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兩心相知
「能為我跳支舞麼?」文昊問。
「跳什麼?」薰琳問。
「就那天那支舞。」文昊說。薰琳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換了鞋,薰琳輕唱起何茫然,跳起了舞。文昊看得痴了。他確實愛上了她,自那時月老廟姻緣橋上一見,薰琳就在他心中烙下了影子,到聞人成親那日,薰琳已深入他的心里,無法自拔。
一曲畢,薰琳來到他面前,他才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人兒,情不自禁的擁了過來,吻了下去。薰琳被嚇得一愣愣的,想起躲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只是拼命掙扎。
文昊感覺到了薰琳的反抗,但沒有管,久久才放開,薰琳連忙推開他,驚恐地看著他。
「就那麼不情願?還是,還想著你那位哥哥?」文昊問。
薰琳強迫自己平靜下來,說︰「不是,我只是還接受不了。」
文昊冷哼了一聲,離開了。
薰琳癱坐在地上,突然間又覺得冷意席卷而來。她不得不正視與文昊的關系。她現在是文昊的妃子,她算是嫁給了他的,反抗完全沒有理由。
只是薰琳接受不了,她不愛他,她不討厭他,但也最多能做為朋友,談不上愛,雖然薰琳也感受到了文昊對她的愛意,但她也實在沒有辦法接受他。
她的心,早就已經填滿了聞人,留在了聞人身邊。
薰琳變得有些沉默寡言,其他倒是都正常,不過撫琴歌舞,看書寫字,自娛自樂而已,無事也四處走走。她的動態,文昊一直都知曉,只是自己沒有再去明園。她需要些時間放下,自己給她些時間又何妨。
不過每日上朝,見到聞人,文昊總忍不住想起薰琳親吻他的樣子,那麼溫柔地充滿愛意的,又是充滿絕望的,每每想起,他都忍不住有把他拉出去斬了的沖動。不過好在文昊也不是情理不分的人,聞人于朝來說,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作為皇帝,依然是以禮相待。
直到有一天,聞人委婉的問,能否見見薰琳。文昊略微思索,答應了,找了天下午,安排他進宮見薰琳。
薰琳對此毫不知情,突然見聞人來了明園,喜出望外,近些日子來,她過得渾渾噩噩,如今見到了聞人,只當是在夢里呢。
「哥哥來看我了麼?」薰琳喃喃到。
聞人遠遠就見那奼紫嫣紅中獨坐的身影,盡管繁花似錦環繞周身,也掩蓋不了的冷清寂寥。
「薰琳。」聞人喊著熟悉的名字,心中隱隱作痛。
這時薰琳才反應過來,不是夢,是聞人來了。她環顧四周,除了領路來的宮女,再無他人。問︰「哥哥怎麼來了?」
再次听到這柔軟的聲音,相思之緒奔涌而來,再也難以掩蓋︰「我來看看你,你可還好?」
「一切安好,勞哥哥記掛了。」薰琳說,又對那領路來的宮女吩咐下去。見無人時,才問︰「哥哥可好?」
聞人只說得出一個「好」字。
難得相見,千言萬語卻難吐于心。
「曉看天色暮看雲……」不自覺念到此處,薰琳突然停下了,不免自嘲的笑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這句話又怎麼能再說。
「離也相思,見也相思。」聞人接到。薰琳頓時含淚,得一人,兩心相知,今生何幸。
如今,卻只有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才下眉頭,又上心頭。
「皇上待你可好?」聞人問。
薰琳強笑說︰「你看這明園,便知皇上如何待我了。」
「只要你好,便好,我總是放心不下你。♀」聞人說。
「哥哥不用為我憂心,我……」
「難道朕還會虧待了她不成?」薰琳正說著,就被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文昊給打斷了,嚇了兩人一跳,聞人連忙見禮。
文昊攬過薰琳,對聞人說︰「薰琳乃朕心愛之人,視之為珍寶,自然會傾盡所有,好好待她,聞人就不必勞心了。」
「是。」聞人說。
「你難得進宮,陪朕一同去小酌一杯如何?」文昊說。
聞人也只能答應,隨文昊離開。薰琳看一旁樹蔭草叢中新添的痕跡,只怕兩人所說的話,又被文昊听了個干淨了。薰琳無奈,也無可奈何。
入夜,文昊又回到了明園,來到薰琳的房間,一進屋,就一股酒氣飄來,面色有些紅。薰琳見狀,吩咐人去好好照顧,自己去準備醒酒湯。可還沒等轉身,就被牽著了。
「用不著。」文昊自己在椅子上坐下,指向一旁的琴。
