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一聲洪亮的啼哭聲讓地下室所有人都松一口氣。忙活了大半夜,為剛出生的嬰兒簡單的檢查了一體,心里的石頭也算落地了。
一切恢復平靜,眾人離開之前掃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嘆息聲連連,孩子的啼哭聲讓白小悠小聲的哼唧了幾下,皺著眉眼皮沉得厲害,最終難以抵制身體內的疲倦,徹底睡了過去。
這一睡,等她醒過來已經是好幾天以後的事,朦朧中,她總能清晰的看到那張日思夜想的臉。
「你的身子太虛弱了,不要動。」然而等她徹底清醒,耳邊卻是令她極為厭煩的聲音,小手被一雙溫潤的手按住。
白小悠心一沉,眼前是他那張依然稜角分明的臉,而對她沒有半絲的吸引力,想到他的所作所為,對他的恨愈發深刻,側過身便不想再理會他,渾身癱軟無力,生完孩子全身像是被人榨干了所有力氣。
孩子?
乍然一驚,白小悠蒼白的臉驟然一緊,猛然從床上直起身子,由于動作幅度太大,她下月復流出溫熱的液體,微微泛疼,可她顧不上身體的不適,在葉尚偉訝異的眼神中,兩手拽著他的胳膊,驚慌失措的望著他。
少了之前的恨意,那雙烏黑的眸子里滿是祈求,他當然明白她為何這般慌亂無措。
葉尚偉未曾言語,眸色沉了沉,讓人無法琢磨他的內心,特別是那緊抿的唇,讓白小悠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兒。
孩子,她的孩子呢?
他不答,她只會愈發的焦急,仿佛剛才對他的冷漠和恨意只是一場令人來不及消化的錯覺。
白小悠睜著盈滿霧氣的眸子愣愣的在他線條完美的臉上來回掃動,想從他眼里看出答案,放在他手臂上的雙手漸漸用力,直到听到男人的悶哼聲,她才驚覺他臉色不太好。
此刻她顧不了那麼多,心里一直惦記著孩子,那雙惹人憐愛的眼顯得更是柔弱無措,看得眼前的男人心里一陣蕩漾。
他就是不說,讓她急急也好,她的性子太過于剛烈,他還未能找到駕馭的方法,只能利用她的弱點,自己軟下來,繳械投降。
無疑,葉尚偉還是喜歡這樣的她,生產那天,她給他的眼神像是一個噩夢,夢里他總是看到她幽怨的眼神,說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他除了害怕就是自責,自知對她有些過分,不該拿她最在乎的東西去賭,可他真的沒有辦法,凡事不能兩全。
如果能利用她的孩子來緩解他們之間的關系,他也是願意的,雖然知道她是不得已懇求著他,但總比那天那種犀利的眼神要好。
這兩天他被她那種憤恨的眼神壓抑得喘不過氣,熟睡的她是安靜的,雖然偶爾嘴里發出幾聲他听不懂的低喃,或者會叫著某個男人的名字,听得他心也跟著碎了。
即便這般,他也覺得比那天的眼神要好,他知道她是無法忘記慕長軒的,日日夜夜念叨,他不禁在想,夢里真能相見麼?
白小悠哪里還沉得住氣,見他一直盯著自己沒有要回答的意思,簡直要抓狂了,松開他的手臂,胡亂的在枕套下面翻找著。
俗話說得好,越焦急辦事就越亂,分分鐘床上就被她弄得跟凌亂不堪,可還是找不到她想要的東西。
她急得兩眼淚汪汪,看得男人心慌意亂,正準備下床去找,他不忍心,開了口。
「女兒我已經托人照顧了,你產後虛弱,就安心養好身子吧。」
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孩子健康,但不會讓她自己帶。
白小悠听後,雙眸一凝,垂著眼,瘦弱的肩膀微微起伏著,她的孩子啊,拼了命生下的孩子,憑什麼不能讓她見?
