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顧初夏卻毫無睡意。
頭枕著男人結實的胳膊,她側躺在他的懷里,視線從他的額頭一路向下經過緊閉的雙眼到達高挺的鼻梁,最後落在他微抿的薄唇上。
伸出手指,落在他的唇角處,輕輕戳了戳,然後抿嘴偷笑不止洽。
這個臭男人,來了大姨媽還不放過她,非得親得她討饒為止鈐。
想到之前她也挺瘋狂的勁兒,她想,究其原因,不過是三年來,她太想他了,不管是想他的人,更想他的身體。
如果不是大姨媽來了,今晚,絕對是不死不休。
想到這里,她好不容易恢復如常的臉色再次緋紅起來,伸手捂住,一片炙熱。
天啊,她到底在想什麼?
真是太渴了麼?
片刻之後,才緩緩平息內心的激蕩情緒,松開捂著臉頰的雙手,看著那張想了整整三年的男人臉,在心里深深一陣嘆
息過後,暗自月復誹︰顧初夏,你就承認了吧,回國的目的,不就是想讓他主動找上門麼?
你忘不了他,你對他的愛已經深到超過了你愛你自己。
三年來,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都是因為他;能扛過三年的煎熬,也是因為他;
什麼都是他,滿心滿肺的他……
顧初夏想,如果從此便再也能這樣親密的擁抱在一起,她想,她真的會瘋。
就在她心思難抑之際,她枕著的胳膊突然收緊,將她一把箍進懷里,男人充滿睡意的嗓音傳來,「睡覺。」
「這樣……」
顧初夏立馬將兩條腿纏上他的長腿,像只小貓似的窩進他懷里,然後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楮。
男人唇角微揚,更緊的將她貼向自己。
這個小女人,都當媽了,這個別扭的睡覺姿勢還沒改。
一想到過去三年她獨自一人帶著糖豆生活在異國他鄉的艱辛,皇少冷原本濃濃的睡意緩緩退去,深邃的藍眸間一片憐惜;
但隨即又想到,那個一直在幫助她的男人,藍眸間的憐惜頃刻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戾,透著駭人的光芒。
膽大包天的男人,他皇少冷的女人他也敢覬覦?
……
這一覺,是從來沒有過的安穩和香甜,顧初夏一覺醒來已是午飯時分,扭頭看著身邊已經空出的位置,心猛地緊縮起來,趕緊從床上掀被坐起來,連鞋子都來不及去穿,便沖進衛生間,沒人。
浴室,也沒人。
轉身沖出房間,環視客廳一周,沒人;又沖進廚房,還是沒人……
這一刻,顧初夏就像被人勾去了魂魄一般,渾身無力的癱軟在地板上,淚無法控制的落下,一顆心痛到無法呼吸。
他走了!
他再一次不聲不響從她生命中走掉。
仰頭,使勁地朝著公寓門的方向,顧初夏撕心裂肺的吼叫著,「皇少冷,我再也不會原諒你,死都不會!」
她萬萬沒想到,吼叫的聲音還沒落呢,公寓的門突然被打開,皇少冷一手拎著東西一手拿著鑰匙走了進來。
看她坐在地板上淚流滿臉的模樣,俊美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急切,一個箭步跨過來,將裝著東西的方便袋一丟,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急聲問道,「怎麼了?」
顧初夏看著他,倏然停止了落淚,傻傻的看著他,問道,「你沒走?」
她的話讓皇少冷一怔,隨即就反應過來,原本透著緊張的臉上一片愉悅,「你不會告訴我,醒來看不到我所以才哭得這麼傷心?」
這一次,顧初夏沒有一絲的矯情,直接一把摟住他脖子,急切的說道,「我以為你又像上次那樣走了,我好害怕,皇少冷,你不可以那樣,絕對不可以!」
她的激動、她的不安、她的心有余悸都被他看進眼里,他看著她,深深的凝視著她,迷人的藍眸間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如果不是你任性逃離,顧初夏,我早就娶了你。」
顧初夏一听,嘟嘴反駁,「你誆我,你什麼時候說過你娶我?」
「三年前咱們最後一次見面。」
「我怎麼不記得?」
顧初夏迷茫的眨眼,她真的沒丁點影響。
如果她能听到這句話,也就不會像是沒了主心骨沒了依靠似的倉皇離開。
皇少冷心虛的將原本焦聚在她臉上的視線移向別處,半天才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我說的時候,你正睡得香著呢。」
能听得見才怪。
顧初夏一听,一把擰住他的耳朵,生氣大叫道,「你在我睡著的時候說這話我哪兒知道?臭男人,你存心的吧?」
「當時,不舍得弄醒你。」皇少冷任由她擰著她的耳朵,將她抱在沙發上任由她坐在他的腿上,「是我考慮欠妥,我從來沒想過你會離開。」
在皇少冷眼里,顧初夏雖然有點小任性,但她卻習慣依賴別人,離開熟悉的地方去陌生外地,更別說是陌生的國度,這是他從來沒想過的事情。
可是,越是沒想過的事,她就越是去做了。
膽兒大的女人!
