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是很奇怪的東西,每一年的春天和秋天,這兩個讓人詩意*的季節都格外地快,而炎熱的夏天和寒冷的冬天,這兩個不怎麼討喜的季節,卻像是永遠都過不完似的,遙遙無期,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終于在初冬來臨的時候,夏侯元帥的大軍浩浩蕩蕩抵達了京城。
主力大軍駐扎城外,夏侯元帥帶領三千親衛入城接受封賞,皇上攜皇後親往九天門外迎接,還在宮中舉辦了盛大的慶功宴,一干平叛功臣都受到嘉獎,極盡殊榮。
這一幕盛況唐詩沒有去,夏侯府的人也沒有去,誰都沒有心情,听明正哥哥說,其實每一個真正的將軍都不喜歡這種所謂的慶功宴,死的都是自己的同胞兄弟,有什麼好慶祝的?
唐詩聞言,只是微笑,當權者可不這樣想,像這樣想的也當不了當權者,皇上應該是真的開心,她知道,夏侯硯的驟然離去,對皇上來說應該可以算得上一個好消息,至少,在皇上看來,景煥少了一個強有力的幫手,從上次皇上居然派刺客暗殺景煥就可以看出,皇上慈和表面下對景煥的深切恨意,欲除之而後快!
夏侯元帥接受皇上的犒軍之後,心情沉重地回到夏侯府!
唐詩扶著娘,夏侯倩然,龍崎王子等候在府門口,遠遠地看著元帥儀仗歸來,本來應該是歡呼雀躍的場面,可是誰都沒有動,直到元帥策馬到達眼前!
唐詩看見公公眼中布滿血絲,神態卻依然莊重嚴肅,戎馬一生,到頭來卻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其中悲辛自不與外人道。
膝下唯一的公子,名滿京城,文韜武略,將帥之才,如今英年早逝,有人嘲諷,也有人唏噓,無論是什麼,唐詩都坦然接受,夏侯府站在權力的核心,豈能不招人嫉恨?
夏侯夫人看見夏侯家族的頂梁柱回來,一時有了依靠,嘴角終于浮現一抹蒼白的笑意,眼楮卻濕潤起來!
夏侯倩然看見父親回來,快步上前,哽咽道︰「爹,哥哥他……?」
夏侯元帥眼神忽然露出幾不可見的痛楚,唐詩知道,對于一個將帥來說,就算是天塌下來,人前也是不會流露半分軟弱的,仿佛公子夏侯硯只是和以前一樣離去,很快就會歸來。
唐詩上前,一如往昔,「阿詩恭迎公公回府!」
夏侯元帥的深沉眼眸只有在看見唐詩的時候,才流露出勉強笑意。
納蘭宏逸跟在夏侯元帥後面,翻身下馬,將少將軍生前的衣物交到唐詩手中,一言不發,神情肅穆!
唐詩看著眼前熟悉的銀色戰甲,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不似往日的味道,她喜歡看他一襲尋常白衣勝雪,也喜歡看他盔甲颯爽的模樣,將門出身的公子,只有在戰場上,才能散發出熠熠光輝!
一聲熟悉的馬嘶聲驚醒了唐詩,抬眼看去,一名士兵牽著高頭大馬緩緩走來,是他視如生死兄弟的座駕,御風,大夏國僅有的兩匹大宛名馬中的一匹,馬還在,主人已不在!
沒有一個母親看到自己兒子遺物的時候不會悲痛欲絕,夏侯夫人受不了引以為傲的愛子如今只有遺物回來,身子一晃,差點暈倒,幸好身邊的奴婢們及時扶住,才勉強沒有摔倒,看向丈夫莊嚴肅穆的臉,夏侯夫人心下無比悲涼,到了現在,她都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所有的人都擔心唐詩會受不了,會傷及月復中孩子,夏侯府的人誰不知道少將軍和少夫人的恩愛情深?可是唐詩沒有,反而走上前去,輕輕撫模著御風頭上的馬鬃,神態安靜,面含恍惚微笑,想起曾經他驕傲自信的聲音,「這是我的坐騎,叫御風,它性子剛烈,從來不讓別人騎他,你是第一個他不反對的人!」
那些溫馨美好的記憶如今都在哪里?唐詩心中不停地問自己,阿硯,你到底在哪里?你能舍下你的這些親人,還有我和我們的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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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帥凱旋歸來,皇上對夏侯府多有封賞, 赫賞賜源源不斷地送到夏侯府,彰顯著皇上的皇恩浩蕩,按例,作為將軍遺孀的少夫人唐詩應該入宮向皇上謝恩,可如今唐詩身子不方便,此事只能往後面推,好在皇上也不急于一時!
