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軒走到床前,深情注視著她泛白的容顏,那黑色的眸子滿是隱晦不明的深色,好像要將床上的人兒吸進瞳孔一般。
這樣的眼神,白小悠是頭一次看到,是錯覺還是夢?他會心疼她麼?
「傻了?」慕長軒淡淡吐出兩個字,冰冷的面容此刻化作萬般柔情。他忍不住伸手,想捂上她的小臉,然而白小悠扭頭躲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試著在一起?這是什麼意思?到底他不是真心的,如果兩年之後他說他們不合適,再一次被他丟棄,她要怎麼辦?到時候她還輸得起麼,青春一去不復返,他怎麼能說這麼不負責任的話?
白小悠別扭的轉過頭,神情淡漠的說道,「你快走吧,等下我媽該過來了。」
繼續下去還是逃不開情人的身份,他要的從來都是激情,或許,他只是留戀自己的身體。要說漂亮,比她漂亮妖嬈嫵媚的女人多了去了,他為什麼偏偏就迷戀她的身體呢?
慕長軒覺得自己就是犯賤,將僵在半空的手縮了回來,臉色黑如墨汁,額上的青筋不動聲色的跳動幾下,隱忍的情緒似一場暴風雨的前奏。
他何時這般委曲求全過?能這樣對他的,也只有她有膽量。呵!女人,果然不能寵,看,這都無法無天了!如果不是看在她剛剛做完手術的份上需要休息,他早就想辦法教訓她了。這女人的倔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喲!
慕長軒冷冷勾唇,看著她的眼神多了一抹復雜的情緒,「你的意思是不想和我在一起?」
就算她媽知道了他們之間的關系又怎麼樣,有什麼問題麼?難道他很不招人待見,需要讓她藏著掖著?慕長軒覺得和她在一起總有危機感,別的女人都巴不得能和他攀上關系,爬上他的床,她到好,生怕和他有關系,什麼謬論吶!
「慕長軒,我不是玩偶,不是你想說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的。」白小悠沉悶的情緒不但因為他的那句話沒得到緩解,反而越來越壓抑。
他從來都不會問她的意思,只要他想做的,他就強加在自己身上。試著在一起?他以為他是誰,她的青春多麼寶貴,能試麼?可惡的男人!
慕長軒听後,冷若冰霜的俊臉變的更加暗沉,一雙寒眸死死的鎖在她身上,隱忍的情緒即刻爆發。他已經夠低聲下氣了,這個女人到底想怎麼樣?
他就知道,他和她除了身體,根本不合適,像她這般耍小性子,他縱然有再多的耐心也被她磨盡了!
真是一個幼稚的女人!他也很納悶,自己怎麼就對她欲罷不能?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要你嗎,是你自己倔強,不听我的。」他的面色冷冷沉沉,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些許不耐的情緒。
呵?讓她做他的情人就是負責任了,就是不拋棄自己了?他怎麼可以這麼過分,非得將她的身心傷得體無完膚才罷休麼?
「你……滾!」白小悠對他的話無力反駁,也不想和他抬杠,索性拖著疲憊的身子,用盡全身的力氣吼了出來。
相見不如不見,免得鬧心!
滾?這字說得有點兒重了,咱六爺就算有再好的脾氣也難以忍受啊!何況他的脾氣本就陰晴不定,這一個字簡直是讓他忍到了極限,那青紫的面容就足以說明他此刻悠多麼憤怒,可當看到她微皺起的眉頭,這把火他極力的壓了下去。
忍吧,她還在生病,而且她今天所受的苦確實是他造成的。
「白小悠,我自認為對你已經夠寬容了,別太過分!」慕長軒煩躁的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她,咬著牙開口。
該死的,她對別人就能笑得那般明媚,為什麼對他就要冷言冷語?難道他所做的一切還不能讓她滿意?
白小悠天生就是一副倔性子,他越是這樣,她心里就越不舒服。繼而她的下一句讓兩個人的關系徹底陷入險境。
「我不需要你的容忍,你的可憐,滾吧!」白小悠聲音輕顫,一邊吼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牽動到了傷口,小月復一陣脹痛,然後這樣的疼痛蔓延到心髒,讓她的心密密麻麻如同針扎。
一點兒誠意都沒有,還說什麼在一起,狗屁!
聞言,站在窗前的男人身體一僵,雙手緊緊攢在一起微微泛白,緩緩的轉過身,他那傲然挺立的身影映入她的瞳孔,讓她的心猛地一抽,他好像瘦了!
