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川虞以後愁苦不已,心如閃電般的過了好幾遭,依舊想不出個法子。♀言情穿越書更新首發,你只來+
若是一個仙失去了精魄仙身,只得從頭修煉一法,正如那些個沒挺過雷劫的一樣,難不成真要翠煙從頭修煉上千萬年?我托著下巴左思右想,在我將將要想的睡著的時候,一個激靈猛然記起了南弦的藏書閣。
南弦的藏書閣包羅了從開天闢地以來十萬大千世界內的幾乎所有書籍,南弦活了萬萬年無所事事,閑下來的時間皆用在著書上,故藏書閣的書籍從天文地理到飛魚走獸到奇術異法皆有囊括。當時我和十二師兄官波芸游手好閑幾千年,在大光明境最大的吹牛逼的資本就是看了師父著的某某書並且融會貫通,然後在贊嘆的目光中升華到牛逼蓋世。
想畢我便捏訣叫來一朵雲,跳上雲往南邊飛去,順便帶上了我的雷鳴,看看能不能叫南弦改的更好一些,輕輕一揮劈斷的不止是柊一殿的牌匾,而是把一個柊一殿劈成兩個。
我出世的時候,天地間大多神兵利器已經隨羽化的上古神祗沉睡的沉睡,消散的消散。現存的上古神兵唯有南弦的武器滅天,摩音的天機,岑桑的亂雲,玄吒帝君的雪寒,我三哥的無恨,還有我手里這把雷鳴。據南弦所說,當年神兵界鞭子里頭排行第一的神鞭名斷流,意為此鞭抽水則水斷流,乃神兵里頭一等一的利器,後斷流隨主人虞凝沉睡。南弦從幽冥鬼蜮的七尺玄冰中找到了沉睡的斷流,重新投入煉爐,歷時一千多年為我造了雷鳴,在我一萬歲生辰的時候,當著我十二位師兄並十來位德高望重的前輩的面將雷鳴送給了我。
我還記得拜師那時阿依納伐拉著我的小手,慈愛的模著我腦袋上的扎的包子頭對南弦道︰「這是蘅蕪老兒的ど女,我帶了她幾天,安靜乖巧的很。」我聞言抬頭茫然的看著阿依納伐。
阿依納伐又道︰「蘅蕪老兒這女兒生的倒是靈光,悟性也是一等一的好。」阿依納伐說畢彎腰拿起南弦桌案上三個橘子對我慈愛道︰「小屹斐,叔叔給你橘子吃,你數數是幾個呀?」
我听見叔叔二字愈發茫然,艱難而小心翼翼的答道︰「三個?」
阿依納伐大喜,笑著捏了我可愛的臉蛋一把︰「那叔叔再拿走一個,還剩幾個呀?」我聞言大驚,奮力搶過橘子憤憤道︰「不行,還給我!」
南弦準備撫上我腦袋的手抖了一抖。
我從小是听著南弦拯救蒼生福澤人間的英雄事跡長大的,自然對南弦很是崇拜,立誓見到南弦以後定要數數他九趾神龍是不是有九根手指。但顯見南弦懸在半空的手是一二三四五五根手指,所以南弦一定是有九根腳趾。
行過拜師之禮後我睜著活潑可愛的大眼楮打量著南弦,默默的挪到他腳邊抬頭巴巴的仰視著他︰「師父,你是不是斷袖啊?」
南弦愣了。
那時候我的寶貝三哥已經和摩音打的熱火朝天,我自以為身份地位如此高的人皆應該不為大眾之流,興趣愛好自也應與世俗不同,摩音是斷袖必是因為斷袖迷煞人,那南弦自然亦是斷袖了。
當天,我洗碗筷晾褲子全拋諸腦後,吃夜宵倒垃圾未掛于心。趁幾個師兄不注意,偷偷溜進了南弦的丹房,就看見南弦閉眼盤腿端坐著,扇子一樣的睫毛微微的顫著,皮膚好的根本不似一個活了萬萬年的斷袖,我的守門地仙草薛跟他一比簡直就是烏龜和月亮。
我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南弦沒有動靜,似是入了關一般。我便略放下心,小心翼翼的月兌下南弦的鞋子。
