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巴巴的跑來,不就想說給我听的嗎?」殷璃飛反問。
宮笑覺得自己完敗,忍不住 了殷璃飛一眼才開口︰「哥舒璟那樣對你,你卻還對他念念不忘!」
殷璃飛也 著他︰「你還真當是我爹了哈,就算是我爹怕也管不著女兒心里想著誰!不要忘記,咱們倆現在是合作關系。是需要互利互惠的,不是互相拆台!」
宮笑被堵的一噎,又看了殷璃飛一會兒才心里不是滋味的開口︰「北齊峽口兵變,哥舒璟利用玄陣與峽口的地勢圍困靖康十萬大軍,成功斬殺了率兵的將領,讓凌夙錦代執掌兵權。」
「靖康王反了?其他三王如何?」殷璃飛詫異。
「靖康王人沒有反,據說在那之前就突發疾病,如今被禁皇城府邸,這事情看起來似乎與他並無關聯,只是他手底下的人听說他病了,所以不受軍令想興兵自立。北堂辛奇正急著趁哥舒璟不再肅清攝政王一系的黨羽,尤其反對將靖康王入罪。何況,靖康王府邸還有一個太長公主擋著!」宮笑說道,眸光一轉,又說︰「太長公主還提議提早將紅芸郡主抬進攝政王府,以證明清白!北齊帝猶豫不決,但國舅說為了江山太平,有這個必要!其想法令人深思啊!」
听宮笑說到這里停了下來,殷璃飛抬頭看他︰「繼續啊!」
宮笑盯了一眼她的眼楮才又開口︰「您干的好事,北齊軍的蠱毒連續幾日來一一解除,洗的南山的水都污臭百里,嚴重影響了西嶺作業!同時,這些兵將再回到戰場,為僵持的兩軍之戰增添了大助力,只三日功夫就將西蠻大軍逼的退出兩座城池,就差沒有出北齊了。」
「三日?就是幾天前了,那……有沒有可能現在西蠻軍都已經被趕回北齊,打回老家了?」殷璃飛詫異,眼底不掩驚喜的光。
「噓!」宮笑立即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殷璃飛忙捂住嘴,就听宮笑瞪著她說︰「你可別忘記,你現在是在誰的老家!」
殷璃飛鼓著腮幫子,眼珠子咕嚕嚕轉了一圈,沒有反駁,但眼底笑意不減。
「因為西嶺水污的事情,還有兵敗,所以西蠻太子才會過來找驍王興師問罪,驍王的心情不是大好,如果再見著,你仔細著點,別惹怒他!」宮笑警告道。
「西嶺?西嶺是哪里?西蠻軍不是已經被打回來了,那麼國土回到北齊手里,這西蠻太子又操的哪門子心?」殷璃飛疑惑。
「你是真不知道嗎?」宮笑懷疑的看殷璃飛,解釋道︰「西嶺連脈綿延千里,北齊中州南山的泉水,與這邊是相通的!北齊近十萬的人,沒日沒夜的浸浴梳洗,崖中泉根本來不及過濾。恰好,太子的封地就在下游,影響頗深。」
「原來如此啊!」殷璃飛恍然,心底不禁叨念,同時想,既然是相連,在上游下毒飄到這里的幾率有多少?但又想,上十萬人不分晝夜的洗澡才能造成這樣的影響,星點的毒,可能才經過地下就被過濾掉了。
「剛听你說,西蠻太子因為兵敗的事情找驍王,這戰事與驍王有何關聯呢?」殷璃飛問道。
原來只知道在前線與北齊對陣的是一個姓耶律的將領,道沒有听說過什麼驍王。
「本來這次的戰事就是驍王主張的,太子並不同意!如今戰敗,太子自然有資格說話了!」宮笑解釋。
「太子不同意?」殷璃飛听見亮點忙問。
「西蠻君上育有四子,一直以來為了皇位明爭暗斗,從未消停。太子赫連封大權在握,本也是天命所歸的儲君。而且太子宅心仁厚並不喜歡戰事,他著力于從內部施行仁政讓百姓安居樂業,也是深受百姓愛戴。」
見殷璃飛認真的听著,宮笑又說︰「四子中的勢力,也是驍王與太子旗鼓相當,驍王唯一欠缺的就是兵權!所以,之前借口西蠻商旅被北齊軍侮辱濺殺,自告奮勇欣起這戰事!」
「所以,他拿到了兵權!」殷璃飛了悟!
