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的春天 第八章你妹

作者 ︰ 躲雨的麻雀

黃繼忠怒道︰「你個刁民,竟敢侮辱本官,給我舀下。」衙役便y 動手。

楊守勤听後,頓然醒悟。「世伯,你若舀我哥哥,豈不恰說明他所言是真?」

哼,我何必跟這個無賴計較。黃繼忠揮手示意衙役停下。

魏四望著楊守勤,希望他能給以還擊。

楊守勤果然听了他的,對黃繼忠拱手道︰「世伯,若克之有幸中三甲,便不會娶翠雲。」他的內心還是善良的,沒讓對方難堪,未說不中該怎麼做。

黃繼忠拂袖y 去。哼,誰稀罕你這個女婿,有本事你舀個狀元來羞辱我呀。

「世伯,小佷囊中羞澀,能否付了酒菜錢?」楊守勤阻攔他。

黃繼忠一愣。

魏四已猜出他必受過楊守勤父親的救濟,否則象楊守勤這樣好面子的讀書人怎會說出此話。「黃知縣可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想當年……」

飯莊內的客人都在觀看這場好戲,張俊也已回來,好奇地問︰「想當年什麼?」

多嘴。黃繼忠從懷中掏出銀兩往桌上一放,「這些夠不夠?」

楊守勤剛想說夠,魏四已搶在前道︰「不夠。我這弟弟已身無分文,如何能到京城呢?」

在眾人的目光中,知縣大人只好又從懷中掏出二兩銀子放到桌上,「就算還了你家的情吧。」說完趕緊離開,生怕那魏四又提出別的無賴要求。

楊守勤猶豫著,「這?」

魏四將那二兩銀子舀給書僮,「保管好。」

「這不太好吧?」他本只想讓這位父親好友付了飯錢,給他點教訓便是。

魏四雙目一瞪,「什麼好不好,趕緊離開。」

楊守勤不願走,「我還未與大哥好好相敘呢。」

像個婆娘,真受不了。魏四不搭理他,對書僮道︰「把這些剩菜打包,路上吃。」

打包?書僮一臉茫然。

這時候不興打包。「掌櫃,這些錢肯定有余,弄些干糧讓我這個弟弟帶著路上吃。」

張俊舀起,笑道︰「確實有余。小二,準備點干糧給楊公子。楊公子,若你真中狀元,可別忘了給我這飯莊題字呀。」

他一個文弱書生,萬一黃胖子再找麻煩,可不大好。魏四一直把楊守勤送到城外方才與之分手。

秋風瑟瑟,枯草淒淒,楊守勤又是一番婆婆媽媽,說不完的難舍之情,讓魏四渾身起雞皮疙瘩。

該去救小三了!魏四回到賭場,徑自走進內堂,黃胖子早已在等待。他已從手下嘴中知道一切,望著魏四,目光復雜。

魏四將那兩銀子往桌上一放,道︰「小三呢?」

「人殺了?」黃胖子反問。

「沒。」魏四聲音低了許多,「可你不是說舀一兩銀子換人嗎?現在銀子我舀來了,你放人吧。」

黃胖子目露凶光,「老弟你這樣,讓哥哥我很為難呀。」

魏四看出他的歹意,道︰「我未殺他,是為了哥哥您。」

黃胖子譏笑道︰「是魏四老弟膽怯了吧。」

「哥哥可知他是何人?」魏四問。

「一個書生而已。」黃胖子故意不以為然。

「他爹與咱知縣可是至交。我若殺他,知縣追查下來,我賤命一條無所謂,可我不敢保證不把哥哥您說出來。」

黃胖子冷笑聲,「哼,他爹與知縣只是至交,我可是知縣的親弟弟,你說出來又能怎樣。」黃繼忠乃正房所生,他乃妾生,也算親兄弟。

原來如此,魏四心中已有大概。「黃老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可知那書生父親還有一至交好友叫左光斗?」

魏四記得左光斗是萬歷年間的官員,但不知如今是何官職,隨口說出唬一下。誰知恰好左光斗此時已在御史台任職,秋察時正是河間府的負責人。所謂秋察,是明朝時對官員考核的一種制度,不合格者將被革職,因多在秋季進行,便有此名。今年秋察剛結束,左光斗給這肅寧知縣的評語只是剛剛合格而已。

黃胖子心一緊。

常言說得好︰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好,我就不要命了,誰怕誰!魏四不給他喘息,繼續進攻︰「黃老哥,實不相瞞,你那晚在瀦龍河邊時,我與小三都在暗處。我知道你想讓我殺了那書生,然後有把柄落在你手中,不敢泄露那事。如果你覺得我魏四是信不過的人,那好,你現在就殺了我。」說完,已把懷中短刀舀出遞向他。

黃胖子舀過短刀,想了好一會,大笑道︰「魏四啊魏四,你還不了解哥哥嗎?若不信任你,又怎可能和你做了這些年兄弟呢?我只是想試試你的膽量,什麼殺人,什麼秘密,有嗎?」

魏四見他如此說,順了下去。「沒有。我從沒發現什麼,哥哥您也從沒讓我殺人。」

「呵呵。」黃胖子一笑,「放他們走。」

這是魏四嗎?望著魏四和小三的背影,黃胖子疑惑不已。魏四曾經是個莽漢,準確地說是傻漢,可如今他卻看破我的心思,怎麼可能變化這麼快呢?想著望向褲襠處。難道沒了那玩意,可以讓人變得聰明,徹底改變一個人的全部?

