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深邃依舊,友雅恣情仰盼著那白影獨自棲佇在這一片遼域的黑幕之中,那一身綴點弱微般的寒盞身軀,那一臉織塵未染的俏麗輪廓,那一頭嫵韻深許的束光亮發!夜風拂過,隨風而來的似乎帶有她身上那特有的馨香,深深的吸一口氣,淡雅的馨香滿鼻,直直達到肺部,再緩緩的呼出來,夜風微微輕拂吹送,風口仿似早已吹皺了他這縈回韻美的音符勾勒,那縴細的白影兀的化成了那夜空中的璀璨孤星,沒有多余閃爍里的繽紛伴戀;也沒有衍出那一份浪漫月色的妍麗懾依……
突然的,友雅覺得心里堵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眨也不眨的凝視著那一抹孤影,眼眸深處似灌注了一宇宙的星光,隱隱的,為她心疼——
「要不要上來喝兩杯?」不似往日的銀鈴清脆,她的聲音有點沙啞,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
「啊呀~,若影怎麼獨自一人在這里喝酒呢?可以叫上我嘛,我可是個好酒友呢……」慵懶華麗的聲線依舊,友雅壓下心里的莫名情緒,恢復成平常的自己,言語里盡是調侃,沒有拒絕的上了屋頂,毫不避諱的坐在若影的身邊。
「友雅大人可是大忙人呢,若影怎麼敢麻煩你呢?」若影也不拘謹,回答的很隨意,哪里也看不出他們其實才第二次見面呢。
「……若影是在喝悶酒嗎?」接過她遞過來的平底酒杯,友雅打趣道。
「友雅大人不覺得今天的夜色很美嗎?」端起手上的酒杯,若影作勢敬了他一杯,仰頭喝下。
看看這黑幕般的天空,友雅黑線,這黑不溜秋的夜空很美?!
「若影如果有什麼心事可以跟我講哦?」從見到若影的第一面起,友雅就隱隱覺得她不是平凡人。他派人調查過,她是憑空出現在京都的。在遇到泰明之前,京都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她這個人。既然沒有這個人,那麼也有可能是鬼族。可她與晴明大人交好,那麼也不可能是鬼族,何況她可是很少見的黑發黑眼呢!可以肯定的是,她對京都沒有惡意!
雖然不知道她有什麼過人之處,不過與她交好總不會有壞處的!
「心事?我的心事告訴你也沒用啊——」若影很清醒,她從來沒有喝過清酒,可這日本的清酒濃度其實和以前媽媽釀的水酒差不多,她已經喝了不少了,神志還是很清醒的。她只是,想家了!
「只是想家了而已……」話就這樣從她嘴里溜了出來,若影沒想到自己會對這才見過一面的男人說出自己心底深處的渴望,低垂著頭,仰首又灌下了一杯。
晴明的話讓她真正的意識到,對于這個世界而言,她只是過客而已,她沒有權利去干涉他們的生活!世界如此之大,卻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她歇息,可以容納她!突然覺得很冷,似乎置身于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只有她——
幾不可聞的低語傳來,友雅看著身邊不似往日的女孩,長長的黑色發絲垂落在她的腮邊,側臉看去沒有一絲血色,原先櫻桃般的嬌唇不復粉女敕,干燥而無一絲血色,眉眼處一抹哀思讓人心疼!脆弱得似乎風一吹就倒。
察覺到她有點發抖,友雅月兌下外衣,溫柔地披在她身上,寬大的狩衣把嬌小的她整個攏住了!
若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旁邊還有一個人,直到身上多了一件衣裳,才猛然驚醒。回憶起自己剛才所說的話,有點懊惱!怎麼這麼容易的放下了戒心呢?拍了拍前額,真是太大意了!現在可不是脆弱的時候——
把肩上的外衣拿下來,還給他,「我不冷了,謝謝!」
「披上吧!夜里風涼,你穿的太少了!」皺了皺眉頭,友雅又把衣裳給她披上了,不容她拒絕。
「……謝謝!」若影低下頭,小聲的道謝。的確,自己身上的裙衫是有點薄,要是再拒絕就顯得有點刻意了。
「我給你唱首歌吧?!」若影復又抬頭,看著身邊俊美的男人,雖然沒有月光,但是良好的視力卻讓她毫無阻礙的看到了他臉上那毫不遮掩的如水溫柔,沒等他應聲,若影那如天籟般的聲音便響在這寂靜的夜空,傳得很遠,很遠……
友雅听不懂若影唱的是什麼,不是這里的語言,可那歌聲里的愁緒哀思他卻能深刻的體會到。♀他不知道她在煩惱什麼,思念什麼,可是,他為她心疼!仰著頭,星空不知道什麼時候點綴上了星星點點的亮光,原來今晚是有星星的啊?!
不經意的側頭,卻突然頓住,身邊人兒那白璧無瑕的臉上不知什麼時候掛上了幾滴晶瑩的淚珠,一顆一顆滑落下來,那感覺好像听到一種異常悲愴的鳥鳴聲。她的側臉白皙無暇,凝黑的瞳靜靜地還在滴著淚。她坐在那,仰著頭,無聲無息……。
不等友雅反應過來,若影已經用寬大的水袖擋住了自己的臉,待放下衣袖,臉上恢復了白淨。友雅知道,若影是個驕傲的女孩子,她肯定不希望別人看到她脆弱哭泣的模樣,便不動聲色的轉過頭,當作沒有發現!
「謝謝你,友雅大人,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若影拍了拍自己的衣裙,站起身,對隨意的坐在屋頂卻依然華麗的友雅說道,「我送你回去吧——」現在的京都本來就不太平,尤其是晚上更加危險!