顧初夏鼻子哼了哼,卻沒再說話,而是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原本驚慌的一顆心緩緩平靜下來。
這一刻,她什麼都不想做,恨不得時間靜止,就讓這一刻的幸福永恆。
突然,一聲極其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頭頂,傳來男人的一聲輕笑,顧初夏連忙伸手捂住肚子,面色緋紅。
真丟人。
這麼溫馨的時刻,它怎麼就這麼不爭氣的唱起了空城計呢。
「餓了,嗯?」
皇少冷說著的同時將她再次抱起,大步朝臥室走去。
「我自己走。」
顧初夏說著就想下地,卻被皇少冷抱得更緊,「你什麼時候才能養成穿鞋的習慣?整天這麼毛毛躁躁,嫁給我之後,豈不是要被家族的長輩們笑話死?」
顧初夏一听火大,「我怎麼了?還沒娶呢你就開始嫌棄我了?既然嫌棄那就別娶,我還不稀罕嫁呢。」
皇少冷睨她一眼,微微皺眉,「你不嫁我,你還能嫁給誰?」
顧初夏脖子一梗,「俗話說得好‘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滿街跑’,就我這條件,想娶我的男人多了去。」
她話音未落,整個人就從男人懷里飛了出去,然後重重落在大床上,雖然床墊很軟,但還是將顧初夏給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吃屎。
揉揉踫得有些疼的鼻子,顧初夏翻身從床上站了起來,一臉憤怒的瞪著站在床邊一臉不郁的男人,大叫一嗓子,「皇少冷,你有病吧?」
「你是怎麼認識姓李那個男人的?」
皇少冷的聲音像淬了冰,一改之前的柔情,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氣息。
顧初夏莫名其妙,「什麼姓李的男人?」
「還需要我說得更詳細點?」皇少冷藍眸微眯,透出危險光芒,「李錦。」
顧初夏臉色一白,月兌口而出,「你怎麼知道他的?」
冷冷睨著她,此刻的皇少冷就像一個抓到紅杏出牆妻子的丈夫,開口,滿是冷嘲熱諷,「皇族太子的勢力在你眼里就
這麼弱?」
他的話讓顧初夏表情一滯,一陣沉默之後,許久才開口道,「這麼說,你早就知道我在慕尼黑?」
「沒錯!」
他的肯定讓顧初夏臉色一白,心再一次抽痛起來。
「那你也肯定知道,糖豆的存在。」
顧初夏從來沒想瞞過任何人小糖豆的存在;她也更知道,當她回到g市,白沫也一定會將小糖豆的事告訴絲歡。
她從來沒想過瞞過他。
讓她心痛的是,既然三年前就知道了她去了哪里;也知道她的肚子里懷著他的孩子;恐怕也同樣知道,她這幾年在國外的艱辛和挫折……
可是,他卻從未出現過。
冷眼旁觀她所經歷的一切磨難,是在懲罰她的離開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眼前這個男人,該是多麼的冷情冷血。
皇少冷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卻沒做任何解釋,「不止是我知道,現在整個皇族應該都知道了。」
顧初夏收回視線,突然覺得一陣無力,坐回床上,她看著木質地面良久,突然抬頭看向同樣沉默不語的男人,「即使你想娶,我也不想嫁了。」
「你說什麼?」
男人的藍眸猛地一凜,冷光迸發。
顧初夏不懼的對上他的視線,
再次重復道,「糖豆是你的女兒,她可以和你相認,但是我,不想嫁了。」
大手倏然捏上她的下巴,冷戾之氣襲來,「你再敢說一次!」
忍著下巴被捏碎的劇痛,顧初夏忍不住咆哮出聲,「皇少冷,你這個冷血無情的男人,哪怕是孤老終身我也不想嫁了。」
「那你想嫁誰?」藍眸仿佛噴出火來,「李錦?那個窮酸婦科醫生,他能給你什麼?」
顧初夏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他一眼,滿眼的傷痛過後,便是陌生,「是,他沒錢沒權沒勢,但他對我很好,即便是我什麼承諾都無法給他,他依舊對我很好。」冷笑一聲,「皇少冷,你對我的心,和他對我的心永遠都不在一個天平上。」
房間內,仿佛被冰凍住,連呼吸都困難。
「你最愛的人不過是你自己以及你的整個皇族,我顧初夏算什麼?不過是一個你沒玩膩的女人罷了。」
「我現在對你來說,充其量不過是塊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皇少冷,我再也不想見你!」
房間內靜得可怕,只有彼此漸漸加重的呼吸。
捏著她下巴的手漸漸加重了力道,顧初夏皺緊了眉頭,將放在身側的雙手握得緊緊地,強迫自己沒有痛呼出聲。
只是,疼痛越來越劇烈,就在她無法忍受想要伸手掰開他大手的那一刻,他突然撤離,隨即,轉身大步離去。
背影決絕而冷情。
很快,傳來一聲門被打開又被關上的巨響,待一切平靜下來,顧初夏只覺得一顆心都空了,似乎連痛都感覺不到。
此刻的顧初夏其實很想嚎啕大哭一場,可是,不管她如何用力,卻始終擠不出一滴眼淚。
原來,痛到極致,是沒有眼淚的。
在床上呆坐了許久,她突然家里的糖豆,此時此刻,不知為何,格外的想她。
很想將她柔軟的身子抱進懷里,只有那樣,她才會覺得,她還有活下去的力量。
ps︰一萬字更新完畢,中午耽誤了一會兒時間,最討厭家里來客人,作為家庭主婦真的傷不起,什麼事都得需要你,就好像沒了你,這個家的日子不能過下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