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平安夜,俞可的學長杜宇,因為記恨張樂當年听從父母的安排,結束兩人長達四年的感情,在葉晚晴和張樂的飲料里投下極樂丸。他才不在乎慕寒是誰,為什麼要對葉晚晴下手,他的目的很簡單,得到張樂,找回自尊。但他沒料到,他的一舉一動早就在陳雲逸的監控之下,最後落得個掃地出門,差點丟命的結局。
杜宇所做的事情,俞可一無所知。那晚杜宇人間蒸發後,她曾找過他,但他並不在租來的房子里,連他的舍友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也聯系不上他。
兩天後,俞可和杜宇的朋友一起到派出所報失蹤,但令他們意外的是,沒過幾天,杜宇竟給他們一一打來電話。
他說他已經回老家,跟父母在一起,他不會再來a市工作,並祝福他們萬事順利。
他的聲音听起來很頹廢,只說了短短幾句就掛了電話。
沒人知道,杜宇的腿瘸了。
從幾十米高的高架橋上摔下去,沒喪命已是萬幸。
這只是一個警告,一個讓他付出慘重代價的警告,他心里很清楚。
他恨,但他不敢回來找葉晚晴報復。
況且,他根本不知道,究竟是誰把他捆起來,從高架橋上丟下去。但有一點他十分肯定,那就是,對方並沒有真的想要他的命,甚至,他懷疑,送他去醫院的好心人,就是對他下黑手的人。
命運,就是這樣讓人難以揣測。
在他的腿徹底痊愈,能拄著拐棍上街買東西時,那天,他竟看到了張樂。
他和張樂本就出生在同一座城市,只是他們從小到大並沒在同一所學校念書,所以不相識。到了大學,一次同鄉會,他們相遇了,此後,他們發覺,彼此間有很多共同語言,逐漸產生好感,確定了戀人的關系。
張樂外表高傲,其實心地善良單純,對熟識的朋友同樣愛說愛笑,杜宇很愛她,視她為掌心寶。他一直以為,他和張樂將來一定會走進婚姻的殿堂,組成家庭,生個寶寶。就像童話故事,公主和王子最後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但是……
他出身貧寒,父母都沒有養老金,自卑之余,他有顆極為自尊的心。那天下午去張樂家,當他听到張樂父母的話後,便憤然離去,他相信張樂會與他並肩作戰,一同面對阻礙,會對他們的愛情至死不渝,然而,結果令他失望,張樂背叛了他們的感情。
他的自尊心倍受打擊,毅然斷了與張樂的聯系,決心自己功成名就之後,再來羞辱張樂一家。
此刻,當他見到張樂迎面走來,不禁站住了。
張樂看起來很悲傷,臉上還殘留著淚痕。有那麼一瞬,他很想跑過去,詢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可轉念間,強烈的恨佔據了一切。
張樂經過他時沒有停留片刻,哪怕是半秒鐘。
她招手打了輛出租,便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他回過頭,發現身後是一家銀行,張樂正是從這個銀行大門跑出來的。他心中疑惑,多方打听後終于得到消息,原來,張樂的父親突發腦中風,住進了醫院。
午夜夢回,一個念頭閃現腦海。他望著漆黑的屋棚,嘴邊掛著冷笑。
張樂請了一周的假,在接到母親電話的當天便搭了飛機回家。俞可知道張樂父親住院的事情,但葉晚晴對此還不知曉,她還沒來得及告訴張樂,自己已經回了a市。
俞可嫉妒地望著葉晚晴俏麗的臉龐,心中暗諷,半年不見,這女人曬得跟印度阿三差不多了,不過,她驚訝的是,葉晚晴的皮膚看起來比以前更健康光澤,顯得越發具有青春活力。
葉晚晴對俞可印象一般,並不想跟她多說,可考慮到俞可是張樂的朋友,怎麼著也不能表現得太過冷淡。而且,俞可還曾特意趕到公司,給她和張樂送來九霄的平安夜門票,讓張樂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平安夜。