她剛才還以為葉尚偉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沒想到她一個人在這里忙活了半天,他愣是看著她演了一場戲。
他這個人就是這麼可惡!
對他的恨愈發深刻,可她現在沒有資格爆發,只能哀求著,讓她見見孩子。
葉尚偉冷著臉,暗沉的眸光盯著她巴掌大的小臉,嘆息著,心疼著。
孩子,他不能給她,一旦給了她,他沒了把柄,她對他的就只有恨!
白小悠壓根不知道他心里想什麼,一個勁的用眼神懇求他,毫無血色的唇顫栗著,看的男人的心跟著揪了起來。
「我說過她是我的孩子,白小悠你听懂了嗎?」他說得很輕,但不難听出話里帶著某種不明情緒的怒意。
話里的意思便是,這個孩子是他葉尚偉的女兒,他怎麼可能傷害自己的女兒,只需讓她好好休息。
即使知道孩子是安全的,可她想念得緊啊,怎就不能讓她看看,她的女兒還來不及看一眼就昏了過去,白小悠恨極了自己的不爭氣,當時怎的不支撐下來看她一眼呢?
她長得像誰,像她多一點還是像慕長軒多一點?
還是像慕長軒吧,他那般俊美,女兒像他鐵定是一個絕色美人,只要不繼承他那冰冷的臭脾氣就好。
白小悠甚至能幻想孩子到底什麼模樣,每個五官都是憑著對慕長軒的印象勾勒而出,確實,很像!
她瘋了吧!
這樣想著,心里愈發難受,一口氣沒緩過來,她猛烈的咳嗽起來,因為生孩子失血過多,她的身體更加虛弱,恐怕是再也無法生育了,如今為了孩子的事心力交瘁,本就蒼白的面色多了一抹令人心疼的美感,不忍直視。
這也是葉尚偉的心結,強行給她注射了催生素,也斷了他的後路。以後,他就是真的和她在一起,也得接受這個事實,這一生他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
或許,這是他的報應吧,親手扼殺了自己的孩子,老天爺不會再眷顧他。
葉尚偉,我求求你,讓我看看孩子,就一眼好不好,好不好?
白小悠終于尋來紙和筆,心痛欲絕的寫下這句話,在他思緒陷入無限的哀傷時,將手里的紙條塞給他,一雙眼被霧氣渲染,看得人心癢難耐,她臉上的情緒牽動著男人的心,疼著,無奈著。
這些日子他變得很沉默,或許知道他們該應對的結局不遠了。他一直在想,要不要給她和慕長軒一次見面的機會,然後讓她完完全全的屬于自己?
雖然慕長軒已經讓他節節敗退,可他還是要努力不是,他葉尚偉絕不是輕易會退讓的人,所以,孩子他是定然不能讓她見到的。
我保證不再想著逃跑了,給我看看孩子吧!
她繼續寫著,像是沒有了思想,總是重復的寫一句話,那盈滿淚水的眸子終究難以抵擋心里的堅定,轟然倒塌了,豆大的淚水滴落在白色的紙上,很快綻放出一朵青蓮,砸在男人的心上。
「孩子早產,在醫院的新生兒科,這個時候不方便抱出來。」
很好的理由,想必她自己也明白孩子因為什麼原因而生,即使提出來讓她再恨,他也只能這麼做,孩子確實在醫院里養著。
「放心,沒什麼問題,只是身子有些弱,養著總是好的。」
「好好休息!」
交代完,葉尚偉深深望了她一眼,想伸手為她拭去臉上的淚珠,想到她憤恨的眼神,伸出去的手還未觸及到她的臉又縮了回來。
難怪慕長軒會如此疼她憐惜她,連他也無法逃月兌不是麼?
總之就是沒理由的想給她最好的!
