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煙花在聖殿的上空爆炸,炸出一朵有一朵絢爛的花火,夜晚的聖殿屬于狂歡的人群。♀男女老少各色各樣,都拿著熒光棒慶祝——現在是祭祀月,聖殿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候,歡慶黑暗結束光明來臨。
戴著兜帽掩飾性的把容貌藏在巨大帽子下的法約爾教皇茫然的站在流動不息的人群里,對于他這個三千年不曾在意外界變化的老古董來說,世界的變化實在是讓他措手不及。想要在這樣龐大的人群中找到卡帕多西亞,簡直太困難了。
只有黑色薔薇花顯示著他要找的人就在不遠處。
生的漂亮就是有一定的優勢,熱情的旅游者爭相買酒請這位漂亮的黑發黑瞳小姐賞光,她還穿著那一身繁復漂亮的宮廷黑紅色吸血鬼女王裝束,在人群中穿梭嬉笑,瞬間便成為了熱鬧的中心,然後很快被美酒和贊美包圍,並且開始醉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法約爾教皇找到了卡帕多西亞,使出渾身解數才拖著血族少女擺月兌愛慕者和人群,卡帕多西亞掛在法約爾胳膊上,一只手還死死抓著一大包不知從何而來的酒心巧克力,笑嘻嘻的看著嚴肅的前教皇大人。
「開心點嘛艾文,今天是慶典。」
艾文雷拉•法約爾一震,不可置信的低頭看著手中的少女——自從三千年前他們鬧翻之後,每次相見不是兵戎相見就是鮮血橫流,互相問候也只有諷刺的話語,這樣親昵的稱呼,有許久沒有听到了?
喝醉的血族少女一把抱過艾文雷拉,雙手環繞脖頸揚起脖子看他,「艾文你看,這就是你一手促成的繁榮的時代!」
音樂還在耳邊回響,人們笑容滿面,大聲說著祝福的話語。沒有疾病、困苦、死亡……
法約爾垂下頭,喉頭動了下,終于溢出清淺的聲音︰「…對不起。」他清楚的從卡帕多西亞漆黑純淨的眼瞳里看見了自己。這就是卡亞曾經說過的時代,但是他卻明確拒絕過。
喝醉了的卡帕多西亞要比平時好說話的多,她挨到艾文雷拉身邊,下巴擱在肩膀上,輕輕柔柔的吐息落在教皇脖子上,傳到教皇耳邊︰「不用給我道歉,艾文,我好喜歡你呀~」
輕綠色的眼瞳一下子亮了,法約爾幾乎整個人都容光煥發起來,就像三千年前一樣,這個大膽的血族少女明知道他的身份還一樣的說出「我喜歡你呀」這樣的話語,她還是喜歡他的。但是法約爾卻看見卡帕多西亞眼瞳中彌漫的深切悲傷和無盡的難過。
「我要走了……」
「你想去哪里?」法約爾扶著卡帕多西亞的肩問,輕綠色的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我雖然喜歡你,可是我想回家。」卡帕多西亞無力的靠在法約爾胸前悶悶的道︰「……想回家,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還有……」剩下話語模糊不清,幾個名字泄露︰「…伊諾哥哥…愛爾姐姐……」
教皇扶著卡帕多西亞的腰作為支撐她的力量,他以為卡亞所說的家是三千年前的時代,該隱的玫瑰城堡,只是喝醉了卡亞自己腦子不清楚,一會嘀咕著自己真正的家,一會嘀咕著該隱,法約爾正在想的出神時候,突然又听到卡亞模糊不清的嘀咕︰
「為什麼定點坐標沒有回應……」
定點坐標?法約爾皺眉,難道她在研究無解的時間亂流,想要通過時間魔法回到三千年前?
