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佳親自伺候完馮玉山洗漱,因兩個人挨的是那樣近,便在隱約的燈光下生出一股子曖昧來。♀不知道馮玉山低頭與她說了句什麼,慕容佳紅了臉,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晚上兩個人又叫了次水,慕容佳懶懶的倚在馮玉山肩上,突然想起來下午的事便開口︰「青家妹妹?」
果然見馮玉山神色有些緊張,忙道︰「青家妹妹怎麼了?」
「青家妹妹沒怎麼?我只是想知道夫君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楮。」
听見這樣的話,慕容佳便更是肯定自己的猜測。
「可是王爺?」
馮玉山點了點頭。慕容佳到底是大家子出來的小姐,不比他們男人,在這些小兒女的事情上沒有成算,便說︰「這樣的事還是先告訴老爺太太的好。」
「八子還沒一撇的事。」馮玉山有些不贊同。
「就是因為八子還沒一撇才要說。」
馮玉山想了想,就道︰「總之不要太聲張。」
「事關女子閨譽,這樣的事我比你清楚。」
次日慕容佳挑了個馮清華她們都不在的時辰去見馮夫人,將這事細細的說了。馮夫人听了心里先是一喜,但隨後也立時按捺住了。她笑著對慕容佳說了一句︰「要不是你心思細致,還不知道為著這事,玉山要做出多少出閣的事情來。」
昨天下午的事情她也听說了。雖然馮家家風開明,但是畢竟是有外男在的,那樣的熱鬧到底是有些不成體統。她晚上將這事說與老爺听,老爺卻是一笑置之。
「其實昨日終究是男女不同席的,何況這樣的事也不是沒有,母親也不必太過煩憂。」慕容佳話說的緩緩的,但話里終究是有些替自己丈夫說和的意思了。♀
馮夫人點點頭,媳婦心疼丈夫,為丈夫說話是好事;她心里也歡喜。又道︰「這件事我曉得了,你先回去。」又吩咐身邊的下人︰「把青蘊叫過來,就說我有東西要給她。」
馮夫人回味著自己大兒媳婦的話若有所思,只是她畢竟是青蘊母親娘家的人,何況王爺不開口,他們這邊又怎麼好開口。青蘊今日穿著一件天水碧的衫子,上頭洋洋灑灑的繡著一應的百合花,看上去素淡極了。好在穿戴的首飾都是有些艷的,這樣也才襯出少女該有的朝氣來。
「見過姨母。」
她先是行了一個小輩見長輩時該行的禮,這才走了過來。
「在府里住的還習慣,沒人欺負你吧。」話要緩緩說,不然就會有了刻意的嫌隙。青蘊是初秋的時候生的,離及笄還有半年多的功夫,不過這時候說親倒也不算太晚。
青蘊低頭笑了笑,道︰「府里的人待佷女都如同至親一般,奴婢們也恭謹勤勉,哪里會有人欺負佷女。」
「什麼叫如至親一般,這本來就是至親。」馮夫人道,心里卻還是覺得熨帖。
「姨母說的是。姨母昨天去踏青,可有見到什麼稀罕物事?」她在與人交談的時候從來不喜歡永遠處在被動的位置,那樣顯得太悶了,也難免尷尬。
「除了風景好,別的倒與尋常沒什麼差別。」說完又道︰「這時候叫你過來,一則是因著我專程叫人做了幾套衣裳首飾給你做見面禮,這禮你不許推,只管拿著。二則便是想來問你一句,你祖母或者嬸娘有沒有給你許人家?」
青蘊听馮夫人這樣說,心里還沒來得及想什麼,臉就先紅了。想要把素梨告訴她的那件事告訴馮夫人的念頭也愈來愈清晰,但是那念頭終究是像浮在水上的葫蘆一樣,浮上來再摁上去,周而復始,卻還是不能說。
還不是時候。不管是老太太還是大太太都不知道她知道這件事,如果她說了,就是陷素梨于不義,再將自己推到一個不利的境地。
于是臉上只是做出一個又羞又為難的神色,半晌才道︰「我自己也不曉得。」
不是沒有,是不曉得。馮夫人瞧著青蘊的樣子,心里也有了數。這丫頭,是個七竅玲瓏心。又說了一會話,馮清華過來拉著青蘊陪她去轉轉,馮夫人覺得自己也有些罰了,便囑咐了馮清華一句︰「你也帶上你妹妹。」
馮清華知道馮夫人說的是馮清光,心里老大不樂意,最終卻還是說了句曉得。青蘊瞧馮清華的樣子,便捏了捏她的手,待走出去了才道︰「姨母也是為了姐姐的好名聲。日後說起來,姐姐尊敬長輩,禮讓庶妹,多大的光環。」
「我何嘗不曉得。只是她也太囂張,仗著父親喜歡她,眼楮都長到頭頂上去了。而且之前……」馮清華說道興頭上卻突然停了下來,想到這畢竟是家丑,何況又是母親好不容易壓下來的。
青蘊見她不說話,便也跟著她沉默。但兩人終究是叫上了馮清光。她今日穿的不清爽,衣裳首飾繁復又累贅,雖然好看,但也難免失了天然。馮清華曉得她的心思,不由冷笑著道︰「真是不自量力。」
