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婆婆一直神色怔然,唐詩也不敢催促她,相信婆婆遠比她清楚,和阿硯的事情比起來,府中這些學習規矩之事不過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何為家事?何為國事?婆婆不可能分不清楚!
良久,夏侯夫人的目光從信上收回,重新回到唐詩的身上,眉目間的寒意舒緩了幾分。
她知道,這不可能是阿硯想出來的辦法,怕她這個做娘的在府中虐待他的心上人,才想出辦法故意支走唐詩,阿硯自小在軍中長大,豈會不知軍中不允許攜帶女眷的規矩?
夏侯夫人沉思片刻,眼眸微動,淡淡道︰「阿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關她的兒子,她豈能不關心?
唐詩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若非必要的事情,他定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派人來接我!」
夏侯夫人目光沉沉,看唐詩不像在說謊的樣子,神色一動,「那里是打仗的地方,不是你游山玩水的地方!」
唐詩雙手交疊在一起,聲音沉靜,「我知道,曾經幼時我舅舅常常和我講沙場的故事,有所耳聞,並不完全陌生!」
夏侯夫人冷笑一聲,「故事終究是故事,總不是真的,我是擔心你去會讓阿硯分心,在那種地方,生死難料,沒人能保護你,阿硯又不會丟下你不管!」
唐詩宛然一笑,難怪許嬤嬤說話這般直接,多半是因為和婆婆在一起受了影響,婆婆說話也是如此直截了當,毫不掩飾,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不希望你前去,並不是為你的安全考慮,而是擔心讓她兒子分心,行軍打仗豈容兒女情長?
唐詩輕聲道︰「婆婆請放心,我斷然不會連累阿硯!」婆婆雖然和她基本沒有交流,但是她能理解,婆婆也是一個女人,豈能不擔心在遠在戰場的丈夫和兒子?不過唐詩心中隱隱的擔憂並沒有告訴婆婆,只怕又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但是就算告訴她,也是平添她的煩惱,天各一方,力所不能及!
夏侯夫人看著唐詩眉間堅毅神色,一言不發,將信箋還給唐詩,對這個兒媳,實在沒有什麼要多說的,看她這個樣子,知道的未必有多少,要是她能活著回來,再細細盤問也不遲,夏侯夫人和步夫人之流的區別是,她永遠分得清楚什麼是重要的,什麼是不重要的,不喜歡兒媳歸不喜歡,可是阿硯此時能讓她去邊境,一定有他的理由!
在阿硯執意要娶唐詩之前,夏侯夫人對自己的兒子是放一百個心,可是自從遇到了唐詩,她這個兒子性格里面執拗叛逆的一面便開始逐漸顯現出來,夏侯夫人有時候想起來都覺得深深不值,自己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精心培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現在心中只有唐詩這個女人,完全沒了她這個娘,她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要是唐詩是她滿意的兒媳她也就認了,可是她對唐詩是怎麼也喜歡不起來,面對一個高攀自己兒子的女人,也很難指望她能和顏悅色,只是面無表情道︰「好吧!」
唐詩之前看到婆婆的神色,就明白,她已經準許了,夏侯府的規矩,出必告,反必面,平日派不上用場,現在反而派上了用場,微微俯身,「謝婆婆恩準!」
夏侯夫人輕輕頷首,不忘囑咐了一句,「事情辦完了就趕快回京,不要耽擱!」
唐詩並不意外,婆婆不喜歡她一直留在阿硯身邊,不過婆婆說的也有道理,這是行軍打仗,不允許攜帶女眷,阿硯讓她前去,必定是有她必須前去的理由,立即恭聲道︰「是!」
這時,正好一身橘紅色錦裙的夏侯倩然進來了,她想不到來找娘的時候,居然遇到了嫂嫂,在她印象中,娘是不會主動見嫂嫂的,看著嫂嫂臉上明艷微笑,她更想不到嫂嫂在娘的漠視和許嬤嬤的嚴厲下,竟然沒有長著一張深閨怨婦的臉!
夏侯倩然有些奇怪,不過很快就從嫂嫂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有些興奮,「娘,不如我陪嫂嫂一同前去找哥哥?路上經過表兄的王府,也可以在那邊再住上一段時間,等到哥哥凱旋的時候,我和他一起回京可好?」
夏侯夫人對阿硯和唐詩的親密關系已經極為不高興了,作為一個婆婆,兒子和你不喜歡的兒媳打得火熱,不顧你的阻攔,不顧你的反對,視你的意見如無物,已經夠讓她不悅了,哪里還願意自己的女兒和她走的更近?
