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午後柳煜之照例進宮給皇上請了脈,如今他的身份不是單純的御醫,在京城南街上也有個落腳的宅子,只因前些日子家中老父去了,他便把僅剩的親人幼妹接來了京城。
前腳一進門,門口忽然來了一匹快馬,那馬周身皮毛油黑發亮,一看就是良駒。騎馬的人身量單薄,穿了件淡色衣衫,外面又罩了件坎肩,頭上還戴了一頂圓笠,垂下紗來遮住了臉。看著像個江湖浪客,只差沒有戴刀。
那人進得院子,一把揭開斗笠,竟然是扮作男妝的蕭九兒。柳煜之目瞪口呆,不知道她這是要做什麼。蕭九兒瀲灩一笑,問︰「穎兒呢?我們今天說好去騎馬。」
「騎馬?」柳煜之蹙眉,據他所知,幼妹不會騎馬吧?
蕭九兒臉一紅,道︰「我是來……教她騎馬的。」
柳煜之回過神來,對她躬身一拜,表情變為誠懇,道︰「抱歉,郡主能文能武,令人頓生敬意,有勞郡主費心……」
言語間似要拒絕,蕭九兒雖扮作男妝,這會兒無比別扭,抿唇不言,一與她差不多大年紀的女子從後面一跛一跛地跑出來,「呀,小九兒,我剛剛在後面一不小心扭了腳了。」
「啊?」柳煜之和蕭九兒都是一愣,看著她,柳煜之的妹妹穎兒,柳煜之道︰「怎麼會扭了腳?你都干什麼了?」說著,就彎腰去看她腳。穎兒跳著腳躲開他道︰「不要緊,抻了一下,我自己就能治。只是今天騎馬恐怕不好騎。」
蕭九兒抿唇看著她,抿得頰上那兩個酒窩十分旖旎,眼神卻很是懷疑。穎兒對她擠了擠眼楮,蕭九兒憤憤地瞪了她一眼。她兩個大眼瞪小眼,不知在交流些什麼,柳煜之看得一頭霧水。♀
穎兒對柳煜之道︰「我本來昨天和九兒約了到城郊騎馬的,現下看來是去不了了。哥哥,不如你陪著她去走走,不要敗壞了她的興致。」蕭九兒立刻道︰「沒事,你好好養著吧。我興致也不高,回去躺躺去。」
穎兒叫道︰「別啊!你昨天說了好久沒騎馬,難得今天天氣好,你又出來了。」她拉著柳煜之道︰「我哥最近也挺悶的,不如去透透氣。」蕭九兒為難地看著她,「你都不去……」
「你別這樣想。」穎兒雄辯地一揮手,「你現在扮成男妝,就是男子。出門是兄弟,騎個馬而已。他在家里老沉著一張臉,我看著也不高興,不如騎個馬,逛個街的……」她說著抬頭看向她老哥,柳煜之果然沉著一張臉盯著她。
穎兒頓時嚇得沒聲了。蕭九兒有些尷尬,躊躇了一陣,剛要開口,柳煜之道︰「郡主如果不介意,我陪你逛逛吧。」蕭九兒低聲道︰「穎兒腳傷了,一個人在家也不方便。」柳煜之俯瞰著穎兒,仍然沉著臉說︰「小傷不要緊,她自己養著吧。」
柳煜之徑直到後院牽了馬出門,蕭九兒望著穎兒輕輕一跺腳,就跟了出去。柳煜之道︰「我們到西郊可好?」蕭九兒說︰「好。」兩人上了馬,一路跑出了街市。
柳煜之一點不驚詫,蕭九兒騎術相當不錯。兩人沿著一條小路,跑到了郊外,漸漸放送馬韁。四野開闊,也不由得讓人心懷一暢。那路依著座小山,外側是個陡坡,柳煜之便控馬上前走在外面,讓蕭九兒走里面靠山壁的一側,問︰「你什麼時候學的騎馬?」
蕭九兒道︰「五歲。我爹他戎馬一生,馬背上跑了半輩子,他最喜歡帶著我一塊騎馬,我沒學就會了。」
柳煜之笑道︰「看來做郡主也挺累的。尋常人家五歲的女孩正是四處玩耍,天真爛漫的時候。」蕭九兒搖頭︰「我五歲時,比起每天就要習五百字,上兩個時辰的書房。我還更願意騎馬。」
兩人行過山梁去,走到一片開闊的野地,花黃草綠,十分怡人。蕭九兒拉住馬,跳下地來,卻開口道︰「你呢?你閑散慣了的,如今可過得游刃有余?」
柳煜之也下了馬牽著韁繩,漫漫游走著,「游刃有余可當不了,反而苦悶得很。」
「哦?」蕭九兒失笑,「你可知道,朝中多少人覺得你走了好運,令人羨慕。」
「是麼?」柳煜之苦笑著搖搖頭,「實話說,之前,我一直覺得無所謂。我小的時候曾經跟著我師傅游歷四方,自以為自己看透了榮華富貴,情願躲在山野閑散度日,不愁吃穿,也不事俗務。可以逍遙自在。」
「然而我又生了些小聰明,也不想藏著掖著,能用時,就拿出來用一用。來到這里,也並無多少出人頭地的大志。官場上的很多事我還是不大看得慣,或者說我自命清高。」
「不管你是出于為小哥哥效力,還是自己想要一展抱負,眼下都已無無法變更,不如踏踏實實的做下去,」蕭九兒一向稚女敕可愛的臉,閃現一瞬復雜,「他們都看好你……」
這個他們,自然是她的小哥哥,她爹。
「你就為了說這句話才來找我的?」柳煜之看著她仰頭時頸脖一片白皙,有些晃眼。
蕭九兒被他一說,低了低頭,說︰「那個……穎兒昨天來找我玩,說到你近日有些沉悶。我就說……說不如今天大家出來散一散,哪知道她……她突然扭了腳。」她抬頭道,臉色一直薄紅。
