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白手絹,進入大殿里面的那道門。葉冰看了看,這仍然是個狹窄的石道,如同他們進來時一般。不過,此處牆壁上瓖有夜光石,卻是不必像進來時一般舉火。
說來奇怪,夜光石很少有能維持數千年的,數千年前的洞府,應該像最初進來的那條道一般漆黑才對,怎麼會還有夜光石呢?
元通道人也是如此想的,兩人站在牆壁前,各自撬下一塊夜光石來。
「這個……」研究了一會兒,元通道人說道,「似乎是夜光石母!」
葉冰不解。
仔細看了一會兒,元通道人點頭︰「沒錯,此處生有夜光石礦,這些都是夜光石母,才會維持如此之久。」
要說閱歷,元通道人在修仙界和俗世混跡數百年,自然是極豐富的,葉冰听他這麼說,點點頭。將那塊夜光石母扔進自己的乾坤袋,舉步繼續往前。
雖說夜光石礦不多見,可這東西在修仙界除了照明無其他用處,是以並不貴重。
兩人小心翼翼地踏著石板繼續前進。
自踏入天 ,所遇險境不知多少,葉冰向來小心謹慎。而這元通道人,在她看來,行事頗像二叔。她的處事方法,都是跟著二叔時養成的,因此與這元通道人十分合拍。
這一次,元通道人始終讓那一階飛禽在前面探路,二人一路走來,有驚無險——通道中,有幾處機關,年歲太久,靈氣流失,又有鳥兒在前面引路,都一一避過了。
只是,他們卻在地上發現了數具尸首。
這些尸首,互相糾纏在一起,都已變成了骷髏。衣服早已爛去,只剩下幾件破損的法器,和完好的乾坤袋。而尸首之間,掉落著一些寶物,或是材料,或是法寶。
元通道人一見,便面露喜色。蹲地去撿。
葉冰見狀,叫道︰「元通道友,慢著。」
元通道人抬頭望著她,眼中有警惕的神色。他這把年紀,多次歷險,見多了同伴之間為了爭奪東西而大打出手,在這個時候听到葉冰喝止,便存了警戒之心。
葉冰看他神色,哪有猜不出來的,但她只是淡淡道︰「這里這麼多骷髏,並不是一撥人,可全數死在此處,說不定有什麼玄機。」
听她此言,元通道人才松弛下來,再次仔細去看。
果然,這條過道,不過十數丈,卻死著足有二十來具尸體,幾乎密密地挨在一起,沒有落腳的地方。再看他們的姿勢,都是兩個或三個扭在一起。似乎都是同歸于盡的。
元通道人驚出一身冷汗。從這姿勢看來,這些人是互相攻擊致死的,而且尸體新舊程度不一,新者骨質雪白,舊者骨質已經發黑了。修士的柔體是沒有雜質的,所以並不會腐爛,但是會化為靈氣散去,可留下的骨骼,卻是能長期保存的,骨骼的閆色,可以看出死了有多久。眼前這些骷髏,骨質不一,其中最黑的,骨骼幾乎成了一堆黑灰,說明最起碼也有幾千年了,但其中又有骨質雪白的,應該死了不超過千年。
他們都見識過外面的幻陣有多厲害,九個人,只有他們兩個人完好地走到這里。而這山谷外面的靈氣波動,也不可能一直都存在,否則他們也不會沒听說。這也就是說,幾千年來,來到這里的人肯定不會很多,而眼前滿地的法寶法器和珍稀材料也說明了,沒有人安全地離開。既然如此,眼前的寶物豈會由著他們隨意撿取?
