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玉閣著實不大,按例派來的貼身宮女兩名,隨侍太監兩名,掃灑,守門太監各一名,然現今,整個梨玉閣就三個人。♀吃穿用度大打折扣,幸而之前留存著些賞賜的緞錦,珠釵,衣裳也有幾套,卻皆是秋衣。
楊青禾穿著單薄的裙衫,在屋里壓腰,旁邊備著熱水,依舊是熱白開。旁邊的扶岫在鼓搗著藥草,淡淡的清香在屋里散開。
一連三天了,扶岫搗著搗著就忍不住看著在屋里彎沉下腰,整個人成弧狀的楊青禾,不吃飯,單就喝水,本就瘦的很,單薄的風都能吹走的,可奇怪的是,她也發現了,自從楊青禾將所有換來的銀子都讓圓喜拿去太醫苑的醫女換了藥材,每日泡藥澡,人是顯而易見的變了,女敕白的肌膚,變得更潤了,一捏就是淡粉色,還透著清爽的香,若不是她這幾日都親手鼓搗藥材,真不知那是藥草香,還以為是香料。♀
「主子,最後一味白芷終于換來了!」
圓喜隔著半個院子就開心喊,而屋里的楊青禾頭抵地,血液倒流,整張臉紅的充血,听見動靜卻勾唇而笑,「扶岫,扶我起來……」
妃位以下的嬪妃宮內是不允許有自己的小灶的,梨玉閣自然沒有,但是燒水的鍋還是有一口。今日的藥澡,楊青禾整整多泡了半個時辰,一遍遍的添著熱水,扶岫累的喘不過氣,而圓喜也好不到哪里去,來回的打水,燒水……
晚上,替楊青禾拭擦濕發的扶岫驚艷了。只要一靠近楊青禾,就會聞到一股清香,淡淡的,卻非常撩人,引得人忍不住吸一口再吸一口。
「主子!」
听著扶岫驚喜的聲音,楊青禾只是淡淡的嗯了聲,這幾日只是熱身就如此疲累,蹙眉道︰「明日起,我要閉門練舞兩日。」
「放心吧,奴婢和圓喜會在門外寸步不離的守著!」
由著她的攙扶往床上去,楊青禾搖了搖頭,「這兩日,你們兩去御花園走走,梅園的一樹梅花開的正艷,想必賞梅的人不少。」
「我想,以你們兩的機智應該能找出一條路,梨玉閣通往梅園,而遇不上其他人。」
……
滿園的紅梅,開得盛意恣肆,尤其這星朗月輝下,柔光鋪上一層夢里沿紗,花瓣上尚有點點白雪,晶瑩剔透,映著嬌女敕的花蕊,相得益彰,更添清麗傲骨,也不知是雪襯了梅,還是梅托了雪。
楊青禾禁不住伸手去觸那枝椏,沁涼入骨,混著那梅香,頓覺梅花真是高潔傲骨,一時間卻不敢踫觸那花苞。
再往深了處走去,花枝更密,朵朵簇擁,尋探了一陣,找到那一空地,以及那一方石桌。
白日里是供那些賞梅妃嬪閑坐歇息之用,如今孤零零的在這月色下,更添幾分清寂寥落。
听著遠處隱約傳來的絲竹之聲,楊青禾抿唇閉了閉眼,今夜景寧宮有宴會,說是那萬貴妃的生辰……想來出席的人不少,才會如此喧鬧。
熟練的爬上石桌,踩著月光踏起舞步。
世人皆知,溯溪國雖小,卻是民風淳樸,人人擅歌舞,自小練舞,習琴棋書畫長大的她,因為愛好醫理而怠于學習,雖不精,卻還算有些天賦,勤加練習,于石桌方寸間舞一曲蹁躚驚鴻還是可以的。
皎皎兮似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回風之流雪。
一襲青衣遺世**,衣袂飄飄,齊腰青絲也隨風在夜色中纏綿,楊青禾一只手呈蘭花指朝天,一只手側擺向下,整個人彎成弧線,腰肢軟如拂柳,立在石桌中心,這是最後的定姿。
禁不住微吐了一口氣,今晚跳的可謂極好,果然熟能生巧麼。
「扶岫,過來扶我……」
話音未落,便察覺到一股灼熱的視線,抬眸看去,立在不遠處的人,也不知站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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