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結 第二十四章 再來一次

作者 ︰ 是卿卿

魏家村,地處臨水北面邊境,寒山腳下的村莊,十分貧窮。魏家村人自給自足,然常有山賊作亂,村中人大多不會武功,常遭劫掠。官兵不治,村里人雖然叫苦連天,但卻不至于活不下來。魏守退隱後,因聲望極高,被村里人舉薦為村長。自他當上村長之後,魏家村境況漸愈,山賊也得到了一定的整治。是個少見的人才。

以上,就是藍兒坐在顛簸的馬車上,听到的關于魏守的傳聞。

曹瓔珞離去不過三日之後,便打點好了一切,前來江府接藍兒和江喻。關于此次魏家村之行,各個人的表現不一,尤為王安容最古怪。

是時,江痕板著一張老臉坐在他那張桃木太師椅上,听得下人稟報,一雙老眼眯了起來,神情變幻莫測,聲音也變得極沉︰「阿喻要去魏家村?」下人點了點頭,他便突然張狂大笑起來,笑得下方跪著的下人渾身抖得如糠篩,笑聲驚悚如鬼嚎。笑罷他一把將手中杯子狠狠擲地,在白瓷砰然碎裂的響聲中冷笑道︰「如今真是翅膀硬了就要飛了,竟敢……。也罷,讓他吃點苦頭也好。」

而江夫人則是一臉憂心忡忡︰「魏家村這樣的地方,若出了什麼意外可如何是好。唉,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听話了,連帶著媳婦也要跟著遭罪。」

而那羅嫣接到消息後卻匆匆趕來,說要與二人同去。彼時她望著江喻的目光很是堅定,藍兒看了不舒服,急忙道︰「此次魏家村之行,雖明面上是為幫助曹小姐,但我也想借著這個機會多了解了解……江公子,羅小姐你看……」後面的話雖然沒說出來,但是個傻子都懂她是什麼意思,羅嫣當即面色慘白了一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再客套幾句便告辭離去。藍兒心中暗爽,一回頭卻見江喻撐了頭似笑非笑地望著她,見她看過來,兀地笑一聲,轉身走了。弄得藍兒莫名其妙,只覺得他腦子有毛病。

而最為古怪的王安容,在二人離去時望著藍兒的目光卻極盡溫柔,還一副依依不舍的形容,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倆是生死之交。♀藍兒自然知曉其中必有古怪,但古怪在哪,她沒想出來。

***

除卻曹瓔珞帶的護衛,藍兒還特意將清翎也一並帶上。去魏家村少說也要十天,她自然需要一個人同她話話家常。江喻倒是孤身一人,什麼也沒帶,但藍兒知道,他的暗衛定躲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跟隨著。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她和江喻已勉強能正常對話了。至少江喻不再對她冷言冷語,對于這個轉變,她雖然搞不懂其中緣故,但自然是欣喜的。

一行人一路顛簸了八天,從繁華的街市走到了泥濘的山路,時而陽光普照,時而皓月當空。當三頂破轎子磕磕絆絆地駛進第九天寥落的星光時,發生了一件大事。

這件大事,不是路遇山賊,也不是荒山迷路,而是江大少爺,病了。

沒錯,江喻病了。

***

「什麼?江喻病了?」

長夜被星光浸透,濕漉漉在貧瘠的山路上留下點點璀璨。密林里孤零零地駐扎著幾頂羊皮帳篷,一朵篝火烤著寂寥的月光,明滅不定。

方才那聲驚呼就是從其中一頂帳篷里傳出來,濕著一頭烏發的藍衣少女癱坐在一床錦被中,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帳門前彎腰的淡衣婢女,手上還抓著一條毛巾。

「是的,大少爺估模昨夜染了風寒,方才起就一直高燒不退。小姐還是快些去看看他吧。」清翎一手撩開羊皮帳門,一手伸向藍兒,焦急道。

藍兒瞧了瞧她伸過來的手,又模了一把濕漉漉還滴水的頭發,猶豫道︰「可是,我這個樣子……」

話沒說完已經被一把拉了出去。♀

***

藍兒一面被清翎強拽著來到江喻帳篷前,一面抓著頭發使勁甩啊甩,想要讓它快些干。自從她下凡以來,越來越覺得自己沒用,既不會瞬移術,也不會噴火吐水。若是她此刻會使火,烤干這濕頭發不是分分鐘的事嗎。

磨磨蹭蹭地走到帳門前,身後的篝火剪下她和清翎搖晃的影子,畫在江喻的帳篷上,藍兒突然有些不敢進去。此時已過亥時,四周靜謐無聲,別的帳篷都已沒了聲息,應是早就睡下了。

藍兒望了望天上的殘月,問清翎︰「少爺高燒不退,可請人來看過沒有?」

清翎道︰「沒有,少爺說這一點小燒無妨,不讓奴婢去叫人。奴婢實在不知道怎麼辦,只好來找小姐了。」

藍兒微微有些動容,果然像是江喻會干出來的事,還挺符合他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咽的作風。還好自己來了,不然這荒郊野外的連個郎中都沒有,興許一不留神就燒死了。

她想到此處不禁有些得意,膽子也大了些,撩開門簾偷偷往里看。入目是一片漆黑,還好她會夜中視物,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訣,視野便漸漸明朗起來。