想明白這點,元通道人不禁有些羞愧。一開始,他並沒有把葉冰看在眼里,只覺得是個初出門派的宗門弟子罷了。修為雖高,能力恐怕很一般,便如那鬼谷門陸王兩位一樣。可不曾想,在幻陣中,被她一言喝醒,在這里,又比他冷靜得多,經歷過這兩件事,他對葉冰已完全不敢小看了。
「葉道友,依你看,這是……」
「這條路有問題。」葉冰緩緩道,「似乎能迷惑人的心志。」哪怕在幻陣之中,她的混元珠也沒有異感,因為那幻陣並不侵蝕人的神志,而是考驗入陣之人的心性與意志。可是一靠近這條路,她的混元珠就瞬間冰涼,似乎在警告她。
想來也是,能到達這里的修士,說明他們都過了五彩石台的幻陣,心性應當極穩,除了意志出問題,還有什麼理由,能讓他們不顧理智地同歸于盡?這些人。最明白活著才能享受天材地寶的道理。
「葉道友如何知道?」
葉冰淡淡道︰「我有件法器可以感應到迷幻之物。」簡單解釋一句,她便不再多說,身有異寶,無須說得太清楚。
元通道人也是聰明人,沒再多問,眼神卻閃過一絲惡毒之色,葉冰卻沒有注意。
兩人各自仔細尋找,周圍有什麼異物。
這條石道,與剛才的並無不同,從山體開闢出來一條簡單的石道,只有地面平整一些,山壁上嵌滿了夜光石。
「咦!」一靠近石壁,混元珠的冰涼感更甚。莫非是石壁的問題?
葉冰想了想,拿出飛劍,將這石道上的夜光石再度撬下來一顆。
白瑩瑩的光,跟剛才的夜光石並無其他差別,但是這股淡淡的靈氣,卻讓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葉道友!」元通道人忽然叫道,「這不是夜光石!」說著立刻拿出靜心符,往自己身上貼了一張,又遞給了葉冰一張。
葉冰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在幻陣中,她是自己心緒浮動,所以混元珠無用,但在這里,卻是外在的因素,在混元珠之下,對她並不起作用。
但她想了想,還是把靜心符接了過來,貼到自己身上,托著那夜光石問︰「道友說這不是夜光石?那是什麼?」
「這是夜光迷心石。」元通道人並不像她這樣輕松,勉強鎮定住心神,才答道,「夜光石礦中,會伴生一種夜光迷心石,這種東西,會引人幻覺,是制作幻陣的好材料。不過,夜光石礦雖不少見,夜光迷心石卻非常少,知道它的人也不多,我也是幾十年前在一處秘店中看到過一小塊,那一小塊拍賣價格足有上千靈石!」說到此處,元通道人的目光中透出興奮,「沒想到這個洞府的主人居然能找到這麼多的夜光迷心石,若是全部拿下來……」
靜靜感受著這塊夜光迷心石散發出來的靈氣,葉冰腦中一閃,頓時想到一樣東西。她伸手到乾坤袋中一翻,翻出了數塊玉石碎片。與這夜光迷心石一對比,果然,這材質卻是一樣的,只是這些碎片靈氣耗盡,已經碎裂了。
十多年前,她剛剛築基的時候,曾經跟魏依依二人在妖獸之亂中踫到了蛇鼠雙妖。那鼠妖天生具有智慧,設計了一個幻陣,差點讓她們二人自相殘殺,這塊玉石碎片,就是她最後得到的。如今看來,這塊玉石碎片,就是夜光迷心石了。
發現這一點,葉冰看著這滿牆的夜光迷心石,不由感到心驚。
當年只是一塊石頭布的陣,便讓她和魏依依兩個築基修士著了道,這里這麼多的夜光迷心石,若是都拿來布陣,其威力豈不是連元嬰修士也難以擺月兌?