夏侯元帥回府之後,夏侯夫人的身子還是時好時壞,有的時候甚至會精神恍惚地說見到了阿硯,太醫也束手無策,心病只能心藥醫,夫人是太過思念少將軍,藥石無靈,好在元帥回京之後,便將軍中事物大多交給麾下將領們打理,他常常留在府中陪伴夫人,給了夫人無限慰藉!
夏侯硯不在了,夏侯府改變了很多,連平常以軍中為家的夏侯元帥都常常留在府中!
這日,唐詩去看望娘,溫馨一幕映入眼簾,她忽然停下腳步,舍不得去打擾,嫁到夏侯府的日子可不短了,從未見過這樣的畫面。
冬日溫暖的陽光下,公公扶著娘走出來,在雕欄玉砌的亭台處坐下,接過婢女送上來的湯藥,一勺一勺地喂娘喝藥,而此時,婆婆就像個听話的孩子,臉上帶著難得的微笑,公公拿慣了長劍鐵戟的手顯然不擅長做這種事,手腳笨拙,甚至有些手忙腳亂,烏黑色的湯藥甚至濺到了婆婆的衣襟上!
唐詩對公公婆婆之間的事情知道得極少,她一向和婆婆不太和睦,大概就屬于那種天生的陌生人,一開始婆婆就討厭她,到後來就算不討厭也親近不起來,雖然同住在夏侯府,可相互的來往並不多,公公平日都在軍中和朝中,回府的時候也很少,唐詩更是少見過公公婆婆在一起的時候!
在她想象中,公公婆婆之間的感情應該是淡漠的,可是今天看到的這一幕徹底顛覆了她的想象,手握天下兵馬的大元帥,指揮千軍萬馬,調兵遣將,運籌帷幄的鐵血男人,竟然會做這種事,那他對自己的夫人必定是有深情厚誼的,就是尋常百姓,老來喪子,也是難以忍受的痛苦,在這樣的災難之中,兩個人的相依相偎尤為珍貴,或者說阿硯的離去讓兩個人體會到相濡以沫的感情,真是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唐詩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去打擾,正準備轉身,卻看到靖江王爺熟悉的身影,對他無聲一笑!
阿硯戰死的消息傳到京城以後,他就常來夏侯府,看望姨母,看望倩然,也看望唐詩,他溫聲道︰「不累的話走走吧!」
唐詩點頭,兩人信步走到了府中的梅園,唐詩摘下一朵還未開放的花枝,輕聲道︰「我真想不到公公還有這樣細心的時候!」
他微笑,聲音溫雅低醇,「如果不是阿硯突然罹難,我想也很難看到!」
唐詩不懂他為何這樣說,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在你看來,他們之間的關系一向很淡漠,不是嗎?」他一語說出了唐詩的困惑。
唐詩眼眸晶瑩的看著他,「我確實是這樣想的,不過今天看起來似乎不是這樣,應該只是我的錯覺而已,二十幾年的夫妻畢竟和年輕人不一樣,他們有另外一種相處方式,是我自己太狹隘了!」
他輕輕搖頭,「其實不是你的錯覺,姨父和姨母的確是相敬如賓,我想是因為阿硯的離開讓他們意識到了相伴一生的伴侶的重要性吧!」
「怎麼說?」
他聲音低沉,「其實我也是听說的,當年我還沒出世呢,都是貴族,這些事情也不容提起,听說姨父當年是夏侯府嫡長子,在娶姨母之前,曾和另外一名女子兩情相悅,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反而娶了姨母!」
唐詩莞爾一笑,還道是什麼大事呢?「誰沒有年輕過,誰沒有過喜歡的人?喜歡的人和相守一生的不是同一個,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在名門望族,情情愛愛本就是奢侈品,不管是兩情相悅,還是舉案齊眉,只要佔有一樣,就應該覺得慶幸了!」
他深以為然,「是啊,這麼多年下來,姨父和姨母也能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總比相看兩厭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的夫妻好得多!」
唐詩想起娘病倒之後蒼白的臉色,輕聲道︰「不知情的人都會以為娘強橫跋扈,可是她是一直在為夏侯府付出,把一生都獻給了夏侯府,公公每一次出征,她都會經歷內心的煎熬,這種感覺沒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是無法理解的,這麼多年,公公自然都看在眼里,我相信,生死與共二十幾年的情誼能遠遠勝過少年時候的春情萌動!」
靖江王爺頷首道︰「可是年輕人未必懂得!」
唐詩看著他,啞然失笑,「你說話真是越來越像姨娘了!」
「誰叫你姨娘是我母妃呢!」他忍俊不禁!
