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山是一座高達萬丈的雪山,它與天陽山相連,卻比之高了一倍不止。山腳是郁郁蔥蔥的綠林,山腰以上開始鋪上白色,到了山頂,便是雪峰皚皚,一眼望去,潔白無瑕,高聳入雲。據說,天 山也是天 第一高山。
葉冰第一眼看到天 山的時候,像很多人一樣感嘆,天 第一高山名不虛傳。
天陽山腳下的小城鎮,因為天陽派的赫赫威名,聚集著難以計數的修士。
整齊的街道,豪華的店鋪。無數的修士在這山腳鎮上穿梭。這些修士,大部分是煉氣修士,但也有不少築基修士,甚至偶爾還能看到一兩個結丹修士,這令葉冰大開眼界。這天陽派,果然不比一般門派,跟它比起來,青雲派簡直是鄉下地方。
「這位道友,等等!」她漫步在街上,身後忽然傳來聲音,然後似乎有人向她沖過來,她腳步一錯,閃了開來。
「哎呀!」這人跌在地上,是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少年,容貌普通衣著普通,修為也只有煉氣七層,幾乎沒任何特色。
少年爬起來,無視她一臉戒備,笑嘻嘻道︰「道友好快的反應。」
葉冰掃了他一眼,不著痕跡地拉開距離,淡淡道︰「有事?」
她態度冷淡,這少年卻渾不在意,仍是嘻嘻笑道︰「在下吳影蹤,不必道友高姓大名?」
葉冰略略皺眉,無影蹤?上下打量一番後道︰「我姓葉,道友有何指教?」
「哦,原來是葉道友,指望不敢當,看樣子你也是來參加仙台會的吧?我也是。我那好些人都是,既然大家目的一致,不如一起聚聚,聊聊心得如何?」
這自稱吳影蹤的少年一連串話「 里啪啦」冒出來,令葉冰有些無語,她還什麼都沒說呢,這人可真是自說自話。不過,他說仙台會,天陽派正好舉行仙台會嗎?難怪會有這麼多人了……
「葉道友,一起來吧,臨時抱佛腳也總比不抱好是吧?錯過這一次可是要再等十來年呢!我們幾人雖然修為也不高,可是大家一起交流交流,說不定就多一分把握呢!」
雖然這少年一臉誠懇,但葉冰仍然沒有任何動容,只道︰「多謝好意,不必了。」
「要的要的。」這少年好似看不出她的拒絕之意,仍然熱情之極,「道友不要這麼客氣,我們都是一樣的散修,有得交流總比沒得交流好。來吧,這邊走。」
說著便要帶路,走了兩步,回過頭來眼巴巴地望著她。
葉冰無奈了。想想自己確實也沒什麼打算,便搖了搖頭,舉步跟著去了。
看她願意過來,少年笑得更歡樂,帶著她左轉右轉,一邊轉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葉道友,我看你年紀也就跟我差不多,居然有十層的修為,真是太了不起了,難道是修仙家族子弟?」
葉冰搖了搖頭︰「不是。」出來時,一般就把修為壓制在了練氣十層,只是葉冰也有些奇怪,怎麼自己的年輕卻是絲毫不見改變。修真界雖然因為有修為,還有各種保養容顏的丹藥,可像自己這樣幾十年如一也是列外,幾乎沒有。不過,除了被人誤認年紀較小外,倒是沒出現過什麼其他的事情,葉冰也沒太注意這事。
「啊,那更了不起了。」少年羨慕道,「葉道友必是天資出眾,如此倒很有可能免試進入天陽派啊!」
葉冰沒答話。她如今四五十歲,才煉氣圓滿的修為,這是天資出眾麼?葉冰真想說出自己的真實年紀。
「葉道友,我還有兩位朋友也來參加仙台會,修為比我高一些。我們三人平日里只會苦修,很少跟別人交流,斗法更是不精通,眼下仙台會,不說勝出,想保命也要點手段,沒法子,我們就想跟人多交流交流,多做點準備,好歹不能把命丟了……」
這少年唧唧歪歪說個沒完,葉冰听到最後都不曉得他說了些什麼,不久之後,話題都不知道被扯到哪去了,這少年一直沒停嘴。
「啊,到了。」終于,少年在一扇普通的門前停下,敲了敲門。
葉冰松了口氣,雖然她當沒听到,可有個人一直在耳邊說,也挺煩人的。
不久,門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站在門後。