馮清光听了,便低著頭,挽著青蘊的胳膊也更加用力。馮清光不喜歡馮清華。只覺得她樣樣不如自己,卻偏又什麼都要踩在自己頭上,不過是佔了一個嫡出的名分罷了。
到了芳華錦,到處都是開了花的樹與綠油油的枝葉。這個名字起的好,一般人家的花園,最後都是要以一個園字收梢,而馮老爺卻偏偏要教這地方芳華錦。
梨樹、桃花與海棠;從東瀛那邊移過來的櫻花與看上去默默無聞的香樟;還有開的正好的廣玉蘭。青蘊不禁感嘆︰「我在青府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景色。」
「好。」
馮玉巍的聲音從前頭傳來,馮清華與青蘊對望,馮清光卻自顧自的走上前去。于是青蘊與馮清華也只好跟了上去。
「哥哥們好興致。」
馮清光頭一個開口,而馮清華只是握著青蘊的手,畢竟自己已經定親,何況這里頭的人除了陶越軒都是她嫡親的兄長,她可沒什麼要特別避諱的。但是青蘊到底不同。遠的不說,就算是表兄妹之間,說親成婚的也不再少數。
馮玉巍對著馮清光笑了笑,同輩里頭的人他是頭一個穩重的,而且他畢竟是馮清光的兄長,即使是同母異父,也不會對她十分不客氣。「你們不是一樣也閑情逸致的。」馮清光听了,又見陶越軒手上拿著劍,又多嘴道︰「哥哥們是在比試功夫嗎?」
說話間順帶連陶越軒也被喊了聲哥哥,馮玉山臉上的神情也就沒那麼和氣了。馮清華覺得十分不像樣,便帶著呵斥的語氣對馮清光道︰「咱們玩咱們的,別打擾大哥他們。」
「是啊,我瞧著前頭的風景也好。咱們快走吧。」青蘊破天荒的開了口。她順勢也就拉住馮清光,馮清光見了,不知道怎麼想起昨天馮玉巍的玩笑,心中惶急,但還是順著情勢笑著對青蘊道︰「好,那咱們先走。」
「前頭廣玉蘭開得好。」
陶越軒破天荒的開口說話。馮清光听了,心里猛地蕩漾開來,青蘊也側過頭看他,知道他這是對自己說話,便說︰「我們本就是循著香氣去的。」正說著,幾朵花瓣自她面龐上拂過,合著春風與花香,馮清華瞧了,心里像是明白什麼,于是不自覺望了自己大哥一眼。馮清光亦不是笨的,不過她可沒有看戲或是頓悟的心思。她又急又惱,心里想這個青蘊才跟王爺見了幾面,怎麼就這麼招王爺待見。
心里雖然不舒坦,面上卻不能露半分出來,而是笑著對青蘊道︰「那咱們就快走吧。說著握住青蘊的手也就更緊了。她打定主意要讓青蘊落面子。馮清華覺得不怎麼對勁,自己打小跟馮清光相處,馮清光的一舉一動代表著什麼她心里都清楚的很。然而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讓站在中間的青蘊站過來里馮清光遠一些。
「那我們就先過去了。」
馮清華笑道。然而心里卻總覺得該是會發生什麼的。
果然三個人才走了不超過三步,青蘊便猛地跌了一跤。那一跤跌的狠,又十分不雅,而因為馮清光挽著她的手,也就連帶著摔了下去,不過馮清光的姿勢倒是優雅多了。
馮清華忙過去扶她們兩個,馮玉山他們也疾步走了過來。青蘊裙子上沾滿了泥巴,馮清光的臉因為尷尬羞得通紅,看上去卻是我見猶憐。馮清華心里催了一聲,剛準備伸手扶人呢,卻見大哥給她使了個眼色。
而青蘊在慌亂過後,看了那個剛剛讓她跌跤的馮清光一眼,心里卻跟她暗暗較上了勁。自己爬起來,自然不是閨秀該有的態度,不過她瞧著現在的格局,知道自己也不會在這地上坐多久。
而馮清光臉上半是期待半是羞怯,卻沒成想陶越軒卻施施然的從她身邊走了過去,扶她起來的,是陶越軒身邊的小廝常笑。
「男女授受不親。」
陶越軒不理她,只用手抓住她的腕子,雖隔了幾層綢緞與紗,卻依舊可以感受到男子手掌的熱度。
「謝王爺。」青蘊點頭對陶越軒道了謝,又對馮清華道︰「泥污了衣服,咱們回去換吧。」
「好。」
馮清華看了大哥一眼,便過去扶住了青蘊。不過她另一只手也牽著馮清光,以顯出她長姐的氣度。馮清光氣的狠,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得隨著馮清華走了。
芳華錦歸于平靜。
馮玉山與常笑對視,馮玉峰與馮玉巍也從里面咂模出一些什麼來,幾個人卻還是跳過了剛剛的事情,重又循著之前的話題說了下去。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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