想到此處,葉冰也跟元通道人一樣兩眼放光了。
兩人當下無話,各自拿起飛劍,小心翼翼地撬牆上的迷幻夜光石。
然而,若是此物如此輕易便可以破解,也不會在這里死這麼多的修士了。靠近迷幻夜光石一久,葉冰便發現自己有些不太清醒,幸而她身上有混元珠,立刻就遠離了。
正要提醒元通道人,一抬頭,迎面便是一道劍光,卻是元通道人眼放凶光,將他拿來撬夜光石的小飛劍向她刺來。
葉冰一抬手,一道靈氣牆擋住了元通道人這一刺,隨後自己一後退,一抬手,把雲幻梭放了出來。
元通道人一言不發,收起那小飛劍,拿出他的拂塵,一甩,萬千根塵絲如鋼針一般激蕩而出,向她射來。
這拂塵法器品質雖不及她的雲幻梭,葉冰卻不敢小看,元通道人靈氣深厚,法器雖不是很好,威力卻大。當下一甩袖,白手絹擲出,化成一道牆,擋住了他的攻擊。
趁著這空隙,葉冰叫道︰「元通道友,清醒一些!」
元通道人卻毫無反應,仍然蒙著頭往她沖來。
葉冰無可奈何,一邊用雲幻梭將他纏住,一邊後退。
這元通道人雖然不弱,可與天陽派的精英弟子比起來,卻也算不得什麼,只是葉冰卻不願傷他。走到這里,只剩下元通道人一個同伴,而此間主人十分擅長迷幻手法,誰知道後面會遇到什麼?有人作伴,時時提醒,比一個人要好很多。
可眼前的元通道人卻無清醒的跡象,仍然毫不留情地向她攻來。
葉冰無奈,一邊招架一邊慢慢往後退。
此處畢竟離夜光迷心石太近了,若是遠一些,效果應該弱一點。
慢慢地,後退了足有十丈有余,元通道人的目光才一下子清醒,停住攻擊,驚訝︰「葉道友,這……」
看到他清醒,葉冰松了口氣︰「道友恢復神智就好,這夜光迷心石著實厲害。」
雖然元通道人恢復的神智。可難題還是沒有解決。
他們只是在這條石道的入口,有靜心符的情況下,元通道人依然著了道,若是深入,葉冰也不敢肯定自己能過去。如此,就陷入了僵局,兩人討論了數種方法,仍然無解。
這麼多的夜光迷心石,以他們目前的實力根本沒法闖過去。
「怎麼辦?」元通道人轉頭問。一再被葉冰提醒,他如今已習慣向這個小輩問取意見。
葉冰一時也想不到辦法,可是想想回頭,又不甘心。在前一關,九個人死了六個,一個半死不活,就剩兩個完好,付出如此代價,卻在闖過之後回頭,如何能甘心?
可實力不夠就是不夠,也許此處主人布下這條路,為了阻擋的是結丹以下修士,若是強闖。豈非搭上性命?
翻來覆去想了一陣,葉冰咬咬牙︰「這條路不能走了,元通道友,我們另覓他途吧。」
「這……」元通道人顯然不願,臉上有不舍的神色,又看了這夜光迷心石通道數眼。
葉冰道︰「這條路,以我們現在的能力,根本過不去,我可不想在這里搭上性命。」
听她這麼說,元通道人也猶豫了。他當然明白,葉冰跟他不一樣,看她身上寶物眾多,應是大門派的弟子,如今年紀尚輕就有這等修為,犯不著冒險。如果他的同伴跟他一樣,也許咬咬牙,兩個人闖就闖了,就如死在這里的這些修士一般,可沒人同行,自己卻鼓不起這勇氣。
這種具有迷幻作用的東西,影響的是人本身的神智,不是說沒人同行就不會自相殘殺,迷失神智之後,自己便會發狂,到時便是沒有別人亦會自戧。
「好吧,葉道友既然這麼說了。」元通道人終于還是下了決心,他雖壽元不多。可也沒有到完全沒希望的地步,要是隕落在這里,終是不甘心。想了想,又道︰「不過,我們要不要找找其他地方?」
別說元通道人,葉冰也是心有未甘。下山谷之時,就差點丟了性命,在幻陣之中,眼見其他人死的死重傷的重傷,到頭來居然沒法多進一步,怎麼可能甘心?
