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爺王妃,他們想干什麼?」而淺河的對岸,風愚見此情形立即驚問。
北堂臻抬手道︰「稍安勿躁,看看再說!」
「還有何好看的,他們都將王叔與王嬸圍住了,意圖已經十分明顯,咱們還等什麼,攻過去吧!」一旁的哥舒奕激動的道,兩指一劃,的劍柄便月兌殼而出。
「你沒有听見軍令嗎?就算你不帶腦子,也帶點自覺好不好?當這還是你的平陽郡府邸呢,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風愚當即出言指責道。
「你胡說什麼?」哥舒奕當即劍眉倒數,陰柔俊美的容顏頓時氣的發紅。「我就你才是自以為是之徒,非得攝政王有個三長兩短,你才開心是不是?!」
風愚冷冷一笑︰「說你不帶腦子就是不帶腦子,沒有看見他們只是圍住攝政王而未曾動手嗎?這說明,他們並不想立即置王爺王妃于死地。否則的話,又怎會將人護送到這里?我自以為是的想,怕是見著咱們攻陷他四座城池,所以讓他們措手不及,此時跟王爺要交代呢!」
「風先鋒說的不錯!」不待哥舒奕反駁,北堂臻贊同道,再分別看了哥舒奕與風愚各一眼提醒︰「如今國難當前,有什麼個人恩怨,一切當稍後再議!」
「我只是實話實說,並沒有正對任何的意思,今日換了我親兄弟過來,我也一樣這樣說!」風愚一臉坦然的道。本來他就覺得自己完全沒有需要正對這個人的必要,這個人除了血統高貴一點,其他的東西沒有一樣能夠超過他的!
哥舒奕聞言憤恨不平的瞪了風愚一眼,便別過頭去,不再多說什麼。
敵陣之中,哥舒璟淡看了一眼圍堵上來的人開口道︰「太子殿下覺得,如果本王想走,你這樣就能攔得住嗎?」
耶律封听得這話,眸光下意識看向哥舒璟馬鞍邊皮套里的長劍,眸光閃爍不定,跟著開口︰「孤只是想要你一個交代!」
哥舒璟見得耶律封的表情,微微一笑︰「本王方才已經與太子殿下說了原因,至于你要的交代——原本約定的三座城池,往牧野推一座,西關便稍後再說!」
「哥舒璟,你出爾反爾!」耶律封聞言驚怒。
哥舒璟卻抬起一指搖道︰「太子殿下,出爾反爾的是你們西國皇室不是我,若非我自己幸運,怕與愛妃早就葬身在西國,尸骨無還了!這件事,你能否認嗎?縱使你誠意與我國交好,但你卻管不住弟弟,卻教本王也很是難辦。簡單來說,你們是家里人,怎樣打鬧都改變不了。而本王卻是外人,他國人!你們是不是故意唱雙簧,本王也得多一分忌憚,否則死的不僅是我,還有我北齊無數無辜的百姓!」
听得這番話,耶律封神色陰晴不定一個字無法反駁。此時心底已經將驍王罵了個狗血淋頭,卻也無計可施。
「而且,到如今您可是拿了十幾萬兵權,我們可什麼也沒有得到,如今還得歸還你們失地!」這時殷璃飛從哥舒璟身後探出頭來補充,引得耶律封皺眉看她︰「王妃此言差矣,我們不是已經答應放攝政王妃你與攝政王回國了?」