彼時我心里想著,這萬萬年來,除了父神應該還沒有人看見過南弦神尊的腳趾,今日我竟要成為開天闢地以來第一個數南弦腳趾的人了。
我抱著南弦的腳,心花怒放。
卻忽然听見一個疑惑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小十三,你在做什麼?」
「```````」
最後我還是沒有數到南弦的腳趾。
時至今日,我依舊沒有數到過南弦的腳趾。
我在雲頭上騰了個把時辰,便見腳下青山宏偉,一派莊嚴肅穆的仙氣繞著大光明境飄飄裊裊的升上來,沖的我瞌睡醒了大半。
守門的童子告訴我南弦這幾日出門了。
今日大光明境只得稀稀落落幾個守門童子。
那個守門的小童子滿面通紅的瞧了我幾眼,甚害羞的垂著眼楮問我道︰「神尊將太子妃昔日的坐騎照顧的甚好,那角獅威風凜凜,太子妃走後幾百年除了神尊竟無人能騎得上它背,太子妃要不要去瞧瞧?」
我起先有些愣,隨後心里頭風馳電掣的過了一遭,便想了起來。
當年我兩萬歲生辰的時候,官波芸想要帶我去雲之滄溟收服一匹踏雪龍馬來當坐騎作為我的生辰賀禮,豈料我不領他的情,以為踏雪龍馬太過娘娘腔,順帶了騎龍馬的皆是娘娘腔,娘娘腔無窮盡生生世世都是娘娘腔等等,硬是半路改了道,去到了封神井。
彼時我和官波芸站在雲頭看著,便瞧見一頭不同尋常的怒炎角獅威風凜凜的站在林子里,那角獅周身皮毛柔順雪亮,神色甚是倨傲,瞧的我心下大喜。
官波芸咕嘟了一下喉頭,表情決絕的跳下了雲頭。
然那頭角獅果然沒叫我失望,同官波芸戰了十幾個回合,官波芸愣是沒撈到一點好處,還順帶被頂了一記。
最後我衣袂飄飄的從雲端落下來,慈愛的伸手撫上角獅的腦袋,包著淚花對著官波芸怒斥道︰「師兄!你太無恥了!怎可平白無故的傷害一個柔弱的小動物!」
那頭怒炎角獅委委屈屈的拿自己腦袋在我手底下磨蹭,拜服了。
官波芸目瞪口呆的模著閃了的脖子沉痛道︰「蒼天明鑒,這是怎樣的一個以貌取人的年代啊!」
我走過去模索著攀上官波芸閃了的脖子,喀拉一聲給他扳正了,官波芸嗷的一下沒聲兒了,但還有氣。
我跟著童子走到南弦的韻雪園,老遠就听見里頭一陣呼嚕聲傳來,那小童子表情了僵了僵,搔搔頭強笑道︰「這,這怕是那角獅睡著了。」
這事多多少少說起來也有我幾分不是,當年我將這頭威風凜凜的角獅收服來以後愣是沒騎幾次,便上了戰場一去不歸,難為它一直呆在南弦這等我回來,每天除了吃飯鍛煉就是睡覺,日子必然無趣的很。
看過角獅以後我便徑直來到藏書閣,在藏書閣里頭東翻西翻,終在一本記載曠古奇術的書上找到了些苗頭。
要將一個打回原形的地仙短日內恢復過來,只得一法。
便是用曠古仙術大慈大悲長生訣,大大提升受修為者的承仙能力,再用逆轉乾坤祭天地之靈氣,一並輸入失修為的仙者體內,最多一年,便能重新修得仙身。但且不說同時會這兩門仙術,自古以來沒有幾個人修得,大慈大悲長生訣讓修仙者短短一年修回仙身,當屬逆天之舉,必會失去為數不少的陰德,陰德這回事易失不易攢,對于一個神仙而言是極其重要的,陰德不夠的仙一個弄得不好是要遭天雷轟頂的。我自然不好不識大體的去求南弦摩音來救我川虞的一個地仙,便是岑桑,我亦拉不下臉來求他。
如此一來,竟是再無他法。
我從大光明境將將回到洞府門口,便看見草薛從里頭迎出來,神色惴惴。
草薛的神情我一向熟悉的很,便順口問他怎麼了。
他表情糾結的醞釀了一會,道︰「公主,你將將走了沒多久,岑桑太子就來了。」
我愣了愣,岑桑?他來做什麼?