「你別後悔!」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子,某男說完,砰的一聲關上了病房的門,外面傳來他沉穩的腳步聲。
病房內,自他身影消失,有人的一顆心就像是丟失了般,沒了思想,沒了靈魂。大腦短暫缺氧,讓她本就虛弱的身體在此時顯得更加無力。
慕長軒從病房出來,冷著一張臉走到隔壁房,桌上的文件還未簽完,他是忍不住想要來看看她,哪里知道會受這樣的氣,他真是沒事兒找罪受!該死的蠢女人,我讓你倔,老子才懶得管你呢!
別以為我離開了你就對別的女人提不起興趣,想嫁給他的多的是,給她三分顏色,她還想開染坊了?
「六爺,剛剛杜夫人來過電話,說是讓您過去用晚餐。」
慕長軒本來是不想去,因為白小悠住院,身體不好,他走不開,但一想到她剛剛的態度,某男也懶得再去拿熱臉貼她的冷**,對著身後的人冷聲吩咐,「備車,告訴杜夫人,我馬上就到!」
「對了,將這個房間退掉,我不需要在這里工作了。」隨後又像是想到什麼,繼續囑咐。
「是!」
白小悠算你狠!這個時候他不能招惹她,他走還不行麼?他給過他們之間機會,他那麼一個冷漠的人,說出今天這樣的話是用足了勇氣,沒想到被她的一盆冷水淋了個透,此刻心里是拔涼拔涼的!
他是思慮了兩個晚上才做出這樣的決定啊,當他從醫生口中得知她今後生育的機會渺茫,他擔心她會承受不了心里壓力,才給出這個答案,難道還不滿意,還不算是負責麼?
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
「此話當真?」白靈萱從蔣怡玲口中得知白小悠和慕長軒的關系,驚訝的差點兒不顧形象的跳起來,那雙美眸閃過一抹精光,好像此時已經將白小悠置于死地。
蔣怡玲就知道她會是這個表情,也不正面回答,有些事情點到為止就夠了,「不管是不是真的,你去證實不就知道了。」
她不能拿白小悠怎麼樣,可眼前的女人可以啊,只要借助她的勢力,扳倒白小悠還不容易麼?況且,白小悠和慕長軒的關系,她並沒有真正見證,全憑自己的猜測,那麼,一切就讓這個蠢貨去證實吧!
「呵,那個賤人,原來是攀上了更高的高枝兒啊!慕長軒?那麼優秀的一個男人怎麼會喜歡白小悠那種沒品位的女人?」白靈萱憤憤不平,反映過來,才發現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不行,絕對不行!這個消息更讓她無法接受,如果她和慕子卿在一起,將來豈不是要叫她一聲六嬸?天,這怎麼可能,讓她叫那個女人六嬸,那不是要了她的命麼?呵,白小悠,我就不相信慕長軒對你是真心的,人人都知道他無情,而且听說他是對杜家的小姐痴情,這事a市的人幾乎都知道,她才不相信白小悠會不明白。她不會是慕長軒養的地下情人吧?
呵呵!如果是這樣,那麼事情就好玩多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恐怕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誰都的吧!
白小悠,我看你還能神氣到什麼時候,如今我有了你的把柄,只要一曝光這層關系,相信你會連a市都難呆下去了!
確實是好消息!