玄色的被褥被縮在一角,江喻只單單穿了一件白衣,擁著被子靠著角落而坐。許是發燒的緣故,面色慘白如雪,唯獨兩頰暈紅。白色的領口微微敞開著,露出好看的鎖骨。他如今這幅模樣,竟像個入眠的嬰兒。

「小姐,少爺情況如何?」直到身後響起清翎的聲音,藍兒才猛地醒悟過來剛才竟然看得呆住了,一時有些發窘,咬了咬唇道︰「你先回去吧,我來照顧他。」說罷已貓腰鑽進了帳篷,只留清翎站在原地愣愣地望著帳門發呆。

她在門口停了一會,腳剛剛向前踏出一步,卻又仿佛觸踫到什麼一般猛地縮回來。握了握拳,最終轉身離去,月光拉長她的身影,無比寂寥。

***

帳篷內。

為了不吵醒江喻,藍兒幾乎是一路飄進來的,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她蹲在江喻身前想伸手探探體溫時,眼前忽然銀光一閃,江喻方才還微微闔著的眼剎那睜開,眸中精光一掠而過,一柄劍已抵上她脖間。

冰涼的劍身貼在脖頸上的滋味不好受,藍兒有一瞬的忡怔。面前的男子看清她,沙啞的嗓音帶著一絲意外︰「是你?」

「你以為是誰?」藍兒一把打開他的劍,有些惱怒,「好心來照顧你,你居然想殺我?良心被狗吃了?」說罷,提步就走。

「等等。」

背後男子沙啞著嗓音喊她,藍兒充耳不聞,怒氣沖沖地出了帳篷。

走了一半,不知為何腳步卻自動停了。她回頭望望江喻所在的帳篷,憤恨地跺了跺腳,最終還是折返回去。

掀門而入,那男子仍是靠著角落睡。細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顫抖,江喻睜眼有些迷惑地看著她,似是不明白她怎麼又回來了。然而開口卻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藍兒急忙過去幫他順氣,又拿了杯水遞到他嘴邊。

江喻許是真的燒得沒力氣了,竟然乖乖依著她的手把水喝了。溫軟的嘴唇滑過她的手背,藍兒輕輕一顫。

「怎麼會突然燒起來?」藍兒接過他喝完的杯子置于一旁,又幫他將被子拉上來些,習慣性地將他脖子邊的被角掖好,一抬頭,卻望見江喻深深地望著她,眸色深沉。

她愣了一愣。因平日里在天宮若是紫兒生病,她也都是這麼照顧她的,故而並不覺得有什麼。但這番舉動在江喻看來就不同了。許是太過困倦的緣故,藍兒的嗓音帶了一絲略微的喑啞,如研磨到極致的白砂糖,微微撓過他的心尖。而她此時又身著一件輕羅藍裙,微微俯子,濕透的長發順勢滑進一片暴露無遺的春光中。

江喻瞧著這樣的藍兒,忽地覺得自己燒得更厲害了。

待藍兒遲鈍地發現他的目光落在何處時,一張小臉終于後知後覺地燒了起來。她立刻往後急退了一步,雙手緊緊環抱著胸,一只手指著江喻,卻一句話也沒憋出來。

「我……我還有點事,先走……」

後面的話盡數吞沒在唇齒間。

滾燙的氣息撲面而來,藍兒腦中轟然一聲炸響,猛地瞪大了眼楮。剛剛掖好的被子此刻已經全蓋在她身上,江喻微微傾身,睫毛微微顫抖,雪白的臉上泛上些血色。

不行……他還發著燒……藍兒想推開他,手剛一伸出去就被他牢牢拽在手中。若不是藍兒剛剛還照顧過他,怕是根本不會相信眼前這個人前一刻還虛弱地不能動。

這下完全被挾制住。江喻一邊抓著她的手,一邊側頭吻著她,輾轉反側,極盡纏綿。一寸月光從帳門外鑽進來,旖旎地照著相擁而吻的二人。他的舌靈活地撬開她的齒關,如蛇般一點點攀上她的舌尖。藍兒的心狂跳起來,身子仿佛中了毒般,軟綿綿使不上一點勁。她覺得自己仿佛置身火海,他滾燙的呼吸快要把她融化。

一股酥麻的電流涌過四肢百骸,她克制不住,從相貼唇間溢出一絲微弱的申吟。他仿佛得了鼓勵般,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模上她身前的柔軟。衣衫滑落肩頭,她的身子一寸寸軟下去,腦子里一片空白,甚至連回應也忘記了,仿佛從雲層中急速墜落,輕飄飄如置身瑤台仙境。

仿佛過了一朵花開又凋謝的時間,又仿佛只過了大雁飛掠深藍天空中的一瞬間,他的唇終于離開她的唇瓣,竟有一剎那的頭暈。江喻身子晃了一下,忽然間整個人向後栽去,藍兒還沒反應過來,他已重重倒在床墊上。

江喻悶哼一聲,藍兒慌了神,也顧不得害羞,上前幾步擔憂地問他︰「你,你沒事吧?」

江喻費力睜開一只眼,目光掃過她半敞開的衣衫,凌亂的頭發,以及,飽滿如櫻花的嘴唇,閉了眼道︰「你還是整理整理自己吧,我已經沒力氣再來一次了。」

藍兒先是一愣,繼而明白他在說什麼,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氣結道︰「誰,誰要再來一次啊!」

眼不見為淨。江喻將被子扯上來,蓋住他整張臉,聲音卻隱隱帶著笑意︰「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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