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福之人不用忙。
魏四絕對不是有福之人,穿越過來成了閹人,不論在宮內,還是宮外,甚至到了蜀中,都受盡欺凌,悲催之極。
可今天魏四成了有福之人,因為他出宮時遇到了王朝輔。
遇到王朝輔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他是去順天府衙尋尤三妹的。
雖然王朝輔沒說其他,但從他詭異的笑容中,魏四猜出萬歷尋尤三妹所為何事。
明晚中秋,萬歷要去蒔花館。魏四迅速作出判斷。
在去向胭脂胡同的路上,魏四心中已想好計策。
仍是那間「胭脂紅」鋪子,不過換了主人。這個地點是王好賢接下的,徐鴻儒和于弘志根本想不到他會來個回馬槍,將這里定為據點。這也是王好賢約魏四來這的原因。雖有點冒險,但為了那一萬兩銀子,值得一拼。
「我已找到王體乾的秘密住宅。」魏四開門見山,屋內只有王好賢和虛玉道長。
兩人相互一望後,王好賢問道︰「確定?」
魏四點點頭,「不過他請來許多護院,下手很難。」
「這個不用你操心。」王好賢擺擺手,他有這個自信。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聞香教在京城還有很大的實力。
虛玉道︰「少教主,不如我隨魏四先去探探路。」
王好賢點點頭,「如此最好。」
兩人出向紅廟途中,魏四問道︰「少教主貪婪自私,好大喜功,難有作為。道長,作為朋友,魏四想說句心里話,此人非明主。」
虛玉怎會不知,笑道︰「年少無知,或許再過些年會好一些。」
魏四不再說下去。到了紅廟附近那宅子外略略觀察一番,兩人很快離開。
「似很冷清。」虛玉道。
魏四善意提醒,「王體乾做事低調,不愛宣揚。既然藏著銀子,必不想讓人知曉,所以才故意裝成這樣。」
虛玉又問︰「你確定院內有護院?」
「魏四調查過,數量不少,所以我覺得不宜行動,道長應該勸勸少教主。」魏四振振有詞。
「以他的脾氣,恐怕阻止不了。」虛玉搖頭道。
魏四盯著他道︰「那道長要多加保重。」他相信虛玉能听懂他的意思。
虛玉當然能听懂,笑道︰「貧道多謝魏四老弟的關心。」
分手後,魏四憑著印象來到聞香教那個據點附近轉悠,希望能被徐鴻儒或者于弘志的人遇見。
誰知卻踫到小三,小三非王好賢親信,未去珠市口處。
「帶我去見徐鴻儒和于弘志。」魏四板著臉,直截了當地道。
小三猶豫下,「見他倆作甚,少教主不在,待他回來見他不遲。」這兩人他昨日才見到,在他心里,聞香教只有王好賢。
魏四望著他片刻,語重心長地道︰「小三,跟著王好賢沒有好結果的,听哥一句話,離開聞香教。第一時間更新」
「我不,我要隨教主煉丹傳教,還世界清白。」小三一口回絕。從他那堅定的眼神可以看出已被洗過腦。
魏四無奈搖頭,「不說這個了,快帶我去見他倆。」
「可是……」小三還在猶豫。
「事情緊急,快點。」魏四有些怒氣。
小三不敢再說,只好帶著魏四去向那處宅子。負責警戒的弟子發現後攔住,給魏四蒙上雙眼帶入。
徐鴻儒和于弘志見是魏四,不由大喜,只以為已有解救教主的門路。
不管實際有沒有,魏四說出來的話都是有,「兩位師兄,魏四已有解救教主的辦法,但不知你們敢不敢做?」
「哼,天王老子在,俺也敢做。」徐鴻儒不屑地道。他認為魏四在聳人听聞。
穩重的于弘志很誠懇地道︰「只要能救出教主,我們什麼都願意做。」
魏四盯著他倆,「這事性命攸關,但若成功,便能救出教主,兩位還是慎重考慮一下吧。」
「別賣關子,快說。」徐鴻儒不耐煩地催促。
魏四似乎並不著急說出,「兩位可否听過通質?」
若你以為徐鴻儒長得象個粗夫就是大老粗,那你就錯了。第一時間更新年輕時,他也是通讀史書。「當然知道,戰國時各列國相互派出人質,以作為守信的保證。」
「一般說來,派去的都是王子之類,以表示誠信誠意。」于弘志補充道。
魏四笑了笑,「你們只要弄個人質,把獄中的教主交換出來,不就成了?」
這個誰不知道啊。徐鴻儒並不認為他的主意高明,「用誰去換?說得容易,誰的命能和教主交換?」
「我還有個消息要告訴你們。」魏四不跟他爭辯,繼續道。
兩人沒問,望著他,期待下文。
魏四聲音放得極低,「皇上明晚將去蒔花館。第一時間更新」
