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三百里,要我徒步行走,都須得小半天時日。可這堂山內蜿蜒曲折,又有上下分隔,要去尋一枚大道金丹,何異于大海撈針啊?」
石風只是張口,便哀嚎不盡。
望著這個年僅二十余歲的師弟,林岩啞然失笑,說道︰「你忘了添上一句,還有許多邪宗弟,憑白添了無數艱難險阻。」
「師兄說得是。」
石風撓頭發笑,眼角瞥見其余師兄亦是嗤笑,只得低頭。
此行二十余人,不乏雲罡弟,卻都是白越大師兄一脈的人物,只有自己與林岩師兄並未歸于白越大師兄座下。林岩師兄畢竟是一位雲罡弟,地位非凡,因此頗受敬重,就是白越大師兄也禮敬有加。
但石風自己,卻甚是受人排斥,好在有林岩師兄護持,才沒有被人趕出隊列。
堂山邪宗弟無數,危險重重,石風頗有自知之明,雖然自己修行二十余年就已是御氣弟,但是那些邪宗弟,卻未必就比仙宗弟遜色,單憑自身之力,獨自行走堂山內,只怕撐不過一日,便要身死道消。
「據說堂山內,不只是我等一行人,還有許多弟會合一處,結成隊列。」石風心道︰「那些邪宗弟亦是成群結隊,若不如此聯合,我等仙宗弟怕是難以抵擋。」
「眾弟會合成群,不知哪一群人最是厲害?」
「我所在的這一群人當,加上林岩師兄,共有雲罡弟三人,想來在各仙宗的弟隊列當,可位列前茅。」
石風心閃過萬道思緒,忽然前方地層炸裂。
一道白光閃過即逝。
地層崩開,掀起許多碎石,塵煙彌漫。
地層現出一個洞穴,寬僅數尺,然而深達數十丈,末端竟有光亮,已是達至下方地域。
洞穴躍起一人。
眾弟俱是心驚。
林岩等三位雲罡真人,早已駕馭雲氣,手上聚起道術,甚為警惕。除此三位雲罡真人之外,其余二十余人,俱是結印施法。
只見躍出洞的這人,腰間懸掛玉牌,竟是空明仙山弟。
石風明顯見到三位雲罡師兄松了口氣,心想來人本領想必不低,仔細打量這人,只見此人模樣竟比自己還小一些,身材挺拔,冰冷堅毅,眼神好似利劍一般,只掃過一眼,就使石風心下驟然一寒。
凌勝擊穿地層,躍上這一地域,發覺身周竟有數十人,當即劍氣聚集在手,待得看清身周眾人並非邪宗弟,才自松了口氣,便想離開。
「第四處了,竟還尋不到大道金丹所在。」
凌勝走了四處地域,均無所獲,只是有地仙曾駐足片刻,以至于地仙氣息濃郁少許罷了。
「共計七處地方,我走了四處,還剩三處。」
凌勝心盤算一番,低頭看了一眼地圖,確認第五處地方便在這一層地界,收拾一番心思,轉頭便要離開。
「且慢。」
忽有三人齊齊開口,叫住凌勝。
凌勝腳步一頓,轉過頭來,平靜道︰「有事?」
一位雲罡真人說道︰「這位空明仙山的師弟,無故從地下破土而出,驚擾我等,便要如此輕易離開?」
听著言語,頗為不善。凌勝雙目漸冷,道︰「你要如何?」
那雲罡真人哼了一聲,正要說話。
又有另外一位腰纏白玉帶的雲罡真人伸手把他阻住,說道︰「邵遠師弟,莫要急躁。」
邵遠真人微微拂袖,低罵一聲道︰「區區御氣,不知所謂。」
那腰纏白玉帶的雲罡真人看向凌勝,說道︰「本座李續,這位師弟不知是空明仙山哪一位弟?本座觀你本領不俗,不若入我等隊列之,也好有個照應。」
凌勝只淡淡望他一眼,並未說話。
見凌勝這般反應,李續也頗惱怒,心道︰「如非看你有些本領,早把你打殺當場,還與你說這般多廢話?」
