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十個小時的漫長等待還沒有結果,這無疑讓站在走廊上的四個人心情更加沉重。四個人分別徘徊在醫院的走廊,不同的心境,壓抑的氣氛,在這十個小時里,他們相談甚少,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怎麼樣?」當手術門打開的那一刻,白小悠激動的跑到醫生面前詢問情況,那雙黑色的眼眸里滿是恐慌的神情。
醫生並沒有馬上回答她的話,哀切的看著他,眼神里已經說明了一切。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換上去的心髒無法工作,可能是對她的身體相排斥。」許久,他用法語宣布這個令人無法接受的消息,表示他無能為力。
白小悠听不懂法語,一旁的慕子卿邊和他交流一邊注視著白小悠的神色。當他用中文告訴陳慧已死的消息,白小悠差點兒栽倒在地。
突然,她整個人如同瘋了般,死死拽著醫生的手臂不停的搖晃,以為是自己听錯了,「你說什麼,不……」她神情恍惚,臉色煞白,如果不是程佩歌在她身邊扶著她,恐怕她已經倒下了。
不光是白小悠,一旁的白瑜塵也無法接受這個消息,今時不同往日,他覺得以前的自己簡直是錯得離譜。如今沒了陳慧,白小悠和白正宇他該靠誰去疏通,他們之間的關系該由誰去緩解?
「不,我不相信,你一定會有辦法的,求求你救救我媽媽……」白小悠雙腿一軟,雙膝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拉著醫生的手臂極力的懇求,眼里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從臉頰上劃過,最後流進頸脖,哭花了她整張臉,撕心裂肺的懇求聲讓在場的每個人都于心不忍。
「小悠,小悠……」終于,慕子卿看不下去了,將她跪在地上的身體抱起來,輕聲喚著她的名字,希望她可以節哀順變。
白瑜塵別過頭,不想去看這令他痛心的一幕。這麼多年,誤會重重,他總不能現在沖到白小悠面前說,其實他才是她的親生父親吧!為什麼當初他沒有去多想那些種種疑點,都證明了陳慧對他的愛,可他呢,都做了些什麼?
他悔啊,恨啊,痛啊!有用嗎,人都沒了。他曾經真的愛過陳慧,因為嫉妒,他狠狠的折磨她,這麼多年,里面的那些錯綜復雜的關系,他終于明白,其實一點兒也不復雜。陳慧很簡單,她無法和不愛的人在一起,繼而選擇殺了他。
一個女人,在新婚之夜殺了自己的丈夫,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她當時的心境有多麼痛苦?然而,他卻讓她獨自去面對,甚至還誤會她,簡直禽獸不如!
自從前天得知真相後,他一直將自己鎖在房間里,到今天陳慧做手術他才出來。可她連一個悔改的機會都不給她,就這麼去了,他以後該怎麼辦?那天臨走時,陳慧對他說了一句令他最痛心的話,她說,這輩子,她最對不起的人是白瑜風,因為她的自私讓他的大好年華埋沒,如果手術沒成功,一切都是報應!她也該去下面贖罪了,活著對她是一種折磨。唯一放心不下的是白小悠和白正宇。
此時,她真的沒了,是遭報應了麼?如果是,那麼他也希望自己早點兒遭到報應,免得這般痛苦!
白瑜塵此時覺得,活著的人比死了的人要痛苦百倍,她從來都那麼自私。年輕的時候,不告訴他真相,到現在,他明白了一切,她已經不給他任何機會!
他們都是為愛而瘋狂的人,有一點他始終不明白,既然白小悠和白正宇是他的孩子,為什麼自己在娶她的時候不說?假如,他當時得知了真相,他們肯定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錯過已經成了一輩子,這個令他震驚心痛的結局,將會讓他接下來的人生活在悔恨之中。
這時,醫生從白瑜塵身旁走過,白瑜塵這才從剛剛的痛苦中反映過來為陳慧做手術的醫生不是邁爾德,他不禁有些納悶。
前天他走之前還問過小悠,是誰為陳慧做手術,她說是邁爾德之後才放心,可今天為什麼換人了。懷著一顆疑惑的心,他走到白小悠面前,看著哭成淚人的她,一種難言的痛苦席上心頭,刺得他渾身都麻木了。
「小悠,你不是請的邁爾德先生嗎,怎麼換人了?」終于,他忍不住問。
「他不是邁爾德嗎?」白小悠听到白瑜塵這樣說,心里一緊,滿眼傷痛的看著他,希望他是看錯了。
怎麼可能,慕長軒那麼信誓旦旦的告訴她會安排好一切,會幫她請到邁爾德,她不信他會騙她!