夏侯夫人神色漠然,淡淡道︰「你一個女兒家胡鬧什麼?不是剛才你表兄那邊回來嗎?就沒想著在府中陪陪你娘?再說,你姨娘的生辰就要到了,到時候你表兄不是要回京賀壽嗎?」
夏侯倩然依然不死心,表兄靖江王那里天高雲淡,空曠遼遠,可以終日逐鷹騎射,她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去那里小住一段時間!
可夏侯倩然並不知娘的心思,央求了半晌,她的不依不饒在夏侯夫人的堅決面前,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
唐詩在夏侯倩然幽怨的目光中走了出來,她能猜到幾分婆婆的心思,一雙兒女都是婆婆的寶貝,在婆婆眼中,阿硯已經成了自己的,自然不希望寶貝女兒也和自己走的太近,或許在婆婆心中,自己是搶走她心愛兒子的敵人!
---
夏侯硯派來接唐詩的是上官嘉澤,另加數名精干侍衛,去往前線,時間緊急,自然不再方便帶上隨行伺候的下人,唐詩一人上了馬車,離開夏侯府的時候帶上了小秋,這個懂事的伙伴,此刻正在唐詩懷里安靜地睡著!
軍情如火,一路上飛馳顛簸,唐詩雖然急切地想見到阿硯,可終究是女子,幾天下來,身子早就疲憊不堪,連小秋也神色懨懨,沒有精神!
上官嘉澤見少夫人神色倦怠,便提議道︰「少夫人,不如下車休息一會再趕路?」
唐詩點點頭,抱著小秋下了馬車,連日來的疲累使得她心力交瘁,出去透透氣也好!
這里依山傍水,崇山峻嶺,高聳入雲,唐詩深深吸了一口清醒的空氣,舒展舒展筋骨,身體的疲累也舒服了許多。
小秋一直和唐詩待在車上,也快悶壞了,現在忽然終于得了自由,異常興奮,「嗚嗚」叫個不停,唐詩把它放在地上,它立即撒開四條小短腿就跑起來,徜徉在藍天白雲下!
唐詩微微一笑,坐在岩石上,等著它玩累了,自己就會回來,她一路上舟車勞頓,可沒有小秋那麼好的精力!
可是,一刻鐘的時間過去,還不遲遲不見小秋回來的身影,唐詩急了,過不了一會就又要啟程了,趕緊找到小秋是正經!
「小秋,小秋,你在哪里?」唐詩呼叫著這調皮的小家伙!
上官嘉澤听到聲響,匆忙過來,唐詩告訴了他原委,意外的是,上官嘉澤並沒有怪責唐詩多事,為了一只微不足道的小白兔耽誤行程,立即命隨行的士兵四處尋找!
唐詩又是心急,又是愧疚,若是小秋被哪個獵人抓走了,很可能就要面臨拆骨入月復的命運!
上官嘉澤道︰「少夫人,這山太大,我們分頭去找,一會在馬車處匯合!」
唐詩點點頭,此刻怪自己多事也無濟于事,當務之急,是趕快找到小秋!
冬日枯草橫飛,滿目荒夷,唐詩在附近的草叢中四處翻找,卻始終不見那個小小的可愛身影,心下越發焦急!
忽然一雙銀絲錦靴映入眼簾,唐詩往上看去,碧玉束腰,月華長袍,不俗的裝束透露出身份的尊貴,還有一張很是俊美的臉,一雙風目極是明亮,唐詩心中暗想,真是個好看的男人,看他的樣子,非富即貴,很可能是正在游山玩水的公子哥!
唐詩心細如發,極善于從一個人的裝束推斷出他大致的身份,只要她想,一般可以猜個**不離十,一個人的衣著,服飾,神情往往代表著他的身份地位,真正身居高位的人很多反而很低調,並不顯擺,也不奢華,比如說自己的公公,自己與他唯一的一次見面,他衣著雖簡素,但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一種高貴威嚴的氣勢,這種是衣飾掩飾不了的!
唐詩在打量眼前男人的同時,他也在打量唐詩,眼眸中掠過一絲清艷之色,唐詩看他身上縴塵不染,表情散漫閑適,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敢問公子是否見過一只小白兔?」
他神情一窒,看著唐詩,忽然發出一聲輕笑,「姑娘是在找一只小白兔?」
他的聲音很好听,磁性低柔,溫暖醇雅,唐詩怔了一怔,點點頭。
他叫自己「姑娘」,才讓唐詩憶起,出門在外,她也沒帶隨行的婢女,頭發只如以前一樣用一只發釵挽起,其他的自由飄散,傾瀉而下,他才以為自己是未婚的吧,不過這里遠離京城,已婚女子和未婚女子的裝束並沒有嚴格的區分,比如她以前待過的潮陽,就沒有這個不成文的規定,不管是已婚,還是未婚,發髻都都可以自行隨意梳理!
