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過後,隔壁院子里突然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
聲音尖厲刺耳,听了讓人毛骨悚然。靜坐的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有些驚恐不安。
半個時辰後,巷子里又傳來一陣喧嘩聲。權叔靠近宅門去偷听了一陣,回來後他便臉色煞白的對疏桐道︰「夫人,你趕緊去客房換上公子的衣服!」
鐘叔急切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權叔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道︰「是隊里的兵衛長在教訓兵士。他們征用了隔壁宅子的恭房,一個兵士出恭後恰好遇到了宅里的女眷,一時起了色心,將那女眷……」
疏桐听了,頓時臉色發白。
「夫人趕緊去換身衣裳吧。」鐘叔也急忙催促道。
疏桐點了點頭,忙忙往後院去王墨的房間找衣裳。
疏桐剛離開前院,院門便被人重重叩響。
權叔克制住心下的慌張,強自鎮定的去打開了宅門。來人是一位身著兵甲的長官,他提出要征用這邊宅子里的恭房供兵士使用,並要求不能關上宅門。
事已至此,權叔也只得答應。那位長官滿意而去,臨走前他還好心提醒了一句︰「大叔要管好宅內的女眷,不要讓她們四處亂走。」
權叔連連點頭。
疏桐去王墨的房間找了他的衣袍換上,衣服又長又大,她在腰間折疊幾次用腰帶束上才勉強不垂地,衣袖卻是沒辦法改短,只能挽起一段在手臂。她拆散發髻重新梳了男子的發型,又去廚房灶孔里抹了一把鍋灰在臉上。
剛走出廚房,便听見一個聲音在身後喊道︰「喂,小子,恭房在哪邊?」
疏桐轉回身一看,發現身後竟立著十人一隊的重甲兵士,領頭的士官正等著她回答。疏桐慌張不已,她抬手指了指左邊的側院。手已是抖得不行。
「真像個娘們兒。」領頭士官鼻底一嗤,轉身帶著他的兵士朝側院走去。
疏桐急匆匆往前院走去,剛轉過游廊便遇見了立在廊下的權叔,她忙忙上前問道︰「權叔,他,他們怎麼進來了?」
權叔沉著面色道︰「剛才兵官要求征用我們宅子的恭房。夫人趕緊去上房呆著,不要出來。」
疏桐走回上房,和鐘叔呆在一起。听著院里兵士進進出出的腳步聲,竟是坐立難安。
鐘叔見狀便道︰「夫人,你昨夜也沒睡好。不如去旁邊榻上小睡一陣吧。有情況我叫你。」
疏桐依言去木塌上躺下。♀可在這般情形下,卻又哪里睡得著?
躺了一陣,疏桐又翻身坐起。
「怎麼了?」立在窗前的鐘叔轉頭問道。
「躺著那腳步聲更大。」疏桐抬袖抹了抹額頭,袖子上便是一團草灰。
「也是。我方才就在席面躺了一陣,確實睡不著。」鐘叔透過窗隙往外瞅了一陣後道,「往日這陣都是炊煙連片的,今日卻看不到一縷煙柱,大家都不吃飯了麼?」
疏桐悶悶道︰「恭房都被征用了,若是有人做飯,廚房說不定也要被征用。」
「夫人,你快過來瞧瞧!」鐘叔突然急道。
「怎麼了?」
「外面,外面好像是。是公子!」鐘叔的聲音有些激動。
疏桐幾步沖到窗前,將臉貼在窗欞上,視線從窗隙穿出去,果然便見宅院門口立著一道熟悉的青灰身影。
疏桐感覺自己的心跳突然停頓了一下,隨即便「砰砰」的亂蹦開來。視線竟也有些恍惚了。她撫住胸口,好一陣才按捺住心下的激動,重新將視線投向宅門。
王墨正與立在宅門口的一個兵士交談。疏桐凝眸注意他的唇形,依稀辨讀出兩人的談話。
「我得到的命令是嚴禁任何人出入通行!」
「還請長官通融一下,確實是內子臨盆在即,事出無奈。」王墨從袖筒中取出了一樣什麼東西,雙手遞給了兵士,「這是將軍親自賜下的特別通行符,請長官查驗。」
那兵士接過通行符仔細打量一番後,疑惑道︰「你是什麼人,將軍會給你這道令符?」
「我是將軍的大夫。」
「你是大夫?」兵士上下打量了王墨一陣後道,「那正好,旁邊院子里一位女眷先前割腕自殺,還有一口氣,你去幫忙看看。」
隔壁院子里的女人竟然割腕自殺?疏桐心下不免一驚。
王墨辨道︰「可是內子即將臨盆……」
「生孩子也沒那麼急吧,你不是大夫麼,人命關天,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王墨無奈回頭朝院內望了一眼,隨即便被兵士領著去了隔壁。
「夫人,公子怎麼被帶走了?!」鐘叔急得不行。
「隔壁宅子的女眷割腕自殺,公子前去幫忙。」
鐘叔一臉失落︰「啊,我白激動了?公子不是來帶我們走的?」
「能不能麻煩鐘叔去後院客房幫我取件棉衣出來?」
「棉衣?」鐘叔有些詫異的看著疏桐,「夫人覺得冷?」
疏桐道︰「我們得先做好準備,一會兒公子回來了,好盡快離開。」
鐘叔雖是听得雲里霧里,但一听說王墨還要回來,要帶大家離開,他的情緒便明顯好轉︰「好,好,我馬上去。」
待鐘叔將她那件素錦撒花棉衣送來後,疏桐當即抱著棉衣拎著她先前的包裹去了屏風後面。
好一陣後,疏桐才腆著個大肚子從屏風後走出來,鐘叔見了大吃一驚︰「夫人,你,你……」
「這樣子很丑麼?」疏桐皺眉問道。
「夫人是要冒充孕婦離開宅子?」鐘叔恍然大悟,他上下打量疏桐一番後搖頭道,「不丑,就是走路的樣子還不太像。」
「不像?」
「不像。孕婦走路時,身子的重心要往後移,腳步要這樣分開一點,有點蹣跚……」
鐘叔干脆腆著大肚子親自示範了一番。
疏桐看過後,便學著他的模樣手叉著腰,腆著肚子在室內走起來。沒走幾步,房門便被敲響。
鐘叔急忙上前開門,果然便是王墨和權叔一道進來了。
一見疏桐的模樣,王墨不免一怔,隨即卻又勾唇一笑︰「桐兒這般模樣,真好看。」
權叔卻是一驚︰「公子和夫人竟如此心有靈犀!」
「我只是瞥見公子先前在門口對兵士說的話了。」疏桐臉一紅,隨即又轉首問王墨,「公子,外面究竟是什麼情況?」
王墨臉上的笑容便消失無蹤道︰「昨夜子時前後,趙王匯同梁王、齊王手持假詔,帶領上萬禁軍入宮廢後,賈南風被關押進了金鏞城,怕皇後余黨來襲,三位王爺在這附近布下了層層重兵防衛。」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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