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親王爺故作不知,「皇妹,你說的是哪位美人?今日是狩獵,我怎麼可能帶美人來?你看花了眼吧?哪有什麼美人啊?」
長寧公主一愣,七皇兄為什麼要掩飾?有這個必要嗎?當即調笑道︰「剛才在綠叢林,你不是和一位美人正在卿卿我我嗎?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我記得她的名字好像叫唐什麼…」長寧公主眼楮眯起,忽然想起來了,「唐詩對吧?」
夏侯硯聞言,表面上雖然一副平靜如水的模樣,內心卻忽然一陣雜亂,阿詩也來了?和康親王爺卿卿我我?
康親王爺冷目不著痕跡地掃過一旁面無表情的夏侯硯,一副剛剛醒悟過來的模樣,朗聲笑道︰「你說的是她啊,皇妹,你誤會了,她並不是我府中的美人,我和她只是偶遇而已!」
長寧才不信,口無遮攔,大大咧咧,「你當我三歲孩子?在圍場還能邂逅美人?你以為這是游山玩水?再說了,你和她剛才那樣親密我都看見了,這里又沒有外人,有什麼好隱瞞的?」
長寧是真的不相信康親王爺的話,七皇兄就是愛玩這種情調,圍場狩獵,帶上美人,一邊狩獵,一邊享受美人的溫柔,別有一番情趣,如若不然,哪里有美人有膽子來這猛獸出沒的皇家圍場?
她雖然也來了,可是侍從不離她身後三丈遠,而且從來不去山林險峻之地,她是來見夏侯硯的,想更多地見識他的風采,欣賞他搭弓拉箭的瀟灑身姿,也想與他有更多的共同話題。
長寧見七皇兄還在遮遮掩掩,繼續道︰「話說那美人長的真不錯,我剛才沒細看,現在想起來,倒是個絕色…」
夏侯硯听著兩人的對話,心底根本沒有辦法平靜下來,阿詩?
「她真的不是我府上的人,皇妹!」康親王爺的聲音不輕不重,不太像是辯解,更像是遮掩!
忽然,長寧公主的聲音驟然響起,「七皇兄你看,人家都來找你了,還說不是你的人?」
夏侯硯和康親王爺同時抬眸,馬蹄陣陣,一騎絕塵而來,肌膚勝雪,雙彎秀眉,黛色盈盈,清麗悠遠,衣裙隨著獵獵秋風擺動,飄飄若仙,卻又英姿颯爽!
幾人同時沉默,康親王爺會心一笑,果然沒料錯,來的真是時候!
快到跟前,夏侯硯才發現阿詩居然還抱著一只小白兔,終于明白之前長寧說的什麼嬌滴滴的抱著小白兔的美人從何而來了!
夏侯硯忽道︰「王爺,公主,我尚要去追尋獵物,就不奉陪了,告辭!」說完立即翻身上馬,準備策馬離去,他自是知道阿詩一定是來找他的,先避開長寧和康親王爺再說!
長寧公主怎肯這樣輕易放過夏侯硯?笑道︰「本公主一向喜歡狩獵,今ri你就陪本公主一起吧!」
「弓箭無眼,我怕誤傷了公主,公主還是小心為妙!」夏侯硯毫不留情地回絕了!
說話間,唐詩已經來到幾人面前,正準備翻身下馬行禮,不知為何,身下的馬卻驀然一驚,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加快了速度往前沖去,唐詩不備之下,幾乎被立即摔下馬來!
夏侯硯在一旁,清清楚楚看見了康親王爺的動作,阿詩正準備下馬,經過他身邊之時,他不著痕跡地快速刺了馬月復一下,馬猛然吃痛,急速往前沖去,就要把阿詩掀下馬!
唐詩不知為何馬會突然受驚,急忙穩住身體,用舅舅曾經教她的馴服烈馬的技巧,可是好像不太管用,而且她懷里還抱著小白兔,沒有辦法很好地保持平衡,就在身子即將著地的危機時刻,一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接住了她,終于轉危為安!
可是這樣一個短短的片段已經足以讓長寧警覺起來,夏侯硯一向對女人漠不關心,現在居然會去出手搭救這樣一個女人?到底是不是七皇兄的女人她不關心,但是她絕不喜歡夏侯硯對她之外的女人好!
