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卡布雷拉已經明白,自己成了大國角力的棋子,做棋子就得有棋子的覺悟,再說現在德國士兵都進總統府了,他也沒什麼可選擇的余地。
總統閣下立刻召見美國駐危地馬拉公使,對于美國政府派兵來保護僑民的決定表示強烈反對,並且告訴公使閣下如果美軍登陸,那麼危地馬拉政府將視為侵略。
美國公使才不會搭理他呢,到現在為止超過三分之一的美國香蕉種植園都已經被桑托斯搗毀,無數美國投資者被搜刮干淨財產然後驅逐到人民黨控制區以外,他的使館每天都有大量本國商人聚集聲討,這些人在國內都是有著龐大利益鏈的,再不派兵過來保護,就連總統霍巴特都得面對資本家們的憤怒。
「總統閣下,如果美軍不登陸,您的軍隊有能力保護合法的美國商人們的安全嗎?就我所知人民黨的武裝距離危地馬拉城不足五十公里,您的平叛軍隊正在潰敗,您甚至連您自己本國商人的財產都無法保護!」這家伙滿臉譏笑地看著卡布雷拉說道。
「公使閣下,危地馬拉政府的軍隊的確很難做到這一點,但德意志帝國的軍隊可以,我們不但可以保護德國公民的安全,同樣可以保護美國公民的安全,我想對于德軍的戰斗力您應該有足夠的信心吧?」這時候舒曼從藏身處走出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美國公使倒吸一口冷氣,他知道德軍已經在巴里奧斯登陸,卻沒想到這麼快就到危地馬拉城了,這件事恐怕要麻煩了,實際上當人民黨向危地馬拉發展的消息傳到華盛頓時,美國國會差不多一片歡呼聲的,對于楊豐伸到美國後院的黑手,他們早想以最快速度斬斷,只不過迪亞斯的軍隊不給力而已。那些損失慘重的果品商人們一直在叫囂直接出兵干涉,從危地馬拉向北和迪亞斯前後夾擊是最好的方法,但危地馬拉政府不同意他們總不能公然進入一個主權國家去打擊他們的鄰國吧?
人民黨向危地馬拉發展,無疑是給了他們足夠的借口,但卻沒想到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對于德軍的戰斗力鄙人當然放心,不過對于本國公民的安全,美國政府有義務有職責進行保護。」公使閣下毫不客氣地說。
「公使閣下。我說過了,如果美軍登陸那麼危地馬拉政府將視貴國政府的行為為侵略,對于侵略者我們會堅決抵抗,甚至包括邀請我們的朋友幫助抵抗,如果貴國依然堅持,那麼我在此代表危地馬拉政府。正式向德國政府提出邀請,邀請德國戰艦在海上攔截貴國的運兵船。」在舒曼的注視下卡布雷拉硬著頭皮說道。
「我想提爾皮茨總督閣下會非常樂意為貴國提供幫助的。」舒曼笑著說,眼楮卻在看著美國公使,眼神中的蔑視讓公使閣下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羞辱。
實際上在這個時候,包括一艘戰列艦,六艘裝甲巡洋艦,四艘防護巡洋艦組成的編隊。已經在巴里奧斯外海攔截了包括負責護航的紐約號在內,十幾艘美**艦和運兵船,這些從千里之外趕來的不速之客,不得不飄蕩在海上無可奈何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危地馬拉海岸。
「中國人?為什麼中國戰艦在這兒?」紐約號上查德威克少將看著遠處的兩艘飄揚著龍旗的巡洋艦,陰沉著臉說道,作為美國海軍碩果僅存的主力艦艦長,現在他已經正式升任大西洋艦隊司令,美西戰爭不但把美國海軍最好的軍艦全葬送了。那些優秀的海軍指揮官們,自然也和自己的戰艦一起沉進了海底。
「海琛號裝甲巡洋艦,掠奪者號裝甲巡洋艦,後者是那位皇帝陛下的第一艘戰艦,五年前他有一艘小型裝甲巡洋艦,五年後他有一支世界排名第七的龐大艦隊,什麼叫奇跡。這才叫奇跡,而我們呢?一年前我們還擁有一支世界第五的強大艦隊,今天德國一支小型分艦隊在我們面前就像不可逾越的高山!」他旁邊的艦隊參謀長苦笑著說。
「年輕人,樂觀點。至少我們的船台上還有足夠的戰艦,最多兩年或者三年時間,加勒比海依然是我們的,這個世界比的不是誰笑得最開心,而是誰笑得時間最長。」查德威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將軍,危地馬拉政府發布了公開聲明,聲稱我們的軍隊登陸就視為對他們的侵略,另外他們已經邀請了德國人保護他們,並且授權德國海軍可以在危地馬拉領海內攔截任何企圖靠近危地馬拉海岸的別國船只。」這時候一名軍官跑過來拿著電報說道。