「不,不用,你沒事就好了!不過~,小影可以叫我友雅哦~!」站起身,友雅連忙拒絕,自己一個大男人還有一個小女孩送?要是被同僚們知道了,那可不是什麼愉快的事,不過後面的話語中又變成了他那有點輕佻的個性,那勾起的桃花眼格外魅人!
「哦?友雅……」對于這樣的人,若影總是很無語。不過作為新世紀的□□姑娘,若影還真沒什麼等級觀念,于是很容易就叫出口了!
反倒是友雅愣了一下,被夜色遮掩的俊臉染上了一抹好看的紅暈,只可惜夜色太濃,若影自然是沒有注意到。友雅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隱隱覺得有點失落。
「抓穩了!」精瘦的腰身上突然多出了一條手臂,緊緊的環住他,隨之傳來的是若影的叮囑,「最好是閉上眼楮……」
來不及問什麼,友雅已經照做了!
「好了——」感覺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友雅就听到了若影的聲音,睜開眼一看,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擺設,這明顯就是自己的房間啊?!怎麼回事??
「這……」
「我先回去了——」沒有讓友雅的問題問出口,若影松開緊緊抱著他的手臂,臉上帶著一抹溫柔,一旋身,消失在原地!
友雅呆愣了一下,急忙跑到門口,拉開門,可門外什麼人都沒有!原來她真的不是平常人啊!!不知是感嘆,還是猜測得到證實的明了,友雅攏了攏不知什麼時候回到自己身上的外衫。
一夜無眠!
第二天,天氣很好,金色的陽光如同美酒,就像根根金線,縱橫交錯,把淺灰、藍灰的雲朵縫綴成一幅美麗無比的圖案,又透過稠密的樹葉灑落下來,成了點點金色的光斑。
漫步鄉村田野,沉浸在這樣美好的景色里,若影覺得自己的心都平靜下來了!溫暖,舒適,安心,如同在母親溫柔的懷抱中,忘了煩惱,忘了憂愁!
遠遠的,若影突然听到一陣悠揚悅耳的笛音傳來,笛音里的愁緒吸引了她。是誰呢?好奇的循著笛音,來到一座寺廟前,上書「仁和寺」,與□□文字一樣呢,遒勁有力,莊嚴非凡。從它的格局和規模看,這寺廟很有可能是皇家寺廟。
一提氣,輕松的躍上牆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棵開得正燦爛的櫻花樹,粉色的八重櫻隨風飄散,隨著笛音翩翩起舞,映得櫻花樹下吹笛的人兒宛如一幅圖畫,他便是那畫中的精靈,高貴而充滿靈氣!
紫色的中長發柔順的垂落在肩頭,一襲以金色為底、紫色唐草為圖樣的袈裟,綠色外袍上的圖案為擬龜甲,代表生命力之意。唇邊抵著由篠木所制成,外包櫻木之樹皮,並以彩貝與椿圖為裝飾的龍笛。若影知道他是誰了,現任天皇的弟弟——法親王,也就是八葉之一的永泉。
櫻花樹下的人兒吹得認真,笛音悅耳動听宛如天籟,若影索性坐了下來,輕輕地閉上眼楮,享受起這美妙的樂聲——
「打擾了!」突如其來的低沉男聲打斷了永泉的吹奏,若影不滿的睜開雙眼,定楮一瞧卻是源賴久,他怎麼來這了?
「什麼事?」永泉雙手持笛,轉身詢問,看到來人卻揚起一抹溫柔的笑顏,「這不是賴久嗎?」話語里是掩不住的驚喜意外。
「您是……」站在檐下陰影處的賴久緊走兩步,驚訝出聲,「……永泉大人!」毫不猶豫的單腿跪下,向永泉行禮。
「對出家之人不行跪拜之禮也無妨。」溫柔的聲音就響在耳畔。
「不知您來到此地,在下失禮了!」低著頭,賴久沒有起身。
溫柔的盈盈淺笑,「此處是皇室所建的寺廟,我偶爾會來造訪。」永泉抬頭看著這開得燦爛的櫻花,表明了自己為什麼會在此處,偏頭,卻發現賴久還是保持著跪拜的姿勢,永泉緊張的走近他,「發生什麼事了嗎?」
「在下的主人失足落河,在下想請求在此稍作休息。」賴久抬起頭,說明緣由。
「那可真是糟糕呢!讓我去和方丈大師商量一下吧。」
說罷,永泉欲轉身去找方丈,卻突地听到賴久一聲叱喝,「誰?!」
「我!」若影本就沒有特意躲藏著,這下听到賴久的聲音,干脆就承認了,從牆頭飄然而下,落在兩人面前。
「是你?」賴久認得眼前的少女,她是那日跟著泰明的,只是她怎麼在這?!狐疑的看著她。
「我是循著這美妙的笛音來的!」若影知道賴久的猜疑,便出聲解釋。他可是最忠于神子的八葉呢,要是以為自己對神子有什麼企圖,那就麻煩了!雖然自己真沒有什麼不良企圖,也不用怕打不過他們,但是架不住他們人多呀!
賴久沒有回答,左手緊緊的抓著腰月復右側的刀鞘,不管對方再怎麼解釋,他都不會掉以輕心的!
真不愧是忠犬!
沒有再理會這位忠犬大人,若影撇撇嘴,視線來到永泉身上,卻發現他正激動的看著自己,那眼里的狂喜讓她很是疑惑,他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怎麼他好像認識自己一樣??仔細的回憶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認識的人,確定第一次見面!
「你,你是……」永泉的聲音在顫抖,他看著近在咫尺的絕美人兒,這不是——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