當然不是。
她一直靠著靈魂里的「定點坐標」與另一個是世界聯系,雖然很少傳來信息,但她卻一直發送這邊的消息,對于觀察者來說,在鏡影世界最好的舉動就是沒有舉動,什麼也不要做。可是那場魔法暴亂卻把她帶到了鏡影世界的三千年後——這個歷史時間甚至比她原本世界的時間還要往後了幾百年。于是,她與「另一邊」失去了聯系。
與原本的世界失去了聯系。
酒精的提純使卡帕多西亞醉的人事不知,她忘了這已經不是科技與物資都貧乏的黑暗年代,喝上一桶葡萄酒都不會醉。血族神奇的消化系統決定了能夠從液體中提取力量,所以她可以放心大膽的吃而不會被撐死,卻會因為喝多了酒而醉。
法約爾教皇把卡帕多西亞抱到床上,看著她毫無防備的睡顏,那雙輕綠色的眼楮慢慢的染上了笑意,從眼瞳深處傳來的愉悅的笑意,「我不會讓你離開的。」教皇輕聲說,在血族額頭親吻︰「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然後,他躺在血族少女的身邊,慢慢閉上了眼楮。
******
三千年前教皇還不是教皇。
艾文雷拉•法約爾是個貴族,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法約爾家族」的神奇歷史,雖然擁有大筆的財富莊園城堡,但是人丁稀少到快要傳承不下去——在一脈單傳了幾代後,只剩下他和和他柔弱美麗的母親。
生來就帶有稀有的光明天賦,被認為是神的寵兒。
法約爾家族特有的淺色系頭發和輕綠色的眼眸,使他看起來更像天父身邊的眷寵——天使。但是過于龐大的家族和責任卻早早讓他成熟。狡猾的貴族可不會因為他只是個孩子就會放棄吞並他的家產。因為光明天賦,他成為了當時聖殿教皇的教子。
年少的時候一直往返于聖殿和家族,他的童年在剛剛學會說話認字的時候就結束了,然後便是無休止的學習,一方面學習聖光,一方面因為家族學習處理世俗,很快,年紀尚輕便已經經驗老道。光明天賦與操縱空氣,使他成為了聖殿年紀最小的聖騎士。
盡管沒有人在意,因為誰都知道,艾文雷拉•法約爾是被當做教皇而培養的,如果沒有意外,他就是下一任的教皇。
黑暗年代的教皇需要一手握住權柄一手握住聖劍,力量保護權勢,權勢為力量開道。
在沒有握住權杖之前,他需要提升自身的力量。
聖騎士歷練的最後一年,他的足跡逐漸擴大,來到了人類領地與血族領地的邊緣,一個夾縫生存的小地方。這里的黑暗比想象中的要多,然後在集市上,光明天賦使他敏銳的察覺到了血族——一個黑發黑瞳的貴族少女。錯身而過的時候鼻尖縈繞的血腥不會有錯。
血族。
長生不死力量強大的黑暗種族之首。那淡淡的血腥提醒著他不容小視。
聖殿與血族不和是根深蒂固的種族原因,死結。因為血族以吸食鮮血以人為食,從食物鏈來說就是死敵,無解。聖騎士不會放任一個血族在人類的地盤上行走,尤其還是一個落單的血族,即是她看起來只是個無害的美麗少女。
血族少女跟在一個亞麻色頭發瘦弱的少女身後,少女懷里抱著裝滿面包和蔬菜的大籃子毫無防備。根本不知道身後已經輟著一個想要吃掉她的怪物。
真是太失禮了,當時他覺得卡帕多西亞就是個怪物。
黑發的血族輕巧的跟在亞麻色少女身後,時不時的還被周圍的事務吸引,買一個餅子,或者順一個隻果。但她始終沒有跟丟亞麻色少女。
總不會是為了女孩手里的面包吧,誰信啊。
等出了城,艾文雷拉就發現沒了黑發血族的身影,他面色凝重,無數次面對危機的經驗和反應能力讓他瞬間做出了有效的判斷,閃身的瞬間,巨大的聲響之後是斷裂的大樹。
「你是在找我嗎?」輕巧的聲音隨後響起。黑發血族便出現在他的面前,好像並不意外。
