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再怎麼不情願,也不會像她丈夫黃裳那樣,一語不合……不對,黃裳「風頭最盛」的時候,可是眼看不順,就靈犀一劍,「叮」地封喉或是穿心而去。
強~權~即公理,還沒能稱霸天下的時候,做人還是低調點兒好。退一步說,正道當世第一王重陽,與魔道一統江湖的東方不敗,你看他們又有哪個跟朝廷作對了?
再說這會兒,大家也沒那麼沉不住氣︰想也知道,唐瑛身邊人無論男女都是主戰派︰篤信退讓與妥協永遠換不來和平。
無奈這麼多年下來,這群真漢子讓現狀憋屈壞了,或者恨鐵不成鋼得都習慣了……但讓秦檜這類奸相活得更久,至少黃裳他們都很不情願。
秦檜最大的問題不在于求和,而是賣~國。
等李公公離開船艙,定時去巡視的時候,唐瑛借口疲憊,就大大方方地拉上窗簾,倒在床上,為圖自己心安,也得跟黃裳說說自己的打算。
反正秦檜要是出重金來請她,她才不會把大筆的銀錢往外推,但是治了之後是不是苟延殘喘,是不是活著比死了還難過,就全由她說了算——做人要蔫壞才好。子都曾經曰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黃裳听見這句,終于忍不住笑得雙肩都跟著哆嗦,「這句子還真曰過。」
唐瑛抓了丈夫一把,「別打岔,我懷孕記性不好。對付小人行什麼君子之道?對吧?」
黃裳摟住七娘,正色道︰「你心里有主意就好。」
肚里有娃,唐瑛就特別喜歡跟丈夫黏糊,撒嬌,等她蹭滿意了,才又解釋道,「官家這邊我定會盡力的。」
話說,官家趙構在逃命的時候,讓金兵嚇得夠嗆,後來……他不僅僅是不孕不育,而是徹底的~陽~痿~了。一般來說,在某些正常的生意需求不能得到滿足的時候,行為乃至思維大多都會有不同程度的扭曲。
敏感猜忌,被害妄想癥,都算是常見,且相對輕微的反應了。
而且趙構這位官家,政~治~斗爭真是把好手,半生致力于主戰派與主和派的平衡,好歹把皇位坐到了他平安禪位的那一天……又不得不承認,他的大局觀真心不行,大概因為讓金兵嚇出了毛病,只要一提打仗他就怵頭……
在唐瑛看來,這位多少有點生不逢時,換個太平年代,興許能當個合格的守成之君,偏偏他生于亂世,不能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這既是他的悲哀,更是大宋百姓的悲哀。
趙構生不出來,唯一的兒子還在宮變時死了,他不得不從宗族里挑了兩個小孩子進宮撫養,最後選定的樣子趙——就是宋孝宗,南宋最有作為的明君。
說實在話,唐瑛當初听了趙構遣人來請她,治療男~科~疾病的時候,她就有心借機弄死趙構,早幾年讓趙登基︰因為她記得還挺清楚,趙構退位當太上皇後沒少挑撥,讓趙父子不合,而且趙的這個兒子,也就是將來的宋理宗趙惇,還似乎患有精神障礙……
不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唐瑛也擔心萬一事發——上位者只要懷疑,不需要充足的證據就可以定罪了,會牽連到丈夫孩子,乃至至交好友們,于是決心哪怕費心費力也要讓手段再溫柔也更隱蔽一些。順便一提,趙也子孫不茂,有機會順手給他也瞧瞧得了。
總之事關「改天換地」,她不會宣之于口,說說秦檜倒還罷了——畢竟這些年過來,「秦相公」真沒少樹敵。
順長江而下,大約一個多月,便到了杭州。
夫妻倆甚至都沒功夫見見族人親戚,便讓李公公請進了宮——表哥、獨孤小哥以及徒弟慕容繼,無召哪能隨便進宮呢。
好吧,雖然月復誹不止,但趙構的節儉的確無可指摘︰宋代的皇宮,無論北宋南宋在歷朝歷代中,佔地都最小,而且看起來也不怎麼威風,與明清建立起來,華麗又莊重的紫禁城實在沒得比。
可也就是這個樸素的宮廷,讓唐瑛肅然起敬了一回。
至于宋高宗趙構,只論第一印象的話,是個親切又清秀的帥大叔……其實不管是皇帝還是官員,賣相大多不錯︰要是真長得歪瓜裂棗,那可叫「有失國體」。
話說趙構和黃裳還是舊識,昔年黃裳也頗得藝術家皇帝宋徽宗喜愛——黃裳的學問極好,且寫得一手好字。因為他時常出入宮廷,與當時還是皇子的趙構也有些交情。
不過黃裳此時可是扳著張臉,以一種恭敬又無可挑剔,但卻只是問什麼答什麼的態度說話,沒一會兒,刻意拉拉想和他拉感情的趙構也有點聊不下去了。
唐瑛趁著這機會仔細掃了掃皇宮︰皇帝與太後身邊各有一位大高手坐鎮,只看三圍數據的總和,分別高于黃裳三到五成。
這個結果反倒讓唐瑛安了心︰宮中若無絕頂高手,隨便出個江湖超級奇人不就把皇帝一家一鍋端了嗎?
