螻蟻尚且偷生!
凌秋彤糾結之際,听聞人群中一聲渾厚的長喝︰「看一個胖子跳舞有什麼意思!」
眾人紛紛朝那人望去,凌秋彤也是側目,膽敢在楊復面前大聲叱喝的居然是一個及冠少年,奇的是大伙竟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這個少年,到底是何方神仙。
「二弟有何高見?」
原來是個二當家,怪不得敢在楊復面前大呼小叫,那少年指著余薇薇道︰「俺要看余姐姐跳!」
不但凌秋彤,余薇薇也是臉色為之一凌,這個二當家可是一句話得罪了兩人!果真是個莽撞的少年,難道他不知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的道理麼?
楊復笑吟吟的看著余薇薇,道︰「余姐姐,你看——!」
「跳!跳!跳!跳!」
在場的人都瘋了!搖著胳膊大聲起哄,圖熱鬧的有之,幸災樂禍亦有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余薇薇輕咬朱唇,終是落落大方的點點頭。
她娉娉裊裊的走至舞台,一曲廣陵散悠然響起,余薇薇如同一只翩遷起舞的蝴蝶在眾人熱烈的目光中揮袖舞蹈,此刻的她如同天上飛到人間的仙女,帶著一種清新月兌俗又有著熾烈張揚的氣勢,令人覺得美艷無雙。這是上蒼曾經欠她的,這一世還給她了!
凌秋彤心中如是想,趁著余薇薇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在一個焦點的時候悄悄打量周遭,竟意外對上一抹冷淡的目光,帶著一種幾近于無視的鄙夷,這雙眼楮的主人竟是一個端莊秀麗的女子,眉目間的靈動使她有著異于常人的吸引力。而在她身邊的正是長生與喚為二當家的少年。
難道這個女子也是大有來歷。凌秋彤不敢與其正視,但若在洛陽,那就另當別論了!
她側頭同二當家說了些什麼,二當家連連點頭,凌秋彤的目光滑過長生,他亦是一臉的漠然。
耳邊一陣轟鳴的叫好,原來余薇薇跳得已經有些高難度了,她一心要在凌秋彤面前顯擺,自然跳的賣力,凌秋彤目光終于落在她的身上,一種無形的光環她的身上使她特別矚目。她時而像展翅高飛的鷹蒼勁有力,時而化作潺潺的溪流婉約流轉,更多的時候,她像一朵開在春風中的牡丹,冷艷高貴。
一曲罷了,掌聲轟鳴。大家意猶未盡厲聲高呼再來一曲。
余薇薇的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凌秋彤身上,款款謝過這些瘋狂的寨民。
「大王,俺們還要看余姐姐跳。」
二當家的聲音穿透眾人的歡呼,清晰有力的落在每個人的耳里。楊復似乎並無異議,仍舊是笑吟吟的看著余薇薇,余薇薇報以羞赫一笑,正要應承,不想二當家接下來的話令她面容微白。
「一個人跳多沒勁,俺們要看胖子和余姐姐一起跳!」
凌秋彤與余薇薇心下震怒,這個嬉皮笑臉的二當家臉有得色,目光肆無忌憚的打量二人,當然還有一旁冷眼等待她出丑的少女,那種戲弄的神情比二當家的挑釁更為令人惱恨。
出乎凌秋彤的意料,余薇薇並沒有想象中的惱羞成怒,相反,她很快笑若桃花欣喜應承,任誰都看得出她這個提議滿心歡喜。
「我可不知你會不會古代舞?」趁著兩人近距離,余薇薇沒好氣道。
「那就跳新疆舞吧!」凌秋彤同樣沒有好臉色。
「還好那樂師收了我好處!」余薇薇樂了「他也恰巧會彈新疆舞曲!」
兩人表面凶神惡煞,不共戴天,私底下卻已經達成一致,她們早晚會報這被羞辱的仇恨。
新疆舞是少數民族的一種,凌秋彤曾教過余薇薇一節課,她對余薇薇的舞蹈還是很有信心的,尤其是目睹了剛才她跳廣陵散之後,她更加對她充滿信心。
歡快的舞曲響起,兩人十分有默契的揮動起身體,遠遠看去,余薇薇就像高山上盛開的雪蓮,而凌秋彤,至少看起來不像一塊抖動的扣肉。雖然凌秋彤肥胖,但她四肢柔韌,動作流暢,勝在專業!因此兩人配合的還算賞心悅目。
新疆舞的特色性很強,尤其是有個旋轉的動作,當跳到這一處,余薇薇下意識的快步旋轉,凌秋彤登時噗呲笑出聲來!
