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一片明淨的湛藍,幾朵浮雲悠悠漂在空中,偶然吹過幾陣風,太陽便在雲層後若隱若現。
和風柔柔。
他們現在正在向蜀地前進。
徐夫人雖然是一問三不知,但是不少事情稍作打听便可以得到答案了。譬如說,徐閑庭的仇家。
蜀中唐門有一弟子名叫唐橋,素來與徐閑庭交惡,並一心想要得到斷水刀,巧的是,這人不僅是蕭如鴻師父朱子承的暗器常客,本身還擁有一樣江湖至寶。
——「無常水」。
看來與普通飲用的水無異,然而僅需一滴便可要了人的命。說來奇怪,這被毒死的人還查不出來任何癥狀,多被人認為是因病暴斃。
徐閑庭究竟是不是因毒而死,他的尸體被燒毀之後,再也無從得知,或許花陽分析的也沒錯。但是正如林無枉所說,既是查案,就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
倘若事情真是因江湖至寶而起,他們磁性不僅可以調查徐朱二人之死,也可以保護唐橋。
只是……
向陽腦海里面又浮現起一句話來——「凶象不在西,在北。」
正是神宗天佑說的.
送幾人上船的時候他一直緊皺著眉,面色發白,臉上似有擔憂之色,神色郁郁。
意思是讓他們不要去蜀中比較好?但是……雖然他是神卦,這話能信麼?
花陽的建議是留在泉州。徐閑庭與朱子承死的蹊蹺,不如直接查明找出凶手。
意見分成三派,最終林無枉還是決定了西行去往蜀地。他是捕快,不管對方是不是凶手,他都有義務先保護好對方性命.
好幾天沒有休息好,導致向陽一上船倒頭就開始睡覺,醒過來時已是正午時分。
離泉州已經有些距離。
自窗口透進來的光芒被樹葉和水波處理出一層朦朦朧朧的碧光,柔和的鋪滿他的房間,還未看見窗外美景,便已讓人心馳神往了.
夏末天高日驕,好在江上清風徐徐,格外涼爽。她剛一走上甲板,便立刻愣住了。
船舷邊站了兩個人,正是蕭如鴻與花陽,兩人側身說著些什麼,似乎並未留意到她。
……
一個帥哥就算了,這還是兩個!
蕭如鴻背對著陽光,他本來氣質偏于陰沉,背後蒙上些光暈,俊臉一半藏于陰影之中,輪廓模糊。看起來格外神秘動人。
花陽則正好對著光,臉上光影躍動,一雙修長的眸子鋪了層慣常的愉快之色,長睫掠起一片陰影,白衣越發張揚明快起來。
奇怪的是,他們一個陰沉一個明快,站在一起,居然以外的很搭調,毫無違和感。再加上四周翠葉碧波,風起衣袂飄然,簡直像是漫畫里面走出來的人物一樣!
作為常年渣二次元的妹子,向陽對三次元的男人向來不太感冒,此時也忍不住想要嘖嘖贊嘆幾聲了。
搞不好以後還能讓他倆來當自己的模特兒呢!.