他會讓她留在身邊的,不急于這一時。
「葉少,我們不能再等了,慕六爺的勢力太強大,再這樣下去整個葉氏被他吞並不說,還會……」造成更大的損失。
後面的話男人不敢說,相信葉尚偉自己也明白,他們的計劃很簡單,無非就是用白小悠和六爺的親生骨肉作引誘,能達到共識當然更好,如果不能六爺也會顧及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到時候是他們下手的大好時機。
「你以為我不知道麼,呵,倒是沒想到他會和政府合作,難道他就不怕自己的罪行被曝光麼?」葉尚偉冷哼。
直到這一刻他才驚覺,慕長軒的心思他是從來都未看透過。盛天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崛起,怎麼可能沒用點兒手段,而那些所謂的手段他們這些人自然是明白的。
男人听後不免覺得無語,唉,葉少啊,您怎麼這般糊涂了,凡事講究的是證據,只要沒有證據說什麼都是空,況且慕長軒這麼多年都相安無事,想必是有人善後的。
「出去吧,我一個人待會兒。」
一個葉氏對葉尚偉來說並不重要,他要的是整個a市,只是慕長軒將他身邊幫手一並鏟除了,折斷了他的羽翼,讓他失去的支柱。
但這些這並不影響他的作為。
林蕭然已經被他利用完,慕長軒這樣做算是給他鏟除一個禍害吧,呵呵!他怎麼可能輸,他手里握著的可是慕長軒最在乎的兩條命吶。
見不到孩子對白小悠來說是莫大的折磨,她從蔣怡玲口中得知孩子挺好,只是身體有點兒瘦,需要放在醫院養著。
這個消息讓她欣慰更讓她心疼,十天了,她沒見過孩子一面,整夜整夜無法安然入睡,本就單薄的身軀顯得愈發縴細,像是隨時都能被風吹走。
葉尚偉剛才來過,白小悠總覺得他變了很多,她求了他數次無果,便不想再求了,他來了,她只是冷冷的背對著他,連一個眼神怨恨的眼神也懶得給了,總覺得像他這樣的魔鬼多看一眼都是多余的。
或許葉尚偉永遠都不知道白小悠心里有多恨,她記得葉尚偉走時臉色有多駭人,因為她說了一句令人崩潰的話。
當葉尚偉瘋了般的問她,慕長軒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一年了,白小悠,一年了?你就沒有一絲心動?選擇我有什麼區別麼?
區別?
白小悠也不知哪里來的膽子,也許知道他不會傷害孩子,葉尚偉還要用她去威脅慕長軒,女兒無疑是安全的。
她冷笑一聲,寫下一句,我想問你,畜生和人有區別麼?
之後她便懶得和他廢話,他發狂,掀翻了地下室的所有東西,而她只是靜靜的站著,心如止水。
最後應該是累了,白小悠許久沒听見摔東西的聲音,轉身發現他已經不在了。
他本來就是畜生,還有臉問出那樣的話,試問有誰敢跟一個殺死自己親生骨肉的男人在一起?
白小悠不知道能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長時間被關陰冷的地下室,讓她膚色偏暗,加上身體虛弱,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不堪。
這樣過了一個星期,近些天葉尚偉倒是沒來煩她,她每日除了想著見女兒就是呆呆的看著窗外,其實什麼都看不到,陰暗的地下室能看到什麼呢?
只是,窗外的方向她很向往,即便知道逃不出去,她還是無法自控不去想。
「慕長軒今天結婚,跟我走。」手臂突然被一道力量拽得生疼,緊接著她的身子已經讓人拖著往外走。
白小悠根本沒反映過來,腦海里就剩下一句話,慕長軒今天結婚?
是,她很想走,每天想得都快瘋了。
可她不能,她的女兒在葉尚偉手里,就這麼走了,女兒怎麼辦,那是她的命啊!
