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這注定是一場無法公開的戰爭。♀
大臣和貴族們被要求封口,任何一個人不允許對外公開小島消失的原因。
對于地球的統治者藍紐斯人來說,這件事情並不榮耀。
如果單單消滅的是巨翼蝙蝠,那還可彰顯藍紐斯人強大的戰斗,可他們為了消滅一個物種,毀滅整個島嶼。在這之前,未曾有科學家對小島進行勘測,分析小島滅亡對地球生物的影響,雖比投放赤星要好很多,可這也並不值得炫耀和夸贊。
倒是科學院獲得了大筆的研究經費,促使火山爆發的武器被取名為「烈焰」正進行小批量制造儲存,在某些特定的條件下,這種武器的攻擊力,不亞于赤星,放射危險卻要低的多得多。
私下里,所有的沖鋒隊員都獲得一筆數目不少的獎賞。
阿德萊德作為親王被授予一等功勛。
這些斐文都是從管家施耐和廚娘艾瑪那里听到的。
斐文想不起來,她是怎麼回到府邸的,好像在看到德庫拉被扔下飛行器的那一瞬間,她就失去了意識。
不過她依舊還記得那種痛,那種窒息奪取了呼吸的痛。
施耐說她昏睡了七天七夜,在她昏睡的日子里,整個府邸都處于一種低氣壓的狀態下。
阿德萊德親王雖沒說過任何一句話,也未曾因為這件事情遷怒于旁人,但所有府邸的人都看出來,親王不開心,非常不開心.
親王的這種表現,是之前幾百年間從未出現過的。
幾百年?斐文听到這些,只是在心中冷哼,怪不得是那麼麻木不仁的人,一個親王能活上幾百年,伴君如伴虎,天天在王的眼皮底下晃蕩,還能活得這麼悠哉,也只有沒心沒肺的人才可以……
斐文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跟德庫拉起初那幾天,她也是這樣,直勾勾盯著彩色玻璃。幻想各種自己即將要面對的一切。
現在呢,她又回到這里,一切如舊,但她卻覺得一切都變了,變得陌生,變得她無時無刻都想離開這里。
「醒了……」在斐文出神的時候,阿德萊德走了進來。
听到他的聲音,斐文下意識的閉上眼楮。
她其實沒什麼想法,真的,只是下意識的不想看他,下意識的不想跟他說話,她覺得她和他沒有任何話可以說。
斐文的這個舉動讓阿德萊德想要撫模她的手懸在她臉的上方。
「過一會科學院的人會來給你檢查身體……」
斐文沒說話,靜靜的閉著眼楮,直到身邊那種清冷的感覺消失。
斐文睜開眼楮,支起自己的身體,長久不動的四肢感覺有些僵硬。
她試著爬下床,沒有感到那種想象中的虛弱無力,身體依舊能用,只是踩在地上的感覺有些輕飄飄的,就像是感受不到地球引力一樣。
斐文走到不遠處的鏡子前,她可真是瘦了不少,原本就不算紅潤的臉,現在白的嚇人,在斐文看來這是一種慘白慘白的顏色。
頭發披散在消瘦的臉頰兩旁,看起來跟個女鬼一樣。
斐文越看越煩躁,她討厭這樣的自己,悶悶的毫無精神。
她仔細看了看自己,德庫拉留在她身上印記全無,她現在唯一的印記只有後頸上芯片的那個疤。
那是阿德萊德種上的,也是德庫拉不想幫她祛除的,如果他想,這個早就會消失不見。這又多像是死里逃生那天的那一幕,深深烙印在她心中,祛除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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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莎女爵,公爵大人沒跟我說您要來,您稍等,他在書房,我這就去告訴公爵大人,相信他知道您來了一定會非常開心。」管家施耐對于麗莎女爵的不請自來有些驚愕。
麗莎嫣然一笑,笑容高貴自持︰「我是被科學院派來為那個返祖人檢查的,她在哪?阿德萊德的事情等工作結束之後再說……」
施耐稍微遲疑一下,引著麗莎直接來到斐文的房間。
麗莎禮貌的敲敲門,門里沒有回復,她看了看施耐。
「麗莎女爵你還是先請等一下,我這就去喊公爵大人,也許斐文小姐又睡著了。」施耐對麗莎行禮後,快速向阿德萊德所在的書房走去。
目送施耐走遠,麗莎臉上的笑容斂去。
斐文听到敲門聲,她剛好在門邊,索性放下手中剪刀,不慌不忙的走到門邊,順手將門打開。
那亂七八糟的頭發被她剛剛用剪刀剪去大半,她整個人看起來利索不少,消瘦的臉在短發的映襯下多了幾份輕靈。
麗莎沒想到房門會突然打開,陰沉的臉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謙和有禮的笑容,完美的無懈可擊。笑容非常標準,展現出藍紐斯貴族的優雅。
伸手不打笑臉人,斐文是一點也笑不出來,她看了看笑靨如花的麗莎,勉強的挑了挑嘴角︰「謝謝你這麼多天的照顧,進來吧,我去喊人給你倒茶。」斐文說著想要拿起房間內的呼喚器。
一只手比她快很多,斐文的手剛好與麗莎按在一起。
斐文不解地看著麗莎,她是不想讓她喊人來嗎?為什麼?