「不是,曾經我和邁爾德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陳慧的心髒病,我是準備將她帶到國外去治療。」白瑜塵沉重的說道,曾經的風華正茂在此刻早已黯然失色。
這一說,又陷入到沉痛的回憶里。那一年,白小悠已經三歲,他娶陳慧得到了老夫人的同意,可他記得,當時他並不開心,有的只是一種報復的快感。或許從一開始,他就在折磨她的身心。兩年後,他逼迫她離婚,然後又讓她眼睜睜的看著他娶別的女人,生下白靈萱。一切的種種,在此時成了一根最扎人的刺,在他心里,不會要他的命,卻足以讓他痛不欲生。
而這邊的白小悠,得知為陳慧做手術的人不是邁爾德,霎時,一種強烈的恨意席上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他竟然騙了她!是不是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要幫她?
她六神無主的在醫院走廊里徘徊,嘴里喃喃自語,整個人如同瘋子一般,「什麼,不是?不是,不是,那他是誰?」白瑜塵和慕子卿痛心疾首的看著她,跑上去勸導,卻被她的瘋癲聲吼得怔住,「他竟然騙我,我就知道你們沒一個人是真心幫我,巴不得看到我難過!」
「小悠,你別這樣,阿姨如果看到你這樣,她也會難過的,手術本來就有風險,別太傷心了。」慕子卿輕聲安慰,試圖去觸踫她的身體給她依靠,卻被她一把推開。
「滾開,你們沒一個好東西,都是混蛋,騙子!」白小悠大吼,眼里的恨意與決絕震驚在場的每一個人。
她恨,白瑜塵先前不肯幫她,剛才他說和邁爾德有過一面之緣,他都不肯幫她?她更恨慕長軒的欺騙,竟然和她玩兒起了偷梁換柱,都把她當做傻子麼?因為她好騙好欺負,他們都來欺負她?好,現在媽媽沒了,他們高興了,高興了……
既然這樣還留在這里做什麼,都還留在這兒看她的笑話麼?突然,她怒極反笑的一一掃過所有人,瘋癲般的朝電梯方向奔去,如果不是慕子卿追上她,眼疾手快的扶起她柔軟的身子,可能她現在已經重重的摔倒在地。
醫院樓下,慕長軒已經派人去打探消息,一整天呆在車里沒出去,男人的身上全是濃烈的煙草味,那雙陰鷙的眼眸里布滿恐慌擔憂的神色。
萬一沒成功,他該怎麼解釋,該怎麼安慰?
「情況怎麼樣?」派出去人一回來,他丟掉手上的煙蒂,迫不及待的問,一顆高懸的心此時緊繃在一起。
這種壓抑氣氛加上慕長軒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冰冷氣勢,下屬的後腦勺劃過一大滴汗水,用手擦了擦額角上的汗滴,畏畏縮縮的匯報,「手術失敗,白小姐好像……暈過去了。」
話落,那張冰山的面容上全是痛心,下屬還沒反映過來,只見車里的男人已經沖了出來,連車門都來不及關上,大力的往醫院沖去。
「六爺,您現在不能過去,慕子卿和白瑜塵都在,恐怕會……」等他反映過來,慕長軒已經到了醫院門口,他用自己的身體擋在慕長軒面前,試圖勸導。
慕長軒面容森冷,眼眸里迸射出的寒光讓人心底發顫,薄唇死死的咬出兩個字,「閃開!」
他做了這麼多努力,最害怕的結果還是發生了,忍了一天,他現在想去看看她,陪著她。不管是誰在那兒,都無法阻擋他要去見她的決心。
冷冷的兩個字,擋在他面前的男人很快讓開,六爺的命令他們從來不敢反抗,只不過今天為了六爺好,他才忍不住上去勸。
「慕長軒,你還來干什麼,難道你害她還害得不夠嗎?」守在病房外的慕子卿,看到一抹高大熟悉的身影漸漸逼近,一股怒火一涌而上,不怕死的上前對慕長軒控訴。
慕長軒眼眸微眯,臉色鐵青,從牙縫里死死咬出兩個字,「讓開!」
他現在沒有心情和他較量,他的一顆心系著白小悠,只想馬上見到她,知道她的一切情況。這種擔心受怕的日子,他再也不想去體驗第二次,今天已經折磨了他一天,結果仍然不如人意,他總算是明白一件事,能力再強的人,在死神面前一切都是扯淡。
「小悠已經休息了,估計她也不想看見你!」慕子卿毫不畏懼的迎上他寒冷刺骨的眼神,一副抵死不抗的神情。
一旁的白瑜塵和程佩歌滿臉疑慮的看著他們叔佷二人,幾乎是震驚的忘了反映,看著他們爭鋒相對,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自他們二人心里涌現,只是那想法太過于震驚,他們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我再說一次,死開!」這次,慕長軒沒有再忍,說話的同時,緊握成拳的手適時出擊,打在慕子卿溫潤的臉上,推開他的身子,步入病房。
他還沒找慕子卿算賬呢,他倒好,還大著膽子指責他,他以為他們之間有不同常人的那層關系,自己就會對他手軟麼?哼,等白小悠的事兒告一段落,他就一個個來解決。
病床上的白小悠雙眸緊閉,可能是因為情緒問題,連睡覺都緊皺著眉頭,蒼白的小臉皺成一團,整個人毫無生氣。