似是看出她的猶豫,女人側過頭,面巾下看不清她的臉,只听她道,「你就算不走他也不會讓你看到女兒,他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還不了解麼?」
光听這聲音白小悠就知道是蔣怡玲,她的話讓白小悠動搖了,蒼白的小臉緊緊收縮,站在原地猶豫不決。
「葉尚偉大勢已去,這個時候應該是去參加慕長軒的婚禮了,這里只有兩個男人,等下我想辦法支開他們,女佣們不會攔你的。」
「你只有逃出去,找到慕長軒,讓他救孩子,否則你就是待在這兒也無濟于事,反而增加了慕長軒的負擔,他救孩子的同時不還得顧及你麼?」女人的口吻急切,看著她的眼神也多了一絲焦慮。
最後一句話徹底堅定了白小悠的信念,只不過在走之前她還是忍不住問。
孩子,孩子在哪里,你告訴我!白小悠松開她的手,寫下這句話,眼神渴求而又迫切。
她想,蔣怡玲多少也應該知道一點的吧,她真的想看看孩子,如果在這棟房子里,她就是死也想看看她,而女人接下來的話讓她的希望破滅。
「我也不知道,再不走以後都沒有機會了,你可要想清楚。」女人根本不等她回答,拉著白小悠的手往外走。
白小悠雖然有些恍惚,但也沒拒絕,卻不知等她出去後,地下室里一道修長的身影盯著她離開的地方發呆。
「葉少!」方才送白小悠出去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到男人身後。
葉尚偉身體一僵,收起臉上煩亂的情緒,轉過身時扯去了她面上的絲巾,霎時,一張絕美的容顏映入他漆黑的瞳孔,性感的微翹,冷冷道,「給我盯緊她,一定不能讓她婚禮之前見到慕長軒。」
「是。」身旁的男人干脆的回答,顯然已經不關這個女人的事。
「你,給我看好蔣怡玲!」女人本想離開,卻听葉尚偉來了這麼一句,她可是他的女人,這些日子每晚都承歡在他身下,怎能讓她去看守另外一個女人?
本來剛才這件事她就不願意做,可某人的眼神太過于駭人,所以她才不情願的答應了。
「走吧,我們也去參加慕六爺的婚禮,今兒個可是一場難得一見的盛世婚禮呢。你們說說送什麼好呢?」葉尚偉吩咐完連一個眼神都沒給身旁的女人,嘴角的笑意加深,卻讓人莫名的畏懼。
「……」
地下室的其他幾個人腦後滑過一大滴汗水,禮物,不就是六爺的孩子麼?
在坐上汽車之前,佣人手里抱著一個孩子出來了,葉尚偉接過,很小心的抱進懷里輕哄著,不得不說這孩子確實很讓人喜愛,這兩天他才將孩子帶來別墅里養著,特別是那張小巧的嘴,和白小悠的一模一樣,看到她,葉尚偉覺得親切極了。
「嘖嘖,這孩子很像小悠,送給慕長軒我還真舍不得。」葉尚偉瞧了一眼,忍不住贊嘆。
只不過當他的眸光看向女嬰的眉眼時,那種天生的冷漠和傲氣,簡直是某個人的翻版,特別是這小家伙到葉尚偉懷里之後,沒一會兒突然大哭起來,他是怎麼哄都哄不好,反而哭得愈發厲害。
某人的臉色徹底黑了,到底不是親生的,難道這麼小就會辨認?
白小悠從地下室里逃出來,雖然今天沒有太陽,但那明亮的光線還是刺痛了她的眼,身形恍惚著,她剛生完孩子,身體本就虛弱,如今已是初冬,出來時身上只穿一件淡藍色的修身毛衣。
很普通的裝扮,卻襯得她的身材愈發迷人嬌小,只不過臉色太過于蒼白,只會讓人看得心疼,刺骨的冷風像是猝了毒的冰刺進身體,差點兒讓白小悠沒支撐住。
好一會兒她才緩和情緒,怕葉尚偉抓住她,拖著嬌弱的身子拼命的往前奔跑。
富人區甚少有出租車經過,不過白小悠運氣倒算好,跑了沒多久,她實在體力不支,雙腿不停的抖動著,本想休息下再往前,讓她遇上了順風車。
一路上白小悠听得最多的就是關于慕長軒的婚禮,除了司機的贊嘆聲白小悠听不見其他,她從地下室里逃出來一身狼狽,即使她現在出現在慕長軒面前,他也認不出她吧?