不過面對萍水相逢的人,唐詩也懶得和他解釋,滿心都是小秋白色的身影,「是的,不知公子是否見過?」
他很好心的點點頭,並不否認,眸間有一絲揶揄的笑意被唐詩看在眼里,並未深究,「我倒是見過,往那邊去了!」
唐詩不知道他的話是否可信,不過有消息總好過于沒消息,微微頷首,「謝公子!」
「請留步!」他見唐詩居然只有一個人,多了幾分興趣,「姑娘是一個人?」
唐詩不想平添周折,上官嘉澤來接她去往邊境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輕輕頷首,「是,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他搖搖頭,輕輕笑道︰「沒什麼,只是感嘆姑娘真是勇氣可嘉!」
唐詩奇怪道︰「公子何處此言?」
他淡淡笑道︰「這里崇山峻嶺,盜匪出沒,一位美麗的姑娘孤身一人,真是膽量不小!」
唐詩顧不得和他多說,沿著他指的方向一路前行,「謝公子提醒!」
山路很不好走,荊棘叢生,刮破了唐詩的衣襟,唐詩終于看到小秋毛茸茸的身影,原來是卡在了獵人布下的陷阱里,難怪出不來了,可憐的小腿又受傷了,唐詩小心翼翼地拔除陷阱,將它抱起,輕輕拍了拍它的小腦袋,一邊埋怨,一邊心疼,「就是喜歡亂跑,下次再這樣我就丟下你不管了!」
小秋一雙紅紅的眼楮看著唐詩,似乎極是委屈,唐詩心有不忍,撫模它的皮毛,「好了好了,和你開玩笑的,放心吧,扔下誰也不會扔下你!」
唐詩給它流著血的小腿包上了綢帶,不听話的小家伙,一出來就受傷,抱著小秋走出來的時候,居然看著那位公子還站在前面,笑容清澈,面目俊朗,「莫非這只小白兔似乎對姑娘有特別的意義?」
這位溫文爾雅的公子的確很能給人好感,唐詩也是在他的指點之下才找到小秋的,心存感激,莞爾一笑,「它是我的好朋友,有勞!」
萍水相逢的人不用說太多,唐詩怕上官嘉澤等得急,抱著小秋匆忙下山,可是感覺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背上,她的感覺很敏銳,也並不在意,沒什麼好奇怪的!
---
出了這樣一個小小插曲,唐詩寧願忍受著一路的辛苦,也不敢再任由小秋一個去自由奔跑,康親王爺說過,這樣沒有自我保護能力的小家伙要面臨的險境實在太多了!
一路上沒日沒夜,終于在一個星光彌漫,明月高懸的夜晚,到達了目的地!
那一刻,夏侯硯廣袖翩翩向她走來,身後留下清輝月色,瞬間成為她皎潔雙目中最閃耀的色彩!
他的風華絕代,哪怕是再黑冷的長夜,也無法忽視,唐詩忽然有些哽咽,這一切恍惚得不真實,她真的再一次見到了他嗎?
軍中不允許攜帶女眷,夏侯硯並不是在軍中,而是在邊境的驛站等待唐詩,所以此刻她並沒有機會見到「夜深千帳燈」的壯麗奇觀!
她的心一直繃得緊緊的,現在見到他,忽然就放松下來,夏侯硯看見藍衣翩然的唐詩,眼中驀然迸發狂熱的情愫,伸手抱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的雙臂驀然用力,雙目似有火焰跳動,聲音低喃,「我的阿詩!」
她清澈如水的雙眸清晰映出他的倒影,這樣久違的溫暖讓她的眼楮瞬間氤氳朦朧,小別勝新婚,見到他的那一刻,萬千思念都有了歸宿!
夏侯硯將唐詩抱入內室,放到*上,扶她躺下,在朱唇上印下深情一吻,「先好好睡上一覺,什麼都不要想!」
可唐詩抱住他,執意不許他走,她貪念他的懷抱,貪念他的溫柔,貪念他的一切,愛他的挺拔偉岸,也愛他的滄桑歲月。
原本他在前方,她就像那些千千萬萬于家中守候夫君歸來的女子一樣翹首以盼,不知心愛夫君何時歸?如今她可以和他站在一起,紅塵初裝為君開,江湖夜雨听笛聲,陪他走馬天涯,免教生死牽掛!
此刻連月色都變得溫柔,他輕解羅裳,俯身而下,他的眉眼,耀成了唐詩眼中所有的光華,**!