「今天剛回來。」她對俞可淡淡一笑,沒打算邀請她們同桌吃飯,盡管這是基本的禮節。
俞可一听,頓時明白,原來是葉晚晴剛回國,所以才和陳大哥在一起吃飯。
她又望了眼陳雲逸,心頭微惱,這男人根本把她當空氣,從始至終,連看也沒看她一眼,這讓她覺得在兩名室友面前很丟臉。
桌上的飯菜已經吃得差不多,看樣子,這兩人很快就要離開了,她有些著急。
「剛回來啊,那今晚我請客,給你接風洗塵,賞臉嗎?」她笑著問道。
「謝謝,不必了,我下午就回j市了。張樂呢?她沒和你們一起出來?」葉晚晴往門口看了看,並沒有張樂的影子。
「哦,你還不知道吧,張樂家出事了。」俞可執著地站在葉晚晴和陳雲逸的桌旁,也不管兩個室友早已不耐煩。
葉晚晴的笑容僵住,太陽穴突突直跳「出什麼事了?」
俞可終于看到陳雲逸抬起頭,目光深沉地朝她看了過來,她難掩興奮,深吸了口氣。可是,當她的視線對上陳雲逸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瞳時,一股寒意自後脊梁竄了上來,她駭然發覺,這個男人就像是冷血的野獸,他的眼楮中,沒有任何感情。
她急忙轉頭對葉晚晴解釋道,「昨天,張樂接到她媽媽的電話,說她的父親突發腦血栓,住院了,情況似乎很不好,連話都說不了了。」
葉晚晴閉了閉眼,最近,她的朋友似乎都很倒霉。生命的脆弱,她早已體會,她不想看到身邊的人遭遇不幸,尤其是張樂,她是個單純到有些天真的女孩。
「張樂現在在哪兒?」她瞥了眼俞可身邊的兩個女孩,她們中的一人臉上也露出擔憂的神色。
「她昨天接到電話後,就跟公司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回家照顧她爸爸去了。」那名女孩立刻回答道。
這時,俞可的另一個室友,也是張樂的校友,得意地炫耀道,「要說張樂來a市上班也有一年多了,竟然連一點積蓄都沒攢下,她回家的機票還是我替她買的。作為同學兼室友,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是不?」她對俞可擠了擠眼,跟俞可同時別有用意地笑起來。
葉晚晴看在眼里,心頭微涼。
「機票多少錢?」她一模兜,發現自己居然沒帶錢包。
想來,在醫院時她應該是把錢包順手放進了背包,忘記拿出來。而她的背包,還在陳雲逸的車里。
「也不多,才1000多塊錢。」那名女孩嘖嘖兩聲,「想當初,張樂是我們學校連任四屆的校花,她可不愁沒錢花,現在大家都工作了,就顯出差別了。」
「什麼差別?」葉晚晴終是冷著臉站了起來。
那名女孩察覺出葉晚晴的敵意,卻也不在意,她一方面妒忌張樂長了一張迷人的臉蛋,是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另一方面她又瞧不起張樂,認為她不過是個一無是處的花瓶。否則,大學畢業後,她也不會去一家公司當前台。
「別人靠的是實力,靠的是自己的努力與奮斗,她靠的是什麼?臉蛋?大波?還是qiao臀?胸大則無腦,這是自然規律。」
葉晚晴睥睨著打量那個女孩一番,漠然道,「平胸,扁臀,麻子臉,這就是你的實力?」
旁邊桌的一對年輕情侶听到這里,噗地一笑,差點噴飯。
葉晚晴抬手指著那個女孩的鼻子,慢聲道,「你現在告訴我,機票到底多少錢?我要你精確到小數點後五位。」
葉晚晴囂張的語氣與滿不在乎的神態,讓那個女孩惱羞成怒,她的臉憋成了醬紫色,呼吸急促。她發現,周圍幾張桌的食客,視線全都落在她們這里,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她猛地伸出手,想要打掉指著自己鼻子的手,葉晚晴的這個動作讓她覺得羞恥。