一旁,林岩細細打量這空明仙山弟,越看越是眼熟,遲疑片刻,問道︰「這位師弟,可是凌勝?」
凌勝輕輕嗯了一聲。
「凌勝?」
眾弟俱都驚異。
邵遠嗤笑一聲︰「劍神?」
听了凌勝之名,便是連李續也有些許面冷。
凌勝眼神掃過,只見眾弟當,除卻這位問他性命的雲罡真人,以及一個最為年輕的御氣弟之外,其余弟均無好面色,個個神色不善,敵意甚重。
林岩見氣氛不對,當即笑道︰「凌勝師弟以劍神之名聲震南疆,素來只有耳聞,從未相見,林岩常是引以為憾。今日雖未見過凌勝師弟施展本領,但這地層少說也有數十丈厚實,卻被師弟一舉擊破,輕易登上,實是厲害,與這劍神之名極是相配。」
「劍神之名?我只听過劍奴之名。」邵遠按下雲氣,站在地上,平靜道︰「數十丈厚實的地層,我也能輕易破之,怎不見有人稱我為劍神?我看某人只是與邪宗有些勾結,借機成名罷了。」
林岩見凌勝神色冷漠,暗道不好,取出一物,遞與凌勝,說道︰「凌勝師弟,此信件是林韻師妹交于我手,言明轉交于你,今日得見,倒是正好。」
信件?凌勝接過,心不禁有些疑惑。
先是李牧,再是林岩,俱都有信件轉交。
林韻只怕請人轉交凌勝的信件,只怕不止一封。
信上寫些什麼?
凌勝稍稍退遠兩步,拆了信封。
除卻石風之外,其余弟俱都面色不善地望著林岩。
邵遠神色頓時冰冷。
李續面色亦是沉下,沉聲道︰「林岩師兄,你與我等同行十多日,為何我卻不知林韻師妹有轉交信件一事?」
林岩眉頭一皺,說道︰「我雖不是守口如瓶之輩,但也並非口大舌長,莫非人家請我轉交信件,我也要四處去說?」
邵遠怒聲道︰「你分明知曉白越師兄對林韻師姐滿月復情意,為何還要把此信交與凌勝?」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林岩眉頭緊皺。
都說白越大師兄與林韻師妹是同一批入門,後來白越師兄天資卓絕,平步青雲,成為本門最為杰出之人,而林韻師妹天資雖好,但進境屢屢受阻,已然配不得白越師兄。但白越師兄不顧長輩阻攔,仍對林韻師妹懷有一腔情意。
卻沒想到,林韻師妹外出一行,回宗閉關之後,便破入了雲罡之境,成為雲玄門女弟當第一人。
原本到了此時,二人便算是相配得上,可又另有傳聞稱林韻師妹在外另有牽掛。
到了南疆,林韻師妹前往空明仙山打听凌勝此人,才讓世人知曉,林韻師妹牽掛之人,竟是一個劍奴。
原本林岩也對此事頗不贊同,認為白越師兄與林韻師妹甚是相配,如能成就眷屬,自是最好。一個劍奴又如何與林韻師妹相配?
可林韻師妹既然心有所屬,對于白越師兄並無男女之情,又何必強求?
林岩為人素來隨和,既然林韻師妹有此想法,便任她去了。
但此時看來,邵遠與李續以及這二十余個雲玄門弟,皆是頗為不善,似乎要為白越大師兄討個公道。
討公道?
林岩心下苦笑,男女之事,你情我願,哪里有甚麼公道可言?莫非你把心放在人家身上,便必須要人家轉來喜歡上你?
白越雖有此心,但林韻並無此意。
這便是公道!
望著邵遠與李續二人,再看其余二十余位弟,林岩甚是頭疼,心想︰「待會兒只怕真要爭斗起來,在這堂山內,斗出生死也不罕見,到時我是要袖手旁觀,還是去助凌勝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