男人緩緩的靠近,彎子凝視著她睡得不太安慰的容顏,伸手為她捂平緊皺的眉頭,一種難言的心疼自心底蔓延開來,刺激著他的整個神經,深深吸氣,便在她身旁坐了下來,靜靜的看著她,守著她。
「小悠,小悠,你醒醒,小悠……」他拉起她的小手放置在手心,輕聲喚著她的名字。
見床上的人依然沒有反映,他索性也不再堅持,發生了這麼多事,折磨了這麼多天,她也該好好休息了,他會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都給我出去!」身後傳來的騷動聲讓慕長軒不耐的怒吼。
眾人听到他的怒吼聲,鬼使神差的都從病房里退了出去,只因慕長軒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冷意太過于駭人!
除了他,他不會讓任何人接近,從此之後他就算是拼了命也不會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程佩歌被這混亂的局勢給弄傻了,實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慢慢走到慕子卿面前,小心翼翼的問,「喂,這是什麼情況啊,他?」
慕長軒的的一拳雖然沒有太用力,但臉上的疼痛感還是很明顯,慕子卿皺著眉頭,不想糾纏在這個問題上,囑咐道,「你先回去吧,這里有我!」
「好吧,如果小悠姐醒了一定要給我電話。」程佩歌也深知留在這里沒有什麼用,倒不如等白小悠醒來之後再來。
病房里有了慕長軒,她哪里敢進去看白小悠啊,那男人光是看一眼就讓她莫名的害怕,身上所流露出望而生畏的氣勢太過于強烈,她可不敢招惹。
「好,你不用擔心了。」
程佩歌離開後,一旁的白瑜塵也難忍心里的種種猜測,走過去問慕子卿情況。
「子卿,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慕總裁?」他怎麼也不敢相信,一向冰冷的慕長軒會對白小悠有那樣的情義,太讓他震驚了。
慕子卿鐵青著臉,整個身子靠在牆壁,無可奈何的回答,「小悠是他的……」話說到一半,他竟然不知道該如果解釋他們之間的關系,冷笑一聲,繼續解釋道,「他們現在在一起。」
心里的猜測被證實,但從慕子卿口中說出來,白瑜塵還是免不了震驚,「什麼,他們?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我沒听說過?」
才短短幾天,發生這麼多事,當真是讓他難以接受。本來他還為兩個女兒同時愛上一個男人而煩惱,可事實並不是那麼回事,怪不得白小悠當時向他保證,絕對不會和慕子卿在一起,現在想來才覺得恍然大悟!
但此刻他倒是希望白小悠喜歡的是慕子卿,至少慕子卿是真心對他,而慕長軒這個人,連他歷經商場這麼多年都看不透他,白小悠跟著他絕對不會幸福。他為人冷漠狠絕,手段凌厲,試問,他怎麼可能放心將女兒交給這樣一個人?
「不清楚,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慕子卿淡漠的回道,閉了閉眼,不再言語。
病房里,壓抑的氣息席卷而來,就連為白小悠檢查的李博然都有些按捺不住,他平時是習慣了慕長軒的冷漠,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猶如一個世界的主宰者,可看到他現在這樣,那眼神里流露出來的痛心當真讓他不習慣。
「怎麼樣,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慕長軒啞著嗓子問,生怕她的身體有什麼不妥。
李博然職業性的回道,「過度傷心加上過度勞累所致,現在最好讓她好好休息。」回答完畢,他扯了扯唇角,想問慕長軒什麼,但看著他情緒不是很好,最終將心里的話咽了回去。
他欲言又止的情緒全數落入慕長軒眼中,最終,慕長軒主動開口解釋,仿佛也是在對病床上的人兒解釋,「我不是故意要騙她的,瞞著是為了她好。」
似是沒想到他會主動和他說,李博然愣了幾秒,隨即又開口道,「你這樣做風險太大了,怎麼說都要和她商量一下,或許他們會不選擇手術,至少現在她的母親還在。」
在李博然的記憶中,慕長軒做任何事都不會去解釋,不管錯與對,從來都是他說了算,他的話,就跟古代的帝王一樣,無人敢去質疑。今天的反映,確實有點兒讓他意外,看來,愛情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听了李博然的話,慕長軒忽然明白過來,他做錯了。李博然說的沒錯,他應該和她商量的,如果不是他的一意孤行,至少她的母親現在還在,決定權他應該交給她。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只希望她醒來,不要怪他!