可是,還沒等她看清發了什麼,葉晚晴已經站在她的身後,胳膊被葉晚晴扭到後背,鑽心地痛。
她忍不住痛呼一聲,轉頭怒視著葉晚晴,心中卻是驚駭萬分。
葉晚晴根本不屑對這個女孩動手,她只是出于本能反應,也就是戰友們常說的,肌肉記憶。在遇到外界進攻時,她的身體條件反射地做出自衛的動作。不過,在扣住這個女孩的同時,她立即松了手。
「你,你怎麼打人?我要報警!」那個女孩後退幾步,眼神驚懼。
「報警?」葉晚晴一步走到她跟前,揪住了她的領子,幽幽道,「那我得幫你個忙。」
女孩驚了一跳,下意識地問道,「幫我?」
「要是警察叔叔來了,看你身上一點兒傷都沒有,那你不是妨礙公務嗎?這樣吧,在你報警之前,我先打斷你七根肋骨,挖出你的眼珠,割掉你胡言亂語的舌頭,再把你臉上的麻子一個個剜出來,就算是給你的額外福利,怎麼樣?等警察叔叔來了,一看,呵,證據確鑿,才好立案,逮捕我。」
那個女孩張大了嘴,驚恐地盯著葉晚晴,仿佛在看一個瘋子。她有種感覺,葉晚晴並不是在嚇唬她,這個女人真能干出那些可怕的事情。
「那,那個,我就是開個玩笑!」她趕緊告饒。
葉晚晴冷笑一聲,湊近她的臉,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沉聲道,「張樂是我朋友,往後,要是再被我听到你們在她背後說她的壞話,咱們就走著瞧,嗯?」
女孩忙不迭地點頭。
「機票錢?」葉晚晴咬著牙問道。
「打了七折,688元。」
葉晚晴滿意地放開她的領子,接著回頭笑眯眯地望著陳雲逸,「金主,有現金沒?借點。」
「有。」陳雲逸暗沉的眸子凝著她,嘴角微揚。
葉晚晴走到桌邊,把手往陳雲逸面前一伸,「688,祝你順利發發發。」
陳雲逸掏出錢夾,也沒數,直接把里面厚厚一沓百元大鈔拿出來放在了葉晚晴的手里。
一旁的俞可等人見了,幾乎看直了眼。
幾萬塊錢,她們不足為奇,只是,眼前這名看起來冷酷無情的冰山男人,居然把錢包里的錢,全都給了葉晚晴。
陳雲逸平時不常帶現金出來,但今天,他之所以帶了大筆現金在身邊,主要是因為他準備跟葉晚晴回j市看望她的父母,不好空手,準備在去之前買些禮物。
葉晚晴掂量著手里的錢,一挑眉,只數出七張,把其余的錢又遞給了陳雲逸。
她走到那個女孩跟前,將七百元錢往她手里一塞,慢聲道,「找零,12塊。」
女孩的臉刷地通紅,這句話,無異于扇她的耳光。
當她把十二元錢給葉晚晴時,只覺得顏面盡失。她惱恨地盯了一眼旁邊的俞可,對俞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倍感失望,而俞可在接觸到她的目光時,立刻調轉了視線。
她沒法再待在這個地方,一扭身,跑出了飯店。
「哎,你等等我。」俞可身旁的室友見狀,立即追了出去。
這時,只剩下俞可一人,她看著悠然自若的葉晚晴,訕訕道,「我室友沒見過什麼世面,六百多塊錢也好意思說出口,真是讓你們見笑了。」
「滾。」陳雲逸抽出一張餐巾紙,輕拭唇角,他壓根沒看俞可,聲音低沉而極具威懾,「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俞可震驚,但她再次與陳雲逸的視線相觸時,只覺渾身汗毛倒豎,她抬腳便逃。
陳雲逸站起身,摟著葉晚晴的腰,垂頭在她耳邊輕聲道,「走,回家,咱媽一定做了很多好吃的,要是回去晚了,都被你哥吃光了。」
葉晚晴听著咱媽這兩個字,本想發火,但陳雲逸後面的話,讓她想起大哥小時候偷吃的樣子,不由噗嗤一笑。
她掐了一下陳雲逸的腰,笑罵道,「不許你說我哥壞話。」
她沒注意到,自己不經意的動作,卻讓男人眸色一暗,摟著腰的手也開始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