麗莎拿起呼叫器,又展露出她完美無缺的笑容︰「不需要那麼麻煩,我們開始,科學院里還有其它的事情等著我。」
麗莎這麼說,斐文也沒強求,乖巧的點點頭,坐在床邊。
艾瑪跟她說過,每天都會有科學院的學者來替她檢查身體,藍紐斯人就不會生病,融合人和變異人各有各的治療體系。
阿德萊德不放心那兩個種族的醫師能力,特意喊了地球上最高科學機構的學者來為她檢查身體。
因為她的體質特殊,除了補充一些必要的營養之外,阿德萊德沒準予任何藥物用在她身上。只是檢查她的生命體征情況是否正常。
艾瑪從斐文醒後不到半天的時間里,就沒少用一種羨慕嫉妒的口吻闡述著阿德萊德細心體貼,雖然斐文並不稀罕他的這種關心,她也不覺得,對于阿德萊德的這種做法,她要感激涕零。
如果不是他將她當成誘餌,她怎麼會承受這一切。
中國人講究的追本溯源,有因有果,所以斐文對于艾瑪的話,壓根就是左耳進,右耳出。以至于,她在看到麗莎拿出注射器的時候,沒有任何警覺。
「我需要一點你的血樣……」麗莎神色自如的說。
斐文面無表情的伸出手臂,臉扭向一邊,安靜的看著窗外的景色。
微微的刺痛表示針頭刺入,這點痛跟被挖芯片的痛苦比起來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好了,我再來看你……」麗莎收好血樣,手腳麻利地收好采血工具。
斐文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毫不避諱顯露她的疑惑。
斐文與麗莎的目光對視在一起,麗莎下意識回避斐文的注視。麗莎走的時候,明顯顯得過于匆忙。
目送麗莎走出房門後,斐文將視線轉到窗外。
她自嘲的笑了笑,只是那麼短短的幾秒中,她就明白過來麗莎想要做什麼。不知道她做的這個決定是正確還是錯誤。
她有機會不讓她走出這個房間,可她沒有這麼做,換一個地方又怎樣,不過是從一個籠子換到另一個籠子罷了。
對于她來說,在哪里又有什麼區別呢?
「你就這麼想離開這里……」寒冷的語調在斐文身後響起,這個府邸里也就只有阿德萊德一個人能不敲門又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的房間里。
那種冰冷刺骨的寒意向斐文襲來,斐文分不清這是因為阿德萊德體溫太低,還是他的目光或者他的語氣,又或者他擁有那種將人冰凍的能力。
斐文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冷冷的與阿德萊德的目光對視在一起。
她正明確的告訴他,他說的沒錯,她就是想離開他。
「施耐……」
站在房門外不遠處的施耐急忙向阿德萊德走過來。
「除了你和艾瑪,這個房間不許任何人進出……」撂下這句話之後,阿德萊德匆匆離去。
斐文感到從施耐那里傳來的不贊同,施耐的眼楮好像在說,她怎麼能這麼惹他們尊敬的親王大人生氣,親王大人對她這麼好,如此呵護有加。
斐文真的想不通,阿德萊德到底哪里有施耐覺得的這麼好了。
阿德萊德剛剛的話,只不過是限制她的自由罷了,她的房間,從未有人隨意進出過。
僅僅是昏迷的原因,才會有艾瑪來照顧她。
施耐留下一聲嘆息,房間里終于清靜了。
斐文靜靜的看著窗外,陽光正好,暖暖的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射進房間里,整個房間無處不沐浴在陽光之下。
而前幾天,她還僅僅能透過那個鏤空,時不時的挪動身體,追逐那暖熱的光線。
圈禁對于她來說並不陌生。
只不過,那時,圈禁她的人會為了她不顧一切,而此時圈禁她的人,會為了自己隨時將她置于險境。
相比之下,她到寧願只看到一絲絲的光亮。
斐文走到落地窗前,伸手將厚重的窗簾拉扯上,只在中間留有一絲縫隙。
她雙手合十的站在縫隙間,斜長的影子在縫隙的光亮處拉伸延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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