兩人一起笑出聲來,唐詩道︰「還有兩個月孩子就出生了,等孩子生下來,我想去阿硯征戰過的地方看看!」
靖江王爺臉色微變,目光沉定,沉默半晌終于道︰「逝者已矣,姨母與姨夫可以不接受這個事實,可你還年輕,總要往前看!」
唐詩一怔,她本就是心思通透的女子,景煥的情意她並非完全不知道,阿硯戰死的消息傳來之後,他頻繁地來到夏侯府,大家都是冰雪聰明之人,有些事情不說破最好,說穿了對大家來說都是難言的尷尬!
唐詩移開目光,看向遠方,「雖然現在外面有人同情我,也有不少人在嘲笑我,可是我一直都覺得我是個很幸運的女人!」
靖江王爺眉心一蹙,一個女人,身懷六甲,心愛的夫君血染黃沙,生死兩隔,竟然還在說自己幸運?
「他的感情足以讓我回味一生,更令我幸運的是,我們還有兩個血脈相連的孩子,可以一直陪著我,我會用心把他們撫養長大,將來成為和他們父親一樣頂天立地的人,每當看到他們,就像看到阿硯一樣,他一直都在我心里,從未離去!」
靖江王爺目光深深,凝視唐詩,從來沒有這樣欽佩過一個女子,他對她一直都是既敬又愛,他們不僅僅是表嫂和表弟的關系,更是政治上的盟友,密不可分。
靜默中,唐詩幽幽開口,意有所指,「有些感情就像茶一樣,從苦到香,歲月越長,越容易品出味道,如果愛著對方的話,無論他做什麼,她都會開心,只要見到他,連心里都是敞亮的,如果不愛的話,所有的付出,對對方來說,說不定是一種負擔!」
靖江王爺臉上浮起一抹苦澀的笑意,「阿硯臨走時囑咐過我要好好照顧你,不管怎麼樣,我會把這個承諾一直踐行下去!」
唐詩握著花的手一頓,默然不語,把目光投向遙遠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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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龍崎洪亮爽氣的聲音傳來,如今夏侯府滿目肅然,無人喧嘩,只有他的大嗓門老遠都听得見!
「今天怎麼沒有陪著倩然?」唐詩一邊查看夏侯府的賬冊,一邊問他,如今這些府中理家之事也落到了她的手中!
「倩然要陪,姐姐自然也要陪!」他慨然在唐詩面前坐下,臉上卻掠過一抹不自然!
唐詩看在眼里,甚是奇怪,這個表弟還有這樣難以啟齒的事情?「怎麼了,和倩然吵架了?」
他搖搖頭,「不是,是皇爺爺要我回國!」
唐詩的動作慢了下來,夏侯府才辦完喪事沒多久,現在怎能提再婚嫁之事?再說,阿硯走後,娘就剩下倩然一個女兒,她豈能不在府中多陪陪娘?至少也要等到來年春天,婚事才能再提起。
唐詩思考了一會,「讓我和爺爺說吧,你就留在府中,等到明年春天的時候,我再來籌備這些事情!」
龍崎懊惱道︰「姐,雖然皇爺爺什麼都會依著你,不過這事我看他不會同意!」
「為什麼?這難道是很過分的要求嗎?」她再不合理的要求爺爺都會同意,為什麼現在反而不會?
龍崎加重了聲音,眼眸明亮,「因為皇爺爺讓我帶你一起回去!」
「啊?」唐詩手中的賬冊被風吹得呼啦作響,掉在地上,以為自己沒听清楚,讓龍崎再說了一次,才確定自己沒有听錯,「什麼?」
龍崎解釋道︰「皇爺爺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他放心不下你,想接你回國散散心,以前你是走不開,如今夏侯元帥都回府了,我們就回去看看吧,你是不知道,自從你離開之後,皇爺爺一直都很掛念你,所以才派我來看你!」
唐詩看他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心中卻知道,這要是一走,估計就再回不來了,皇爺爺在想什麼,她豈能猜不到?
「就散心這麼簡單?」唐詩挑眉看他!
「當然!」
不過在唐詩逼人的目光中,他只好老實交代,「不瞞姐姐,皇爺爺剛得到駙馬爺戰死沙場的消息的時候,就立即命我把你帶回去,我當時是看夏侯府一團糟,再看倩然那麼傷心,也不忍心,就好說歹說地勸皇爺爺收回成命,我可是一直替你擋著,現在兩個月過去了,我也擋不住了,皇爺爺軍令如山,以前我怕你煩心,沒告訴你,現在我也是沒辦法了!」
唐詩一直不語,見姐姐一直不說話,龍崎終于忍不住了,在他看來,皇爺爺做的很正常,「姐姐,你已經仁至義盡了,難道還要謹守著那些尊夫重道的東西,孤苦伶仃地過完下半輩子?然後給你豎個楨潔牌坊,萬世傳頌,讓後人頂禮膜拜?」
唐詩哭笑不得,可又無話可說,帝王的思維方式本身就不同尋常,以前皇爺爺同意她留在大夏國,是因為夏侯硯,現在夏侯硯不在了,他的孫女沒有任何必要再留在大夏國!