殷璃飛不以為意︰「你答應是回事,問題是我如今與我家王爺還駐足在西國的土地上,被太子殿下您的士兵圍住!咱不講道理,單從利益上看,你得了兵權,而我們為太子殿下您浪費了那麼多彈藥,安全還不能得到保障!如今就算你出爾反爾殺了我們夫妻二人,其實你又有多大損失呢?還累得我們夫妻白為你做了嫁衣!」
說罷拍拍手對著周圍揚聲道︰「誒誒誒,你們太子殿下言而無信,你們曾經可是听命于驍王想要他的性命的,你們就不怕他對你們也能夠兔死狗烹嗎?」
這話一出,眾人嘩然。
耶律封立即變了神色,猛然瞪向殷璃飛︰「攝政王妃你不要胡說,孤何時言而無信了!再者,你們有那種武器,此戰我們也不一定是你們的對手!」
「哦哦!」殷璃飛聞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你也沒有信心贏了咱們嗎?那你覺著,你還有與咱們討價還價的余地?本身,現在是還三座城池給你們,你們卻不要,寧願以個人氣用事的犧牲這些人打回來嗎?不是我說啊,英雄不是這樣逞出來的,剛剛你也听你的將士們喊過了,他們不想打仗!」
耶律封先前說出打不過北齊軍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再讓殷璃飛一番搶白更覺無語,又覺得無力。
而周圍將士看自己的眼神,也各異起來。耶律封不敢再問他們怎麼想,仿佛已經感覺到在他們心底自己已經是一個優柔寡斷,沒有能耐的君主。如果這個時候再出岔子,其實自己的出境可能還不如哥舒璟。
權衡利弊之後得出︰不打,雖然憋氣,但可以拿回三座城池。
打,損兵折將不說,結果還不一定會贏。而戰爭很有可能持續下去,那與他的初衷也是違背的。
心底掙扎成了麻花,但面上也只瞬間,耶律封抬手一揮︰「送攝政王過河,並且收復我西國山河!」
耶律封命令一下,眾西國將士們互相看了看,而後有一個人動了,跟著一群人便也跟著動了。
哥舒璟這才放下車簾,任馬車行駛起來。
名副其實,淺河很淺,馬車是直接蹚過去的。攝政王與耶律封並行的車架剛剛過河,北堂臻、風愚等人就立即迎了上來︰「王爺!」
哥舒璟這時掀開車簾,幾人見得哥舒璟以及他身後露出半邊臉的殷璃飛,忙道︰「恭迎攝政王、攝政王妃回朝!」
北堂臻一起頭,而後便是身後各副將的附和。再來,便是遠處的將士。而後鋪天蓋地……殷璃飛听得那震天的聲響不禁心頭震動。
「好了,現在咱們回家了!」哥舒璟這時回過頭看她,眼底情濃似海,殷璃飛對上他瀲灩的眸光也回以柔暖一笑,在震天的歡呼聲中點頭。
馬車位,耶律封見得此情此景,心中情緒不定。從震天的歡呼聲中,他可以感受到這些北齊將士對哥舒璟夫妻的擁戴,不禁慶幸自己沒有一時意氣用事。
本來還懷疑前路有詐,但好在北齊軍是走在前面的,有陷阱的話也是他們踩。
幾十萬人的軍隊浩浩蕩蕩一路前行,沿途耶律封發現,雖然北齊奪四座城池,但沿路居然還是西國百姓觀望。所經之處,皆是贊揚北齊攝政王英明,西國太子殿下睿智愛民的凱歌聲。
耶律封心頭的芥蒂因此放下,又開始慶幸這比生意做的值!
