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四奉旨向劉吉祥和李宗政詢問來龍去脈。其實他已知道很多,卻不得不裝作什麼也不知。
舉報信確實是劉吉祥所寫,他並沒有否認。
李宗政也明確自己的態度,被誣陷,希望能有個說法。
魏四邊听邊思考著處理方法,而萬歷皇帝笑嘻嘻地望著魏四,似乎並不急著想知道魏四的評判結論。
魏四似已胸有成竹,一點也耽誤時間。听完他倆各自敘述後,魏四向萬歷稟道︰「皇上,奴才已有解決方案。」
這麼快?萬歷、劉吉祥、李宗政皆有些不相信。
「奴才認為,這兩位公公該重賞,並積極宣揚這事。」魏四說出的話總是出人意料。
那三人皆愣愣望著魏四。
魏四不等萬歷相問,便開始講理由,「劉吉祥公公心懷皇恩,不徇私情,不懼冷眼,不懼可能招來的仇恨,向上稟奏劉公公。皇上,此等良臣,您說該不該重賞?」
萬歷笑道︰「自當重賞。」
劉吉祥听得心里樂開了花,但嘴上還在說︰「為皇上辦事乃臣之本份,無需賞無需賞。」
李宗政心里卻很不舒服,瞪著魏四。
接下來,魏四自是說他,「李公公潔身自好,雖外界流言紛飛,依然毫無懼色,只求清白,來找劉公公理論便是明證。皇上,此等良臣,您說該不該賞?」
「賞,重賞。」萬歷眼楮都不眨地道。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李宗政哪敢求賞,「臣只想為皇上分憂,無需賞無需賞。」
萬歷應該是累了,站起對他二人道︰「都是朕的愛卿,你倆還有什麼話說?」
「臣等沒有。」劉吉祥和李宗政忙道。
「小輔子,回養心殿。」萬歷滿意離開。
兩位公公對魏四的評判也很滿意,不約而同地稱贊魏四。
魏四對他二人道︰「能為兩位公公分憂是奴才份內的事,只希望兩位公公不要再因這些小事惹怒皇上。」
劉吉祥和李宗政相互對望,低下頭。
「李公公,那豪宅確實是你的,若激怒劉公公,再細查下去,如何應對?」到了甲子庫,魏四委婉批評李宗政的沖動。
「那又如何,再找人來冒充便是。」李宗政卻毫不在意。
魏四搖搖頭,笑道︰「公公,有些計策只能用一次,第二次誰會相信。」
李宗政想想也是,「是雜家沖動了些。」
離開甲子庫的魏四匆匆去了直殿監,他還未辦自己的事呢。秋風涼爽,難吹滅魏四心中焦急的火苗,因為他還沒想出應對聞香教的計策。
很不巧,王體乾不在監衙,魏四失望地回到慈慶宮。
女人愛傳話,很八卦,這點大家都知道。宮里大多是女人,所以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很快傳遍。太監不是男人,所以暫且也歸在女人之列。
劉吉祥和李宗政兩位有權勢大太監的吵架之事,早已傳到每個人耳中。當魏四次日晨再次來到直殿監時,王體乾笑呵呵地對他道︰「魏四,你又露臉了!」
「公公譏笑奴才。其實皇上早有計較,奴才只是幫他說出而已。」魏四很是謙遜。
王體乾只看他笑不再言語,很有深意。
「王公公行事低調,對人和氣,自不會有那兩位公公的麻煩。」魏四搖著頭道。
王體乾「呵呵」笑道︰「都說李宗政有一豪宅,在這京城數一數二。不想只是謠傳。」
魏四點頭道︰「奴才與李若愚公公曾去他府上,很是普通。更多更快章節請到。王公公的宅子在何處,空閑時魏四也好去拜訪。」
「雜家的宅子不足提。」王體乾擺手敷衍。
果是老狐狸。魏四笑贊︰「王公公果然勤儉,毫不張揚,魏四應向公公學習。」
又客套一番,見無法從王體乾嘴中探出什麼,魏四告辭回到慈慶宮。
這倒也好,既然大家都不知道,聞香教自也無法得知,那麼我說哪里便是那里。魏四反過來想。
前日我為何會莫名其妙的紅廟那地呢?一定是曾經听過。可魏四想來想去也想不起。
想不起便不想,魏四決定將紅廟作為王體乾的秘密住宅。想到這,出宮往紅廟查探一番。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紅廟在皇宮東北方向,屬居民聚居區,很是幽靜,許多官宦都喜愛將家安在這里。紅廟指的是慈雲寺,寺廟不大,也不甚熱鬧,因廟端有抹紅色,故得此名。
就在魏四在附近轉悠,希望能得到啟發時,見一處宅子牆高過周圍院牆許多,朱漆大門緊閉,門庭冷清,甚是怪異。
見一人走過,向前相問。