柳煜之柔聲說︰「穎兒有時頑皮起來不知輕重,你們身份……」
蕭九兒打斷道︰「我是極喜歡她的!她也是我妹妹……額,不是,我也當她是妹妹……」
柳煜之一听就知道她語急,故意搖頭道︰「你確定?我怎麼記的你比她還小……」
「誰說的,我比她大!」蕭九兒咬牙瞪他,卻見柳煜之望著她不說話,蕭九兒眨眨眼,側頭道︰「怎麼了?」柳煜之笑道︰「沒什麼。」
蕭九兒覺得他望著自己的眼楮比往常要明亮,竟看得她一陣局促,背轉了身去,迎風而立。柳煜之也站起來,極目四望,似乎天地寬闊,鶯飛草長,令人心中柔和起來。
「九兒,」耳旁的聲音忽而柔的讓人心動,蕭九兒不敢回頭,試圖讓風把自己吹清醒,卻抵不過他靠近的溫度燙人,「你不是老與穎兒爭大小麼,我有法子讓她以後都以你為長。」
未完待續……
關于書房韻事︰
書房里的事總是引人遐想。柳府的人,主要工作在白天,而九兒的主要工作在晚上,且她的工作比一般人的都辛苦。為什麼呢?因為大家都知道柳煜之看似斯文,其實床上下手忒重,十分可怕。他的這個癖習是這樣傳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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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柳煜之心情甚好。窗外星光燦爛,屋內興雲布雨。柳煜之按著九兒調戲道︰「還記得我說過,想欺負你,狠狠地……尤其你現在沒聲音顯得隱忍,讓人越發想狠狠地欺負你!」九兒悲憤地想︰我不要隱忍啊不要隱忍,于是把床拍得「啪啪」作響。
第二天,書房外的護院交相傳言︰「太慘了,真是太慘了,听說被打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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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九兒強烈要求睡覺。柳煜之說︰「你不是正在床上睡著麼?」九兒虛弱地抬起一根手指,指了他,憤懣難言。柳煜之抓住她手指咬到嘴里吃了一番,溫柔道︰「你累了就睡吧,我沒有意見。你睡你的,我做我的。」
九兒熱淚盈眶,弱弱地抓住床沿欲爬走,不幸被柳煜之一把拖回,細細咀嚼啃咬,吃下肚去。
第二天,廚娘站在空空的小廚房里,一臉慈愛痛惜地說︰「這孩子太可憐了,又被打得昏迷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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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九兒累得快趴下了,見柳煜之閉目養神,心一橫,想︰老姑女乃女乃跟你拼了,也算上了你一回。一翻身,趴到柳煜之身上。柳煜之驀然睜開眼,「又有力氣了?九兒真是越來越主動了,讓人驚喜。」
九兒一把按住他曲起的半身,柳煜之面帶微笑與鼓勵,很配合地躺下了。九兒手沿著他小月復撫上去,緊繃的肌肉勾勒出優美的線條,憑添了幾許剛性。九兒望著他誘人的身軀,興起,伸出一根手指,挑了一挑柳煜之的下巴,露出一個調戲的表情。
她明知這樣會被修理,卻禁不住想撩一撩虎須。不料,老虎臉一紅,竟先露出三分羞態,繼之以七分惱怒。九兒心中大樂,卻決不敢笑他;然而老虎已伸出魔爪,抓住她髖骨提起來往身上一放。很熟練,很準確嘛。
柳煜之說︰「你動啊。」九兒便動了一動,兩動,三動……
柳煜之說︰「你能不能有點力度?」九兒咬牙,力度,力度,力度……
柳煜之說︰「你能不能有點速度?」九兒,我……腿軟,沒力氣了……
鐵一般的事實再一次證實了,翻身把主做的過程是艱巨而漫長的。
于是,九兒的英勇起義被柳煜之無情鎮壓,並隨之展開了一系列殘酷的迫害。從此,九兒再也不敢主動。
第二天,管家工工整整地在柳府帳冊上寫下︰「三月二十六,書房內寢楠木雕花流紋大床修理費,銀十兩。注︰此床抗打擊力不足,下次不可在那家訂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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