半晌。
花陽總算是轉過臉來,目中掠起一片笑意︰「有的人站在那邊看了半天,竟然還沒看夠?」
蕭如鴻也隨之轉過臉來,俊臉有些蒼白,一雙眼因為突然刺入的陽光而稍稍眯起。
她一愣。
片刻後,她慢吞吞的朝著兩人走過去,沒好氣︰「又不是看你,你管我……」
「你自然是在看蕭兄。」花陽眨眨眼,好笑,「可看出什麼來了?」
「看出來了。」她想也不想便接下他的話,卻不好意思說自己剛才對他小小發了下花痴的事情,只對著蕭如鴻討好一笑,「蕭大哥,你真是太帥太好看了!」
沒料到她會這麼說,蕭如鴻向來冰冷的臉上居然有了絲詫異之色,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然而動了動嘴唇,卻什麼也沒說出口,眼神中有些不自在。
那話怎麼說來著,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因為她穿越的特殊性,蕭如鴻似乎並不怎麼待見她,這可是個大問題啊,雖說朱府的事情和她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但她卻被牽扯進來了。才穿越過來人生地不熟的,多個朋友總比多個仇人好。
看見她亮晶晶的眼楮,花陽似乎覺得很有趣,半倚著船舷,看向蕭如鴻,搖搖頭︰「蕭兄大可不必尷尬,不妨問問她究竟什麼事找你。」
蕭如鴻回過神來,面色已恢復如常,略微皺起眉︰「有事找我?」
向陽一時無語。
拜托,虧你還說神宗天佑是別人肚子里的蛔蟲呢,你不覺得你自己也是別人肚子里的蛔蟲麼?!……再說了,她有把她內心的想法暴露的這麼徹底麼……
她抿抿嘴角,拉拉花陽袖子,挑眉︰「還記不記得我上次說起的漫畫?」
听到這個,花陽立刻直起身來,臉上的有趣之色都變成了好奇︰「記得,那又如何?」
就知道他會好奇!向陽一臉奸笑︰「你想不想看?」
蕭如鴻忽然咳嗽一聲,面頰居然微微有些發紅。
花陽面色古怪︰「你隨身帶著這東西?」
「我沒帶!」向陽一臉驕傲,「但是我會畫!」說著,她似乎生怕表達不夠清楚似的,又轉過臉來,伸手比劃著,「剛才一出來就看見了,蕭大哥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漫畫里面的人一樣!太好看了!」
瞧瞧這眼楮,雖然冷了一點,但是線條是無可挑剔的啊。瞧瞧這鼻子,多挺,看起來就是個硬漢啊!瞧瞧這嘴,多薄多無情。典型的冰山美男啊!
如果能夠畫出來,一定很好看!
不過蕭如鴻好像一點都沒有露出向往的表情來……甚至于正好相反,他臉上那抹淡粉很快就消失的一干二淨,半眯起眼楮看著她,不說話。
花陽也是一愣。
片刻後,他忍不住喃喃起來︰「如此,在下的確該慶幸姑娘方才看的是蕭兄。」
蕭如鴻臉色一沉。
「什麼啊,我這是表揚!」她白他一眼,對蕭如鴻一臉誠懇道,「蕭大哥,不如你來當我模特兒,我畫幅漫畫給你!」
話音剛落,蕭如鴻一張臉已經由紅轉白再轉黑,死死盯著她,一雙眼陰鶩無比。他幾乎是從牙縫里面擠出來的幾個字,似怒似恨︰「不必了。」說罷,也不再給向陽開口的機會,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風拂葉動,四周沙沙作響。
她的臉頰被垂落下來的發絲撓的癢癢的。
沒想到蕭如鴻會是這麼個反應,向陽怔了又怔,許久才反應過來,看向花陽,結結巴巴道︰「我……我好像是被……討厭了?」
花陽一臉同情︰「好像是。」
她疑惑不解︰「我又沒有惡意,為什麼會被……」
他搖頭打斷她,側過身去,咳嗽一聲︰「在下以為,無論是誰听到有人比著自己畫……咳……圖,都會生氣的吧。」
向陽瞠目結舌。
圖?……靠!
她差點沒跳起來,無語︰「誰說漫畫是圖?!」
花陽看著她,好笑︰「原來不是姑娘自己說的?」
她立刻閉上了嘴。
「漫畫就是類似于圖的東西!」這麼欠扁的話……好像真的是她自己說的,該打,實在是該打。
這算不算馬屁拍在馬腿上?
「只是類似,又不是等于……」好半天,她才垂頭喪氣的開了口。想了想,她又拉拉他袖子,皺起眉,「有筆墨沒?」
「姑娘要作畫?」
「不錯!」向陽作勢將袖子一挽,「既然被蕭大哥誤會了,就要想辦法解開誤會才行。我畫一張給他看他就該知道那是什麼了。」她又有些得意起來,「雖然沒有模特兒,但是剛才那幅畫面真的是太養眼了,要畫出來絕對沒有問題的!」
看她斗志昂揚的樣子,花陽忽然眨眨眼︰「姑娘既然要作畫,在下可否觀摩觀摩?」
果然又好奇了……她忍住笑,故意板起臉︰「不行,大師作畫都是不能讓別人看見的。」
「是麼?」花陽嘴角一彎,搖搖頭,臉上一片高深莫測,「筆墨究竟放在什麼地方來著……」
話音未落,他便已被她拽著往船艙里面走去︰「當然能看!不過你先得幫我找個我能用的筆,我可用不來你們的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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