「好。不過,元通道友,若是找不到,我們還是盡快離開的好。」
「這是自然。」元通道人忙不迭應道。這里處處危險,他當然也不想不多呆。
看著元通道人在這不長的通道上敲敲打打,仔細查看,葉冰卻站著沒動。她在想,這件事有什麼樣不對的地方。
首先,這山谷傳出的靈氣波動雖然精粹,卻並不浩大,若是結丹以上的修士經過。只怕根本不會在意。而下山谷之時,以他們的修為,只是勉強可以通過,這就把煉氣修士阻在山谷之外,但若換成結丹修士,就會很輕松了。然後是幻陣,若是結丹修士,經過結丹心魔那一關,就算破不了幻陣,也是有驚無險,絕對不會造成像他們六死一傷這樣慘烈的後果。
這前面幾個特點一總結,得出一個結論︰這個山谷,雖不知是何人所留,卻處處針對的是築基修士。但是,偏偏這條路,卻是築基修士根本不敢踏足的,這怎麼想都不對。
如此的話……要麼這條路是假的,有另一條路到下一步,要麼就是這里的主人太惡趣味了,故意設這麼一個局。
想到這里,葉冰又想,那麼這山谷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呢?看山谷的幻陣,這條夜光迷心石頭通道的布置,此間主人分明有強大的修為,以她估計,必定在元嬰之上。一個元嬰修士遺留下來的洞府,照理說其他元嬰修士也會有興趣的,這樣的話,倒像是故意要將築基修士引來似的。
想到此處。葉冰悚然一驚。隨後想到,這洞府分明已經沒人很久了,應該不會有什麼樣險惡的目的才是。可怎麼解釋此間主人的作為?死在夜光迷心石頭下的這些修士,又是怎麼回事?故意將築基修士引來,又讓他們死在這里,對這洞府主人有什麼樣好處?還是說,真的只是惡趣味?
可以人命為代價的惡趣味,未免太殘酷了。
「葉道友!」忽然听到元通道人驚喜的喚聲。
葉冰轉過頭,看到元通道人指著一處石壁︰「你看,這里有個門。」
葉冰走近細看,果然,石壁上有細微的縫隙,像是一個門的樣子。
「我來試試。」元通道人說著,稍稍退後,一甩拂塵,塵絲靈氣激蕩,用力往門打去。
石門發出一聲重響,門輕易地被推開。
葉冰一怔,這……似乎太容易了些。
兩人小心地看了看里面,似乎是個石室,比之大廳要小,比普通的洞府石室卻要大些,像是個小廳。里面空蕩蕩的。只有數個石雕,還有頂部懸著的數顆碩大的圓石,照得滿室明亮。
「日石!」元通道人一聲驚呼。
「日石?」葉冰疑惑。
「不錯,」元通道人面露笑容,「葉道友,有了這日石,就算我們就此而回,也不虛此行了。」
「哦?」
元通道人解釋道︰「咱們修士,夜光石僅僅照明,如凡間的燈光一般,但這日石。卻是可以產生日照的效果的,甚至可以用以產生太陽真火!」
日照的效果,太陽真火!
葉冰稍稍一想,就明白了這東西的貴重。太陽真火就不必說了,這可是煉丹煉器最好的三大真火之一。在修仙界,煉丹煉器所用爐火也是極講究的,修士們可以用丹田真火煉丹煉器,但使用丹田真火,對靈氣要求太高,哪怕是元嬰修士,長期使用丹田真火,也會十分疲憊,所以,但凡有條件的修士,用的都是外火。
所謂外火,有天火地火,所謂天火,既是太陽之火,但是引用太陽之火涉及到相當復雜的陣法與器具;而地火,神仙谷原先的天瑤火山,就是典型的地火。天火之極是太陽真火,地火之極是地極真火,另外還有三昧真火,卻是超月兌二者之上的第一火。此三火被稱為三大真火。
那三昧真火,只是存在于傳說之中,已經許多年沒有人見過了,便連修煉此火的方法也失去了。所以,如今世間煉丹煉器最好的外火,便是太陽真火與地極真火。
這日石,若是能產生太陽真火,其價值絕對不下于一個小型地火之脈,若是出/售,價格恐怕會達上萬靈石!
真是這樣,有了這日石,他們何止不虛此行,簡直是大大豐收!