「怎麼樣,這個消息夠換董事長秘書一職吧?」蔣怡玲趁熱打鐵,看著深思中的白靈萱,一臉的諂媚。
白靈萱回過神,對上蔣怡玲那美艷的臉,冷笑一聲,面容微沉,「蔣小姐,我們白氏目前面臨著危機,你這個時候進來就不怕……」
她說的是事實,這幾天公司出了好多事情,她也是焦頭爛額。白瑜塵根本沒心思去管她和慕子卿的那擋子事兒,她只有自己親自出馬了。不過,白氏就算有再多的事,一點小風小浪還是經得起的。蔣怡玲這個女人,一進去就要做父親的秘書,確實胃口不小,那是一份肥差呀,平時少不了別人巴結她。
這女人,如意算盤打得真準!就一句話,換來這樣一個職位,她覺得自己虧大了,必須還要她做點兒什麼心理才平衡。
蔣怡玲一听白靈萱的話,面色驟然一變,冷冷道,「白小姐,做人要講信用,方便以後的合作是吧?」
想翻臉不認人,沒那麼容易,她蔣怡玲可不是省油的燈!雖然在她心里,她根本就沒有向白靈萱透露多少有用的消息,但是她剛剛所說的,卻是最震驚的消息。
她不相信這個消息會對白靈萱沒用,這件事能不能辦好,就要看白靈萱自己的能力了,她只不過是一個報信的,得到自己應得的那份。然後就靜觀其變,讓她們斗個你死我活,她再出手坐收漁翁之利。
白靈萱見她精致的面容上泛著冷光,也不再奚落她,畢竟她們現在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有著共同的敵人,兩個人聯手也好對付些,應承下來,「好,看在你這麼誠心的份兒上,我去找我爸爸,讓他給你安排,你回家等消息吧。」
「又是等消息?」蔣怡玲的面色不變,美眸里閃著一絲不確定的情緒。
假如這個女人敢騙她,她絕對不會就此罷休,反正她是走投無路了,到時候破罐子破摔對誰都不好。
「公司現在還是我爸在打理,放心吧,保證讓你滿意,不過我的事情你必須要辦好了。」白靈萱沒想到她會這麼著急,看來是真的被人給逼到死角了。
她要的就是這樣的人,錦上添花算什麼,人只有在落魄的時候給她施舍,她才會甘願為你效勞!
蔣怡玲听到她的保證,面色漸漸柔和下來,一臉的堅定,「白小姐放心,只要能讓我進白氏,我一定馬首是瞻。」
「好,我信你!」
兩個女人的談話就此告終,雖然看起來和和氣氣,其實里面暗潮洶涌,都暗地里較著勁。
蔣怡玲從咖啡廳里出來,大腦昏昏沉沉,這幾天為了工作的事她都沒有好好吃飯和睡覺,可謂是累到了極致。這樣的日子,她受夠了,等進了白氏,她要徹底翻身,不要讓任何一個人踩在腳底下,白靈萱今天奚落她,她總有一天會十倍的討回來!
……
慕長軒來到杜家,看到慕老爺子也在這里,心里咯 一聲,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語氣不咸不淡的問,「您怎麼也在這兒?」
呵,這可以說是鴻門宴麼?說辭還是太嚴重了些,只不過是逼婚而已,可這逼婚在他眼里看來就是有那麼嚴重。
他最敬重的小姨,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
慕老爺子看到自家兒子進來,本來是紅光滿面,听到他如此一問,霎時臉色一白,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就不能來麼,這小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要是以前的脾氣呀,他早就一巴掌蓋過去了,還容得他挑戰自己的權威麼?
可面對這個兒子,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們之間本來就相認得晚,父子感情沒那麼深厚,小時候他也沒在他身邊,沒能親自照料他,讓慕長軒的童年受了不少的委屈。這是他永遠的遺憾和傷痛,特別是听蘇青說起,他在倫敦時,曾被蘇菲關在外面一整晚,他就痛心的要命。所以那些教訓啊,他也只能想想,哪舍得真的教訓啊!他怕將他越推越遠,到時候就得不償失了。
「是我讓老爺子過來的,長軒,這兩天很忙吧。」這時候,蘇青從廚房出來,打破了尷尬的氣氛,一邊和慕長軒打招呼,一邊吩咐這佣人擺好餐具準備開飯了。
慕長軒將目光轉移到蘇青身上,見到她,一雙眸子變得柔和起來,恭敬的開口,「小姨,對不起,我都沒有時間來看您。」
「沒關系,你這不是來了麼?我們開飯吧!」蘇青表現得十分慈愛,那笑容讓慕長軒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是他多心了麼,曾幾何時,小姨的心里只有她的一雙兒女,為了和杜瑜錦沒有任何牽扯,他們一家遷去了倫敦,為的就是讓他和杜瑜錦產生距離。倫敦是他的噩夢,如果不是真的有什麼非做不可的事,他一輩子都不想踏足那片土地。
就算她真的為了杜瑜錦如此做,天下父母心,他也可以理解。她還是他最尊重的小姨,畢竟,沒有這個女人,就沒有現在的他,說到底,小姨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軒,媽媽果然是最疼你的,你看,都是你最愛吃的菜。」飯桌上,杜瑜錦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讓兩個長輩是甜到了心坎兒里。
不得不說,杜瑜錦的性子確實討人喜,都快三十了,還和小孩子一樣,能不讓人開懷大笑麼!這性子,得多少人寵著才練成啊!
