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不住地流。♀尤其是馬車顛顛簸簸時,青青明顯地感覺到什麼叫做潮濕的生命。
溫子笙見她突然繃緊了身子,就問︰「怎麼了?」
青青笑起來比哭還難看︰「沒什麼。」溫子笙微微抿嘴,就不再說什麼了。
不一會兒,馬車到了醉月樓,阿生輕聲道︰「少爺,我們到了。」
往日這個時候青青都是搶著先下去的,但這次不同,她規規矩矩地坐好,和藹可親地笑道︰「大哥,我腿酸,就不去了。阿生啊,麻煩你把我的包袱一並帶來吧。」
溫子笙頷首。
阿生心有不滿,這沈青嵐真當自己是主子了?不過生氣歸生氣,自家少爺都應了,他只能老老實實道︰「是。」
阿生把馬車駕到了一邊,溫子笙從車上下來了。青青挑起了簾子的一角偷偷瞄著,抓準了時機,火速地扯下了下的墊子,撕掉了染血的那塊地方,再把褲腿藏好。
銷毀了證據後,青青無比悠閑地坐在那里。
溫子笙回來後把包袱交到她手上,突然一滯,輕輕聞了幾下︰「有什麼味兒。」
青青渾身緊張了︰「沒有啊你聞錯了吧?」
「我隨便問問而已,你不必緊張。」他微笑著坐下,從小架子中取一本書,隨後翻閱著。
「」青青在心里大罵這家伙太賤了。
不過溫子笙的話倒是提醒了她。為了掩蓋血腥味,青青從小盒子中取出了一盒香料,飛快地倒入香爐中。這一路上溫子笙曾用過,被她以‘大男人不喜歡要用香’給明令禁止了。
所以她現在的借口是︰「你不是說有味兒嗎?剛好燃香燻燻啊。」
「莫不會以為燃香真只是為了去味吧?」溫子笙搖頭苦笑,那神情似乎在說,你真是個不懂風月的人。
「那不然呢?」青青現在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聊天上,她手下的動作一直就沒有停過,加了一勺又一勺。♀香料中燃起了濃煙,嗆得溫子笙連連咳嗽。
「少爺?」敬忠職守的阿生道。
溫子笙擺手,啞聲道︰「沒事。」青青歉意地過來替他拍拍背,又遞來了一杯茶。蒙灌了幾口,他的咳才漸漸止住。
溫子笙吸了口氣,靠在車邊的時候,突然瞥見了什麼,他問︰「你的墊子呢?」
「那個啊,我嫌它太髒,丟了。」青青擺出了財大氣粗的樣子。
「是嗎?」他微微挑眉,「我記得你很喜歡那墊子的,一路上寶貝得很,竟然是說丟就丟了?」
「嗯。」她囫圇地應了。
溫子笙意味深長地瞧了眼,嘴角抿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他輕輕地翻書,不再說話了。
車輪 轆 轆地響著。這沉悶的氣氛實在太令人難熬了,終于在到了驛站時,才緩解了不少。
按照慣例,青青又是最後一個下車的。阿生已經見怪不怪了,默默地把車駕到後院。
趁著沒人的時候,青青飛快地溜下了車,奔回了自己的房中。打開包袱,用最快的速度戴上了月事帶,換上了干淨的褻褲。青青正打算長長地舒一口氣時,溫子笙推門而入了。
青青嚇呆了。因為地上還躺著那條她未丟掉的血褲子。青青可以完完全全肯定,溫子笙的這個驚訝的表情已經他是明白的了!
溫子笙的確明白,畢竟風流的名聲不是吹出來的。
剛回了房,他想到明日就要回京了,江州貪污案子還有些地方沒交代清楚,他就想趁著入睡前和她支會一聲。
之所以沒敲門,是因為在門口時,他听到里面傳來了嘀嘀咕咕的聲音。加上這一路來沈青嵐陰陽怪氣的舉止,他來了好奇心,想一探究竟。
都是男人嘛,有什麼秘密呢?
當他掃過地上那條染血的褲子,那句至理名言驀地浮現在他的腦中——好奇心害死貓,就是他真實的寫照。
「你」從來巧舌如簧的溫子笙突然不會說話了。
這更讓青青窘迫不堪。她用被子蓋住了腿,深深地呼吸了幾下,用自認為無比鎮靜實際上卻在顫抖的語氣問道︰「大哥來有什麼事嗎?」
溫子笙也回神了︰「沒什麼,只是想起有些事沒有交代清楚。不過也不重要,明日說也可。」
「哦。」青青微垂了腦袋。
「夜色已深,嵐弟早些安置吧。」溫子笙淡笑著看了她一眼。
他叫自己嵐弟?青青猛然抬頭,那就是說他是答應不會說出去了?她很激動,但又有些懷疑,就在他臨門一腳的時候,她叫住了他︰「大哥!」
想問的東西太多了,比如——你到底明白了沒有?又或者是——你保證你不會說出去嗎?諸如此類的問題。這些東西洶涌地襲來,于是乎,她不知道從何處說起。
溫子笙端出了一副意味深長的微笑︰「嵐弟,你我同為男子,久居一室,會被落人話柄的。我可不想落得一個斷袖的名聲,這就回去了。」
青青訥訥地點點頭,心里總算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阿生正在收拾床鋪,眼楮不時地瞄向桌邊。他覺得很奇怪,自從少爺回來後就是這幅凝重的表情,好似在思考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樣。
阿生就問︰「少爺,怎麼了?」
溫子笙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沈青嵐本來就是女子,還是老丞相來了招偷龍傳鳳?
