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了城門,他們換下了錦袍,穿上麻衣,以兄弟相稱了。♀一個扮成病弱的弟弟,一個扮成為弟弟四處尋醫的哥哥,還有一個是小童阿生。
「我年長你幾歲,這幾天大人就喚我大哥吧。」溫子笙當時說道。
青青當然不介意,幾天下來甜甜地叫了一聲又一聲的大哥,左一句,右一句,那架勢,是完全把眼前的溫子笙當作青嵐了。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那句‘大哥’變味了。
「大哥,我們不如去別的酒樓吧?」听到掌櫃的說這家酒樓只剩一間房時,青青忙開口道。
掌櫃開始談起生意了︰「這位客官有所不知,眼下就要開考了,學子們都從四面八方趕來,有些財大氣粗的直接包了場子。客官,您要是過了這店,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了。」
「可是」青青瞄了眼門外停著的馬車,很想沖出去。突然她把問題轉到了小童阿生的身上,「只有一個房間的話,那阿生怎麼辦?」特別是房內只有一張床,這個實在是太可怕了。
阿生道︰「二少爺,小人不打緊的,打個地鋪就好。」
青青絕望了。
溫子笙交給一錠銀子給掌櫃︰「安排一間房。」掌櫃高聲吆喝著伙計帶路。他和阿生走在前面,踏上樓梯時瞥見青青磨磨蹭蹭地走著,他微微抿了抿嘴角。
阿生見了,小聲嘀咕著︰「真是難伺候。」
溫子笙眼眸微眯,雖不言語,但心中確實默認了阿生的想法。所以一到了房間,他就說道︰「今晚你睡床吧。」
「那大哥呢?」
「有本書我正想好好看看,今晚就不睡了。」他從包袱中拿出了一本書,從容地坐在桌邊。
而阿生安靜又熟練地打起了地鋪,這令青青覺著不是滋味。但又不能說出把床分給他一半的話,所以她只好默默地壓住了這股難受的感覺。
隔著一道帳子,依稀能看到燭火勾勒下的溫子笙。他手持一卷書,半倚在桌邊,神色寧靜。
嗒的一聲,他手邊的書落下了。
好機會!青青躡手躡腳地走下床,把被子輕輕地蓋在他身上,算是回報他大度讓床的舉動了。當做完這些時,溫子笙低低地出聲,嚇得膽小的青青一下跳開了幾步,然後,好死不死地踩中了阿生。♀
「啊!」
阿生剛要慘叫,青青忙伸捂住了他的嘴,阿生以為自己還噩夢中,眼楮一閉,倒頭又睡了。
青青本來是想回過去取燭台的,顛簸了一整天,那假東西都戴歪了,走起路來咯得慌。恰好這兩人睡了,現在不弄,更待何時?
但這時候不知哪來的風一吹,燭火滅了,房內漆黑一片,青青縮縮腦袋,往就近的床上爬去了。然後黑燈瞎火的,青青努力又努力地調整著那假東西,但是,無果。
于是她就以手放在褻褲內的動作睡著了
溫子笙有早起的習慣,尤其是昨晚靠在桌上睡了一晚,讓他渾身酸痛,他早早地起來了。
他提著酸澀的手倒了杯水,听到水聲,作為僕人的阿生反射性地起來了。
「少爺,我來吧。」阿生又驚奇道,「咦,這被子是」
溫子笙接過了杯子慢慢喝著,淡淡地應道︰「嗯。」這被子若不是阿生,那自然是沈青嵐的手筆。
阿生對青青的印象好了那麼點,就在他以為少爺會因為縱容那個姓沈的時,少爺往床的方向掃了一眼,道︰「去叫醒他。」
「是。」少爺果然是公私分明的,阿生高高興興地去了。
隔著帳子,阿生輕聲喚道︰「二少爺?」
沒反應。
「二少爺?天亮了。」
還是沒反應。
其實帳內的青青正在天人交戰。昨天睡前沒有把手抽出來,然後手就悲劇地和線纏繞在了一起。本來嘛,解開線頭是件很簡單的事,但隔著一道帳子有兩個男人,而且還隨時有可能掀起她的帳子來。
