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莊現在是惶惶不可終日,連庭芳閣都不敢出,每天膽戰心驚,憂心的時候只能緊緊地抱著瞻兒,這個兒子一直是酈沉魚的眼中釘,肉中刺,為了除掉瞻兒,酈沉魚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如今她們母子兩人的命都被這個女人捏在手心里,是死是活,全憑她一句話!
玉兒勸道︰「娘娘,你別太擔心了,皇後剛剛殺了宣貴妃,若是再殺了三皇子,必定會引起動蕩,奴婢想皇後不會要了我們的命的!」
秦莊搖搖頭,「話雖如此,可是這個女人凶殘成性,手握大權之後,心思更是難以捉模,她看我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了,從我一進宮,她就視我為死對頭,如今落到她手里,明晃晃的刀就在頭上,我自然是朝不保夕,我死倒是沒什麼,就是擔心她不肯放過瞻兒!」
玉兒正欲說話,忽然就听到了外面衣袂帶風的聲音,「皇後娘娘駕到!」
話音未落,就看見了酈沉魚的鳳冠華服,秦莊匆忙上前迎接,「臣妾參見皇後娘娘!」
宣貴妃的被殺在後宮引起了極大的恐慌,只要是平日和皇後娘娘不和的妃嬪,現在每天都在心驚膽戰中度過,秦莊自然也不例外!
酈沉魚神情高傲地看著秦莊,微風雖然不冷,卻足以讓秦莊覺得刺骨寒心。
酈沉魚的目光落到在秦莊懷里瑟瑟發抖的三皇子身上,似笑非笑,「瞻兒果真是聰明伶俐,本宮見了也是愛不釋手!」
秦莊立即嚇得魂飛魄散,忙鎮定道︰「娘娘過譽,玉兒,帶瞻兒出去玩會兒!」她不知道酈沉魚到底要干什麼,但是她來絕對沒有好事,若是想殺自己,她絕不要兒子看著她上路!
「是!」機靈的玉兒匆忙把三皇子帶了出去,驚險地離開了酈沉魚的視線!
酈沉魚也不派人去追,也不阻止,反而慢悠悠踱步到首座坐下,如閑庭信步般笑意盎然,「本宮只是來看看瞻兒,瞧把妹妹嚇的,好像本宮是吃人的老虎一樣!」
秦莊心道︰你不是吃人的老虎是什麼?表面上可不敢表現出分毫的不敬,現在自己的命運就捏在酈沉魚的手中,生死全在她一念間,訕訕道︰「娘娘說笑了!」
酈沉魚如願在秦莊臉上看到了盼望已久的惶恐畏懼之色,微微一笑,這種把別人命運捏在手心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此刻的她正享受著那些獵物被自己操縱的塊感,手握生殺大權,主宰所有人的命運,難怪所有人都喜歡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她的手輕柔地掠過秦莊清麗的臉龐,嘖嘖出聲,「妹妹這張臉可真是國色天香,難怪皇上都被你迷住了,害本宮好幾次失*!」
秦莊現在一听到酈沉魚的聲音就渾身顫栗,看見她眼中洶涌的恨意和殺意,忙道︰「娘娘謬贊,臣妾不過是蒲柳之姿,難登大雅之堂,何以當得國色之說?娘娘母儀天下,雍容華貴,才是真正的天姿國色!」
听著秦莊言不由衷的話,酈沉魚冷冷一笑,手上忽然多了一把刀,寒光閃閃,嚇得秦莊後退了幾步,驚恐道︰「娘娘,你要干什麼?」
「放心,本宮不會要你的命,只是……本宮討厭你這張臉和你這副永遠自以為是的表情!」酈沉魚明明在笑,可是在秦莊眼中卻無比毛骨悚然,她明白了,以酈沉魚對她的恨意,並不想一刀殺了她,給她一個痛快,而是要一點點摧毀她所有的意志,將她玩弄于股掌之上!
