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階夜色涼如水,輕羅小扇撲流螢。然而這個秋意沁涼的夜,靜謐而沉悶。
楊青禾在屋里來回的走動了半響,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衫曳地,婀娜的身影印在窗稜,拉出一道細長的影子。
思慮再三,終是將手中的藥包打開,走到桌前,粉末很輕細,撒入飯菜中,隨即化為無形,就連嗅覺靈敏如她,也聞不出任何異味。楊青禾提起的心稍稍落下,將最後一半藥粉末全數倒入酒杯,握杯的手輕顫著,她強制鎮定的晃了晃,直到藥粉融入酒水,再也沒有形。
她雖然行徑大膽,但是多年來,始終潔身自愛,對男女之事,雖然略知一二,卻是十足十的女敕瓜兒。
她作夢都不曾想象過,會跟哪個男人交頸而眠,尤其是跟……煩亂的思緒夾在著難言的滋味霎時間浮上心頭,楊青禾的臉,竟莫名的嫣紅起來。
驀地,听見門外傳來腳步聲,門被從外打開,這動靜驚得她用最快的速度,將酒杯放到對面,緩緩轉身看去。
不知怎麼的,她的從容與大膽,竟消失了大半。突然之間,她急切的想逃出去……
來人頭戴束發嵌寶紫金冠,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深紫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登著青鍛面黑朝靴。
面如傅粉,唇若施脂,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
這就是名揚天下的南陵國相國大人,荊滸,可謂是南陵溯溪兩國無人可及的俊美人物。
楊青禾咬了咬下唇,扯出一抹笑,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口氣刻意放軟,「大人回來了?」
荊滸幾步走到她跟前,再移目看了看桌上準備的飯菜。
「大人是奉旨辦事,小女子不該……煽動大家逃跑……咳咳,這杯酒算賠罪。」她故作歉意的端起兩杯酒,「鬧了這麼久,大家都累了,再沒有下次了,小女子先干為敬!」
仰頭一口喝干,楊青禾被酒刺激的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荊滸只是看著,卻不伸手去接,深不見底的黑瞳,先是望著她的臉,接著緩緩下挪,游走到她手中的酒。
楊青禾平復氣息,抬起頭來,一臉無辜,烏黑大眼中水波盈盈,如此嬌艷的美色,遠比手里那杯酒更醉人。
楊青禾是此次進獻秀女之首,自然容色最佳,這點毋庸置疑。
「大人,你不接受?還是不敢喝?」她問。
荊滸瞇起眼,又看了她一會兒,才伸出手來,接過她遞來的酒,修長的手指撫模著杯沿,慢慢的遞到唇邊,鼻翼微動,而後才抿唇,將酒一飲而盡。
直到親眼看見,他喝下那杯酒。壓在心頭的大石頭,這才終于落了地,她收回手,彎著紅唇,淺淺一笑,故意說道。
「多謝大人海涵,小女子認輸。」
他沒有回話,只是放下酒杯,微瞇的黑眸里,泄漏些許懷疑,似乎從她乍然轉變的態度中,看出什麼端倪來。
楊青禾心跳早就亂了,不似以往鎮定從容,又怕被他看出有啥不對勁,連忙坐到桌邊,把賠罪請酒的戲演足了,殷勤的親手為他布菜。
「大人,這桌好菜,是小女子的心意,要是擱涼了,豈不可惜?」
似乎一點也沒覺得自己此刻的行為有什麼不對,楊青禾夾菜,舀湯,招呼他入座。荊滸也有些累了,今日楊青禾拾掇十七名秀女逃跑,差點成功,他雖不至于多生氣,卻也不打算如此放過她,而此刻見她獻殷勤賠罪,心里卻有了別的計量。
兩人是第一次如此平靜和氣的面對面而坐。楊青禾自然不會真的去吃那入了藥的菜,只是佯裝,悶悶的只吃碗里沒有藥的白米飯。
荊滸才吃兩口,陡然間變了臉色,白皙的面皮一瞬間變得通紅無比。楊青禾暗暗咋舌,猜測那藥性肯定極強極快,加上混了酒,藥力只怕又強了幾倍,才會讓內功深厚的他,轉眼間神色大變。
眼看藥效發作,楊青禾這才徹底松了一口氣。等不及他因藥性發作而倒下,她已經撩起裙子,三步並作兩步,飛快的將那邊妝台上的燻香滅了。
這清淡的香味可是混合了軟筋散,吸多了她自己也沒力氣了。
「我真小看了你,那藥根本不是單純的藥,而是陽春水,一旦遇上萬生果香氣就會變成烈性下作藥,你為了混淆燻香氣味,在室內擺了數盆折桂……」
荊滸全身如火炙烤,偏除了說話的力氣,全身無法動彈,手指都發軟。汗水泅濕了他的額發,頰邊也黏著黑發,一向清冷俊美的臉嫣紅如脂,如墨深眸也浸染了水色,性感魅惑。
將他放倒在床上,楊青禾也喘的厲害,多多少少被燻香影響了,臉色如霞,眼神還保持著清明,就是咬的唇發白。
「十香軟筋散,陽春水,萬生果……單是這些,根本不可能置我于如此,你……」每說一個字,荊滸都輕顫一下。
楊青禾佯裝鎮定的吞咽了下口水,這廝……太招人,光是觸模了一下就牽連的心肝都抖了起來。
「你到底要做什麼?」荊滸一直嘗試著轉移注意力,而且一刻不停的試著運用能力解藥性。
咂了咂舌,楊青禾腦海里是演變了好多次的步驟,終究沒有施展過,磕磕絆絆總算成功了扒光了對方的上衣。也是這時荊滸終于意識到這女人瘋了!
「南陵國例律,奸污入選甄秀司的待選秀女,是殺頭之罪。縱然你是權傾天下的相國大人,也逃不了。」
說完這句話,楊青禾用力一扯,褪下了他的褻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