血族少女毫不留情,反應也是極快的,幾乎瞬間就到了他的面前,血族的速度一直都那麼可怕。短短幾招就能判斷,這好疑問是一個強大的血族。巨力、急速,人類明顯在這方面處于弱勢,血族少女從正面掐住艾文雷拉的脖子,並一個大力把他慣在樹上。
「不要動,否則我會一個不小心拗斷你的脖子。」
——三千年後卡帕多西亞還保留了這一習慣。
「哇哦,讓我來看看,一個帥哥。」出乎艾文雷拉的意料,在下死力掐住了要害後血族少女吹了一聲口哨,贊美了起了他的容貌,並且十分流氓的模了他的臉一把。
當時艾文雷拉整個人都不好了,原本輕綠色的眼瞳轉深,冷冷的盯著這個膽大妄為的血族。
「帥哥,你為什麼跟著人家啊?」黑發少女歪頭嬌笑,手指卻絲毫沒有放松,「如果變態色魔跟蹤狂都有你這樣的好相貌,那我們都十分願意啊。」血族少女笑道。
初次見面,卡帕多西亞把艾文雷拉定義成了變態色魔跟蹤狂,但是這只是玩笑,正如光明天賦帶給艾文雷拉對黑暗力量的敏銳,卡帕多西亞隨即也發發現了那強大的光明天賦。
她驚訝的松開了手,迅速離艾文雷拉有十米遠,「聖光庇佑?!」斯~好疼!接觸聖騎士那只手被灼燒掉了一層皮,不夠血族強大的再生能力很快修復好傷口。
黑暗力量不侵,光明天賦的直接體現。
「有意思,你好像來頭不小。」血族少女漆黑的瞳孔轉為血紅,微笑的時候可以看見唇邊的尖牙,「也許你的血也很好喝。」
「你可以試試。」艾文雷拉淡淡的說道。
卡帕多西亞血紅色的瞳孔一亮,身影一閃不見。血族擁有可怕的巨大力量,被正面揍上一拳不堪設想,周圍的空氣變得沉重,卡帕多西亞的拳頭受到了巨大的阻力。
綠色的藤蔓驟然從地底鑽出,艾文雷拉敏捷的跳到一旁,白色虛幻的鎖鏈試圖綁住血族,卻無功而返,短短幾招兩人打了個平手。
黑發少女扭了扭脖子,血紅色的眼楮不僅沒有嗜血反而清透漂亮,像是上等的紅寶石,那貴族固有的輕慢優雅的聲音隨之響起︰「你是聖騎士嗎?貴姓?」
艾文雷拉慢慢站直身體,銀色的劍尖垂地︰「我無意冒犯,只要你離開此地,回到血族的領地。」
「憑什麼?」黑發少女高傲的問道。
艾文雷拉慢慢道︰「放過那個無辜的女孩。」
血族少女一愣,旋即輕笑起來,鮮紅從瞳孔退卻,又變回了雙黑的模樣︰「放過?你可以試試啊。」她好像明白了什麼,甜甜笑道,又是挑釁︰「有本事,就把那個孩子從我手里搶回去。」然後驟然消失在了原地。
艾文雷拉面色驟變,她一定去襲擊那個女孩了。
只是打斗了很小一會,那個女孩不知道已經走到了哪里,聖騎士立即用銀劍在地上畫追蹤陣,遠處傳來女孩的驚叫。
「糟了!」艾文雷拉想。
血族彪悍的速度使卡帕多西亞輕而易舉的追到了抱著面包的女孩,在女孩猝不及防之下跳到了她的面前。正常人類一人走在路上都會被突然跳出來的家伙嚇一跳,女孩當然發出了驚嚇的尖叫。
「卡亞姐姐!」隨即是驚喜的歡呼。
「哎呀呀好險。」卡帕多西亞接住因為受到驚嚇而月兌手的大籃子,模了模亞麻色頭發的女孩︰「艾麗婭,又是你自己出來買食物啊?」
這個抱著面包的女孩是神父收養的幾個孩子之一,年紀也是孩子中比較大的一個,有十四歲了。卡帕多西亞在孩子中頗受歡迎,因為她每次到來都會給孩子們帶來美味的食物和漂亮的衣裳,甚至還有在當時十分難見到的書籍——只有貴族孩子才會寫字,一般的家庭都不一定學寫字。
「我來幫你拿。」卡帕多西亞拒絕艾麗婭伸過來的手,並切意味深長的笑道︰「我來帶你回去吧。」她的眼瞳變為血紅,「來,我帶你走。」
艾文雷拉趕到的時候已經失去了血族少女和那個人類女孩的蹤跡,最後還是用銀劍在地上畫了追蹤陣。
「神父神父,卡亞姐姐來了!」艾麗婭小跑到神父面前,仰頭大喊。