餐桌上一派其樂融融的氣氛,好像他們幾個又回到了小時候,那般的和諧!可一切,好像都回不去了,除了杜瑜錦,杜斯辰和慕長軒始終保持著沉默。
慕長軒一開始還沒注意,因為這些天他實在沒什麼胃口,現在乍一看還真是,這都是他小時候愛吃的菜,小姨還記得?
「小姨受累了。」他放下手中的餐具,淡淡的說了句。
連他自己也不清楚這句話是客套還是感謝這麼多年來她對自己的養育之恩!有些東西一旦變了,那便再也找不回來了。
還記得當年,小姨從倫敦將他接回,那是時候外公剛剛過世,母親也嫁給了別的男人。他才五歲啊,就要承受如此大的壓力,剛來到這個生疏的地方,他每天晚上睡不安穩,一直做噩夢,是小姨整晚整晚的照顧他,這樣的感情能假麼?
如果不是三年前他和錦兒的那件事,他和小姨之間也不至于生疏。
「都是一家人,別客氣!」蘇青微微一笑,仿佛是回到了多年前,三個孩子承歡膝下,歡聲笑語不斷。
如今,還是那樣的場面,可一切都沉默了,有的只是客套和疏離。難道當年她做錯了嗎,讓慕長軒對她產生了芥蒂?
「軒,你說我們什麼時候去拍婚紗照?」杜瑜錦突然炸出這麼一句,讓飯桌上所有的人皆為一怔。
杜斯辰雙手扶額,偷瞄著慕長軒的臉色,只見他本就冷淡的面容上此時一片灰白,眸色隱晦不明,讓人無法猜透他的情緒。
他怎麼也沒想到,母親會給杜瑜錦出這麼一個騷主意,問得這麼直接,讓慕長軒措手不及,確實夠狠!慕長軒會礙于彼此之間的親情關系就犯麼?
其實,他也很好奇!可以說,有點兒幸災樂禍麼,他從來沒有看到慕長軒為什麼事情而煩惱,不過這件事確實有些棘手。既不能和蘇青鬧不快,也不能接受自家的妹妹,處理不當就要失去很多原有的東西。如果他當面拒絕,這十幾年建立起來的親情恐怕就要煙消雲散了。
慕長軒冷著一張臉,淡淡掃了一眼飯桌上的所有人,氣氛一下冷到極致。
「錦兒我們……」他想拒絕,後面的話卻難以開口,只因這里的一切都太熟悉,面對杜瑜錦那祈求的眼神,他終究不忍。
他還記得小時候,他剛剛來到這里,這個小女孩兒牽著他的手,表哥別怕,今後我和哥哥會照顧你,我們都是你的親人!往事一幕幕,讓他難以抉擇。
蘇青突然出聲,打破沉默的氣氛,「去法國吧,那里最浪漫,我挑個日子將你們的婚事給辦了,長軒啊,小姨老了,有些事情力不從心,我只希望你能幫我好好照顧錦兒。」
這話說得,不就是將自己的寶貝女兒托付個慕長軒了麼!
「對不起小姨,我不能娶錦兒!」慕長軒心一橫,將混亂的思緒甩開,鼓起勇氣開口。有些事情總有面對的,既然說開了,索性就一次解決。
誰都可以,唯獨錦兒不行,不管什麼事情,一旦過去了就始終只能成為過去,他從來不會回頭。
這話一出,幾個人的面色各有不同,震驚,懷疑,不確定……
他們是看著杜瑜錦和慕長軒一起長大,私定終身,現在卻說不能?青梅竹馬是那麼容易建立的麼,當初是杜瑜錦不懂事,可他也不能糾結這事兒一輩子吧!
「咳咳,那個蘇青啊,錦兒和長軒是過去的事了,他們倆孩子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慕老爺子適時的開口,想緩解緊張的氣氛。
那話分明是偏袒自己的兒子!
而杜瑜錦听到慕長軒鐵板釘釘的決定,一時難以接受,哭著跑開了!她縱然知道慕長軒不會接受她,可沒想到他會當著媽媽的面也絲毫不給自個兒面子,難道真的沒機會了麼?不,她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不能!
「不想娶你當年求著我,讓我把女兒嫁給你?」蘇青看到杜瑜錦哭著跑開了,說出的話有些過激,面容上帶著明顯的薄怒。
杜瑜錦和慕長軒之間,她多少是偏向自己的女兒的。如果杜瑜錦不死心,她就命令慕長軒娶她,她的話,慕長軒還從來沒有違抗過!