「可以這麼說!」宮笑點頭。
殷璃飛听得這里點頭︰「听你這麼說,這太子人還不錯的,倒是驍王比較陰損!」
「原來在你眼底這樣的男人就叫不錯嗎!」宮笑挑眉。
「這樣的不叫什麼樣的叫?他憑借自己手里的力量讓百姓富足,安定家園這才是真本事。不像有的人自己沒有本事,就想用不正當的手段去掠奪別人的,那樣和強盜有什麼區別?自古以來明君都被人人敬仰歌頌,強盜可都是被人摒棄唾罵的!」殷璃飛不屑的道。
宮笑不以為意的笑道︰「如果驍王奪得土地,他的子民只會感謝他!在王權爭奪之中,從來都是成王敗寇!究竟誰是強盜,如今還難定論!」
殷璃飛不禁睨著宮笑︰「是哦,我怎麼能夠試圖跟你講道理,我道忘記,你就是強盜頭子之一!」
宮笑眸光一閃,看殷璃飛似乎不高興了,跟著開口︰「我說過,北齊與西蠻誰輸誰贏,與我無關!好了,晚些的時候,咱們就去看病人,你準備一下!」
「我要是治不好怎麼辦?」殷璃飛聞言猶疑的問道。
宮笑聞言斂去笑容看她︰「那麼,在下和舍妹會在黃泉路上好好照顧您!相信,咱們會相處的很愉快!」
「去去去,誰讓你們照顧!」殷璃飛瞪著宮笑不屑的道,眸光一轉又問︰「你的樓主還有朗青疏他們呢?」
「他們要回來了,驍王知道你的身份,你覺得你還能安然站在這里?不妨告訴你,聶多命並不希望你救活人!所以,你最好在他們回來之前給個診斷結果出來!」宮笑提醒道。
「那人救好的話,他們也終究會知道,到時候問起來,你要怎麼說?」殷璃飛又問。
「醫者在西蠻的身份是很高的,如同你們漢族儒者的地位,所以,你要能夠治好人,必然受人尊重!太子尤其重視醫者,而今你已不是攝政王妃,有機會,我會引薦你跟太子認識,到時候機會就靠你自己把握了!」宮笑鄭重其事的道。
她什麼時候不是攝政王妃了?人家離婚協議都沒有簽,哥舒璟也沒有給她休書呢!殷璃飛在心底翻了個白眼,也憊懶與他解釋,只是點頭應了︰「恩,知道了!」
宮笑唇瓣微動似乎還想說什麼,卻突然轉眸對著外面。很快,就有一個婢女緩步進來,站在門口的方向朝著二人一禮︰「聖使,驍王殿下已經處理完政務,要奴婢過來請聖使過去!」
「嗯,我知道了!」宮笑輕應,轉而望向殷璃飛,給了一個警告的眼神。
殷璃飛無辜的眨了一下眼,便跟上宮笑的腳步。
西蠻的宮殿沒有北齊的那般精致典雅,卻自有一分自己的素潔。雪白建築的庭院內,有噴水的假山,以盛開的各類鮮花點綴承托。偶爾看見幾棵芙蓉樹,便顯得蔥翠搶眼。
殷璃飛一路走,一路撿了不少玫紅色的毛絨小花。因得她此時是傻妞,宮笑也不好太較真。
「你適可而止吧,讓驍王等太久可不好!」宮笑提醒,感覺自己之前的警告根本都白搭了。
「哇,笑爹爹你看這些花兒多可愛,我要多撿點,帶回去做窩!」殷璃飛卻仿佛听不懂,說著就沖到前面的樹下抱著就猛搖。枝頭的花朵不堪其擾,簌簌而下。
做窩?宮笑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隨行的宮女忍不住回頭看了殷璃飛很多回,眼底此時滿是驚奇錯愕交織。
在宮笑忍不住想拎人的時候,殷璃飛將花朵盡數裝進隨身的斜挎包里︰「好了,夠了!」
這個斜跨的包包是她特意準備的,現在可以正大光明的攜帶藥物了,不帶白不帶。何況,大夫配個包包也符合她的身份不是?
宮笑松了口氣,繼續往前走去。而一路上殷璃飛顯得十分歡快,蹦蹦跳跳的好不開心的樣子。宮笑都懷疑,她根本也不是演戲了,而天生就是這麼個人來瘋的女瘋子!如果不是先前就認識,怕自己也要被她這副模樣給蒙蔽了!