「他去蒔花館關我們何事。」徐鴻儒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消息。
于弘志已明白過來,「魏四,你的意思是?」
「用皇上換教主。」魏四一字一字地吐出。
啊?兩人驚呆。這個,這個還真沒想過。
魏四望他倆良久,方才開口,「我只是建議,至于你們願不願意,還請慎重考慮。我認為這是救出教主的最佳途徑,最保險的辦法。」
「這是大事,我們得和好賢商議一下。」于弘志只覺事件重大,不敢輕下決心。
魏四嘆口氣道︰「其實魏四方才見過少教主,本欲說出此事,但他似乎更關心那筆銀子。」
「是教主重要還是銀子重要?」徐鴻儒一听便來氣。
「也不瞞兩位,若那晚玉虛觀沒有官兵趕來,銀子魏四也會交給少教主。」魏四用實話來挑撥他們的關系。
徐鴻儒顯然不信,「你胡說。」
魏四冷冷地道︰「你倆還蒙在鼓里呢,我那晚所說的和所做的都是少教主安排的。再說明明玉虛觀有密道,他為何不讓大家從那逃離?」
「有密道?」徐鴻儒仍不相信。
于弘志點點頭道︰「確實有密道,這是我之後查過的,怕惹你生氣,便未告訴。」
「我說這些是希望兩位不要告訴他這消息是我透露給你們的。」魏四說出目的。
「我們知道。」于弘志點頭道。
魏四道︰「我能告訴你們的就這些,至于你們願不願意做就是你們自己的事了。魏四告辭。」
徐鴻儒正低頭沉思,于弘志忙問︰「萬一皇上易容,我們如何認出呢?」
「我想明晚我會陪皇上到蒔花館。」魏四道。
魏四走後,徐鴻儒和于弘志兩人沉默不語良久,盤算著魏四的提議。
「朝廷將我聞香教定為‘邪教’,大加鎮壓,師傅也兩次入獄,要我說,不如咱們就趁這個機會……」徐鴻儒心中騰起造反的念頭。第一時間更新
于弘志道︰「那可是條不歸路,以咱聞香教現今的實力,恐怕凶多吉少。」
徐鴻儒是有大志的人,「洪武皇帝當年只是個乞丐,又哪來的實力,最終不是得天下,成就大業?」
「大師兄說的也有道理。」于弘志心動,「凡成就天下者,無不是從無到有,從弱到強的。若救出師傅,由師傅牽頭,咱們在各地響應,或真能成就一番大事業。」
「哈哈,弘志,咱倆想到一塊了。」徐鴻儒興奮地拍著他的肩膀。
于弘志又有憂慮,「只怕好賢不會同意。」
徐鴻儒不屑地道︰「他只認銀子,把他爹早忘記了。」
「所以咱倆要統一。」于弘志道,「咱倆在京城毫無根基,救師傅還得靠好賢。呆會他回來,我倆一定要說動他一起行動。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決不能錯過。」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決不能錯過。魏四來到錦衣衛衙門,找田爾耕、楊衰和崔應元緊急商議。
魏四將計劃說出後,那三人眼楮瞪得滾圓,眼珠子一動不動。這事太大了,比天還大,小伙伴們都驚呆了。
「呵呵,怕了?」一口氣說完,魏四長舒口氣,笑著問這三位。
不是怕,是很怕。三人依舊說不出話來。
魏四似乎沒有一絲緊張,「大功,還有比在皇上面前露臉更大的功勞嗎?我相信經過明晚,你們仨都會得到升遷。」
「但是萬一……」田爾耕的心髒跳得奇快。
「是啊,萬一……」楊衰和他一樣。
「魏四哥那沒有萬一。」崔應元已恢復平靜,不以為然地道。
魏四淡淡一笑,「有萬一,所以咱們要做得盡善盡美,將危機降到最低。」
田爾耕與楊衰對望後,同時道︰「好,做。」
時已夜深,魏四回到慈慶宮倒頭就睡。腦力勞動有時比體力勞動更累人。
次日魏四未出宮,他一直在等著萬歷皇帝的召喚。他算準徐鴻儒和于弘志不會錯過這大好良機,他算準王好賢會被迫參與但也會分出一部分力量去奪銀子,他也算準即使他勸萬歷不要去蒔花館也是徒勞,說不定萬歷還會更興奮。
果如魏四所料,傍晚時分萬歷喚他前往養心殿,魏四勸已易容的萬歷,「奴才听坊間傳聞,有人欲劫持皇上,所以奴才勸皇上今晚不要去蒔花館。」
此話一出,尤三妹和王昭輔皆大驚失色。
「什麼?你說有人要劫持朕?」萬歷雙眼卻放著興奮的光芒,沒有一點恐懼。
人嘛就是賤,總有喜歡虐待的和被虐的,萬歷是人,他時而喜歡虐待,時而也喜歡被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