「天地悠悠,我心糾糾。」輕撥一聲琴弦,薰琳抬頭,見他閉著雙眼,接著唱到︰「此生綿綿,別無他求。求之不得,棄之不舍。來世他生,無盡無休。知我者,為我心憂。不知我者,為我何求。」
今日一見,薰琳才深知,即便分離,此情又如何能割舍,即便耗盡一輩子,此人又如何能忘卻。她愛聞人,注定是要辜負他人的。
「你放不下。」文昊說。
「是。」薰琳答。
「你現在是我的妃子。」文昊說。
薰琳來到文昊面前,跪下,說︰「求皇上開恩,讓我離開吧。」
「不可能。」文昊拍桌而起,說︰「我早已說過,得到你,必要珍藏于室,你休想逃離,就算無心,你也是我的女人。」
帝王怒,紅帳傾,珠兒落,完璧碎。
據聞,次日慕容大人稱病未曾上朝。
「小姐,你醒了?」天色還沒有露白,皇上剛走,井織來拉開床簾,就見薰琳躺在床上,眼楮直直地看著床頂。見她沒反應,井織又輕輕喚了一聲。
「井織,我要沐浴。」薰琳啞著聲音說到。
井織小心的幫薰琳擦拭身體,梳洗頭發,薰琳依舊呆呆地,看著一處便不動,眼里更加沒有了神采。任憑井織講自己梳洗穿戴好,薰琳便一刻也不願呆在房中似的,向外走去。
薰琳第一次走出了明園,順著路慢慢走著,一路都是風景如畫,卻沒有什麼殿宇樓閣,她這才理解了,自己住的明園,是有多麼偏僻。終于行至一處岔路,左右兩邊,薰琳停了下來。
「娘娘若是要找皇上,此處過去幾步便到。」弄晴提醒道。
听這麼一說,薰琳果斷的選了另一邊。明園本就建于後宮花園的一角,不過去皇帝的寢宮,就是在花園中行走了,平日里也常有宮嬪妃子來此處游玩的。
夏日的清晨,又在這花園之中,倒是比較清涼。薰琳也無非是想四處走走,漫無目的的游蕩著。
轉過一座假山,便見一片竹林,綠油油的,甚是喜人,看著就舒爽。薰琳想起了攬翠軒,那時薰琳笑說瀟湘,不曾想,如今見景生情,還真有了瀟湘之意。
漸漸听有人從那片竹林中走出,帶笑說著︰「一個個都是皮癢了的,該打。」說罷,又有幾個聲音笑著說「娘娘恕罪。」之類的話語。一群人簇擁著一個華麗的女子,從竹林中走出,見到呆呆站在竹林外的薰琳,都停下了腳步。
只听薰琳身後的宮女太監都跪下行禮,口中道︰「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薰琳也沒想到,才第一次出來,就遇到了皇後。自進宮後,薰琳就在明園,文昊也沒讓人教過薰琳宮中禮儀,薰琳也不知該如何見禮,只微微屈膝行禮︰「見過皇後娘娘。」
皇後身邊一個宮女厲聲道︰「見了皇後娘娘,怎不下跪。」皇後揮手制止了,說︰「無礙,皇上許了玉貴妃不必講究宮中規矩。」
她走到薰琳面前微笑著說︰「想來你就是玉貴妃了。」
薰琳答︰「是。」
皇後細細打量了她一番,說︰「果然是傾國傾城貌。」皇後說話威嚴中又帶著溫和,稱贊之言,听起來倒是由衷的贊嘆。
「皇後娘娘,謬贊了。」薰琳說。
「難得見到你,平日皇上都將你藏得太緊了。」皇後笑言︰「今天踫上了,隨我去前面秀芳亭小坐如何?」
薰琳應下,總之她也不知道去哪里。
「今早剛采的竹葉上的露水,用于煮茶更添清香,一會妹妹嘗嘗。」皇後同薰琳說著,倒真想親如姐妹一般,可薰琳听她叫了一聲妹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共侍一夫,薰琳只覺得惡心。
但面上卻不好表露,只說︰「娘娘真是好興致。」
兩人一同走到秀芳亭,早有宮娥準備好茶具,先前就有小宮女將新采的露水送來,開始細細烹煮茶葉。桌上早已擺好各色點心瓜果,皇後招呼著薰琳坐下。
「妹妹可有用過早膳?」皇後問。薰琳起來梳洗好就出了門,別說早餐了,水都沒有再明園喝一口,但皇後問起,薰琳點了點頭。
太陽冉冉升起,茶剛煎好,秀芳亭就陸續來人,原來,皇後一直都有早起到花園里采集露水的習慣,而後宮嬪妃每日請安也就安排在了這里。
「這是玉貴妃,你們還不見禮。」皇後說,眾人都在心中揣測,听皇後道出,都來見禮。突然見到這麼多人像自己行禮,薰琳有些不知所措。
皇後見狀,端過煮好的茶給薰琳,笑著說︰「妹妹嘗嘗。」薰琳接過來,輕輕抿了一口。
作者的話: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原出自《詩經•黍離》,後被用在《畫皮》里小唯的唱詞。
為我心憂,不是錯別字,抒凝小小改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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