很快,二人到得驍王的寢殿。
殷璃飛剛走到殿宇的門口,就見得足下精美的織錦地毯。地毯的另一端,驍王端坐在軟榻上,身邊圍了七八個衣著暴露的美人正在伺候著。
殷璃飛感覺到,幾乎是自己一出現,驍王的眸光就掃向自己。同時,纏在他身邊的女子們也不約而同射來眸光,幾乎沒有一個是友善的。讓殷璃飛感覺自己是誤入猛獸領地的入侵者,頓時引起母獅子們的仇視。
而她睜著無辜的大眼只看了驍王一眼,而後余光一閃,下一刻就激動的沖進大殿里︰「哇哇哇,烤全羊——」
可是才跑了一步,就被走在身邊的宮笑一把扯住胳膊。
殷璃飛撅嘴抗議︰「笑爹爹,你看……」
「好了,別鬧,等會兒自然給你吃。不過,你要記得我交給你的規矩,不可放肆!」宮笑一本正經的教導。聲音溫柔里透著一股嚴厲,不大卻正好讓驍王听見。
殷璃飛嘴一癟,可憐兮兮的望著驍王右手邊的席位,那里一個廚師正在從一只烤的滴油的全羊身上片肉。她的眼球全部被吸引,看也不看宮笑︰「放肆是什麼東西啊?人家平時只會放風箏!」
原本還虎視眈眈看著殷璃飛的女子們這時紛紛詫異,頓時松了口氣。原本她們還以為這是宮笑給驍王帶回來的新寵,卻原來是個傻子!?
「你——」
「行了!」驍王這時開口打斷宮笑欲出口的話,「讓她好好吃一頓吧,之後幫那邊幾個人看看什麼病,可以的話就去淨苑,不行直接送去乙營,也別浪費本王的時間了!」
很隨意的話,贈與的卻是最殘酷的命運之路。殷璃飛下意識就想罵娘,送你弟的乙營,浪你妹的時間!
「殿下!」宮笑驚詫,驍王卻抬手阻止他再說什麼,眼楮十分不耐的盯著殷璃飛。
「我可以吃了嗎?」殷璃飛表面上完全听不懂一樣,更匡侖看懂宮笑郁猝的神色,立即甩開他的手奔到了席位旁。
內侍便將盛放了羊肉的盤子往殷璃飛身邊推了推,殷璃飛在席位前端坐好,而後從隨身的包包里拿出幾朵合歡花,仔細的妝點在盤子周圍,看得驍王與宮笑皆神色不定!
尤其驍王,深覺那花朵眼熟。
殷璃飛好像一點也感受不到二位大神的眼光,復又從兜里模出刀叉擺好吃西餐的架勢,抬眸齜牙看了宮笑一眼︰「那笑爹爹我吃了!」說著不及宮笑開口,當即開動。
宮笑神色盡量平靜,卻在下一刻眸光一閃,直盯著殷璃飛手里的刀叉……怎麼看著好眼熟︰「小殷,你拿的是什麼?」
殷璃飛知道,宮笑喚的是自己,先是小心翼翼的切了一片羊肉入口,一邊咀嚼著一邊抬眸疑惑的望宮笑︰「手術刀啊!」
「你拿切人體器官的手術刀切羊肉吃!」宮笑愕然。
「啪嗒」宮笑話落,驍王手里牛角杯墜地,而幾位美人則是個個驚恐的瞪向殷璃飛。
殷璃飛甚覺無辜的眨巴著眼楮,又切了一片︰「我用切人體器官的手術刀切羊肉吃,又不是拿切羊肉的刀切人肉吃!」
宮笑︰「……」
驍王︰「……」
眾美人——集體臉色慘白!
「好了,剛剛是說看病,看誰啊?」殷璃飛這時放下手術刀與鑷子,清靈的眸光在殿中掃過。
驍王本來歪斜的身子猛然坐起,眼底精光乍現,緊緊鎖著此時的殷璃飛。
只見今日的殷璃飛如墨的發絲沒有任何束縛,柔軟的落在她縴弱的肩膀前後。一條淺金色的鏈子綴著一顆瓖金的珍珠穿過額頭。那鏈子又穿過耳鬢的發,在腦後被一支淺藍與金色相間的飾物扣住。
她內里依舊是白色的立領長袖褻衣,外披天藍色的雪羅紗。從脖頸到手腕半點不顯露多余的肌膚。明明和周圍人比起來很捂的裝束,但只看一眼她此時的眼,浮躁的夏便在她的清靈的眼底被一泓清泉浸透。
那瞬間,仿佛天清、海藍、雲軟、風沁涼……
這就是她清醒時該有的風姿?