秦莊一直往後退,忽然撞到了花瓶,立即掉在地上跌落成碎片,這樣的聲音在秦莊听來如同催命的符咒,腳一軟,摔倒在地,滿臉惶恐,「娘娘,娘娘!」
酈沉魚看到秦莊害怕之色,嘲諷笑道︰「妹妹不是一向很清高,不屑于與後宮同流合污嗎?今天膽子怎麼這麼小,害得本宮都起了憐香惜玉之心了,這樣吧,只要你肯跪下來求本宮,說你錯了,以後惟本宮之命是從,本宮就饒你一命!」
秦莊一愣,向這個女人求饒?明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她要享受這種多年的老對手匍匐腳下的勝利的塊感,問題是對酈沉魚這種女人,求饒有用嗎?求饒之後,她失去了耍弄自己的興趣,怕是會死的更慘!
見秦莊猶豫,酈沉魚也不急,慢慢笑道︰「這個三皇子真是越來越可愛了,皇上常常夸他天資聰穎,本宮覺得放在庭芳閣養太可惜了,怕會被埋沒,不如放到鳳儀宮去養,才擔得他尊貴的身份!」
秦莊知道她在拿瞻兒威脅自己,束手無策無計可施之時,一名宮女忽然急急忙忙跑過來,「皇後娘娘,二皇子不見了!」
酈沉魚柳眉一豎,狠狠地瞪了宮女一眼,厲聲道︰「怎麼會不見了?你們是怎麼看的?」回頭冷冷看了秦莊一眼,收拾這個女人來日方長,不用急在一時,最重要的是良兒,她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看到酈沉魚著鳳袍的身影急匆匆離去,秦莊總算松了一口氣,現在是在刀尖上行走,隨時都可能鮮血淋淋,生與死不過是劍刃間的距離而已!
原來所有的*愛都系于皇上的*愛,現在皇上人事不省,酈沉魚獨攬大權,在宮中已經暢通無阻,每天都傳來有妃嬪被處死的消息,不知道哪天就輪到了自己,秦莊幾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真恨不得她給自己一刀賞自己一個痛快,要不是想到瞻兒天真可愛的小臉,每天用稚女敕的雙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她早就被逼瘋了!
在這樣的極度驚恐中,她忽然開始懷念以前,懷念謝明正,懷念夏侯硯,懷念阿詩,忽然,一個極低的沉穩的聲音從暗處傳來,「貴妃娘娘!」
秦莊一驚,分辨了好久,才發現一個深黑色的人影躲在暗處,現在的秦莊已經如同驚弓之鳥,草木皆兵,驚慌道︰「你是…?」
那暗影道︰「娘娘別怕,我是奉夏侯少將軍之命來保護娘娘!」
夏侯少將軍?秦莊吃驚地捂住了嘴巴,這個時候,他居然還記得自己?不過很快她就明白,定然是阿詩的意思,否則,她和少將軍非親非故,少將軍完全沒有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
想起阿詩,在這個處處驚險陰森的深宮,秦莊心中終于有了一絲溫暖,「那剛才二皇子失蹤是你們的人干的?」
「是,我們兄弟奉命潛入宮中保護娘娘,可我們畢竟人單勢孤,還請娘娘盡量想辦法與皇後周旋,多拖延些時日!」
秦莊怎麼可能不知道,在酈國丈的眼皮子底下,潛入進來保護她要冒多大的風險?這個人人自危的時候,也只有阿詩還記得她,想到自己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秦莊忽然有了力量,「你放心,我定然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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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殿。
酈沉魚看著皇上昏迷不醒的臉,手顫栗地撫模過去,低喃道︰「皇上,你就好好地休息吧,臣妾會幫你把天下治理得好好的,你不是常夸臣妾聰明嗎?如今臣妾的智慧終于可以派上用場了!」
面對這個和自己同*共枕十年的男人,此刻意識全無,酈沉魚心中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悲哀,走上了這一步,就沒有回頭路了,淡淡道︰「齊公公,把玉璽拿過來!」
齊公公畢恭畢敬地托著皇上的玉璽過來,酈沉魚接過,凝視上面的龍紋,方圓四寸,上紐交五龍,國之重器也,得之則象征受命于天,失之則表現氣數已盡!
無論什麼聖旨上只要加蓋這個玉璽,就名正言順所向披靡了,看來不用等太久,文軒的仇就可以報了。
想到文軒,她不免有些心酸,此時酈家位極人臣,風頭無雙,若是文軒還在的話該有多好,現在就可以和酈家共享天下,永世繁華,想做什麼都可以,再無人敢挑戰酈家的權勢!