可是,葉冰可不認為他們可以輕輕松松拿到這日石。以前面這幾關看來,沒道理這一次他們如此輕松就能得到好處。
元通道人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兩人萬般小心,先放著那只鳥兒探路,確定沒有問題,才踏進這個石室。
可是,當他們探上石室入口的石板時,忽然「轟隆」一聲,後面的石門瞬間降下,兩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關進這石室之中。
一驚之後,葉冰便鎮定下來,如果沒有一點反應,反倒更不對勁了。這一路危險重重,若是寶物在前,任由他們取走,那麼後面大概會有更惡毒的機關。
兩人停在原地,葉冰問︰「元通道友,依你看這里會有什麼?」
元通道人模了模胡須︰「前面是瘴氣、颶風、幻陣、夜光迷心石,處處置人于死地,只怕這一關也不輕松。不過,仔細想想,瘴氣和颶風考驗我們的防御手段,幻陣考驗我們的心性與意志,那夜光迷心石路,則是看我們能不能受住滿地珍寶的*,還有我們能不能把持住,不迷失心智。可是這幾關,都沒有考驗我們的斗法能力,依我看,很有可能……」
話沒說完,忽然听到地動山搖般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重重地敲在石壁上。
轉頭一看,葉冰已發現了聲音的來源,蹙起了眉頭。
卻是石室里頭靠牆的第一個石雕,忽然邁起腳步,重重往他們走來。
元通道人也看到了,呼吸一滯。
這石雕,他們兩人根本沒當回事,剛才看到了,只以為是此間的裝飾,如牆壁上刻的壁畫一般。可一轉眼,竟會變成活物!
「葉道友,這……」
葉冰已運起護身之氣,祭出白手絹和雲幻梭。
這一關是什麼,答案已經出現了,果然被元通道人猜中,考驗的是他們的斗法能力!
這石雕高達丈余,相當于兩人的身高,眉目刻畫清晰,是個武士造型,身上鐵甲更是塊塊分明,手中石劍亦雕得紋路可見。剛才分明一點靈氣也沒有,如今卻靈氣充盈,有如一個築基期頂峰的修士一般。
葉冰飛快地在心中計算,她與元通道人都是築基中期,這石雕雖然相當于築基頂峰的修士,可畢竟是死物,又體型笨重,想來打敗它並不難。不過,這石雕踩在地上的聲音仿若地動山搖,只怕力氣不小,可千萬注意,不能以身硬扛。
正想著,石雕已一步步踏到他們面前,抬起手臂,石劍重重地揮了下來。
兩人誰也不敢與石劍正面相抗。石雕揮下來的一刻,葉冰與元通道人各自閃開。只听轟隆一聲,地面石板頓時凹陷碎裂。
葉冰與元通道人都為之色變。他們都知道,元嬰修士的洞府,材質必定是經過加持的,可這石雕揮下來的這一劍,看似沒怎麼用力,卻輕輕松松,就將這石板洞穿!他們自問,自己都做不到。
來不及多想,石雕再度揮下來一劍。這一劍的力量,同樣十分猛烈。
不過,正如先前的猜測,這石雕力量如此之大,體形笨重,速度卻是十分緩慢。而速度,恰恰是她擅長的。
腳踩白手絹,葉冰一竄而走,沒有被石雕踫到半分。
那元通道人,也是瞬息之間便判斷出形勢,避過了石雕第二次攻擊之後。一甩手上拂塵,塵絲化作萬千長線,往石雕直刺而去。
元通道人這把拂塵,以葉冰看來,並不是高階法器,但是也不知元通道人是怎麼祭煉的,威力卻極大。這塵絲化線的手法,便如她經常用來偷襲的飛針一般,而且,飛針有形,塵絲卻是無形,暴漲的只是靈氣。
萬千塵絲倏忽而去,速度極快,這石雕躲避不及,或者說根本沒有躲避,全身上下便在塵絲籠罩範圍內。
靈氣激蕩,無數粉塵揚起,葉冰與元通道人都是一怔,隨後各自退開,閉氣揮袖——這洞府不知關閉多少年了,石雕上早就落滿了灰塵,元通道人這一打,灰塵全飛起來了!
兩人有些哭笑不得,一出手就搞了這麼個烏龍。再看石雕,卻是根本沒有損傷!兩人不由正了臉色。
「葉道友!」元通道人臉色一沉,道,「這東西防御驚人。打不動。」葉冰不知道,他心里可是清楚,自己這塵絲化形之術,辛辛苦苦練了上百年,若是結結實實打在一個築基後期修士身上,防御罩也會被打破,可這石雕卻是根本沒有影響!
