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的春天 第十五章八千女鬼

作者 ︰ 躲雨的麻雀

算了,關我何事。魏四想。離開向前趕路。

虛清說他的藥丸中有少女之經血,為了取血,他便用**迷暈小姑娘及家人,將她們弄到道觀中。一定是這樣。魏四分析著。

若我不告訴村人,這類事豈不是一直發生。魏四停下轉身,又回到原處。

天已泛白,魏四走到時,兩個姑娘正好醒來,見身在野外,驚慌失措地大叫起來。

「不要慌,是……」

「啊,啊……」姑娘們一見蓬頭亂發的魏四,更是驚慌,抱在一起叫個不停。

已有起早的農戶正向田中走去,听到呼聲,手持農具奔來。

「是這樣的……」見有人來,魏四舒口氣,便要敘述夜間發生的一切。

是啊,是這樣的。驚慌的倆女孩,麻袋,身材魁梧的壯漢,太明顯不過了。你這個壯漢欺負小姑娘,你是……采花賊。「來人啊,有采花賊!」

采花賊?魏四忙不停擺手,「不是,不是。」

村里人都聚過來,傳來「閨女,閨女」的喊聲。

很快到了四五個,不由分說地舉起鍬,揚起叉,打向魏四。

「不是,不是。」魏四只好向後退。

他們並未停下,繼續追打,而追打的人越來越多,四面八方都是。

好吧,我沒法管你們。魏四邊逃邊想。從懷中掏出短刀,左劈右砍,大吼著「讓開」向前沖去。

這采花賊還有刀!擋在前面的人慌忙躲避。

魏四沖出包圍,拔腿狂奔,很快將追擊的村人拋了很遠。這些r 子來,魏四的奔跑速度大有提高。

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不管這類事。走向京城的魏四暗下決心。

贛江之濱,滕王閣修茸一新,飛檐翹角,畫棟彩柱。閣內宮燈高懸,玉雕嵌壁,三樓便是演出《牡丹亭》的場所,湯顯祖早在等待客人。座無虛席,閣內外圍滿听戲的人們。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s 。爹,滕王閣便是因這句名揚四海的吧。」在擁擠人群中,**星帶著女兒趙點唇走進閣內。

**星自信笑道︰「自今r 後,人們會因《牡丹亭》記住滕王閣。」

「爹對湯伯伯很有信心哪。」

「若士兄的文采可謂天下第一,我雖未讀這《牡丹亭》,但其中華采似已入我脾肺。」

說著已到三樓,走到最前,**星見到湯顯祖,笑道︰「若士,你我相隔千里,為給你捧場,我可是r 夜兼程,疲憊不堪哪。」

見到老友,湯顯祖眉飛s 舞,「儕鶴啊儕鶴,我保管你不虛此行。」

趙點唇嬌笑道︰「湯伯伯,我爹怕錯過演出,途中遇險猶自不顧。」

「這是點唇吧。」湯顯祖笑道,「幾年不見竟如此水靈,儕鶴,我好生羨慕啊。」

「若士,是哪個讓你羨慕呢?」過來風塵僕僕的李三才。

「哈哈,道甫。」湯顯祖與**星笑著打招呼。

李三才爽朗大笑道︰「若士,我這次是專程來找你麻煩的。」

「道甫,我正要謝你雅意呢。你念我窮老蹭蹬,特派使臣來接我去揚州做你總督府的幕僚。我卻不領情,實在抱歉。」

「哈哈。」李三才大笑向**星道,「儕鶴,你知他是怎麼對我使臣說的嗎?」

**星好奇問道︰「願聞其詳。」

「他指著一床的書說‘有此便不貧也’。哈哈。」李三才道。

**星「哈哈」笑著湯顯祖,「若士啊,你這不戚戚于貧賤,不汲汲于富貴的老脾氣絲毫未變哪。」

湯顯祖讓兩人坐在最前預留的方桌旁,又去忙碌布置。**星與李三才是同傍進士,好幾年未見,笑談不止。

「道甫之才,本可入閣,只可惜沈一貫之流極力阻攔,難以一展抱負呀。」**星嘆道。

李三才苦笑道︰「儕鶴之才又豈在田園?」

「呵呵,無官一身輕,閉戶擁書,飲酒賦曲,看來我要白首民間了。」**星的話中有著不甘和無奈。

李三才用戲謔的語氣緩和

氣氛,「天下人把儕鶴先生比作龍,可興風雨,怎可輕易擾而用之。呵呵,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老兄,您就靜觀其變吧。」