慌忙之中,青青做出了一個人在睡夢中發出的迷糊聲音︰「嗯」十分十分得慵懶。
「少爺,這」阿生不知如何是好了。僕人信條第一條,未經主子不得擅自主張。
溫子笙放下了茶杯,慢慢走來。
那得得的腳步聲在青青听來不亞于催命符。
唰的,溫子笙掀開了帳子。青青忙從中坐起,笑道︰「早啊。」
那副神采奕奕的樣子令阿生不解,剛才還迷糊著,怎麼一下就精神了?根據阿生多年為僕看人臉色的經驗來看,這位二少爺很不對勁。
「快些洗漱,我們要盡早趕路。」溫子笙淡淡說道。
青青三五下穿好了衣物,揚起了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好的!」
簡單地用了早飯,他們就出發了。
一路上青青很明顯地感覺到阿生看著她的眼神,透著一股深深的探究。青青抽了抽嘴角,她實在很懷疑,當時溫子笙掀開帳子時,這家伙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為了轉移情緒,青青把目光投向了她的便宜大哥溫子笙︰「大哥,我們快要到江州了吧?」
相對阿生,溫子笙要正常多了,對她禮貌地笑,客氣地說話︰「是。不過今晚我們不能住酒樓了,而是要連夜趕路。」
「是不是有什麼情況?」青青趴在車窗邊,一掃之前的陰霾,興奮道。
趕了幾天的路,青青不時地見到溫子笙的飛鴿傳書,她很想去問上一問的,但總是被他的那句‘我說過的,事成之後所有的功勞都會歸你’給堵了回來。
青青問完就後悔了,反正溫子笙是不會說的。哪里料到,當她頹喪著腦袋乖乖坐回車里時,溫子笙點頭應道︰「嗯。」
他放走了那只鴿子,轉頭對青青說道︰「今晚我們要去醉月樓。」
「醉月樓?」
阿生白了眼︰「是青樓。」
青青瞪大了眼︰「青青青樓!」
阿生無語了,作為一個男人听到青樓不是該躍躍欲試嗎?怎麼這位丞相大人就是這麼與眾不同呢?
「你要是身子不適,就不必來了。我和阿生去就好。」溫子笙望著她嘴角微揚,淡淡一笑,「老丞相就你一根獨苗,若是帶壞了你,我可就小命不保了。」
傻子都能听出他話里的譏諷。青青哼了聲,拿出了大男人的樣子︰「不就是去青樓嗎?我去就是了!」
「那好,我們加快行程吧。」溫子笙道。
「等等!」青青大聲喊道。
「我我想解手。」
青青從馬車上利索地跳下,飛快地跑開了。這幾天來,每次要尿遁了她都是這麼干的,跑得遠遠的,不讓任何人發現。不明緣由的阿生始終想不明白,每一次都會撓撓頭皮嘀咕︰「都是男人羞什麼啊?」
溫子笙夾夾馬月復,只當這是相府慣出來的嬌貴病,並不當真,道︰「隨他去吧。」他策馬揚鞭,先行離去了
當他們趕到醉月樓時,已經是天黑了,正是青樓人來人往最多的時候。
青青從馬車上鑽出半個腦袋,不太確定地問道︰「大哥的消息可靠嗎?那些人真的會出現在這里?」
溫子笙下了馬,把韁繩交到上前的小廝手中,他走到車窗邊,唰地一下打開了扇子。在入江州之前,他已經換上了包袱中藏了幾天的那身風流公子的行頭。青青上下打量了幾眼,不得不說,這廝的皮相真好,瞧瞧青樓門口的那些女人,和一幫惡狼見了肉一樣,頻頻朝他暗送秋波。
「放心,不會有假。」
說著他優雅含笑地入內。還大方地拿出了幾張銀票交到老鴇手上,用嫖客慣用的口吻說道︰「勞煩媽媽了,去請最好的姑娘,哦,要清倌。」
老鴇笑得眼楮都開花了。
青青抽了抽臉皮,快步跟了上去。到了一個人少的角落,她忍不住悄聲問道︰「大哥,你哪來這麼多銀子?」一路上見他節省得很,怎麼到青樓就大手筆了?