換來余薇薇的白眼。
「你不是叫我跳最歡快的曲子嗎?」
這才回過神來的余薇薇有些氣惱,恨聲道︰「你這小人,我遲早要殺了你!」
「就依靠上面的小白臉?」
余薇薇冷哼一聲︰「別小看他,能逃得出這里再說吧!」
「那個女的什麼來頭?」凌秋彤示意的朝站在二當家身邊的女子撇了一眼。換來余薇薇一陣氣恨。
「那個小賤人,我遲早也要剮了她!」
趁著人聲躍動,余薇薇補充道︰「她是楊簡的心上人,百草堂的女大夫秋雨。」
原來是二當家楊簡的心上人,怪不得一句話就能把壓寨夫人玩得團團轉,凌秋彤借機諷刺道︰「你這壓寨夫人的位置還沒坐穩嘛!」
恰好一曲終了,余薇薇不能反唇相譏,擺上高高在上的笑容,鄙棄道︰「把你這身肥膘減了再與本姑娘跳,省的拉低檔次。哼!」
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沒有人膽敢再喊讓她跳舞。余薇薇用自己的舞姿征服了這些一心想看她笑話的人。
「余姐姐跳的可真好!」楊復歡喜的夸獎。一高興賞了她一匹上好的布。
除了凌秋彤,沒人知道余微微笑顏下的酸楚,寄人籬下就得受制于人,這個壓寨夫人恐怕當得並不是很舒服。不但如此,就算是傷心了,委屈了,也只能暗自吞下苦水強顏歡笑。這一點,余薇薇的造詣勝過凌秋彤。
感嘆之余,趁著無人注意,她悄然退出人群,今夜有驚無險,雖出了些糗但也並非毫無收獲,抬頭望著高高在上的匪類頭領,只要能逃出此地,她定會找機會把這山寨夷為平地,她要這個騰龍永遠也飛不起來。
「秋雨,要不要作弄一下胖子!」
「不用,今晚且饒了她!」
人群之後,在人們沒有注意的地方,一男一女在夜色的遮籠下低聲交談。正值青春的男女厭惡分明,對虛偽的事物達成共性的排斥。陰謀不為人知,正如同黑暗見不得光,黑夜籠罩熾烈的狂歡熱情,也孕育著詭計與不幸。
今日得以保全性命也是歷經一波三折,回到自己破舊的茅屋,凌秋彤一夜無眠,月光皎潔灑在她的床頭,映著她怔怔發神的臉,也許沒有人注意到,經過這一個月的囚犯生涯,她如滿月的臉已經消瘦了一大圈,漸現輪廓。
夜並不安靜,就如凌秋彤此刻的心煩擾紛亂,她在想著余薇薇的異常,楊復的詭異,以及自己往後的出路。現在她的處境如同一只困獸,掙扎咆哮徒增傷痛,其實在騰龍的日子她無時不刻在想著如何逃出此地,只可惜她絞盡腦也想不出對策。
與在將軍府天差地別,在這里的每一個夜晚,她都是這樣憂慮重重輾轉許久才能淺淺入睡,她也許因為想的太過入神,她沒注意到細微的腳步聲響慢慢的朝她破舊的茅房靠近。
門很輕巧的被打開,聲音很細微,但仍是驚醒了躺在床上的人,凌秋彤驀然睜開眼,一個干瘦的軀體正逐步向她靠近,即便背對著月光,她仍能感受到對方如野獸般猩紅的眼楮散發著灼人光芒。
「你是誰?」
誰字還未說完,那人身手敏捷得像一頭發了瘋的豹子,迅速,凶猛的撲向簡陋的床榻。她的身軀根本就躲不過這一記野獸撲食,凌秋彤抓起早已備好的石灰粉以最快的速度朝他撒去,因為風向的關系,一些石灰也掉進了她的眼里,雖然眼楮一陣灼痛,但比起被她狠狠踹倒在地的瘦子,她的狀況要好得太多,沒料到這個蠢胖的女人居然會有準備,而且她的應變能力也不似一般的女子。
滿臉石灰的瘦子一陣干嚎,凌秋彤顧不得許多,撒著腳丫往外逃,瘦子低罵一聲抽出懷里的飛鏢朝凌秋彤帶動的風聲飛奪而去。
「哎呀!」听聞這聲慘叫,瘦子嘴角一抹得意的笑,但很快伴隨眼楮的疼痛又換做一聲聲的哀嚎。
這里的響動很快驚醒了臨近的居民,大家紛紛打著燈火循著叫聲趕到現場,當他們看到捂臉痛嚎的瘦子,肩膀掛彩的凌秋彤,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這一副場景任何有點想象力都能猜到到底發生了什麼,**對于這幫土匪倒沒什麼,但對方是胖的像豬一樣的女人還是管理西廂的女人,他們就有些不可理解了。
最可恨的事,一個大男人居然會敗給一個蠢豬般的女人,這也太丟他們山賊的臉面了。
「凌姑娘,你沒事吧!」扶起凌秋彤的是離她最近的貴嫂,忍著疼痛凌秋彤勉強站起,想要搖頭才發現自己已經有些力不從心。
幸慶飛鏢沒有打中要害,可是當她搖搖晃晃勉強支起身子,凌秋彤兩眼一黑,竟昏死過去。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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