元通道人一出聲,石雕頓了一下,似乎在傾听,下一刻,調整方向,猛地一劍便向元通道人揮下去。
這一劍力量著實可怕,元通道人已及時閃過,卻仍然被劍氣所傷,悶哼一聲。
葉冰及時出手,雲幻梭化為數片金芒,往石雕當頭罩下。
「撲哧撲哧」數聲之後,葉冰臉色一沉。雲幻梭的金芒,竟然也沒在這石雕身上留下一絲痕跡。
自得到雲幻梭,葉冰一直很倚賴這件法器,此物後來听極陽道君所說。主料是千年金精,並且滲入化天石,堪比法寶,乃是他當年特意為鳳辰築基而制的法器。千年金精一般用在飛劍上,可增加飛劍的鋒利程度,所以雲幻梭雖無鋒刃,卻十分銳利,到今日她還沒踫到被金芒割裂的東西。
可面對這石雕,雲幻梭竟也完全無用!
葉冰臉色有些沉,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卻听在石雕的攻擊之下苦苦支撐的元通道人叫道︰「用法術,用法術攻擊!」
听得這句,葉冰一怔,立刻反應過來,收了雲幻梭,掐了個指訣,放出一個寒風術。
石從土,木克土,風從木,水生木。
這寒風術,是個復合五行法術,包含了水系和木系。水主困,木克土,這石雕速度本來就慢,寒風術恰恰擊中了它的弱點。
寒風術一放出去,石雕身形一緩,速度就更加慢了下來,雖然力量驚人,劍氣驚人。速度卻奇慢,根本打不到人身上,元通道人終于月兌身而出。
「葉道友,」元通道人呼吸沉重,顯然受傷不輕,「土克水,不如直接用木系纏繞法術,纏住它!我剛才試出來了,它的劍氣成直線,我們只要避開就是了。」
葉冰听了此話,沒說什麼,點點頭,不用寒風術,而是一合掌,凝聚靈氣,開始用木系高級法術,落木蕭蕭。
無數枯葉揚起,風聲嗚嗚,無數的藤條從地上長出,纏住石雕,木系靈氣激射而出,往石雕射去。
漫天青光下,石雕被藤條纏得動彈不得。想要揮劍,可藤條又纏了上來,直接將它握劍的手纏住。不管是拂塵還是雲幻梭都無法打破的石雕,在木系靈氣的纏繞之下,終于被牢牢牽制住了。
但這還沒完。這石雕雖然被木系靈氣所克,可葉冰修為不夠,仍然無法直接擊倒,只能纏住。偏偏這石雕又是力量驚人,便是纏住,也要費不少力氣。
「元通道友!」葉冰感覺到體內靈氣正在瘋狂流失,不禁皺了眉。「靈氣消耗太大,不能支持太久!」
元通道人亦是一合掌,開始放木系法術。
有了元通道人的支援,葉冰終于松了口氣。她還從來沒遇到過像這樣直接依靠強大的力量的對手,即使是個石雕,根本沒有智力,也難纏得很。回想當年,她在妖獸之亂中遇到一只五階雙頭鷹,修為還比今日差些,可也沒有這種束手無策的感覺。怨不得古人說,一力降十會,最難破解的技巧,就是沒有技巧。
漫天青光之中,石雕再度轉身傾听,似乎在找靈氣的來源。
葉冰心頭一動,手一揚,雲幻梭再度擲出,卻是化作一道長長的金線,往石雕兩耳射去!
這一次,金線毫無阻攔地鑽入了石雕的雙耳中,只听輕輕的「刺啦」一聲,石雕身形一重,頓了下來。葉冰停下法術,全力馭使雲幻梭。
「 當」之聲不絕于耳,片刻之後,石雕全身氣勢一消,終于不動了,卻在剎那間放出一股奇異的靈氣。
元通道人緩過氣來,問道︰「葉道友,你怎知它的弱點在雙耳?」
葉冰亦抹了抹臉上的汗,答道︰「道友發現沒有,它在做出一個動作時,總是要先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