見到此人,少年連忙道︰「王大哥,我帶客人來了。」
青年看到站後面的葉冰,也露出笑容︰「這位道友。歡迎歡迎,快進來。」
跨進門,這看起來是間普通的民居,小小的院子,大堂里坐著一個人
身後門 當關上,青年招呼道︰「道友,請。」
葉冰走進大堂,座上另一個微胖的青年也站起來︰「這位道友……」
少年搶上前一步,介紹道︰「葉道友,這是我大哥,名叫吳影跡。大哥,這是我今日遇到的葉道友,你看他年紀跟我差不多,就有十層修為了,真是厲害。」
這個叫吳影跡的青年微微驚詫︰「原來是葉道友。二弟你今天不錯,居然帶回來一個修為十層的道友。」
「那是當然。」少年得意地笑著,殷勤招待,「葉道友請坐,先喝杯茶。王大哥,快過來。」
「來了。」姓王的青年連忙邁步進屋。
葉冰坐在客人的位置上,接過少年遞過的靈茶,慢慢吹涼,喝了一口。心想,這少年的大哥吳影跡和姓王的青年都是九層修為,看樣子也是下過功夫的,如果有足夠的靈石做後盾,仙台會應該很有希望。
等她放下茶杯,對面三人越發高興。
葉冰不動聲色看了看門口,便問︰「幾位道友為何這麼高興?」
盯著她猛笑的三個人沒有停下笑容。沒人回答她的問題,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少年說道︰「大哥,王大哥,今天這貨色你們可滿意?」
那吳影跡連連點頭︰「不錯,這小子不但修為高,還細皮女敕肉的,事後賣給高階女修或是好男色的修士,肯定還能賣筆錢。」
說著,三人相對又笑了起來,笑聲說不盡的猥瑣。
葉冰皺了皺眉頭︰「幾位道友在說什麼?」
仍沒人答她的話,姓王的青年也道︰「是啊。這小子既然年紀輕輕就有這麼高的修為,肯定身家財產也很可觀——我說影蹤,你確定他不是修仙家族的人?」
「肯定不是,」吳影蹤說道,「你們看他穿得普普通通的,而且,修仙家族的那些少爺會像他這麼鎮定嗎?」
「這麼說……倒也是。」姓王的青年點頭,「你要每次都能找到這樣的貨色就好了。」
這話令吳影蹤很是不服氣︰「王大哥,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光說我干嘛?」
姓王的青年理直氣壯︰「那還不是你負責釣魚上鉤?看看你前幾天帶來的都是什麼貨色?渾身上下沒幾塊靈石,連靈器都爛得很。」
「這能怪我嗎?雖然到處都是人,可不是什麼人都肯跟我來的——」
「那還不是你本事不夠?」
「你……」
「行了!」眼看著吳影蹤和這姓王的青年要吵起來,吳影跡喝止了他們,「你們倆也看看時候,快點,先干活!」
那兩人互相不情不願地瞪一眼,各自祭出靈器。
葉冰望著他們,又道︰「三位道友——」
「哈哈,」看她這樣子,吳影蹤笑著,終于對她說話了,「葉道友,難道沒個長輩教你人心險惡,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走嗎?」
葉冰將他們三人掃視了一遍,沒答話,直接問︰「你們想做什麼?」
吳影跡已挽起袖子,道︰「別著急,等下你就知道了。」
葉冰慢吞吞地又喝了口茶。才道︰「吳影蹤,吳影跡,真是好名字。截殺修士,無蹤無跡,你們的父母真聰明,十幾年後你們的路都想好,可惜……。」話卻沒說完,拿著茶杯,不斷地搖頭。
「哼哼!」吳影跡卻沒听出她話中的意思,獰笑道,「可惜什麼,我們讓你知道什麼叫可惜……!」
葉冰放下茶杯後的,嘴角勾了勾。
這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取靈器撲上來,就在這時,葉冰將一張符貼到了身上,瞬息之間她就到了三人後背,一揚手,密密麻麻的透明飛針從她五指間放出來。
三人組大驚,連忙避讓,可她動作實在太快,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地插了幾根,其中吳影蹤最慘。他修為最弱,發現得太遲,一轉身那些飛針正好射到他胸前,根本來不及反應!