其實不止是趙構身邊那位力敏都有兩百多,妖嬈多姿的中年公公,站在御案另一側虎背熊腰的女官三圍加在一起也將近三百了……只是官家您的口味和品味也未免……太棒了。
等唐瑛差不多把宮中情況掃了個清楚,恰好官家與丈夫也結束了一點也不順暢的「寒暄」。終于到了重頭戲,趙構伸出腕子,唐瑛按了三根指頭上去。
對小金來說,趙構這病實在是小事兒。即使按照唐瑛的「特別要求」配制丸藥,在小金這兒依舊不算什麼。
听完小金的解釋,已經相應的治療方案,唐瑛「呵呵」了一下,周圍人緊張的神經頓時一松,連趙構也難抑喜色,輕聲問道,「如何?」
唐瑛老實道︰「有些麻煩,卻不礙事。官家若信得過,只消三個月就能瞧見……之後,看身體也看心情,再吃些溫補的藥丸就好。」
此言一出,趙構竟痛快道,「甚好!都按你說的辦。」
這會兒可沒人跳出來說什麼「官家面前不許胡言亂語」,甚至秦檜收買的內侍都閉口不肯說一句話︰萬一人家神醫半截改口算誰的?只要服侍過官家的人都知道,官家不難伺候,但唯有「身子」這事兒正是他的逆鱗,觸之即死!
然後……夫妻倆就被「扣」在宮里了。不過只有夫妻倆相對的時候,黃裳來了精神︰他可知道七娘的「呵呵」,正是她憋了個不錯的壞主意,或是預備出狠手的先兆。
被好奇的丈夫一磨,唐瑛也不得不老實交代了。湊在他耳邊把自己的計劃大略一提,黃裳听完就瞪了眼,「真狠!」
卻說唐瑛寫下藥方,自有專人拿去推衍驗看,並準備藥材熬制湯藥——她打定主意只出藥方,要不要輔以針灸,還要看她的心情。
她們夫妻在宮中暫且,自然不肯亂走。害得趙好不容易才在御花園里,裝作偶遇見了她們夫婦倆一面。
如果把趙構治好,趙這位位置就變得微妙且尷尬了。二十多歲的趙還是個英俊的圓臉青年,作為孝子,他應該盼著養父身體康健,子孫繁茂,但事實上……生在皇家誰敢說自己沒點陰暗的心思?
趙問及父皇的身體,唐瑛只看似敷衍道,「官家底子很好。」再細問,她便不肯多說了,只是在告別時笑得有點意味深長︰能不能生,能不能生男孩,還有生下來能不能養活……這可是條漫漫長路呢。
小金在掃了趙之後,也給出了建議︰趙身體非常健康,不用吃藥!
卻說官家在喝了半個月的湯藥——味道糟糕到能讓官家終身難忘,毫無怨言地忍了下來。至于官家的感受,唐瑛懶得多嘴關心,只是提醒他,「您看還用不用扎一針?」
雖說住在宮里,可唐瑛懷著孕,真心哪兒都不樂意去,而黃裳時刻不離地守著她。這兩口子這般舉動,果然取悅了趙構,再加上喝了唐瑛開出的湯藥,他自覺小月復處暖融融地十分舒坦,便想試一試針灸的效果。
這個結果不出意料,唐瑛也很淡定地請官家把褲子……月兌到一半兒。她還坦然道,「官家,民女有孕在身,若是忽然干嘔不適……您別介意。」
趙構笑道︰「能沾沾你的喜氣,也是好事。」
唐瑛點了點頭,趁著官家不備,三寸長的銀針~深~入~小~月復,竟然只留了個頂端露在皮膚外面。
趙構也很驚訝,除了針尖戳破皮膚的那一瞬,他竟毫無痛感。唐瑛面無表情,可下手又快又穩,十二針下去,都沒用一炷香的功夫。
黃裳坐在原地,看似輕松自在,其實卻在防備著官家身邊那個內力十分深厚的太監。不過目光落在七娘臉上,她就知道她又在神游——七娘懷孕後的確愛走神,更愛想些奇怪的事情,好在她從沒誤過事。
不過這回黃裳要是知道七娘在想什麼,準得哭笑不得揉一揉腦門了︰唐瑛看著官家平坦且毫無贅肉的小月復,心里正在琢磨,要不要在他肚皮上用摩斯碼紋個「到此一游」呢……
即使她在胡思亂想,小金也會提醒她在正當的時機,準確的地方繼續下針,這一針是要扎眉心的︰此時,殿中匯集了至少四位高手——和黃裳同一水平的高手,若是唐瑛「行錯一步」,他們就會暴起殺人。
可當唐瑛的針戳進了官家的腦門……官家「那里」登時就有了感覺,而唐瑛則抿了抿嘴,「民女……」說著,她撫了撫肚子。
官家秒懂,更是滿臉笑意,「去吧。」
話說如此過了一個半月,唐瑛鄭重向官家告辭,「在宮里又害怕又擔心,吃不好睡不香。您龍體又健康得很……」
官家其實也想找嬪妃「小試牛刀」一回,而且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萬一試出了岔子還可以讓神醫補救,于是他對唐瑛夫婦相當寬容,更不想太苛待人家,心中存了怨恨可不是好事︰他痛快地放行了。
而黃裳與唐瑛出宮,終于見到了親友們,都不止是兩眼淚汪汪了——大家純是讓唐瑛逗出了淚水。原來她準備給調節自家山莊男女比例的神藥,做出的第一批就下給了官家。
因此官家以後當然不是不能生,不過是只能生閨女而已……而他們夫婦剛回到自家親友們新買下的宅子,好好歇了一天,秦檜的兒子秦果然也找上門來求醫——秦檜絕後,這位是他的養子,而在請求之時,言語之中也頗為值得玩味,還特別提及荊襄的上官劍南,最後暗示他們秦家定能讓唐瑛他們足以和上官劍南分庭抗禮……
作者有話要說︰吃晚飯小睡了一下,結果一覺睡到四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