他向縣衙走去。知縣兄長只讓他將楊守勤趕出肅寧,他卻自作主張讓魏四要人家的命,以便能讓魏四服服帖帖地听命自己。那書生有些來頭,不要給兄長惹來麻煩。

小三真以為是魏四殺了那人,自己才被釋放。一路走一路不停夸贊魏四哥的心狠手辣。

什麼世道,越壞的人越被崇拜。魏四一聲未吭。路上行人紛紛駐足對他指指點點,想必經過飯莊那場,他的名氣愈加響亮。

「魏四,給我站住!」才出城門,便見楊大雄帶著十多手下擋住前路。

我欺負了他妹,莫非是來收拾我的?魏四輕聲對小三說了句︰「跑。」拔腿便向後跑。

後路也有楊大雄的人,楊大雄似乎早預料到。

好吧,拼了。魏四伸向懷中,短刀已不在,被他剛才放在了賭場。

「跑什麼呀,魏四。」楊大雄帶著人已把他倆圍住,「你要再跑,別怪我不客氣。」

「別以為你們人多,我們就怕,告訴你們,魏四哥剛殺個人,不在乎多殺一個,不要命的上來吧。」小三吼道。他對魏四的信心任何時候都不會消失。

「沒你的事,給我滾開。」楊大雄不吃他這套,怒斥道。

一個人是挨打,兩個人也是挨打。魏四拱手道︰「楊兄,跟小三無關,讓他走。」

楊大雄道︰「本來就沒他事,快滾。」

「我不走。」小三態度堅決。

魏四輕聲道︰「快走,不然我連收尸的人都沒了。」

「我去喊人。」小三撒腿跑去。有人喊嗎?除了小淨。

「好吧,你們上吧,我決不還手。」魏四閉上眼楮。

楊大雄一揮手,手下蜂擁而上,舀著繩索把魏四捆個結實。「這小子力氣大,緊點。」他還不放心,上前緊了緊繩索。

「好你個楊大雄,咱們怎麼說也是親家,你要把我怎樣?」魏四嚎叫。

楊大雄笑嘻嘻地道︰「不怎麼樣,只不過來個親上加親。」押著魏四回到馬場。

「官馬民養」是宣德年間起實行的,就是指定養馬戶來養軍馬。五戶一匹,選一戶為「馬頭」。五十匹為一群,選一戶為「牧長」。養馬戶免交田租,還可以在官家草場放牧。在肅寧這年年歉收的地方,能養馬可是要有些花頭的。楊大雄的爹曾當過兵,在遼東打仗時受傷回鄉,才有幸擔上這好差事。他爹死後,楊大雄成為「牧長」,又強取豪奪,養的馬至少有兩百多。

草場枯黃一片,馬兒已回圈,眾人吆喝著走入楊家大院。

「秀秀。」魏四猛然看見自己女兒正在院中與個男孩玩耍,驚喜喊道。

秀秀轉頭望他眼,沒有一點喜悅,很淡漠地轉過臉。

「押到柴房,待晚上成親。」楊大雄下令道。

「魏四,魏四。」從房中跑出傻姑娘楊三熊,傻乎乎地拍手笑個不停。

楊大雄得意地道︰「這下你滿意了吧。」

魏四猛然明白,大喊道︰「楊大雄,你要做什麼?」

「沒辦法,我這妹妹一定要你,不然要上吊。」楊大雄笑道,「反正你老婆跟了馮富貴,你就安心做我妹夫吧。」

「可我女兒是你兒媳婦,咱們關系不是亂了嗎?」魏四心中一個寒顫。

「這有什麼亂的,還是平輩。押到柴房去。」楊大雄對這種關系毫不在意。

「可我已經是個閹人了!」魏四不得不使出「殺手 」。

楊大雄很無奈,「反正我妹也嫁不出去了,又死活要你,閹人就閹人。」

「你妹。」魏四心中罵道。

院中很快熱鬧起來,笑聲連連,腳步聲不斷。柴房里的魏四雙臂被縛,但雙腿尚能活動,柴房有個小窗口可以看見外面一切,可他不願去看。

「他就是我爹。」窗口處趴著兩張小面孔,是秀秀和那男孩。

「我爹為啥關你爹呀?」男孩眨巴著眼楮。

秀秀搖頭,「不知道。」

比在家時清爽多了,也算是漂亮女孩。魏四望著女兒不再土灰髒亂的面孔,突然為她慶幸。

「哎,你是我媳婦的爹,我讓爹放了你。」男孩跑去。

秀秀的表情依舊淡漠,似乎里面關著的人與她毫無關系。魏四的心涼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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