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漲過以後浮冰減少了許多,重新制作木排又需要好幾天,郭團長等不急了,再拖下去已經沒有任何理由。他決心利用現行的器械強行渡河。
可是最令郭團長鬧心的,還是那些隨軍家屬。兒子郭全中本來就不想跟他一起東渡,已經被親家李明秋把小倆口帶回鳳棲,當然,郭團長也不會讓他的兒子和兒媳受苦,竭盡所能,給小倆口留下一筆生活費用。可是牡丹紅無論如何要跟上郭團長一起走,其他連長以上的領導也看郭團長的樣子,決定帶著家屬一起東渡,劉師長建議郭團長痛下決心,堅決把隨軍家屬留在河西。可是這些人跟上郭團長戍邊二十多年,當一個營長連長已屬不易,不忍心讓部下的一幫子弟兄們妻離子散,部隊本身兵員不足,還得抽出一部分兵力保護隨軍家屬的安全。
黃河東岸靜悄悄,連綿不斷的山巒橫臥在黃河兩岸,河西岸人聲吵雜,戰馬嘶鳴,隨軍家屬跟前來送行的親人們哭成一片,倒真像是一場生離死別,郭團長帶領著全團將士進行了一場短暫的宣誓儀式,劉師長和鳳棲縣長帶領著文武百官前來送別。郭團長突然好像記起了什麼,詢問道︰我怎麼一直沒有看見閆培春?劉師長回答︰閆培春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已經派他去寶雞軍校學習。郭團長若有所失,不好再說什麼。楊九娃則舉行了一場別開生面的祭祀儀式,禱告神靈保佑郭團長旗開得勝,早傳捷報。而郭宇村雇來的男丁們則光著身子,用繩子連接在一起,端起酒碗一飲而盡,然後互相招呼著朝對岸游去,這叫做淌路。一艘渡船,幾只木排,要將幾百人擺渡過河,確實困難不小。可是,大家無怨無悔,因為他們擺渡的是一支抗日隊伍。
他們是︰疙瘩、楞木、這兩個人代表大哥楊九娃,也代表他們自己。谷椽谷檁弟兄兩個、大狼二狼三狼和豹子弟兄四個、板腦和板囤弟兄兩個、豆瓜和他的老爹、郭全發、青頭、栽逑娃、還有張大山和他的妻弟金寶川。
值得一提的是狗剩,狗剩那年被疙瘩痛打以後從郭宇村逃走,這幾年一直在瓦溝鎮瞎混,郭宇村人已經將這個人物忘記。過年前可能在外邊混不下去了,又回到郭宇村,為了混口飯吃,跟大家一起上山砍樹扎制木排,雖然跟大家幫不上多大的忙,但是也沒有人嫌棄。多少年以後人們追憶那一段歷史,有人說郭宇村幫助郭麻子東渡的是十七個男丁,有人說是十八個,其實十七個十八個都正確,有人沒有算豆瓜爹,有人沒有算狗剩,如果將兩個人全都算上,應當是十八個男丁。
還需要指出的是︰有的人是郭團長請來的,有的人是自願加入,自願加入的有張大山和他的妻弟金寶川、豆瓜爹、郭全發、青頭、栽逑娃、當然還有狗剩,這些人都四十來歲,是家里的主要勞動力,他們沒有什麼遠大的志向,也不打算青史留名,但是他們都懂得一個最簡單的道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黃河東岸的國土已經被倭寇佔領,他們自動組織起來協助郭團長東渡,實際上是在履行一個中國老百姓最起碼的職責,他們沒有任何怨言,也沒有人索取報酬,有的只是滿腔的熱情。寫到這里筆者感覺語言有點干涸,思緒有點苦澀,江郎才盡,最關鍵的時刻……用現今流行的話說,不來電了。讓我想想,是什麼地方出現了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