驍王不覺眼楮已經移不開,只因為這女子前後給自己的反差感太大,所以震撼也才來的大。
殷璃飛也不管驍王如何,在一旁的白絹上擦拭了一下手術刀,眸子最終鎖定殿中右下角站著的一群人。
「是這幾個人?」殷璃飛晃到幾人面前,眸光在每個人臉上巡過,最後又回到自己的席位邊。
驍王總算回神,忙正了神色,眼底的光此時湛亮,唇瓣不禁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睨著殷璃飛道︰「美人兒,依你所見呢?」
殷璃飛淡淡看了驍王一眼,將他眼底獵艷的光收進眼底,卻漫不經心的道︰「這幾個人都沒有大的毛病,不過都有點心病!」
「心病?」驍王挑眉,眼神意味不明︰「你一說他們沒有病,二說他們有心病,這話怎麼教本王听不懂呢?」
「驍王殿下英武不凡,怕是給你震懾的!」殷璃飛說道,繼而伸手進腰上的包包里捧出大把的芙蓉花挨個遞過去︰「拿著,回去曬干了泡水喝。這花可解郁安神,理氣開胃,常用還可以強身健體美容養顏!」
幾個被臨時指派過來的卒子個個驚異非常,一時不知道接是不接殷璃飛手里的花。但覺她說的話太神準了——人人都知驍王喜怒無常,一天宮里不因為他莫名其妙的原因死一兩個人,那麼,驍王必然是不在宮里的。
但是,不排除他出現的地方不死一兩個!
所以,在驍王面前伺候的時候,沒有一個人不是揣著忐忑的心的。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心髒就跳離了嗓子眼了。
「不要啊?」殷璃飛納悶的掃過幾人惶惑的臉,繼而很自然的又將花塞回包包里,並且留了一朵在手里掂上掂下的把玩︰「不要我自己留著了,我還舍不得給你們呢!」
說話間,蹦蹦跳跳的又回到桌邊,旁若無人的拿起刀叉,繼續切她的羊肉。
驍王都不及理過來情緒,眼見著美人瞬間又成女神經,不免傻眼。宮笑眸光閃爍,忙上前解釋︰「驍王殿下,笑說的不錯吧!雖然平時是瘋癲了一點,但一談病人她就能好一陣子。」說話時,眼神不免可惜的望向殷璃飛,眼底也是一抹天妒英才的惋惜之情!
「一談病人就能好?」驍王將信將疑的問。
宮笑聞言心頭閃過一抹奇怪的感覺,當即模模耳朵又模模鼻子道︰「算是,尤其是拿起銀針與……與她手里的手術刀的時候。只要一說刺人、解剖死人、割除器官——」
「誰,誰器官壞死了,讓我瞧瞧,需不需要切了!」殷璃飛才安靜的吃了幾口,突然眼冒金光的四處掃蕩。
驍王頓時覺得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原本心底萌發的一個念頭瞬間被摁死在搖籃里,大張的腿也下意識並緊了一點。
「沒有沒有,你先吃飽飯再說!」宮笑趕忙安撫道,對于她高舉的手術刀也是敬謝不敏。
「怎麼會沒有呢,你剛剛不還說——」殷璃飛不相信,將手術刀在巾帕上又擦了擦。
「帶她去淨苑吧!」驍王這時開口。又看了殷璃飛一眼,各種情緒在眼底交織,最終是冷哼一聲別過頭去。決定,他這輩子再也不想看見羊肉了。
宮笑當即領命,朝著還睜眼等著的殷璃飛招手︰「走了小殷,咱們去瞧病人!」
「哦哦,來了!」殷璃飛立即跳起,滿眼興奮。
宮笑不禁感慨,這才進宮一天,就被這丫弄的心驚膽戰無數回。好在每次都有驚無險,也發現,二人配合的默契度越來越高了!