「我沒想過那麼多,就是不想讓她太擔心了,也是放手一搏。」他也有他的苦,當著李博然的面,慕長軒俊朗的臉上露出懊惱的神情。
「我能幫你的就這些了,等他醒來告訴我,做個全面的身體檢查。」李博然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愛情這東西,他也看不透!
「行,她大概什麼時候能醒來?」
「觀察一天看看吧!」
慕長軒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這麼在乎一個人,從小到大因為家庭的關系,讓他練就了冷漠無情的個性,在商場上狠絕的手段讓很多前輩都佩服得五體投地,可遇上白小悠之後,他整個人就不受大腦的控制,經常抽風做一些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
當年,他以為杜瑜錦會是他一生要相伴的人,他以為他愛杜瑜錦,為他做了不少的事。可被她兩次拒絕之後,他狠心斷了一切,傷心一段時間,便將她藏在了心里,只要沒人提及,他便不會痛心。可對白小悠,他完全做不到放手,即使她三番五次的拒絕他,他也發過毒誓從此之後便不再去糾纏,可他就是做不到,冒著違背誓言的風險,他依然忍不住去招惹她,挽留她。
這一刻,他決定,不管她是恨他也好,愛他也罷,他都會強行將她留在身邊!
「嗯……」白小悠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她睜著迷糊的眼,悶哼一聲,感覺頭痛欲裂,柔軟的身子提不起絲毫力氣。
「小悠,你醒了啊,好些了嗎?」還沒理清思緒,一陣輕柔的聲音傳入耳,讓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好熟悉,她不是在做夢吧!是白正宇麼?
當一張豐神俊朗的臉映入眼簾,白小悠激動的用盡全身力氣,從床上坐起,瞪大迷糊的雙眼,不確定的問,「正宇?是正宇嗎,真的是你,我不會是在做夢吧?」為了證實自己心里的想法,她伸手觸模他的臉。
白正宇勾了勾她的鼻子,寵溺的說道,「傻丫頭,當然是我,以後你會有我,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都是我的錯,讓你受這麼委屈。」
這些年為了他,母親和姐姐受了太多的委屈,他自責。現在母親沒有了,他就只有這麼一個同胞姐姐,能不讓他珍惜嗎?說是姐姐,可大多的時候他的語氣像極了哥哥,只因為他們出生的時間只差一個小時,白小悠單純,許多時候他總是想哥哥一樣的教訓她。
「媽媽她已經……」白小悠說到這里,無語凝噎,忍不住低低抽泣。
白正宇拍拍瘦弱的肩,柔聲安慰道,「我知道,葬禮我已經安排好了,以後就我們相依為命,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他早該擔當起這個家的,讓白小悠一個人承受了這麼多,他覺得慚愧。昨天,當白瑜塵在電話里告知陳慧病逝的消息,他是片刻也不敢耽誤,乘晚上的航班從英國飛往A市。在飛機上他想了很多,唯一讓他堅定決心的就是白小悠,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獨自丟下姐姐一個人。
「嗯,以後你不要走了。」白小悠像是找到身體上的支持,將頭枕在他的肩上,低低的懇求。
什麼都沒有了,如果不是白正宇,估計她也沒了活下去的勇氣,整個世界就剩下他們兄妹二人,從此相依為命,相互關照。
「以後我去哪兒都把你帶上。」白正宇臉色陰郁,眼里全是傷痛。
陳慧苦了一輩子,而他卻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著,以後想起,他會為這事內疚一輩子。到達A市之後,他守在陳慧的遺體旁跪了幾個小時,如果不是心系白小悠,相信他到現在還跪在那里。
男人不比女人,從來都將心里的情緒掩飾,他當著白小悠的面表現得很輕松,但誰又明白他背地里流了多少淚?
