞口無言。
愛情是這個世上最無理的存在,任何人只要陷進去,都拿它沒有任何辦法。
「我知道他有未婚妻,同樣高貴的身份和雄厚的家族背景,門當戶對,般配極了。」
顧初夏神情落寞,「他從來沒給我任何承諾,從來沒有過,哪怕我再逼他,他都只會說‘顧初夏,你想要的,我給不了!’」
「混蛋!」
顧初寒低吼一聲,原本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握成拳,眼角青筋直暴,渾身的氣息是那麼的憤怒。
「哥,不要生氣,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即便是時過境遷,即便是已經過去了三年,再次回憶起來,顧初夏依舊難掩心頭傷痛。
一顆原本早已修復的心,再一次被回憶撕扯得鮮血淋灕。
「當時,你可以告訴我的……」
顧初寒看著顧初夏,從小疼到大的妹妹,即便是她再任性調皮,全家人都舍不得動一根手指頭的丫頭,卻被另外一個男人傷得如此之深。
如果那個該死的男人現在站在他面前,他不敢保證不會一拳揍過去。
「哥,我終歸是要長大的,我不可能一輩子都依賴著你和爸媽。」顧初夏苦笑一下,「飛蛾撲火的後果,別人沒法替代。」
顧初寒眉頭緊皺,沒再吭聲,低頭不語。
顧初夏看著他難受的表情,重重嘆了一口氣,收起臉上的憂傷和失落,佯裝開心的說道,「一切都過去了,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爸媽身體健康,你和我嫂子還有圖圖幸福快樂,至于我和糖豆,嗯就準備賴在家里一輩子了,你休想再趕走我。」
顧初寒看著她,掩飾不住滿眼的心痛,「這里,永遠是你的家。」
「嗯。」她走過去,將顧初寒拉起來,「走吧,下樓,吃飯去。」
ps︰嗯,我決定了,明天把糖豆親爹拉出來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