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賢嬪,你!」孟常在整個身子都被前面的方美人擋著,只露出個頭,誰叫她比方美人高呢。
她眼神閃爍,看著楊青禾沒有被指認出來的驚慌,反而是疑惑,復雜,隱隱還有些興奮。
楊青禾心一沉,這人認出她了。
「對,就是我。」
眾人皆是訝異,都沒想到孟常在這麼輕易的就認了。
孟常在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推開擋著她的方美人,扭著腰枝,就朝楊青禾走近,白花花的身子似乎比旁人要白些,個頭也高,杵在那還真是有些突出。
楊青禾剛才被水嗆的忘了這茬,這會兒看著她的果體,下意識的別開眼,抬手扶額,真是頭疼。
「楊……貴嬪,你記得我吧?」孟常在見她那樣,以為是心虛,或者說是不敢見她,一時間更加肯定心中所想,「原來你還……」
「啪!」
這一巴掌扇的太快太突然了。♀
孟常在被打的一個踉蹌,後知後覺的尖叫起來,指著楊青禾罵︰「你敢打我!」
楊青禾甩了甩打的發麻的手,趨近一步,惡狠狠的瞪她,「打的就是你!」
然後湊近她的臉,無聲道︰別找死。
垂眸間眼里一閃而逝的冷意,楊青禾驟然抬頭,盛滿怒意的臉暴露無遺,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轉身離開。
「皇後娘娘,奴婢听聞今日玉湯館鬧了不小的動靜,說是楊貴嬪讓人當著好些人的面兒扇了一孟常在一巴掌。」襲雯听說這事時是覺得不可信的,可事實卻是如此。這楊青禾一向低調守本分今日突然跋扈了起來。
「孟常在?」皇後略有疑惑,許是記不起這號人物。
襲雯提醒道︰「就是前陣子才從靜室里放出來的。溯溪國進獻的秀女里最出挑的那個。♀」
皇後擰眉想了想,「她來自溯溪藩國,素來沒有規矩,被打了也不算奇怪。」
襲雯點頭,挨打的是不奇怪,奇怪的是打人的。
「年輕人,總是有些沉不住氣的。」皇後看了眼窗外,忽而笑了笑,「這事便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更何況還是在玉湯館發生的。」
「是。」襲雯低頭退下,這楊貴嬪如今受寵,掌摑一個失了寵常在,還真是小事?
楊貴嬪掌嘴孟常在一事,很快便傳遍了皇宮,妃嬪們私下里也是暗自思量,也有些人持觀望姿態,靜待後續發展。
馨和宮。
「貪吃的東西,就是沉不住氣。」一美人倚在欄桿前,不甚在意的笑開,拿著魚餌投進面前的青花魚缸中,看著金色的魚兒迫不及待的退下魚餌,笑得更加溫柔,「不過是遷怒罷了。」
一舉一動,都帶著無可言喻的嫵媚,尤其是那丹鳳眼一挑,似乎能勾人心魄,絕對的妖艷,輕笑間,連風都溫柔了一分。
「娘娘是說,楊貴嬪因皇上對珍妃手下留情而惱了?可是那白小媛又何其無辜……」
鳶芽小心的給萬貴妃批了件外衣,「今兒個風大,娘娘身子才好莫要吹風才是。」
「進了這後宮,只有活著的和死了的,哪來什麼無辜不無辜。」珍妃?後宮再無此妃了。皇上怎麼會手下留情……
萬貴妃忽而興致全無,將魚餌一股腦都倒下去,無趣的轉頭去看天,「過幾日不是花朝節麼,讓尚衣局送套百鳥朝鳳火紅霓裳來。」
鳶芽一愣,隨即笑開,主子這是要出門了。
午後,開始下了雨,春雨多柔綿,還未入夜,天便暗了下來,黃貴忠帶著一干子宮女太監點燃了宮內的燭火,瞧皇上仍在看折子,便退到一邊。
「朕听聞今兒楊貴嬪打人了?」淳于慎突然出聲問道。
黃貴忠微愣後道︰「回皇上,奴才也略有耳聞。」
淳于慎听完黃貴忠的講述,不可抑制的笑出聲,神色哪有不悅,反而被取悅了,「倒沒想到她脾氣也不小呢。」
「她今兒定是不高興了,便把前些日子溯溪國進獻的碧玉釵賞去,她發絲柔順,再合適不過了。」
黃貴忠見他高興,也不由神情微松,臉上也帶了笑,輕聲應了是。
黃貴忠也猜到點淳于慎的心思,如楊青禾這般知進退,但是心計不夠深沉又心屬皇上的妃嬪,才是帝王心目中最滿意的妃嬪,如果真是半點情緒不顯,才是可怕的性子。不過在淳于慎眼中,楊青禾一直就是個玲瓏剔透的女人,一眼通透啊。
而正因為後宮女人多是心思深,算計多,楊貴嬪這樣青女敕的,如何叫人不喜歡?不然今兒別說賞賜,只怕還要受場責問。
就在黃貴忠準備退下時,御案前的皇帝再度開口了。
「孟常在行舉無狀,不思悔改,沖撞尊位,降為選侍做為教訓吧。」
選侍,這等小之又小的位份,淹沒在後宮芸芸佳麗之中,如入海之砂礫,絕無可能泛起漣漪了。
「是。」黃貴忠靜等了片刻,見他再無其他吩咐就退下去了,只是在心里替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可憐女人嘆息,挨了打不算啥,挨得這麼討人嫌就是她的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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