雖然看似不近人情,可這不是爺爺需要考慮的東西,乾國唯一的公主,豈能剛剛成婚沒幾年,花樣年華,還沒滿二十歲,就開始守寡?這是爺爺萬萬不能忍受的!
皇爺爺是絕對不會允許她為一個已經不在的駙馬守寡一生的,以前夏侯硯還在的時候,爺爺就說,高貴的公主理應由乾國最強大的武士相配,如今她更是沒有理由拒絕了,若是她回去,爺爺什麼事都會依著她,這件事卻萬萬不會依著她。
唐詩看著龍崎,一字一頓道︰「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你會希望倩然怎麼做?」
龍崎是民風彪悍的乾國長大的,慷慨道︰「我才不希望她為我傻傻的守一輩子,你不知道一個女人含辛茹苦地支撐一個家族的辛苦嗎?我自然是希望她可以再嫁個好人家,難道駙馬爺希望你一個人青燈孤影地為他守一輩子?」
听到他的答案,唐詩驀然覺得自己真是問得多余了,在大夏國,女子從一而終被視為道德的典範,贏得眾人的稱頌,可在乾國,女子再嫁,比比皆是,他們的胸懷,他們的愛情觀不一樣,不同的環境造就了不一樣的人!
龍崎的話讓唐詩無法辯駁,只得道︰「你不會明白的!」
「誰說我不明白?我又不是孩子,你真是迂腐加頑固!」龍崎的聲音驀然大了起來。
唐詩決絕道︰「不要說了,自從我嫁進夏侯府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是夏侯府的人,命運和夏侯府相連,我絕不會離開!」
看到姐姐的臉色,龍崎僵持半晌之後,聲音終于軟了下來,「我可是站你這邊的,我說你現在行動不方便,你在大夏長大,身子虛弱,受不了折騰,這萬一要是在路上生產,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可是萬分危險,我百般勸說,皇爺爺才勉強同意讓步,說你臨盆之後,就一定接你回去,如果你不同意的話,他到時候還會派睿王兄過來,就是綁也要把你綁回去!」
唐詩目瞪口呆,爺爺的霸道冷冽她可是見過的,說到做到,絕不含糊,她心下一顫,手不自覺地放到自己月復部。
龍崎看著唐詩苦惱的臉色,勸道︰「你們這里有一句話,叫什麼人前顯貴,人後受罪,你不要為了一個什麼楨潔的虛名,搭上自己下半生的幸福,我相信駙馬爺最希望看到你生活的快快樂樂,而不是愁眉苦臉,人不能永遠活在回憶中,對吧?」
唐詩正準備反駁,忽然听到身後傳來一陣輕輕咳嗽聲,兩人同時回頭,「王爺!」
靖江王爺頎長的身姿出現在光影斑駁處,也不知道听兩人說話說了多久了?
龍崎王子見到靖江王的時候,也是一臉的坦然之色,在他看來,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沒有什麼好見不得人的!
靖江王爺的目光飄過龍崎,又落到唐詩的身上,目光深沉,擲地有聲,「王子請放心,本王定會好好照顧少夫人!」
「你憑什麼照顧我姐姐?」龍崎根本不為所動,快人快語,目光中透著執拗,「就因為我姐姐是你表嫂?你難道不知道,對一個女人來說,丈夫的位置是誰都不能替代的嗎?」
靖江王爺見龍崎王子神情激動,他也是在皇家長大的人,自然知曉皇家人的自私和霸道,完全沒有要一位尊貴的公主為已逝的駙馬爺守寡一生的道理!
歷代皇室,駙馬逝世,公主再嫁的先例比比皆是,漢代有名的平陽公主不是先後嫁了三位駙馬嗎?雖然在常人看來有些不近人情,可是在皇家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若是嫁給阿硯的不是唐詩,而是長寧,等阿硯喪期一過,皇家也會為她物色新的駙馬,雖然在情理上難以接受,可是這就是現實,情理在皇家本就是罕見的東西!
唐詩在乾國皇室的地位獨一無二,乾國皇帝的作風他也是听說過的,難道真的由著他們把唐詩抓回去?這是他絕對不能忍受的,他按捺下性子,「你應該尊重你姐姐的意思,你以為這樣她就會開心嗎?」
龍崎道︰「姐姐開心不開心,我確實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姐姐還不滿二十歲,還有大半輩子就要在守寡中度過,這樣姐姐就會開心嗎?總之,我皇爺爺絕不會讓姐姐一個人留在大夏國的!」
靖江王爺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唐詩就道︰「好了,不要吵了,我頭疼,阿崎,你先回房去!」
龍崎看著姐姐緊皺的眉心,只得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