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既是要侍寢,必須沐浴更衣焚香……躲不過便不躲。」
耳邊傳來的輕淡坦誠的聲音,讓思緒紛亂的楊青禾恢復清明,側目見知月目光沉定,面露些許不同尋常的悵然。
這個宮女不一般呢,雖然第一眼就察覺她有些不同,卻也沒有多在意。躲不過便不躲?也許在她們眼里自己是已經侍過寢的楊貴人,熟不知她……不是。從讓扶岫扶她起來那一刻,便已想過今日。何來躲不躲,只是心在隱隱作痛……又是為哪般呢。
麻木的任由她們伺候著沐浴,依舊是泡藥澡,楊青禾被熱氣燻的昏昏欲睡,腦子里紛雜凌亂的充斥著一幕幕的回憶……
溯溪壩河南路女子學堂的初見怦然,策論之辯對峙一堂的挑釁,玉家酒樓連輸五局的不甘羞憤……踏上南陵秀女之行的黯然神傷,一次又一次逃離被擒的掙扎痛苦,不惜自毀清白以求惻隱憐惜的絕望打擊……從前種種恍如昨日,其實也不過半年光景。
最後都化為吐血暈厥前的剜心之痛。
濕氣太重,暈染的眼角淚水模糊一片,水中浮起又沉蕩的各種藥草,混雜在一起,是一股奇異的清香,而這香味滲人肌膚,已然開始由內而外的散發。
青色的廣袖束腰襦裙,既能凸顯幾分出塵仙味,又能展示出她芊芊細腰。淳于慎在竹園一靠近的襲腰之舉,楊青禾可是感受的清楚明白。
因著體帶清香,所以無需涂抹香料,抬手止住扶岫與知月想要替她上妝的動作,白日的素雅干淨想來已經給對方留了深刻印象,她可不想等對方撲上來吃了一嘴的脂粉,敗壞了興致。晚上光線所致,看人本就沒有白日那般清晰,如此自然的白皙肌膚,上妝撲粉不僅多余更是敗筆。
「拿描筆來。」
眉已是柳葉眉,在額際描上一朵半開的花骨朵,寥寥數筆,勾勒的極為細致。
撫著一頭剛剛拭干的柔順青絲,清淺而笑︰「挽飛雲發式,用那支梅花簪子。」也算與額際花苞相得益彰。
一番裝扮,身後幾人皆為之驚艷。
梨玉閣門前的燈籠高掛著,楊青禾提著宮燈,望著夜色下的宮道,靜靜的,任涼風浸襲,裙擺飄飄。
這是一個等待的姿勢。
御攆停下,淳于慎眉梢微動,他看著女子盈盈一拜,走出攆抬手扶起她,「愛妃不必如此多禮。」然後一伸手,把人裹進自己披風中。
他遠遠的就看見她等在門口,雖然一直以來等著他臨幸的女子數都數不過來,可看見單薄如斯輕忽的好似一陣風就能卷走的她身影,莫名的動容。
「夜太涼,怎麼站在外面……」
擁著人往里頭走,吸著她身上的撩人清香,淳于慎心微微一動,手下意識的收的更緊。
「皇上……」嚶嚀一聲,似乎吃痛,然不等她反應,對方就將她打橫抱起,一雙眼盯著她的臉看,似挪不開視線,大步往走進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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