一浩浩蕩蕩的隊伍,歷經半日半夜的時間,終于歸還西國三座城池,到得西關最後一道。
「攝政王,如今你可想好,我西國這最後一道城池,你要如何說?」眼看著北齊軍隊陸陸續續退回城門後,耶律封到得哥舒璟的車架旁問道。
哥舒璟從車內探出頭來,手里拿著一道卷軸,直接就將卷軸遞給耶律封。耶律封接過卷軸一時詫異,忙就借著昏暗的火光打開卷軸,眸光在卷軸上掃過。越看眼底的驚疑越甚,到最後合上卷著,看哥舒璟的神色卻滿是震驚和懷疑。
「怎麼證明你說的?」耶律封問道。
「此物為證!」哥舒璟說著抬手又將一物扔給耶律封,耶律封再次接過,一看手里的狼牙項鏈,仔細辨認了一下立即就激動了。
耶律封望著狼牙項鏈,輕觸上面撫模才能感覺得到的文字,一時間陷入沉默。哥舒璟也不催促,只靜靜的看著他。
「太子殿下?」有近侍見得耶律封如此,不禁小心翼翼的提醒。
耶律封這次回過神來,繼而一揮手︰「全軍西關城外整頓,就地安營!」此令一下,眾西國將士個個疑惑,但軍令如山,也只得听令。
「是!」緊接著,耶律封的命令在軍隊里傳了開。
哥舒璟看了眼還在馬車外的耶律封,微微一笑︰「這便是兩個交好的第二部,太子殿下可以好好考慮一夜,明日本王會準備酒菜恭迎太子殿下!那麼,現在本王就先告辭了!」
「攝政王慢走,孤就不送你進城了!」耶律封唇瓣扯了扯,對著哥舒璟一抱拳。
馬車內,殷璃飛見著二人的互動,想著那卷自己已經過目的卷軸此時心情也是不定。如今不僅是耶律封需要哥舒璟的解釋,她也需要!但如今大敵當前,兩軍還處于僵持之中,一切也得等到回西關以後再說!
而後,北齊軍隊陸續退入西城,耶律封站在城門外,眼睜睜的看著城門合上,將真正的主人拒之門外,心中五味雜然。
進城之後,北堂臻等人便也立即開始整頓人馬。殷璃飛也在城內見著了百里兄妹,秦紫月,已經寧無歡。為百里邪與寧無歡把脈之後發現,二人正如宮笑所說,身上的蠱毒已經清除干淨。
而今百里邪徹底擺月兌溟樓控制,而寧無歡恢復了自由身,因為之前的恩怨,識時務的選擇投效哥舒璟。
哥舒璟是全然相信還是在考察,暫且不提。
一回來,殷璃飛就被安置到駐守府邸,哥舒璟則是去安排諸事,並且商議軍務。
殷璃飛這才安定下來,百里歌與秦紫月就過來了。
有其他丫鬟的時候,百里歌還是一副規規矩矩的模樣,待殷璃飛刻意遣退其他人,百里歌立馬就原形畢露,忙驚奇的上下打量起殷璃飛︰「你居然能夠安然無恙的回來!」
殷璃飛听得挑眉看她︰「怎麼,你這是在夸本妃機智過人,還是郁悶我怎麼沒有死在西蠻呢?」
百里歌忙驚訝道︰「哪里的話,你死了,我的毒可怎麼辦?我還等著長命百歲呢!好了,咱不開玩笑了,跟你說正經事情吧,你不知道軍營里如今吵翻了!」
「什麼事?」殷璃飛早就察覺到有異,又或者早有預料︰「是為我回來的事情嗎?」眸光同事在百里歌與秦紫月的臉上掃過。
秦紫月一臉為難,但沒有否認,百里歌立即回道︰「自然是為的你的事情,我想,拿傾國傾城來形容你如今可真不為過!」
「仔細都說給我听!」殷璃飛秀眉皺起。
「你應該知道攝政王拿三座城池與西蠻人換回你的事情了吧,就是為的這事情,軍中有至少一小半的將領持反對態度,但因為堅持的人為多數,所以最終還是換了你回來……」于是,百里歌慢慢解釋起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
此時,北齊軍帳內,眾將領齊聚。哥舒璟站在首位,眸光落在身邊的地圖上,仿佛未曾注意到各人不定的神色。
「王爺,咱們如今可是要歸還西關?」第一個沉不住氣的便是西門回。
「此事本王說過,明日再議!」哥舒璟說道,眼楮依舊盯在地圖上。
「王爺,恕老陳斗膽,西關萬萬不能還啊!」而後,一位儒者打扮的老者上前一步,臉上難掩沉痛之色。
在場的眾人都知道,此人是西門回身邊的老軍師姜興,隨西門回征戰多年。當初哥舒璟說要拿三座城池換殷璃飛回來的時候,也是他第一個反對出聲的。
「蔣軍師,這王爺不還沒有說要換嗎,相信王爺明日定有定奪。」一旁的凌夙錦跟著勸說。
姜興聞言立即豎起眉毛呵斥凌夙錦︰「如今內亂將起,這里外患還未解決。多等一日,便艱巨一日。咱們奪下牧野也不過半日的功夫,誰知道這一夜之間又會發生何事?」對于哥舒璟他不敢罵,但對凌夙錦這個每每自持冷靜,又恃才傲物的後輩他覺著有義務教育。
雖然凌夙錦其實從來沒有對他不尊重的意思,但他一直以來冷靜的姿態給他的感覺就是這樣!