車窗外的風景是她所熟悉的,往事一幕幕浮現,她心中酸澀得厲害。
這樣想著,白小悠竟然沒了去見他的勇氣,未來的路她看不到,仿佛每走一步都是地獄,就像現在,她感覺天旋地轉,沒有方向。
她是在司機的叫喚聲中回神的,將頭扭向另一邊,隔著車窗可以看到外面蕭條的景象,這里麼?
這是江邊沒錯,但不是碼頭啊,為什麼司機會把她載到斷崖峰?
斷崖峰是江邊的一個懸崖,不是很高,登上去可以看到整個江面,但她想慕長軒不會在上面舉行婚禮吧?
疑惑間,司機開口了,「六爺的婚禮豈是我們這些人隨便觀望的,你只要上去崖頂就可以看到游輪了,角度不錯!」
白小悠也沒多想,司機這般為她考慮是正常的,畢竟她的穿戴也太平常了,是個人都以為她是來看這場豪華婚禮的。
也好,讓她看看到底是一場什麼樣的盛宴,毫無疑問,葉尚偉這個時候也在婚禮現場,這個時候過去只會被他抓住,不如在一旁先看著,等適當的時機再去找慕長軒。
等她爬上崖頂,白小悠的體力不支,單手捂胸猛烈的咳嗽起來,胸口如同火燒,口干舌燥,偶爾冷風襲來,吹亂她本就凌亂的發絲,幾縷打在她臉上,迷蒙了她的眼。
即便如此,白小悠站在崖頂,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豪華游輪,那上面一派喜慶,眾人的交談聲,即使隔岸觀望,依然刺痛了白小悠的眼。
這就是他和葉敏的婚禮麼?這是她夢想的婚禮……
也不知是風吹得她忍受不了,還是心里難受得厲害,眼圈逐漸泛紅。
不,她不要慕長軒和別人結婚,不能的,他們還有孩子啊!
白小悠想看得更清楚一點,而她每往前一步都像是在尖刀上行走,黯淡無光的眸子死死盯著游輪,搜索著她期望的身影。
她瘋了吧,這麼遠怎麼可能看到他?
「小悠!」
慕子卿?
即使隔這麼久,他那溫潤的聲音她依然能辨認,可他怎麼會在這兒的?
也許慕子卿不知道葉敏的真實身份,還以為和慕長軒結婚的是自己吧,所以心情壓抑煩躁,想在這里發泄?
難道他對自己還沒有放下麼?
白小悠只能用這一點解釋慕子卿突兀的出現在此,想著之前為了慕長軒她狠心的對慕子卿開槍,心里無法不愧疚,這是他們二人自從槍擊事件後第一次見面。
此刻,白小悠心里想著慕長軒,也沒覺得有多別扭,她甚至在想,慕子卿來了也好,她不想過去游輪那邊,那麼便讓慕子卿傳個話吧。
可她卻忘了自己的聲帶已損,無法開口懇求慕子卿,這般只會讓慕子卿誤會。
轉過身子,許久不見,四目相對,冰冷的空氣像是凍結了般,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
慕子卿一身純手工制作的白色西裝,白小悠轉過的瞬間,還以為他是童話里走出來的白馬王子,只因他的眼神太過于熾熱,那一身白將本就面貌清朗的他襯托得愈發干淨溫和。
慕子卿今天也結婚麼?這分明就是新郎禮服。
他穿著都這般帥氣,慕長軒就更不用說了,想必是驚艷全場吧。
白小悠苦澀的勾唇,震驚也就是那麼一瞬間,她心里想的都是慕長軒,只想快些見到他,告訴他所有的事。
而慕子卿,眼里除了有驚喜和怔愣,更多的卻是心疼,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六叔一直防備著他,他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到白小悠了,雖然他不明白今日作為慕長軒的新娘為何弄得這般狼狽,但他此刻只有一個想法。
白小悠來不及多想什麼,正想開口,卻被他一個用力擁入懷中,她張了張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小悠,你怎麼弄成這樣,是不是後悔了?」
慕子卿太過于激動,抱著她的身體,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听人說白小悠在這里等他,剛穿上新郎禮服的他來不及多想便一口氣從游輪上下來,果真看到了他想見的人。
「如果你後悔了,我們逃走好不好?」他瘋了!