「哦,你說這個啊。」溫子笙晃了晃手中滿滿一疊銀票,他似想要了什麼,嘴角揚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這個是你爺爺交給我的,要我好好照顧他的孫子。嗯,讓我想想,足足有一萬兩。」
「什麼!」青青嚇住了。爺爺那個鐵公雞給她的月例都是幾兩幾兩的,想不到居然直接給了這廝一萬兩。青青承認,她嫉妒了。
但比起嫉妒的是憤怒︰「既然這樣,那路上干嘛要這麼」說到這里,她猛地把話吞了進去。雖然一路上簡樸低調,但都是為了任務。
溫子笙淡淡一笑︰「你知道就好。」他大大方方地從一疊銀票中抽出了面值最小的一張遞給青青。
「這是」
「這是給你的,找個女子好好愉悅一下。」
「可是我們不是我要跟著你!」青青進青樓就是抱著好好好干一番事業的雄心的。
溫子笙搖著扇子笑道︰「這恐怕不行。」
青青急了︰「為什麼?」難道這廝想丟下自己去完成任務?
這時老鴇帶了一個風情萬種的美人出來了,那女人見了溫子笙,兩眼放光,全身柔弱無骨地纏住了他的手臂,那張涂紅的小嘴親親熱熱地在他的脖子間放肆。
溫子笙擁著美人走進了房間,臨了一腳就跨入了,他轉頭,微微含笑,眼如春水︰「小弟,一個時辰見了。」
青青石化了,剛想趕上去,門 地關上了。她不解又郁悶︰「為什麼要一個時辰以後見?」
隔壁房剛伺候完客人的女子見青青手中晃著的那張銀票,眼楮一亮,忙香肩半露,小鳥依人地走了過來︰「因為令兄有事在忙啊。」
「忙什麼?」
那女子掩唇一笑,敢情這還是只雛兒啊。她眼眉一勾︰「公子跟我來,不就知道了?」
青青不傻,知道這是在攬客。但青青是這麼想的,她現在是男人了,就該跟著溫子笙那家伙學學,他抱美人,那她也要抱美人。
于是她十分用力地從後抱住那女子。
「公子好壞。」
「我哪里壞了?」青青認真地問。
「哎呀,公子你真的是」
「」
青青咳嗽了聲,松開了手。想著,雖然不知道那家伙要花寶貴的一個時辰干什麼,但是自己的有件事是刻不容緩了,哦,事實上從昨天開始就想做了。
青青端坐在床上,開始盤問了。
「你叫什麼名字?」
「妾身媚娘。」
「嗯。媚娘你會些什麼?」
「哎呀,公子想讓媚娘做什麼,媚娘就做什麼。」蛇一樣纏了過來。青青有些底氣不足地後退了幾步。
「你可會動手的活兒?」
「公子放心,媚娘的這雙手伺候過很多客人。」拋媚眼。
「那個,我萬一要有什麼你會保守秘密的吧?」
「是,干我們這一行的自然是守口如瓶。對了,公子若是嘗過了媚娘的小嘴,就知道媚娘真的‘口風很緊’。」媚娘笑得嫵媚。
兩人雞同鴨講了會兒,青青下了個決定。雖然她覺著媚娘的話自己一句也听不懂,但好歹知道媚娘會手工活,又不會亂說話,于是
「小爺,哎,公子怎麼就這麼猴急月兌褲子了啊,公子你你」
青青撓撓頭皮不好意思地道︰「那個媚娘啊,我的這個假東西最近老是掉,我換了好幾次都不管用,你會女工,我想讓你幫我縫在褲子上。這一百兩就是你的報酬了。哎,媚娘你怎麼了?」
媚娘沒怎麼,就是摔倒了。
最為第一紅牌的媚娘從來沒想到過,會發生這樣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