芙蓉作帳錦重重,比翼和鳴玉漏中。共道瑤池春似海,月明飛下一雙鴻。
……
風透紗窗月影寒,鬢雲撩亂晚妝殘。胸前羅帶無顏色,盡是相思淚染斑。
溫柔過後,他修長的手指纏繞著唐詩微微濡濕的發絲,輕吻她的雙唇,疼惜道︰「我不在府中,娘一定為難你了!」
唐詩目似秋波鬢似雲,揶揄道︰「你可不要告訴我,專程把我從安寧的大後方叫到前線來,就是怕我受婆婆的欺負?」
他低笑出聲,「為什麼不可以?我要是在府中,娘還會有所顧忌,我要是不在府中,娘只會肆無忌憚了!」
唐詩趴在他胸膛上,緩緩閉上雙眼,「夏侯硯,這麼說婆婆可不對,公公和你如今都在戰火紛飛的前線,她在府中不知道有多擔心,你這個做兒子也要體會娘一番苦心!」
他撫著唐詩長發的手指頓了一下,無奈笑道︰「我這不是心疼你嗎?為你說話反而落下不是,以後不為你說話就是了!」
唐詩一笑,心底濃甜似蜜,對上他憂心的眼神,寬慰道︰「實在想知道就告訴你吧,婆婆除了每日讓許嬤嬤教我府中規矩之外,真的沒做什麼其他讓我為難的,婆婆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還會以為她會怎麼樣?」
夏侯硯笑嘆道︰「落到許嬤嬤手里,一般人都會哭爹喊娘,她真沒虐待你?」
唐詩笑著往他懷里鑽,「我娘已經過世了,要是突然出現,定然會把許嬤嬤嚇個半死,我爹就更別提了,我就是哭喊也會喊你的名字!」
夏侯硯大笑,輕吻她的臉頰,胸膛起伏不定,「阿詩,我愛你!」
好像有一股甜滋滋清涼涼的風,掠過唐詩心頭,雙頰浮起兩朵紅雲,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
日思夜想,如今被他真實地抱在懷里,兩顆年輕的心緊緊貼在一起,世界仿佛一瞬間無聲,只要他溫熱氣息灑在耳側,這樣濃情蜜意風花雪月的時刻若是談起些事情豈非大煞風景?
可似有若無的惆悵,在沉沉夜里,溫柔而又彷徨,柔情于暗夜中流出。
唐詩知道,這是回避不了的事情,上天已經夠厚待她了,和那些此刻正在京中等待郎歸的婦人,她幸福多了,此刻還可以真實地躺在夫君溫暖懷抱中!
夏侯硯見唐詩沉默不語,大手劃過她光潔後背,眼眸中有溫柔星光,「有件事,也到了該告訴你的時候了!」
唐詩的身體和他緊緊貼在一起,敏銳地感覺到了他身子的緊繃,微微愣了愣,「什麼事?」
他更緊的抱住了唐詩,聲音仿佛穿越了時空,「還記得你舅舅建威將軍嗎?」
唐詩只覺得身子都冷了下來,怎麼可能忘記?難道這件事和舅舅有關?眸光一黯,「怎麼了?」
他似有不忍,聲音緩沉,「那是八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我還未及弱冠,建威將軍是我父親麾下一員虎將,也是和南清國常有摩擦,不過並不是爆發空前絕後的大戰,形勢遠不及這次這般嚴峻,那時父親命建威將軍專司督辦糧草!」
「莫非是出了什麼意外?」唐詩心下一緊,月兌口而出。
夏侯硯輕輕頷首,聲音愈發溫柔,卻孕育著沉重,「不錯,建威將軍麾下的萬擔糧草忽然在*之間不翼而飛,負責看守糧草的三百名將士也盡數殉難,無一生還!」
唐詩心中震驚不已,原本室內溫柔的溫度瞬間凝結成冰,只覺得更加寒冷,他摟緊了唐詩的身體,微微低了聲音,「出了這種事情,父親震怒,責令建威將軍務必追回軍糧的下落,血祭三百將士!」
他說完這句話就陷入了沉默,唐詩抱住他的手臂忽然無力,良久才道︰「後來呢?」此話一出,她自己都吃了一驚,這般澀啞,都不似她自己的聲音!
他微微嘆息,「建威將軍始終查不出糧草的下落,父親念他多年效忠,又多有將士求情,只將他削職,命他戴罪立功!」
唐詩的心一陣陣狂跳,身子越發冰涼,竭力想從他的身上獲得一絲溫暖,仿佛瀕臨絕境的人驀然看到的一抹陽光,說不出話來!
夏侯硯的臉上掠過復雜神色,「糧草丟失對大軍何等重要?足以動搖軍心,建威將軍一生英名,從未遭遇過這樣的敗仗,將此事視為平生恥辱,想必上了沙場,心中已經存了一死以謝罪之心!」
剩下的話不用他說,唐詩也已經明白,身體冰涼,他親吻她顫抖的雙唇,聲音呢喃,「你若是想哭就哭出來,有我在!」
竟然听到了啼鳴之聲,唐詩睜著大大的眼楮,忽然淺淺微笑,「也好,我總算知道了舅舅的死因,這件事想必是舅舅一生最大的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