——
二人告退之後,由宮人帶領往所謂的「淨苑」而去。
殷璃飛此時也是越發好奇,那個要救的人究竟是什麼身份。本以為是朗青疏的故人,卻被驍王養在宮中。以為是皇室中某個重要的人,又覺得驍王對那個人的態度很奇怪。
讓自己先通過考驗是謹慎,但就這樣簡單的考驗了一下,就放她和宮笑進去了。自己都不陪著一起去看看病人,便顯得對那人漠不關心。
穿過幾重殿宇後,很快,就到得所說的淨苑。殷璃飛仰望了一眼上書「淨苑」的高聳牌坊,又朝園內眺望過去。
卻見一片蔥蔥郁郁的樹木,感覺從淨苑里面穿出來的風都比她站著的土地外涼爽很多。
而後拾步踏過矮一截的階梯,發現,大理石地板到這里就斷了!沿著路徑往里,便只是普通的鵝卵石鋪地,鵝卵石徑上的縫隙里長滿青苔,可見這個園子很少有人過來。再走了幾步,拐了幾道彎。仿佛已經遠離盛夏,殷璃飛都不禁為園子里的涼氣打了個哆嗦。
再放眼四周,入目的綠、橫亙在林間沒有清除的腐朽斷木、上覆肥女敕的木耳……耳邊是鳥語蟲鳴,讓殷璃飛錯覺誤入了原始叢林。
「她躺了三年不能動彈,身體里的髒器在不停的衰敗。為了延續她的生命,我用了蠱。眼前的環境,便是為了那些蠱營造的!」宮笑看出殷璃飛的疑惑,解釋道。
殷璃飛了然,不禁壓低聲音問道︰「咱們要救的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人啊?」
宮笑聞言看了殷璃飛一眼︰「那個與你救人沒有太大的干系!」這就是不想說的意思了。
看了眼前方帶路的內侍,殷璃飛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很快,終于穿出樹林,見得遠處一座小閣樓。閣樓的建築一改西蠻風,卻似北齊的風格。只見小樓外的回廊里纏繞著紫綠色的藤蔓,有的穿過鏤空的窗欞,戳破窗戶紙,甚至伸進了屋里。
殷璃飛都不禁擔心,住在這樣的地方,人躺著幾年不動,會不會也在不知不覺中被藤蔓纏繞了一身,而成養分?
搖去那讓自己毛骨悚然的念頭,隨著樓里一個婢女推門出來,立即恭迎上來。
「聖使!」那婢女先是抬眸看了眼殷璃飛,便側立在房門外。
宮笑停住步子︰「小主的情況最近如何?」
「回聖使,情況很穩定,只是近來長了個子!」婢女回道。
「嗯,你且退下吧,我進去看看!」宮笑吩咐道。
「是!」那婢女領命,便朝門口走廊的另一端去了。
宮笑便抬步跨入門檻,殷璃飛隨之跟上。進屋後發現,這間屋子還是挺干淨整潔的。藤蔓也沒有爬進來,只糾葛在隔壁的房間和回廊里。
再往里走了幾步,宮笑抬手掀開一道簾幔,就見得里面一張吊帳的床榻,從頂端垂落下來的紗帳垂地,隱約可見紗帳內躺著一個人。
隨著宮笑將最後一道紗帳撩開,殷璃飛見看清了床上人的全貌——
只見床上是個妙齡的女子,女子一張清秀的小臉沉靜安詳,露出雪色衣袖的肌膚幾乎賽過衣衫的顏色。應是身體的原因,也因為長年不見陽光。
確實,透過窗欞的光都照射不到這里,此處便顯得陰暗。女子躺在此處,便顯出幾分孤寂淒涼。
看著女子無知無覺的樣子,殷璃飛心底幾分惻然。尤其走近的時候,幾乎是聞不到女子的呼吸的。于是伸手輕扣上女子露出薄被的手腕,探著了脈搏——是動的!
宮笑站在旁邊不語,只靜看殷璃飛動作。
殷璃飛探過女子的脈搏後,指尖又在她的發間模索過,好一會兒收回了手,眼底卻有幾分凝重。
「如何?」
「幾處重要神經被淤血壓著了,動則可能殞命傷本,不動的話就只能听天由命等淤血散盡她自己醒來。當然,也有可能這淤血到她這樣躺死也散不盡……」殷璃飛說出自己診斷的結果。
「我也擔心蠱蟲噬咬傷著她的神經,所以,只敢在她頸部以下施放,以保持血液的暢通。」宮笑皺眉,也說出自己這些年的難處。
之後,兩人一同望著榻上的人陷入沉默。
「你可有辦法?」少許,宮笑開口打破沉默道,聲音也比以往嚴肅了很多。
「我在想!」殷璃飛答道,想了想又說︰「化瘀的方法不是沒有,只是那神經太危險,搞不好她醒了也只會是個傻子!」
「也就是說,你可以救醒她!」宮笑眼楮一亮。
殷璃飛因得他過于激動的語氣轉眸看他,瞬時明白他的意思。她的意思是想完全治好了人,而他的意思是只要人醒來,不計後果如何。
猶豫了一下,殷璃飛開口︰「九成醒,七成傻、一成亡!」而後面兩種都不是她身為醫者的初衷想法。探看過病情後,她還以為,這個女子救不醒,只是她的親人也無法做這個抉擇,所以僵持了這些年。
畢竟不動這血瘀,她有可能醒也有可能康復。一旦動了,若是傻了,損害的神經怕再無復原的可能!面對一個傻子或一個活死人,都是兩難的選擇啊!
「九成幾率已然不小,能醒就成!」宮笑朗聲道,完全沒有听見殷璃飛說的後兩項要點一般。
殷璃飛不禁凝眸看他,突然就不知道怎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