白小悠傻了,她不知該如何訴說這一切,更不知道究竟是到底什麼情況,大腦一片混沌,用手推了推,可她的力氣太過于渺小,根本無法動搖他的身形,反而被他抱得更緊。
她掙扎了兩下,呼吸漸漸變得困難,想等自己穩定心緒再慢慢解釋,然而一切都晚了!
「你怎麼不說話?」慕子卿突然發覺哪里不對勁,這句話才問出口,一聲暴喝帶著難掩的痛心充斥著耳膜。
「慕子卿!」
是白靈萱,白小悠听得出來,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難道今天也是慕子卿和白靈萱的婚禮麼?
白小悠抬眸便看見身著一身白色婚事的白靈萱站在他們身後,而她所在的位置正好和白靈萱對視,霎時,三人的身子緊繃著。
慕子卿倒是顯得很平靜,沒愛過當然也就不在乎,只不過結果對于白靈萱殘忍了些,他放開白小悠的身子,然後拉著她走向一臉憤怒的白靈萱。
其實他沒有別的意思,白小悠站的地方太過于靠近懸崖,他怕她不小心掉下去。
白小悠已經完全懵了,她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總覺得這些事情來得太奇怪了些,大腦陷入放空狀態,等她走到白靈萱面前,她的臉顯得更加清晰,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極其精致的臉,只是臉上的臉色不太好,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一絲失望和痛心。
她做了什麼嗎?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白小悠焦急的看著他們二人,眉頭緊擰,天知道她多想開口解釋,告訴他們真相,但她沒有辦法解釋!
白靈萱則沒怎麼理會白小悠,愣愣望著對面的慕子卿,表情木訥,江邊的冷風乍起,婚紗飄逸,就像是城堡里走出來的公主。
這一副畫面在白小悠眼里看來是最美好的一幕,一個王子,一個公主,不就是一對麼?
正想向白靈萱邁步,用眼神告訴她,突然闖入的聲音讓她的身子徹底僵住。
「真是熱鬧呢,老婆你怎麼來這兒了,讓我尋了好半天,不是讓你好好休息的麼,你看看我把咱女兒帶來湊熱鬧,很多人都說長得像我,你說是不是?」葉尚偉懷里抱著一個嬰兒,嘴角掛著濃烈的笑意。
那樣的笑意在白小悠看來無疑是恐懼驚慌的……
今天的一切太過于順利,難道?
「才一會兒就舍不得孩子了?你看,好著呢,你看看……」
葉尚偉並沒有邁步走向白小悠,而是用懷里的孩子引誘她過來,果然,白小悠像是著了魔,越過慕子卿和白靈萱來到葉尚偉身旁。
幾句話讓慕子卿和白靈萱一愣,二人對望一眼,相同的震驚,疑惑齊刷刷的射向一旁的葉尚偉和白小悠。
老婆?小悠?
這個消息如同一道天雷在慕子卿和白靈萱腦海里炸開,剛才的不愉快完全被震驚所替代,兩人傻愣的看著面前一對‘恩愛’的夫妻,大腦一片空白。
孩子,她的孩子,總算要見到了!