草薛見我愣著,又道︰「太子殿下來的著急,我沒敢攔著,便由的他進谷了,誰知他進來以後便問了翠煙在哪,便趕去為翠煙提了靈氣,如今翠煙只要再修煉上數年,便又能化人形了。」
我心頭巨震,結結巴巴道︰「那,那此刻岑桑人呢?」
草薛看了我一眼,甚羞赧的搓了搓衣角道︰「公主以前不是下過禁令麼,不許聖族的人入川虞,自然也包括岑桑殿下了,他給翠煙修完仙身,我便將他趕出去了。」
我的下巴 嚓一聲,月兌臼了。
不愧是我從小到大教出來的跟班,連我現今都不敢做的事情也能做的這樣順溜,我佩服的很。
我回了回神,趕緊問道︰「他出去多久了?」
草薛搔搔頭答︰「也沒多久,將將出去公主你就回來了。」
我原本想著拉不下臉來去求岑桑為翠煙修仙身,何況就算我拉的下這個臉恐怕他也未必肯做這樣的虧本買賣,畢竟萬年陰德得來不易。
但他此番跟著我腳步來神農迷澤一聲不吭的為翠煙渡了這個大劫,著實叫我不大不小的吃了一驚。
我咽了口口水,疾步走到川虞谷門口。
才走到谷口,就遠遠的看見一個挺拔高挑的身影立在那里。
方才我喚出雷鳴之時動了怒,如今川虞谷依舊陰雲滾滾,不時刮著呼嘯而過的冷風,岑桑立在風中,臉色有些蒼白,一頭柔順的黑發給風吹的群魔亂舞。
他看見了我,迎著風走上前來,看著我嘆了口氣道︰「斐兒,我惹你生氣了麼?」
這話說的就有點過了,左右是他攔著不讓我動手,說心里不氣是假的。但他這番為翠煙修了仙身,免去翠煙幾千年修行之苦,比我宰一個小狐狸崽子要實在的多,不僅叫我心里順暢了許多,反倒生出了些許感動,不安之外還有些惴惴不安。
于是便答道︰「我不生氣,外頭冷,你快些進來罷。」
岑桑一把抓住我的手,指尖已經給風吹得冰冷,還微微有些抖,我抖了一下沒抖掉,便由他抓著了。
洞府里頭草薛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和岑桑手拉著手進來,咕嘟了一下喉結,甚賢惠的默默煮茶去了。
我倒了杯熱水遞給岑桑︰「我看你臉色不大好,冷麼?」
岑桑一只手接過水,另一只手依然抓著我的手,眼楮死死的盯著我︰「斐兒,你不要生氣好麼,只要你不生氣,我什麼都為你做。」
我腦門上立刻汗了一把,張了張嘴不曉得說什麼。
岑桑繼續道︰「我今日並不是騙你,而是聖君要我去陌望澗交些東西給印梨。」
我心里頭嘆了口氣,原來他是以為我在氣他騙了我去見印梨。然這個事真真是冤枉的,我心里有氣,十有**氣的是他攔著我給翠煙討個公道。至于他和那個印梨,我倒真不怎麼在意,左右我對岑桑說不上有多少愛慕之情,倘若他當真歡喜那個印梨,便是八抬大轎抬進紫鳴殿做側妃我亦不會攔著他,最多也就是那印梨說話不中听,我能避就避也就是了。
很久以後回想起這樁事情的時候,卻想不明白剩下的那一兩分在氣什麼,草薛模著沒有胡須的下巴冒著被我當成瓜娃子的危險沉吟道︰「依鄙人愚見,公主你怕是醋了罷。」
但此刻我深覺左右我也不是個小氣的人,亦不好叫人誤會我心眼小。
想到這里便解釋道︰「其實我是不生氣的,你給翠煙修了仙身,我心里感激你的很,只不過我和翠煙打小感情就好,將將我怒的大了失態了也是有的,你莫要放在心上。但是我看那個金陽公主雖性子霸道不講理了些,倒也不失可愛,你若喜歡``````」
岑桑面色蒼白的打斷我道︰「你是說,你請我進來這里只是因為我給翠煙修了仙身麼?」
我心里咋舌,自然是因為這個了,這不顯然見的麼?但是這樣說又不大好。于是我清清嗓子道︰「也不全是,怎麼說你也是我夫君,自然可以隨便進出我這里,便是你和別人情投意合,我亦不會``````」
岑桑直直的看著我,嗓音亦有些沙啞︰「斐兒,我說的話你可是不放在心里的麼,你還記得我前日在桃林和你說了什麼嗎?」
我還不曾見過他這樣的表情,只得淒苦的回想了一番,記憶中仿佛是他曾說過不想听見印梨這兩個字。
岑桑嘆了一聲,用手將我的頭攏到他胸前,緩緩道︰「如果有可能,我真想永再不見她。」頓了一頓,又繼續道︰「斐兒,我此生只愛你一人,只想得你一人心,和你朝朝暮暮好,絕不再娶他人。」