看著長寧的惱怒臉色,康親王爺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長寧越早發現夏侯硯和唐詩的關系越好,她雖然並不聰明,但是陷入愛戀的女人都尤其敏感,他不相信長寧會不在意夏侯硯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尤其是這麼明顯的英雄救美,足以引起長寧的不悅!
長寧自小生活在一片錦繡中,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是個佔有欲極強的女子,一直視夏侯硯為囊中物,現在見夏侯硯居然對別的女人比對她還好,不暴跳如雷才是怪事?
果然不出康親王爺所料,看著夏侯硯和唐詩之間的近距離親密,長寧俏麗的臉龐幾乎發黑,眼神不善地看著唐詩,忽然恍然大悟,「本公主想起來你是誰了,上次在母後宮中見過你一面!」就是那個差點和親去了烏蠻國,後來因采摘冰雪靈芝,被母後召見的女子,難怪怎麼看起來覺得這麼眼熟!
唐詩不著痕跡地推開了夏侯硯的手,對長寧公主微微福身,「謝公主掛念!」
長寧公主毫不理會唐詩的行禮,輕蔑一笑,神情高傲,「這里可是皇家圍場,不是任何閑雜人等都可以來的地方,既然你不是七皇兄府上的人,就趕快離去,否則驚擾了皇家之地,本公主一定會治你的罪!」
剛才那一幕,的確讓長寧極為惱怒,沒有一個女子喜歡看到自己喜歡的男人對另外一個極美的女人和顏悅色,溫柔以待!
她言下之意,若是唐詩自己承認是七皇兄的人,承認是七皇兄帶她進來的,她便放過她,如若不然,就不會讓她好過,以她公主之尊,想治唐詩擅闖之罪易如反掌,只要唐詩承認和七皇兄的關系,就證明和夏侯硯毫無關系,她就不再追究,孰輕孰重,留給唐詩自己去抉擇!
唐詩當然听得懂長寧的意思,浩遠哥哥的擔憂果然沒錯,這不是一般的情敵,是皇族最尊貴的公主,以她的身份,隨便找個由頭,就可以讓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路上,也不知道浩遠哥哥到底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落下好遠一段距離,到現在還沒到,估計又是躲在一旁看戲!
唐詩微微一笑,還沒有說話,夏侯硯就出聲了,「公主,連皇上都說過,海納百川,並沒有規定公主口中所謂的閑雜人等不得入內,只要是官家子女,都可參加秋獵,公主又何必咄咄逼人?」他明知道他為阿詩說話會引來長寧的更加不悅,可是面對她的盛氣凌人,他從來都不是忍氣吞聲的人,而且只要有他在,他絕不會讓她傷害到阿詩!
不出夏侯硯所料,長寧公主臉色更加黑沉,怒視著唐詩,正欲開口,一直看好戲的康親王爺卻開口了,「皇妹,夏侯少將軍說的對,並沒有明文規定她不可以來,再說,皇妹是何等身份?根本沒有必要和一個小小唐詩計較,若是讓人知道,還會認為皇妹不夠大度,沒有容人的雅量,有損皇妹的美名!」
康親王爺的話看似調停,實則火上澆油,暗示長寧身為最高貴的公主,卻沒有抓住夏侯硯的心,反倒是一身份低微的卑微女子贏得了夏侯硯的青睞!
夏侯硯和唐詩都能听懂康親王爺的意思,唐詩已然確定康親王爺知道她和夏侯硯的事,而且剛才身下坐騎莫名其妙失控一事,只怕也是康親王爺暗中做的手腳,夏侯硯根本不可能看著她遇險而不聞不問,康親王爺這樣做,目的是為在長寧公主面前暴露她和夏侯硯的關系!
兩位重要人物都發話了,可長寧公主依然不依不饒,一定要唐詩馬上離開皇家圍場!
夏侯硯淡淡道︰「連皇上都沒有限制唐詩進入圍場,此事若是鬧到皇上那里去,公主違抗聖諭,只怕不好和皇上交代!」
他已經明白康親王爺在干什麼,康親王爺必定知道他和阿詩之間的事情,故意挑起長寧和阿詩之間的矛盾,把自己和阿詩的關系進一步暴露在長寧面前,以長寧公主嬌蠻的性子,必定會給阿詩難堪!
康親王爺在挑戰阿詩能承受的底線,若是面對長寧,阿詩全線崩潰,他就坐收漁人之利,果然打的好算盤!
唐詩看著神情激動的長寧公主,能理解公主的盛怒,愛情是在你和他人之間做的選擇,對你好,就必須對別的傾心仰慕他的女子無情,就是尊貴如公主者也不能幸免!