「啊——」這些針細密堪比牛毛,三人一沾上,頓時覺得被扎中的地方又痛又癢,大驚失色,吳影蹤更是被射中要害,頓時身體一軟,跌倒在地。
機不可失,葉冰又一揚手,引得他們害怕避讓,可這一次這些飛針卻飛向別的地方,頓時屋角幾個隱蔽處的陣盤陣旗壞的壞倒的倒。
發現被騙,另兩人氣急敗壞,一站穩,手中靈器已揮了過來。
葉冰卻身形如鬼魅,一柄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她手中的劍擋住了攻擊,隨後,手臂一振,兩柄靈器盡數甩了出去。
兩人急急忙忙想要收回靈器,卻在此時,她又一揮手,三人也看不清她扔出了什麼,就見地上暴長出荊棘,將他們團團圍住。
歷時不過數息,三人已經任人魚肉。葉冰拍了拍手,又坐回原來的位置,堂中三人,被纏在荊棘之間,哀聲連連。
此時,三人才覺得害怕。這姓王的青年和吳影跡兩人眼見對方絲毫身形快得可怕,自己的靈器在對方面前一點殺傷力也沒有,更是頭冒冷汗。
吳影蹤大急,叫道︰「大哥,他——」
吳影跡沒空理會他,朝葉冰喊道︰「你——難道你隱藏了修為?!」他們三人在散修中也算修為高的,三人合力,幾時這麼狼狽過?
葉冰卻只是微微一笑,冷道︰「鼠目寸光!」斗法強弱,可不是單看修為的,這三個人,想要騙新手來劫財,卻也不想想,若是沒有家族,修煉到煉氣十層的修士哪個還會是新手?在青雲派又經歷了數次性命之危,像他們這樣設了陣法又用**散才敢動手,警覺性差反應慢,比之三派弟子差太多了,又豈是她的對手?
在街上被那少年纏上,她就覺得奇怪了,只不過她如今也經歷過多場廝殺,膽量自然大了,一看這拙劣的手法,就知道對方不過爾爾。反正也閑著無聊,就順便來看看好了,要是沒事最好,要是對方當真心存不軌,那就反搶一點,有了築元丹的丹方,她正需要錢呢,即使是普通靈草,自己也得買了,才能在空間生長的。可這都需要靈石,什麼方法賺靈石最快?當然是搶劫最快。可要葉冰主動搶人,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正好有人騙到她頭上,豈能白白放過?
等到走近這里,就發現了屋內陣法的痕跡,心中就更肯定了,不過一個小小的烈陽陣,她還不放在眼里。
「你、你——」姓王的青年驚詫道,「你明明喝了茶,怎麼會……」
葉冰舉著杯子又喝了一口︰「你說這些**散?一顆冰清丸足矣。」**散,其中主原料是玉馨花,昔年在俗世之時,就是被人用玉馨花輕易迷倒。她後來可以下過一番功夫的,又怎會辨不出來。
三人這才意識到,被人扮豬吃老虎了。
姓王的青年看著歪在地上的吳影蹤,破口罵道︰「都是你這家伙,什麼眼神,這下可被你害死了!」
吳影蹤受了些傷,話也說不順,急道︰「你……你怎能都怪到……我頭上?!」
「不怪你怪誰?」這人冷笑道,「是你帶回來的人!」
吳影蹤氣得滿臉通紅,偏生他身上的傷最重,這氣之下,話都說不出來︰「你……」
見兄弟如此,吳影跡惱怒道︰「王步仁,平日我二弟帶人來的時候,你可沒少佔好處,你怨他不會做事,你自己怎麼不去?」
听到這名字,葉冰忍不住想笑。王步仁,枉不仁,這三個人名字可真配!
這王步仁猶自嚷嚷︰「我哪知道他蠢到這地步?」
「你自己不也沒看出來?!」
「我……我那是信任他!」
葉冰有些啼笑皆非,這三人腦子有問題吧,這個時候了自己還吵個不停,這讓她很沒有成就感啊。
她敲了敲桌子︰「吵夠了沒有?」
兩人立時反應過來。停了爭吵。吳影跡看了看躺在地上動不了的吳影蹤,掙扎了一番,哀求道︰「葉道友,葉前輩,我們有眼不識金瓖玉,饒了我們吧!」
王步仁也連聲道︰「是是是,都怪我們瞎了眼,居然看不出您是高手,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一般計較了。」
葉冰眼楮瞟著他們,就是不說話。看得三人發毛,才慢慢道︰「放了你們?行啊,先說說看,你們都騙了多少人了?怎麼騙的?」
三人一喜,吳影跡和王步仁也不內訌了,彼此看了看,又互相推來推去。
「你說。」
「還是你說吧。」
「我記不太清。」
「我不會說話啊。」
兩人推了一陣,最後還是王步仁說了︰「我們三人,是這天陽派附近的散修,沒有其他本事,實在供不起修煉,所以就想了這麼個法子……天陽派外來修士很多,有的是仰慕天 第一宗門的名聲,有的是來此處坊市買東西,我們一合計,這麼多外來修士沒人管,騙一兩個根本不會有人發現,所以就做起了這無本生意……」