白小悠的腦海里只剩下這一個意念,其他的她想不起,也不想去想了。
然而,她在邁步過去的同時,孩子卻被葉尚偉的下屬接了過去,而她整個人落入了葉尚偉的懷中,無論她怎麼掙扎都無濟于事,可這一幕看在別人眼里卻是兩人在**。
「慕六爺我剛才說的沒錯吧,我夫人和你的太太真的很相像呢,你看我女兒,是我的心肝兒寶兒呢!」葉尚偉的話讓白小悠的心猛的一抽,垂著頭的她,早在葉尚偉說這話時就已經感覺到一股想念已久的男性氣息。
她的身體被葉尚偉禁錮著,不敢抬頭,不敢!
想喊,沒有用,她發不出聲音,在她使出最大的力氣掙扎時,葉尚偉罪惡的警告聲在她耳邊響起,用著只有兩人听得見的聲音道,「如果不配合,我就把孩子扔下去!」
白小悠一听,停止掙扎的動作,身子軟在他懷里,像一個隨時都有碎掉的瓷女圭女圭。
她上當了,難怪逃出來會那麼順利,會遇到出租車將她送到這里,一切太過于順利,都是葉尚偉設計好的!
她就不該相信葉尚偉會那麼容易讓她逃出來!
沒想到他還留了這樣一手,成功挑撥了她和慕長軒的關系吧,她無法開口解釋,待會兒和他對視,她要怎麼辦?
身上越來越冷,她能強烈感覺到某人身上散發出的冰涼氣息。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面前,而她卻不敢抬頭,白小悠的心一抽一抽,冰冷的空氣吸入肺里,每一次呼吸都好疼好疼!
眼眸一掃,白小悠這才驚覺他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懸崖邊,而慕長軒他們所在的位置在他們對面,看這形式傻子都知道慕長軒在和葉尚偉較勁兒,只要慕長軒漸漸逼近,他們都會粉身碎骨。
葉尚偉是從游輪上逃出來的麼,故意讓人將她引到這里,然後讓慕長軒追來,費盡心機隔離他們?
白小悠閉著眼,嬌小的身子被葉尚偉控制著,看得對面的男人猩紅了眼。
「呵呵,夫人今天真是熱情呢,等婚禮結束我們就回去。」葉尚偉故意添油加醋,白小悠不敢抬頭,只會讓慕長軒誤以為她是沒臉見他。
「葉尚偉,你以為你可以走麼?」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但白小悠听得出含了一絲其他的雜志,像是絕望。
她沒辦法,孩子,她不能失去孩子,如果這個時候跑向慕長軒,孩子就會被丟下懸崖,只要一想到那個場面,白小悠的心就一層一層的撕裂著。
葉尚偉將她的身子摟得更緊了,當著眾人的面月兌下外衣給白小悠披上,這一幕真是讓人羨煞,那柔情似水的模樣是裝不出的。
「慕六爺可真會開玩笑,今天可是你的婚禮,鬧大了可不好!」他沒想到慕長軒會在婚禮上來這麼一手,直接捅了他的罪證,威脅他交出白小悠,不過還好,他做好了準備讓慕長軒死心。
現在他已經能感覺到空氣里濃烈的火藥味。
「夫人累了麼?」他問,很輕,卻能讓在場的每個人都听得到。
說完還往她腰間一掐,威脅意味十足。
這一刻,白小悠恨透了自己不能說話,如果能說話,她會大聲告訴慕長軒,那是你的孩子,那麼她為了救孩子就會從懸崖跳下去拖延時間,可是她卻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像木偶一樣的被葉尚偉控制著。
沒辦法,白小悠只得在他懷里點頭應承,想著該找個怎樣的時機救下孩子,一心掛念著孩子,白小悠根本沒去想這里還有一個為她心碎的男人一直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眸光從剛開始的驚喜變成失落,直到心碎,最後只剩下冰冷。
即使她未抬頭看他,慕長軒也知道那就是他的小悠,她身上的氣息,還有她的動作,還有垂著的腦袋,他都能確定,他想念了千萬次的人,那種氣息令他著迷,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