「看來我們有麻煩了,華盛頓怎麼說?」查德威克皺著眉頭說道。
「還沒有新的命令。」軍官說道。
「好吧,看來我們需要繼續在這里看著別人耀武揚威了。」查德威克嘆了口氣說道。
華盛頓那邊還能有什麼辦法,反正跟德國人開戰肯定是不現實的,危地馬拉政府拒絕美軍登陸也就意味著他們的行動失去了法理依據,如果是以前盡可以采取強硬手段,可現在一支足夠輕松消滅美國海軍的龐大艦隊在那兒看著,想用強也用不了。
接下來無非就是各種抗議交涉外交官噴口水,反正人家德軍看在哪兒,說什麼都是白搭的,就這樣查德威克率領的艦隊一直在危地馬拉外海飄蕩了整整一個星期,也沒能登上危地馬拉的海岸,最後在德軍艦炮的威脅下,不得不灰溜溜地撤回了坦帕港,一時間美國在加勒比地區聲望直接降到了谷底,同時國內各種各樣的指責也涌向霍巴特和他的政府,這位接手一個爛攤子的可憐總統閣下,不得不竭盡全力地平息那些資本家的憤怒,
這種時候美國人倒是很期待人民黨能夠給德國人一棍子,好替他們出口怨氣,可惜就連這一點小小的希望最後都落空了,因為就在德軍開始進入危地馬拉北部交戰區以後,人民黨立刻停止了攻勢,全面轉入防御,而且心情失落的美國人不知道的是緊接著桑托斯的密使就到達了危地馬拉城。
他們可以退出危地馬拉,甚至他們可以帶著危地馬拉人民黨的武裝一起退出,但是有一個條件,危地馬拉政府必須在以後允許墨西哥人民黨的物資從巴里奧斯港上岸,然後自由通過危地馬拉的國土,當然這些東西過境的時候,會給危地馬拉政府一定的買路錢,否則的話他們就帶著危地馬拉人民黨繼續為自己的自由民主而戰。
「總統閣下,我覺得這完全可以接受,您不用損失任何東西,而且還可以增加財政收入,至于他們的物資,反正也是用來對付迪亞斯的,對于這樣一個統治自己國家二十多年的獨裁者,他的人民有一點反抗心理可以理解。」舒曼很好心地在一旁充當和事老。
卡布雷拉就算再遲鈍,這時候也知道自己被這幫家伙合伙坑了,肯定是德國人惦記上危地馬拉的石油了,所以才策動墨西哥人民黨南下,等他們把自己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再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那時候自然什麼條件自己都會答應的,等自己答應條件,可能的競爭者也被攆走了,然後他們再逼自己答應屬于桑托斯的福利。但知道又如何,自己有別的選擇嗎?自己如果不答應,人家大不了把自己一腳踢開,德國人直接扶持危地馬拉人民黨上台,無論桑托斯還是德國人,一樣可以得到想要的。
理順了自己現在的定位以後,這位總統閣下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桑托斯的條件,然後雙方為了給可憐的棋子也就是危地馬拉人民黨演場戲,免得傷害了他們幼小的心靈,德軍氣勢洶洶地宣布再向危地馬拉增兵兩萬,同時向卡布雷拉政府提供十萬人的武器裝備,當然這只是虛張聲勢而已,德軍在加勒比地區總共兩萬陸軍,哪還能找出兩萬援軍?至于十萬人的武裝更是笑話了,就是真給卡布雷拉也養不起十萬陸軍。
而就在同時,桑托斯也得到恰帕斯根據地的急報,迪亞斯糾集了十萬大軍,正準備發動大規模圍剿,于是就這樣在國際國內反動派的聯合絞殺下,危地馬拉人民的第一次革命浪潮就這樣失敗了,桑托斯率領他的五萬大軍和志願參加他的兩萬危地馬拉革命者,再加一批緊急從和平港送來的軍火撤回墨西哥境內,準備迎戰迪亞斯的圍剿大軍。
危地馬拉重新恢復了和平,明眼人一算,好像這一次危機除了美國人其他各方都沒什麼損失,就連卡布雷拉也獲得了自己想要的,他不但清除了國內不穩定因素而且從此傍上了德國人的大腿,原本用很奇葩手段獲得的總統位置牢牢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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