長寧想不到不但夏侯硯為唐詩說話,連七皇兄也為唐詩說話,這個女子,如同秋日最豐美的景象,眼前的兩個男人似乎都在不著痕跡地護著她,愈加生氣,「夏侯硯,你以為鬧到皇兄那里,本公主就會怕了嗎?不信你就試試?」
「怕不怕我不知道,不過公主今日確有無理取鬧仗勢欺人之嫌!」面對長寧的不可一世,夏侯硯的話不再客氣!
長寧公主怒不可遏,面子上掛不住了,忽然翻身上馬,揮起馬鞭,「駕!」很快就消失在山海雲霧間,後面的公主侍從匆忙跟上,「公主小心,公主小心!」的惶恐聲音不絕于耳!
康親王爺若無其事地看著眼前一切,見夏侯硯根本無動于衷,緩聲道︰「少將軍,我這個皇妹自小被*壞了,這些侍從哪里勸得住她?為安全起見,本王看你還是跟過去看看吧,萬一她出了什麼事,你我都難月兌干系!」
夏侯硯的目光飄過唐詩,征詢她的意見,既然康親王爺已經知道他和阿詩的關系,也就沒有必要隱瞞,這就是和聰明人交往的好處,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知道對方的意圖!
唐詩沖夏侯硯輕輕點頭,心下也明白了大半,她的猜測果然沒錯,不管是她,還是阿硯,都明白康親王爺對他們的關系了如指掌!
夏侯硯會意,飛身上馬,朝著遠處一抹若隱若現的紅色身影追去,馬蹄聲漸行漸遠,如同踏在唐詩的心上!
康親王爺對唐詩道︰「皇妹性子剛烈,怕少將軍一個人勸不住,不如我們一起去吧!」表面上雖極為柔和,心中卻在冷笑,唐詩來的正好,也讓她好好看看長寧的烈性,是不是她能招架得住的?
這個時候浩遠哥哥終于盼星星盼月亮的出現了,唐詩瞥了他一眼,他的騎術有那麼糟糕嗎?
謝浩遠向康親王爺行禮之後,一臉茫然地看著唐詩,「現在要去哪里?」
唐詩知道他在裝糊涂,只道︰「跟著我就好了!」
對康親王爺一點頭,「那我們走吧!」其實她也真擔心長寧公主鬧出什麼事來,平添周折!
馬蹄聲陣陣,幾匹快馬風馳電掣地朝著夏侯硯離去的方向駛去!
夏侯硯騎術過人,御風又是大宛名馬,很快就將他們甩在後面。
唐詩面對身側並肩而行的康親王爺含義不明的眼神,並沒有如他所願地去捉模如何斗志昂揚地打敗情敵,反而一直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色!
前面的路崎嶇難行,已經沒有辦法繼續行馬,幾人翻身下馬,沿著山路往前緩慢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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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公主甩掉了身後的侍從,翻身下馬,跑到前方,迎風站在前方,看著身後追來的夏侯硯,俊美絕倫的臉龐在午後的陽光下,身姿頎長,英武之氣蓬勃而發!
「夏侯硯,你不要告訴我她就是你喜歡的女人!」長寧公主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和蔑視!
這個聲音讓夏侯硯極為不悅,「這是我的私事,與公主無關!」
長寧公主冷笑,愛一個人注定是自私的,他的一切悲歡都必須與自己相關,而不是別的女人,更不能容忍他沒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停留到了別人身上!
夏侯硯迎著山風,無聲輕嘆,「我和公主並不是一類人,勉強在一起,又有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不是一類人,難道你和她就是一類人了嗎?她配得上你嗎?」長寧公主緊緊逼視著夏侯硯淡漠的眼神,他要是喜歡上什麼高門千金,她心里還會覺得有些許的慰藉,那說明自己敗得還不算太慘,可唐詩是什麼人?對她這樣的高貴公主來說,唐詩是命如螻蟻的卑賤女子,自己心愛的男人居然喜歡上了這樣一個女人,叫她情何以堪?
夏侯硯自然知道長寧在想什麼,「公主也是至情至性之人,應該知道,這世上都可以勉強,唯有感情不可以!」
長寧怎麼也不能接受自己在夏侯硯面前居然敗給了唐詩這樣一個女子,冷笑道︰「螢火之光,永遠無法與皓月爭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