「您也說了,那是當年,沒有誰會等誰一輩子!」慕長軒耐著性子解釋。
他不喜歡別人提到當年的事,那些都是他的傷痛,每提一次他就痛一次,他們這些人理解麼?
「你?」蘇青沒想到當年時不時跑到她懷里說怕的男孩兒,如今變得如此犀利,他連親情都不顧了麼?
再說了,他和錦兒之間本就有情,為什麼一定要糾結過去的事?
「那這麼久也沒見你交女朋友,難道你不是在等錦兒?」蘇青臉色難看,語氣也有些重。
慕長軒到此刻才明白,所謂的親情,就是這樣,他到底不是小姨親生的,在自己女兒和他之間,她會毫不猶豫的站在杜瑜錦那邊,如果當年不是她將杜瑜錦帶往倫敦,或許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上次一起吃飯的那個女人,叫什麼來著?」他突然將話題轉移,那雙幽深的眸子移到慕老爺子身上。
慕老爺子收到他投來的眼神,即刻回答,「哦,葉敏!」
在這之前,慕老爺子確實很滿意杜瑜錦,可當他見了葉敏之後,發現只有那丫頭才能給慕長軒幸福,所以,他一直都保持沉默,如今慕長軒問起,他才開口。
說到底,都是各自為了自己的兒女,一頓飯吃得是心驚膽戰,慕老爺子對這個陰晴不定的兒子不知嚇過多少回了。
「我會和她結婚,錦兒只是我的妹妹,小姨,改天我帶她來見你!」慕長軒從座椅上站起,說出的話猶如一個霹靂,狠狠敲擊著蘇青的心。
絕對是逆子!蘇青此刻才有所覺悟,她將他養大,是為了今天來氣自己的麼?怪不得人人都說他無情,她開始還不覺得,現在看來真是那麼回事!
也難怪,他不會原諒姐姐了!這一輩子,姐姐應該是無望再和這個男人再續母子情緣了。
「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啊,我都不知道。」蘇青丟下手里的碗筷,一臉的怒氣,起身也回房去了,完全不顧還有客人在場。
「就是前兩天的事情,正準備告訴您,今天是個機會。」慕長軒對著蘇青的背影補充了一句。
她是他的小姨,對他有養育之恩,算得上是半個母親。可並不代表她就可以控制自己的人生和思想,他會尊重她,所以在這之前,他會帶未婚妻來見她。
蘇青那個氣啊,差點不顧形象的在原地跳腳!瞧瞧,這就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到底不是親生的,對她的話根本不放在心上!
慕老爺子對慕長軒囑咐一句︰「我在車上等你!」然後也離開了。
一時間,餐廳里就剩下慕長軒和杜斯辰,氣氛稍微有所緩解。
「葉敏?咳咳,軒,你別告訴我你是隨便找的一個女人,怎麼開始連人家的名字都不記得?」杜斯辰不安好心的調笑。
慕長軒簡直是太牛掰了,他知道他從來不被任何一個人左右思想,但自個兒母親的話,慕長軒一直都會听,像今天這樣武逆她還是頭一次,確實讓他驚訝。難道他愛上了那個女人?呵,笑話,連人家的名字都記不清,談什麼愛呀!
「一邊兒去,結婚就是一個任務!」慕長軒回答得很自然,那精雕細琢的臉上出現一抹冷意,幽深的眸底深不見底,壓根兒猜不到他心里所想。
杜斯辰繼續調笑,「嘖嘖,得 ,你是怕我媽把錦兒塞給你,不好拒絕吧!」
其實慕長軒這樣做他是很贊成的,他明白,親情和愛情不能混為一談,如果現在不拒絕,將來就更加的棘手,到時候連這份親情也不能維護,那才是真正的糊涂。可見慕長軒確實是一個冷靜沉穩的男人,自己想要什麼分得很清楚。
「誰都可以,唯獨錦兒不行!」這句話又從他口里說出來,不知道是因為糾結之前和杜瑜錦之間的情分,還是真的對她沒有了感情。
就算再愛的女人,只要錯過了,他就不會再去留戀!突然,腦海里閃過一抹清麗的容顏,讓他心頭猛的一顫。
他是不是該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她的態度依然那麼堅定,今天晚上他對小姨說的話,就當真了!