「歡迎。」身著黑袍的神父依舊溫和睿智,但是距離兩人認識已經過去了十年,原本年輕的神父也變成了三十來歲的大叔,可是歲月的痕跡並沒有在他身上有過多的體現,只有氣質越發的溫和。
十年,她從沒有想問過神父的姓名,在她的認知里,神父就已經是最好的稱呼。
孩子們圍繞過來,十年前認識的小孩大部分已經長大,教堂離一個村莊不遠,那些長大的孩子或者遠游,或者就生活在了那個村莊里。
「我今天遇見了一個有意思的人。」卡帕多西亞對神父說,漆黑的瞳孔深不見底︰「聖殿已經把手伸到了這里,看來是不在滿足于人類的領地。」
「大地上的一切生靈都是天父的孩子。」神父微笑。
「好吧~」
聖騎士來的遠比她想的要早,尤其是看到騎士難以置信的表情,卡帕多西亞笑的可高興了。
沒有鮮血沒有死亡,只有孩子單純快樂的玩鬧,艾文雷拉實在沒有想到,他會看見的是這樣一副美好的景象。
胸前掛著十字架的黑袍神父對他伸開手微笑︰「歡迎來到我的小教堂,聖子。」
被光明眷顧的孩子,艾文雷拉•法約爾天生的光明天賦使他的得到的稱呼,聖子。
「你為什麼包庇血族?」艾文雷拉不解。
「因為仁慈睿智的天父包容所有。」神父笑的有些狡黠︰「或許,只是因為孩子們喜歡她。」
手底下是溫熱的皮膚,鼻尖縈繞的都是一種讓人安心熟悉的味道,是什麼?
卡帕多西亞暈沉沉的醒來,宿醉最難受的就是頭疼,她現在這個狀況絕對好不到那里。視線聚集,終于看清身旁的到底是什麼——白金色的發,蒼白的皮膚,俊美的容顏。老天!卡帕多西亞呻/吟,昨晚發生了了什麼?她把教皇給睡了!
三千年一直致力沒有干成的事,怎麼昨晚稀里糊涂的完成的!
法約爾蒼白俊秀的五官一半陷在柔軟的枕頭里,細密的睫毛扇動幾下,終于露出了那雙好看的輕綠色眼眸——迷蒙蒙的尚未蘇醒。
輕綠色的眼楮終于清醒過來,法約爾教皇一手撐著床慢慢做起半身,白金色的長發披散,解開的睡衣露出蒼白卻不單薄的胸膛,多麼活色生香,卡帕多西亞扶著頭不想呻/吟想咆哮了。
「勞駕,昨晚發生了什麼?」卡亞虛弱的問。
「你說喜歡我。」
oh!真該死!
卡帕多西亞挑眉︰「所以我們上/床了?」
法約爾︰「……」
卡帕多西亞︰o__o你為什麼沉默了!
「昨晚你喝了很多酒,還好?」
「我……我想吐……」卡帕多西亞虛弱的扶在床邊,臉色蒼白的可怕。
「我給你倒水,你只是喝多了。」教皇掀開被子。
「我想也是,我又不會懷孕。」稍微好點卡帕多西亞就沒好氣了。
艾文雷拉一震,嘆口氣,「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生。」你醉的人事不知,也發生不了什麼。
「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暈眩感終于消退了不少,卡帕多西亞接過溫水咕嘟咕嘟全灌了下去,這才發現法約爾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並且單膝跪地與她平齊,「你還喜歡我,昨晚親口說的,我也喜歡你。」
卡帕多西亞沉默了一下,臉色慢慢的平靜,「別多想了法約爾,我對你死心了。」
教皇抓住卡帕多西亞的手,輕綠色的眼眸里都是痛苦︰「為什麼?你明明……」
「時間會改變一切。」卡帕多西亞打斷他的話,並且露出一個涼薄的笑容︰「而且我都當媽了,現在最關心的是怎麼教養小白。」
無知的新生兒正一頭霧水的尋找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多少新鮮出爐沒多久的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