印象中他見過沈青嵐幾次,是早些年前,那時的沈青嵐溫潤儒雅,舉止優雅,更是高中狀元,風光無限。
對了。高中狀元。本朝規定,殿試前三甲者需沐浴更衣,面見陛下,這是有太監在旁監督的,錯不了。
也就是說,真有沈青嵐其人的,並且是個男子。
一想到這里,溫子笙不解了,那麼現在的沈青嵐是誰?怎麼會是個女子呢?是命人假扮的?
听聞沈青嵐體弱多病,溫子笙想,會不會有這個可能呢?他刮了刮茶杯,狀似無意地問︰「阿生,老丞相子息中,可有孫女?」
阿生想了想,搖頭道︰「少爺,老丞相一家都是一脈單傳,沒听說有個孫女。或許,旁支的有吧。」
旁支?溫子笙微微眯眼,照著老丞相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性子,是不會允許他人插手的。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沈青嵐,必定和沈家有著極其深厚的淵源,又或者,老丞相在折騰什麼陰謀了。
「少爺問這些做什麼?」阿生歪著腦袋問。
「沒什麼。」溫子笙放下了茶杯,起身往床榻方向走去。
不管老丞相打的是什麼主意,總之那是沈家的事,他沒有興趣關心。誰也不得罪,誰也不深交,安安穩穩地過完一輩子,就是他人生的目標了。
其他的,都與他無關.
所以第二天,溫子笙像沒事人一樣和青青打招呼。
倒是青青險些有些不自然。那句‘大哥’叫得別扭十足。青青昨天一晚都沒有睡好,不光是因為心里擱著那事兒,更是因為月事帶來的疼痛令她輾轉反側。
平常在府里,雲珠會貼心地幫她準備一個暖水袋,小蘭雖然凶,單這個時候總會表現出難得的溫柔來,偶爾講講故事什麼的。總之,有了這兩樣法寶,青青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月事的夜晚。
但昨天兩樣法寶都不在,青青很悲劇。
本來她想去找個暖水袋的,一通尋找後,不但沒有找到可以做成袋子的東西,反而被有個人暗地里笑話——大男人要用什麼熱水啊?
最後沒辦法,她只能把一個茶壺帶到了被窩里。但那點暖意畢竟有限,很快青青又開始痛了。
于是一晚上她都在哼哼唧唧的聲音中度過。
大概是趕路的關系,馬車很顛簸。
駕車的是阿生,青青雖然很想和他說一聲趕得慢些,但這些天來,阿生毫不保留地表現出討厭她的跡象,她輕嘆一口氣,哎,還是算了吧。忍忍就過去了,畢竟被他人看不起的滋味,不是那麼好受。
溫子笙在看書。他有個習慣,看書時一定要保持安靜。所以當他听到青青的那聲輕嘆時,他慢慢地抬頭望去,見她臉色有些蒼白,他明白了過來。
他低頭,目不斜視地翻了一頁書,淡淡道︰「阿生,我們走官道。」
青青猛然抬頭了。
「少爺?」阿生覺得很奇怪,「走官道就要繞路了。少爺今早還吩咐過要快些回京的」
「照做。」
「是。」
「還有,駕車慢些,我正在看書,不想壞了興致。」說完,他看了眼青青,「嵐弟,不會有意見吧?」
青青搖搖頭︰「怎麼會呢?」自己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知道他這麼做是為了誰?
馬車繼續前行。
走官道的確花費了不少時間,但就是平穩。到了天黑的時候,他們趕到了城門。
溫子笙一早就命人通傳了,相府的人早早就在城門口候著了。當見到馬車緩緩駛來時,等待已久的人是激動不已,尤其以雲珠和小蘭為代表。
這兩人根本顧不得什麼主子不主子的,跑上去一通熱淚盈眶︰「少爺!少爺總算回來了!」
「雲珠!小蘭!我回來了!」青青也無比興奮。
溫子笙合上了書,彎腰從車內出來,和相府管事的說道︰「望管事和老丞相知會一聲,大人已經回京了。」
那管事的道︰「老丞相說了,若中書令不介意,命老夫請中書令到府上一聚,老丞相也好多謝中書令一路對少爺的照拂。」
「替我謝過老丞相的好意,只是一路舟車勞頓,我不做他想,只想好好回去休息一番。」
「老夫明白了。」管事的笑著行了個禮,然後迎下了從車內出來的青青,「少爺,我們回府吧。」
青青回望了眼溫子笙,想說什麼的,但見到他那虛偽的笑容,就說不出來了。
上了馬車,青青正準備和雲珠、小蘭講述一路的事跡時,小蘭打斷了她們的話,並且用十分別有深意的眼神盯著她。
「」青青覺著莫名其妙。
「少爺,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姓溫的?」小蘭犀利地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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