「怎麼這麼快就想到和葉敏結婚了?」車內,慕老爺子對慕長軒發問。
慕長軒兩眼直視著前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冷意讓人心驚,微微勾唇,說得有些嘲諷,「不是您對她還滿意嗎?」
「長軒,是你結婚啊,好好考慮清楚,我明天把她約出來,你們自己談談。」慕老爺子就知道是這樣的回答,可他還是忍不住去問,不希望他將結婚的事當做兒戲。
「隨你!」兩個字從冰冷的薄唇溢出,不帶絲毫的感情,好像世間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你?」
末了,慕長軒叫司機停車,丟下一句,「我還有事,先下車了。」
車內,傳來慕老爺子長長的嘆息聲!
「錦兒,錦兒,你開門啊!」蘇青跑上樓,見到杜瑜錦的房門緊閉,任她怎麼敲也無濟于事,心里急得是團團轉。
「媽,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吧!」房間里面傳出杜瑜錦的哽咽聲。
蘇青听到她的聲音,也算是放心了,可能真的該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如果不是杜瑜錦非要嫁給慕長軒,像杜瑜錦這麼好的條件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
轉過身,卻看到杜斯辰站到樓梯口,臉色一沉,斥責道,「都怪你,也不幫幫你妹妹,如果錦兒有什麼事,我跟你沒完!」
「我?關我什麼事?」杜斯辰一臉無辜。
母親對他的教育從小就很嚴厲,可對杜瑜錦卻恰恰相反,她說,女孩子家就應該寵。他真的很想問,媽,現在您還覺得女孩子該寵著麼?
……
夜色彌漫,初秋的風偶爾從窗台掃過,讓人感覺涼颼颼的。
白小悠從慕長軒離開之後,心情一直都不太好,這期間陳慧來過,母女倆聊到天黑,陳慧才回家,說是要給白小悠熬點兒湯補身子。混亂的思緒一直停留在慕長軒所說的那句話中,如同魔咒,讓她無法安心。
她看著窗外的夜色出神,突然扭過頭卻看到了一抹熟悉高大的身影,一時之間心里五味陳雜,說出的話卻不是那麼好听,「你,你怎麼又來了?」
慕長軒本來是用了最大的決心來問她,可還沒等他開口,卻听到這樣一句話,那一個‘又’字說明她對自己所產生的厭惡有多深。
她就這麼不想看到他,他是不是該放手了?如此不知好歹的女人,他有病才會想和她在一起。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想給他們彼此一點機會。
他面色冷峻,眸子深深的凝視著她有些微腫的眼眸,心里涌出一絲不明的情緒。
許久,他走到窗前,將窗子關上,病房里顯得更加壓抑,淡漠的開口,「你當真不願和我在一起?」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高大的身影已經來到病床前,俊逸的五官,挺拔的身姿確實讓人著迷。
「不願不願,你那……」她想說,你這麼沒有誠意,還妄想我和你在一起?
她要的只不過是他的一句承諾,怎麼就這麼難,不是什麼試著這在一起,陪他兩年,或者身體在一起纏綿就能知足的,她要的是一個家!他能給麼?
她的一句話,猶如一把刀,深深捅進慕長軒的心窩。痛,充血般的痛!從未有過!當年就連杜瑜錦突然消失去了倫敦他也沒有這樣的情緒。
可就算心再痛,咱六爺依然面不改色。
「我馬上就結婚了,你放心,以後不會糾纏你。怎麼說,你是為了我才受了這麼多的苦,你的事情我會幫你解決,兩千萬我這兩天匯到你的卡上,這些日子你一直陪著我,怎麼都不能讓你到最後兩手空空吧!」他突然像陌生人一樣和她說這些,好像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是,剛才他說的話也只是一個夢境。
「說完了?」白小悠的心已經麻木了,反正他說這樣傷人的話也不是一次兩次,多一次又何妨?
她就知道,他想和當年一樣,用錢打發自己,當年她可以坦然的離開,可現在,她還能做到不在乎麼,他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
「你可以滾了!」見他還站在面前,白小悠撕心裂肺的大吼。
這一吼,徹底斷了兩人之間最後的機會。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慕長軒黑著臉,揚起薄唇,笑得異常恐怖。
好,很好!他已經放段來詢問她最後一次,沒想到還是這樣的結果,究竟是沒愛過他還是真的心有芥蒂,他也弄不清楚。
總之,今天之後,他的生命里不再有這個女人,她要嫁給慕子卿,從此,他不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