「不論明日如何,但從王爺到此的時日,咱們行軍便從未有過差池!」凌夙錦也不惱,依舊跟著勸說︰「而且,如今咱們身在城內。西關此地易守難攻,就算他們有所動作,暫時也不能將咱們如何。而且,合約在前,相信耶律封也不敢與咱們為敵。何況,王爺之前不也說了,明日要宴請西蠻太子!」
「這還有何好談的?」姜興听凌夙錦反駁,更為生氣︰「你們要拿三座城池換一個女子,如今人已經換回來了,先機都在咱們手上。咱們還有何事需要與他們商談才能定奪?」
「如今還是個問題,不還也是個問題!這事情確實得好好商議!」這時,北堂臻也開口,引得姜興豎起眉毛。北堂臻不以為忤,神色認真的又說︰「還了,咱們一撤兵回朝,後面他們會不會來個翻臉不認人是大事,北齊內關那邊並不易守!而不還,就算他們反悔,西關此門只需分派五萬人馬便可守住,剩余的可以調回北齊平亂!」
「北堂將軍說的有理,不還的話,咱們也得找個合理的理由,終究不打不還才是最好的結果!」凌夙錦也跟著附和。
「王爺遲遲不下決定,相信也是胸有成竹了!」風愚也說。
姜興見後任的將軍與軍師與先鋒都一條心,不禁氣結,忍不住就看向自己的主將西門回。西門回被他看到,也是一臉的為難。
畢竟在這之前,殷璃飛還救過他的士兵們,他對她心底終究是懷揣敬重的。沒有道理,自己的將士月兌困了,卻不顧她的生死。雖然他也覺著那樣平白還三座城池心疼,但也覺著,殷璃飛值!否則敵人再來一個蠱毒,那麼被踐踏的就是自己人的性命了。如今只是還西國的土地,他覺著能還。
耿直的性子讓他覺得,做人就要頂天立地,該是自己的守護好,不該是自己的,也不覬覦。
且換都已經換了,還說那些個有什麼意思?他雖然直腸子,但如今也明白北堂臻等人說的不錯。
「軍師,你莫急,你也知道,此地確實難攻,就讓他西蠻敗將喘息半日也不成問題!再說,咱們不還有王爺做的那些個神兵利器在嗎,還怕他們猖狂到哪里去?他們真要耍賴,咱不怕打到他老家去!」西門回打著圓場說道。
原來不想殷璃飛懷璧其罪,所以做的那些個火蒺藜都是以哥舒璟底下人在軍部的名義作的。
姜興听此氣的不行,卻心有不甘︰「真是婦人之仁,婦人之仁啊!你們難道忘記,西蠻還有兩王未動?就天啟王手底下三十萬大軍,如果連夜調遣過來,咱們又當如何?西蠻大將軍蕭圖可還有一個次女是天啟王的側妃!如今驍王妃故去,蕭家最好的依仗不正是天啟王?咱們殺了蕭圖,耶律封剛得西蠻十幾萬大軍,怕軍心也不穩。如果天啟王這個時候介入,很難不掌控主導權。」
「不怕他來,就怕他不來!」沉默已久的哥舒璟這時開口道,頓時引得營帳內所有人的注意。
「什麼?」姜興驚詫不可置信的看向哥舒璟。
「報——」正在這時,一聲急喝在營帳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