「你們現在修為也不低了,這麼說,騙了很長時間了?就你們這點手段,難道都沒遇到什麼麻煩?」
王步仁道︰「麻煩也有,不過,我們一向很小心,不去惹天陽派的人,也不找修仙家族的人,只找一些外來的散修,這些人一般沒什麼勢力,有幾個厲害的,陣法和**散一起用,也沒幾個能撐下來了。」
這也有理,如果不是她自己本身精通陣法,又辨認出**散,說不定就中了套。
「以你們這拙劣的騙術,還真有人上當?」
一听這話,在場三人都苦著臉,吳影跡說道︰「我們也是看人的,外地的修士。有的是來天陽派跟同道交流的,我們就假裝是天陽派修士,有的是來買東西的,我們就假裝手上有極品材料不識貨……」
「哦?」這還不是很笨嘛。
「最近因為天陽派要開仙台會,來了很多修士,很多都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我們就……」
葉冰明白他的意思,來的修士多,沒見過世面的也多,騙起來自然容易。而且仙台會比平常亂,根本沒有人注意,這幾個家伙就得意忘形了,看她年紀不大衣著普通修為卻高,以為是沒見過世面的,就急不可耐地了。
「這麼說,這段時間你們應該也搶了不少東西。」
王步仁畏縮地看著她︰「其實也沒多少……」
葉冰笑︰「沒多少?那就全交出來吧,交出來,饒你們一死。」
「啊?」
「不交也可以,把你們宰了,我再慢慢搜就是。」
看著這三個人掙扎糾結,有些陰郁的心情頓時好了。用別人的倒霉來安慰自己,果然很有效。
「大哥,」躺在地上的吳影蹤哭喪著臉說,「我……我還不想死。」
吳影跡和王步仁都是面帶掙扎,兩人之間用眼神交流。
葉冰見狀,輕輕一笑,掌心一壓,頓時那些飛針都飛回她的手中,就連他們身上的也不例外。吳影跡和王步仁倒好些,吳影蹤身上扎的飛針極多,這一下又從傷處鑽出來,他頓時痛得嚎叫起來︰「大哥,大哥,給他吧!」
吳影跡看他這慘狀,連忙叫道︰「好,我們東西都給你!」
葉冰微微笑︰「都把乾坤袋扔過來!」
吳影蹤雖然受了傷,可他最害怕,立刻哆哆嗦嗦地把乾坤袋扔出來。吳影跡見狀,也咬了咬牙,掏出了乾坤。王步仁很是不願,其他兩人一直盯著他,他看了好一會兒,終是狠狠心,把東西扔了出去。
葉冰接了三個乾坤袋,打開看了看,就隨便塞進懷里。
看著眼前三個眼巴巴望著她的騙子加劫匪,她一笑,從乾坤袋中取了一枚符就砸了過去。
「轟」一聲,整個大堂被烈焰包圍,這三人紛紛大叫︰「你不守信用!」「不是說不殺我們了?!」
葉冰轉身朝外走,揮了揮手︰「你們沒交出全部的財產,當然買不回一條命了,我就收回半條命好了。」
走出民居,她分辨了一下方向,慢悠悠地朝街道走去。
這三個人顯然沒有真的把身家財產都交出來,不過,她又不是專職打劫的,懶得計較這些。雖說不殺他們,可還是教訓一頓出出氣,剛才那把火足夠讓他們半死不活了。
走在街上,她面帶笑容。一張遁身符,一張烈火符,就得了幾百塊靈石,這生意果然不錯。
解決了三個倒霉鬼的事。葉冰就找了個地方歇下。
果然是仙台會之期,滿街的人,找了好幾個客棧都客滿,沒奈何,只好多花點錢向天陽派租借了一間小屋。
隨後,她便去了屬于天陽派的店鋪,一間叫做「百草閣」的藥堂。
仙台會臨近,藥堂里擠滿了人,都是買各色丹藥的,只有一個角落無人光顧,一個煉氣二層穿著七星宮雜役弟子服飾的老頭在打瞌睡。
葉冰看了看,正是那個角落負責買賣靈草,便走過去敲了敲櫃台。
看守櫃台的老頭睜開眼,瞧了瞧她,只是懶洋洋道︰「買還是賣?」
這態度實在冷淡,與第一次葉冰帶著剛剛練氣入體的修為來著天陽派差不多。可那時自己也是心高氣傲,與守門爭執起來,被人扔了出去。現在想想,這天陽派身為天 第一宗門,雜役弟子這般自傲也是有原因的,不過這麼多年見慣了,葉冰也不在意,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實力為尊。她也懶得與計較這些,只道︰「我要買一些煉丹的靈草。」
「哦?」這老頭掃了她一眼,大約以為她是煉丹師,口中問道,「種類,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