那人打量著魏四,譏諷道︰「你是京城人嗎?」
魏四忙說自己是外地而來。
「鄭貴妃知道不?」那人炫耀起來。
「皇上寵愛的鄭貴妃?」魏四假意相問。
「還有第二個嗎?」那人道,「這宅子便是鄭家的。」
魏四很吃驚,「鄭家的宅子怎會如此冷清。」
「這只是他鄭家宅子的其中一個。一年多前這里還住著很多人,來往人很多,後來不知怎的就冷清下來。」
魏四記下謝過回轉。
既然是鄭家的,必是鄭國泰主事。魏四去向錦衣衛衙門見到崔應元,讓他約田爾耕和楊衰去重賓樓。
田爾耕出去辦事,來到重賓樓的只有楊衰和崔應元兩人。
「那宅子啊,我知道。」坐下飲酒會,魏四問起那宅子,楊衰爽氣地答道。
魏四笑道︰「听說之前還挺熱鬧,後來鄭家的人似乎也不往那去,冷清了不少。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楊衰點點頭,「魏老弟還記得梃擊案嗎?」
魏四點頭。這個當然記得,我曾是其中的重要一分子。
楊衰聲音壓低,「那里曾是鄭家放銀子的地方,派了許多人看守。不怕老弟笑話,我也曾在那呆過幾月。案發後,鄭國泰將所有的銀子都拿出去疏通關系,銀子沒了,自是不需要看守。」
「你是說那里是空的?」魏四問。
「應該是。那里已暴露,鄭家怎還會將銀子藏那,自是換了地方。至于換哪了,我還真不知道。」
崔應元插話道︰「听說也在紅廟附近。」
魏四笑問︰「那個宅子進得去不?」
「銀子一點都不剩,魏老弟,你別瞎耽誤工夫。」楊衰只以為魏四想去尋銀子。
「進不進得去?」魏四追問道。
崔應元問道︰「魏四哥,你要進那宅子作甚?」
魏四笑道︰「不是我進,是你們進。」
兩人不懂他的意思,愣愣望著他。
「我又找到個機會,可以讓你們立下大功。」魏四自信地道。
「想進那宅子也很容易,就怕被國舅爺發覺。」楊衰心動。
魏四一句話打消他的疑慮,「事後發覺,他還會感激你們的。」
「楊大哥,听魏四哥的準沒錯。明日田大哥回來,也把他拉上。」崔應元鼓動道。雖然他都不知道魏四準備讓他們做什麼,但他相信一定又是大功一件。
「好,明天田兄回來,咱們再商議。」楊衰答應下來。
分別後,魏四到白紙坊老宅時天色已暗,誰知空無一人。還是怕我報告給官府,魏四搖頭笑笑,也不在意。既然是你們找我,我又何必著急。
果然沒走多遠,從角落里出來一人,低聲喊道︰「魏四哥。」
魏四頭也不抬,「別喊我魏四哥,喊我魏四。」
「魏四哥,你听我解釋。」來人當然是小三,「我不想回肅寧,我要混得比費千金強,讓他們好好瞧瞧。」
「就這個?」魏四終于抬頭,「沒別的,我走了。」
「不,不是。是少教主吩咐我在這守著,見到你便領你去見他。」小三忙道。
魏四眼一瞪,「那還不快引路。」說完,已先行抬步。
轉過兩條街,出來兩人攔住魏四。
「魏四哥,這是規矩。」小三拿出塊黑布。
魏四冷冷笑後閉上雙目。
又穿過兩個胡同,進入間屋子,黑布取下,魏四便看見聞香教少教主王好賢坐中央,兩邊卻坐著徐鴻儒和于弘志。
「魏四,救我父親之事是否有眉目了?」王好賢搶在前問,害怕魏四先開口說漏嘴。徐鴻儒和于弘志本說要十五過後來京,誰知今晚就來到,讓王好賢有些措手不及。
魏四腦瓜子迅速轉動,向這三位一一行禮,「少教主,有了些眉目,但還不能確定。」
「那你來這作甚。」說話者是徐鴻儒。
「魏四有些想法欲告訴少教主。」魏四故意給他難堪。
「是我喚他來的。」王好賢替他解圍。
徐鴻儒哼了聲,扭過臉去。
魏四道︰「現在花銀子是難以救出教主的,所以我覺得貴教應想別的辦法。」說與不說一樣。
于弘志搖頭苦笑道︰「若是有別的辦法,又何必尋你。」
「魏四只是怕耽誤時間,所以來提醒你們。既然如此,魏四回宮再想辦法吧。」魏四匆匆告辭。
在這兩位師兄面前,王好賢不好問銀子之事,又怕時間長魏四露出破綻,隨即揮手,「送他走。」
又是黑布蒙眼,到了遠處才打開。魏四回頭看送自己的兩人中並無小三。
「明日胭脂胡同口。」其中一人道,顯然是王好賢的吩咐。
王好賢要銀子,徐鴻儒和于弘志想救人,這是聞香教最大的矛盾。魏四思索著。對付王好賢的方案已在魏四腦海里,但另兩位如何應付呢?
月懸半空,已近圓。魏四想不出最圓滿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