可能是他們太過于沉痛,許久沒見的他們,在經歷這麼多事情以後,更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親情。
他們不知道這些話對于門外的男人有多痛心,慕長軒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門外,觸動門把的手僵在原地,這些日子由于睡眠嚴重不足,他臉上的線條顯得更加立體,襯托出他完美的五官。
「正宇,我們以後離開這里好不好?」里面傳出她的懇求聲,听得門外的男人身體一陣緊縮,面色僵硬。
「好,我帶你去倫敦,等我把學位拿到之後,你想去哪兒都行。」
「嗯!」
她竟然想要離開?想逃出他的手掌心,呵!做夢!他一定不會放手!
慕長軒最終沒有推門而入,而是走到另一個房間,欣長的身影站立在窗前,窗外金色的陽光折射進來,灑在他的身上,由于光線有些刺眼,只能模糊的看到他的側面輪廓外,他面上的表情無法讓人辨別。
「六爺,您已經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公司還需要您……」
「出去!」慕長軒听到勸告聲,英挺的身姿沒有絲毫動彈,薄唇冷冷吐出兩個字,彰顯著他此刻心情極為不悅。
她就沒有一絲留戀麼,這麼想逃離?白小悠對白正宇說的話像一根刺扎進他的心里,讓他全身都緊繃在一起。他不敢去想,如果她真的離開了,他會怎麼樣?
又是英國,他痛恨的地方,他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第二次!
「是你?你來干什麼,我現在這樣,你滿意了?」慕長軒來的時候白小悠已經下床,母親的後事需要她去料理,她不能一直躺在這兒。
「……」
听出她語氣里對自己的厭惡,慕長軒的心緊縮成一團,他極力壓制住心里的怒意,冷峻的容顏被心里的怒火氣得鐵青,但並沒有對她說出什麼具有傷害性的話。
「我真是太天真了,還以為你會幫我,原來給我隨便找了個醫生,既然你不打算幫我,為什麼要騙我。」白小悠緩緩走上前,陰沉著臉凝視著他那雙深邃的眸子,眼里泛起一絲冷光,面容上的恨意看得面前的男人一怔。
慕長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白小悠,眼神里所流露出來的恨意讓他的心痛到最深處,那眼神簡直是在要他的命!
這事兒確實願他,他無話可說。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錯了,想說道歉的話,扯了扯唇角,喉噥像被什麼東西堵塞了一般,什麼都發不出。
「你還在這兒干什麼……」
「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邁爾德先生在前天來的途中不幸遇難,現在還沒有消息。」慕長軒听著她刺耳的攻擊聲,終于忍受不了,出聲解釋。
他沒有對誰解釋過什麼,也不屑解釋,可現在他覺得有必要向她解釋。他害怕,如果她一直誤會下去,是不是永遠都會對他這個樣子?
怒火中燒的白小悠哪里听得進去,冷冷一笑,「呵,我媽都沒了,你當然怎麼說都可以。」
「我……」慕長軒極力隱忍,他從來沒有在一個人面前這樣低聲下氣過,從唇角發出一個字,卻不知道如何說起。
她情緒這麼激動,他說的會相信麼,他剛才已經解釋過了,得到的依然是她的不理解,她到底想怎麼樣?
女人啊,他當真是看不透!
白小悠的一張小臉異常的冰冷,心髒好像已經沒有了跳動,見了他,平靜無比,只是由于太過于憤怒,她瘦弱的肩膀起伏的厲害,「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現在我這樣,你們都滿意了,稱心了?」後面的話,她聲音很輕,可听在慕長軒的耳里如同一個炸雷,讓他的心髒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
她竟然這麼誤會他?覺得他是為了看她的笑話?這女人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枉他幾個晚上沒睡覺,沒日沒夜的為她奔波操勞,換來的是她的冷眼相向。他本就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此刻他縱然再喜歡她再心疼她,對她的冷言冷語也表現出一抹怒意。
「白小悠,我再說最後一次,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這樣。」這句話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隱忍的情緒憋得他心里發慌。
「慕長軒,就算我求求你,以後別再來找我了,我的一切都和你沒關系。」白小悠到最後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將他們兩人的距離徹底拉開。
聞言,慕長軒冰冷的臉陰沉如雨,眸底染上一抹深色,心如刀割,咬牙切齒的回道,「你?好,簡直不可理喻!」
很快,他冷漠寂寥的背影消失在病房,白小悠嘆息一聲,結束了,一切該結束了!這一次,她會走得遠遠的,忘了一切,這里已經沒有任何值得她留戀的人,以後她和白正宇要開始新的生活。
慕長軒出了病房,對著身後的下屬冷聲吩咐︰「給我盯緊她,如果有任何動靜,第一時間給我匯報!」
「是!」
想走,沒那麼容易,他說過不會放手就一定不會放手。不管她願不願意,這輩子,他定會糾纏到底!一直到死都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