「哈哈,老師是龍,我豈不是虎?」聲音從身後傳來。

兩人忙起身回頭,見是顧憲成和高攀龍。高攀龍與**星有師生之情,那句話便是他所說。

「哈哈,涇陽之東林書院聞名天下,四處講學,繁忙不已,今抽空來捧我場,三生有幸,三生有幸。」湯顯祖笑著過來開起玩笑。

顧憲成慌忙道︰「若士之邀,天下誰人敢不赴約?涇陽是天下人,自然惶恐而來。」

「哈哈。」眾人大笑,其樂融融。

「幸好還未開始。」鄒元標擦著汗而道,「南皋來遲,甘願自罰,明r 酒錢便是我的。」

「哈哈,我本想重罰,既然南皋主動求罰,便只好如此了。」湯顯祖大笑道。

「重罰,必須重罰!不然我等心有不服呀。是不是,各位。」顧憲成不願意地道。

**星、李三才、高攀龍三人跟著附和,「那是自然。」

「好,好,後r 酒錢也是我的。」鄒元標笑道。

主要貴客都到,湯顯祖坐到方桌旁,道︰「好戲開演了!」他對自己這部作品相當有信心,自稱可令名劇《西廂記》掉價。

響起悠揚笛聲,大幕徐徐拉開,千古名劇《牡丹亭》第一次公開演出。

濃麗華艷的唱詞,哀怨悠長的曲調,高ch o迭起,觀眾或哭或笑,或喜或悲,完全沉浸在劇情中。

杜麗娘唱道︰「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桓。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悅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得這光賤!」

「好。」五位當代名士情不禁齊聲喊道。

「《驚夢》為全劇之魂,此句為《驚夢》之魂。」湯顯祖笑著解釋。

顧憲成大贊道︰「此曲音節婉轉,風調雋雅。高明哪!」

比起這幾位只算晚輩的高攀龍一直很謙恭地傾听,此時也控制不住地道︰「這唱詞聲情並茂,我只覺余香滿口,揮散不去。」

眾人贊後繼續細心觀賞,生怕漏掉那些名句。

直至夜半,演出方結束。湯顯祖又被觀眾贊譽許久,方才得以閑下。

意猶未盡,顧憲成建議去湯顯祖家再聚。

「好,我去置辦酒菜。」鄒元標馬上前去。

**星讓女兒回客棧休息,趙點唇執意跟隨。

「儕鶴,點唇佷女的 拗脾氣尤甚你啊,哈哈。」顧憲成開玩笑道。

「哈哈,這叫後繼有人。」李三才等人跟著大笑。

來到湯顯祖家後,附近酒家便送來酒菜,鄒元標笑著走入道︰「大家盡情,不夠我再置辦。」

酒席很簡單,氣氛很熱烈。六人尚還沉浸在在《牡丹亭》的余韻中,又細細品賞一番,直到天明。

「韻若笙蕭氣若絲,牡丹魂夢出來時。河移星散江波起,不解**不遣知。」酒興正濃,湯顯祖即興賦詩一首。

「好。」顧憲成等齊聲喝彩,舉杯向他敬酒。

趙點唇畢竟年輕,已支撐不住,靠壁而息。

「去年‘偽楚王案’和‘妖書案’,大家可有什麼想法?」又談笑許久,顧憲成問。

鄒元標冷冷笑了兩聲,「沈一貫借這兩案擠走沈鯉,首輔只剩他與老而庸的李賡,得意之極。」

李三才道︰「最可憐那郭正域,本是他學生,只因與沈鯉交往甚密,在‘偽楚王案’中力主查勘而被他打擊,終棄官。但他仍不罷休,竟又借‘妖書’一案y 置他于死地。幸得太子一句‘奈何y 殺我好講官’,方救得其命。」

「幸他做過太子講師。」顧憲成道。

**星苦笑道︰「那皦生光只怕是個蘀死鬼。了了結案,懸疑重重,實難讓人信服。」

「是啊,你們知道不?」李三才是其中唯一在朝之人,知之比他人要多,「為了讓郭正域伏法,將曾去給他看病的郎中沈令譽一家老小全捉去審問,甚至還有十歲小女孩。東廠提督陳矩問那女孩看到印刷妖書的印版幾塊。那女孩竟答滿滿一屋子。短短三百來字,頂多兩張紙,哪來的一屋子印版。其中冤屈顯而易見。」

眾人皆搖頭長嘆︰「滑天下之大稽。「

顧憲成道︰「皇上雖固執,但他身邊的陳矩和田義倒是兩大賢者。」

「不錯。」鄒元標道,「我听聞正是由于陳矩的秉公上奏,才緩解郭正域的險境。」

談到朝政之混亂,眾人唏噓不已。

**星道︰「諸位一定知道開國功臣伯溫先生的《燒餅歌》吧。」

「據說其中預見了我大明朝的命運,不知是否屬實?」顧憲成幾人道。

「儕鶴不才,研其三年,方才窺其一斑。」**星道,「大家來听這句‘此城御駕盡親征,一院山河永樂平’。」

「燕王登基,國號永樂。」鄒元標悟道。

「相送金龍復故舊,雲開r 月照邊疆。」**星繼續說了句。

顧憲成點頭道︰「此句是說英宗北狩得還。」

「老練金j ng龍壯旺,相傳昆玉繼龍堂。」

「這是指英宗復闢,重又登基。」高攀龍道。

**星笑笑道︰「不錯,各位所說極是。接下來這句卻讓我苦思不得其解,‘誰人任用保社稷,八千女鬼亂朝綱。’」

眾人冥想。已是正午,猶不知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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