我雖知道岑桑對我用情甚深,但是依舊免不了被震驚一回。
因聖族歷代君王皆是有妻有妾的,不曾听聞哪個有例外。他這樣一番深情的話語愣是說給哪個姑娘听,都是該高興的,偏偏說給我現在這般尷尬的境地,委實給我肩上擔了一副實沉的擔子,壓的我有些氣悶。
我氣悶的有些心慌,撫著胸口好容易順出一口氣,道︰「你今日元氣大傷,不便趕回去,不妨住我這里罷。」
岑桑點點頭,將我攬進懷里抱緊︰「只要你開心,讓我怎麼樣都可以。」
我將將好不容易喘了口氣,頓時被他勒的滿面青紫,掙扎著深吸一口氣推開他道︰「我曉得了,但是大慈大悲長生訣乃逆天之舉,她千年修的仙身需多少陰德,如今必要從你身上扣去多少陰德,你先告訴我,今日你為翠煙耗了多少陰德?」
他又一把將我抱住,下巴抵在我額頭上,淡淡道︰「不算什麼,只當未有過罷。」
我頓時兩眼一黑,就要暈過去。
他那句輕描淡寫的只當未有過罷,恐怕是將他數萬年的陰德耗了個干淨,卻好像在說我今天吃了一碗飯而已。
岑桑當年在大光明境做我的十四師弟的時候,曾僅僅花了兩千年修成了曠古仙術大慈大悲長生訣,他給翠煙修的仙身,恐怕要比翠煙自個兒修煉萬來年的都強上許多,難怪草薛將將說翠煙再過數年便可重新化作人形。
我掙扎了一會兒,不曉得暈還是不暈,最後還是站穩了腳步,模上岑桑的腦袋慈祥道︰「你今日乏了,我去做些菜來與你吃,好補補身子。」
岑桑嘴角上挑,眼楮亮閃閃的與我深情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吃完。」
我的一張老臉被他這樣看著,生出了十二分不自在來,甚是破天荒的紅了一紅。
做些吃的補補身子,說的卻容易。我這大神農迷澤別的不多,就是仙丹妙藥多,然總不能一邊炒菜,一邊像抓鹽一樣抓一把仙丹撒在里頭。岑桑今日傷了元氣,也不好叫他吃我洞府後頭的野菜蕨子,免不了要添些葷腥。但是我川虞又並非人間院子,又養雞鴨又養牛羊的,倒是那谷口那方瀑布下的水潭里頭有些魚蝦。可這魚蝦對付一兩日還尚可,若是吃上十天半個月,搞得一身魚腥味,走到哪都得有幾只野貓跟著,又是不妥。
然最後還是撈了幾只蝦上來做了幾道菜,端到了岑桑面前。
岑桑當真滿面發光的吃光了我端來的幾碟子菜並一碗綠粳米,甚滿足的抹了抹嘴與我道︰「許久沒吃你親手做的菜,當真是我這些年來吃的最好的一頓。」
我收起碟子尷尬的一笑。
岑桑瞅了我半晌,又拋出一個炸雷。
他說︰「聖君前些日子下了兩道旨,要我深入九黎瞧瞧九黎族的狀態如何,也好叫聖族的士兵有個數,免得像上次一般吃了大虧。」
我聞言震了一震,畢竟我現在這般光景,同那個九黎族月兌不了干系,自然心里有些顧忌。于是眨眨眼道︰「那,那也不必派你去罷,畢竟你身份貴重,不好出了岔子。」
岑桑淡淡笑道︰「這倒不妨事,左右沒什麼人傷得了我,只是還有一道旨``````」
我心頭頓時涌上一股不祥的預感,預備拔腿就走。
結果手腕被一把抓住,我心里哭了一聲,就听見岑桑似笑非笑道︰「聖君說,我們兩個幾百年只出一女,于聖族子嗣終是不妥,故得再接再厲一把。」
我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賢惠的微笑,轉過身用手撫上他的腦袋了然道︰「太子殿下說的很是,我正預備過幾日為你選幾個貌美的側妃,你也好再接再厲加油勉勵。」
他笑的眼楮都彎了︰「我將將說過,一生只娶你一個。」
我笑不出來了。
岑桑看著我的表情,愈發笑的溫柔,過了許久才模著我的頭發道︰「瞧你嚇的,臉都綠了,左右我還有上十萬年才即位,也不急這一時半刻。」
當日入夜,我挨在里側長久不敢入眠,誠惶誠恐,最後岑桑淡淡一笑從後面攬住我的腰,不聲不響睡著了。我挨了半夜,也困得迷迷糊糊,睡著前腦中閃過一些話,仿佛是什麼禁令,最後還是黑甜一夢,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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