雖然她很想立即下一道聖旨,革除夏侯父子的兵權,但是她很清楚,不能操之過急,否則若是逼反了夏侯父子,倒霉的就是她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先穩定朝政,讓良兒坐上太子之位,待一切安寧之後,才能再動夏侯府。
現在夏侯硯掌握的所謂她酈家的把柄已經完全不足為懼,當初是害怕皇上知道,如今形勢變化,皇上也不過是她手中的傀儡,她忌憚的變成了夏侯父子手中的兵權,到底要如何才能掣肘夏侯府呢?思來想去,她靈機一動,不如把唐詩和夏侯硯的兩個孩子召進宮中,軟禁起來,也好形成對夏侯硯的掣肘。
酈沉魚主意已定,立即下詔,皇後在宮中設宴,召夏侯少夫人及子女入宮赴宴。
可是很快,前去傳旨的公公就回稟說,夏侯少夫人身子不適,不宜入宮,婉言謝絕了皇後娘娘的好意,酈沉魚氣得七竅生煙,難怪皇上之前一直想除掉夏侯府,他們根本就不听使喚,連皇上的聖旨都敢公然不放在眼里?
酈沉魚雖然生氣,可是也只得不停地安慰自己,急不得,先把夏侯府的虎翼一只只拔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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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上。
酈沉魚鳳冠華服,彩光流轉,傾國傾城,令人不可直視,高坐龍椅,已經有了鳳臨天下的影子!
皇上遇害,朝野震驚,皇上已經多日未曾上朝,今天皇後忽然命人傳旨,恢復上朝,可是來的人並不是皇上,而是皇後娘娘,眾臣心中皆有些惶然。
酈沉魚俯視滿朝文武,清了清嗓子,「近日皇上遭賊人陷害,所幸天佑我大夏,皇上洪福齊天,經太醫全力救治,皇上現在總算醒了過來!」
此言一出,下面盡是一派欣喜之聲,「太好了,太好了!」有朝臣問道︰「不知皇上現在龍體如何?」
酈沉魚的臉色立即變得有些暗沉,「本宮知道眾位愛卿都擔心皇上龍體安危,希望立刻見到皇上,可是太醫說,皇上傷了元氣,尚需多日調養,暫不能理朝政!」
孟丞相出列道︰「皇後娘娘,不知現在謀害皇上的元凶查出來沒有?」
酈沉魚微笑,「已經查出來了,謀害皇上的人就是端淑太妃!」
啊?眾臣皆驚,面面相覷,端淑太妃?這一切實在匪夷所思!
「不錯,經大理寺官員審訊,端淑太妃已經招認,她為自己的兒子謀奪皇位,意圖謀害皇上,所幸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現在已經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孟丞相心下暗忖,以他老謀深算,自然是起了疑心,雖說端淑太妃有動機,可是以端淑太妃的手腕,怎麼會被酈皇後玩弄于股掌之中?更何況,還有夏侯府呢?前些日子,夏侯元帥稱病在府中休養,沒有上朝,夏侯少將軍也軍務繁多,沒有來朝中,宮廷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居然不見武將之首的夏侯元帥有什麼動靜,他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太正常!
面對下面的竊竊私語,酈沉魚置若罔聞,「丞相大人!」
孟丞相正在暗自尋思,忽然被點名,忙道︰「微臣在!」
「端淑太妃畢竟是先帝妃子,身份尊貴,不是閑雜人等都可以審的,皇上口諭,主審端淑太妃謀害皇上一案就全權交給丞相大人處置,也顯出皇家對端淑太妃的尊重,不知丞相大人意下如何?」
孟丞相遲疑道︰「這……」他怎會不知?酈皇後不想親自動手,要借他的手除去端淑太妃,把他用作儈子手,以後這筆賬,靖江王爺就會算在他頭上,好一招借刀殺人!
酈沉魚笑道︰「皇上一向對丞相大人信任有加,你可千萬不要讓皇上失望!」
孟丞相知道自己沒有退路,硬著頭皮道︰「是,微臣遵命!」這段時間,酈皇上和國丈把持朝政,酈皇後一黨的人個個扶搖直上,雞犬升天,稍有異議者要麼被殺,要麼被貶,毫不手軟,人人惶恐,朝不保夕。
酈國丈忽然出列道︰「如今皇上龍體欠安,可國不可一日無君,微臣啟奏,應盡早冊立太子儲君,定國安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